那雅在身子搖晃間,手臂已被那兩個兇悍的保全人員抓住,扭向背後——那是她受到重擊後,反應最遲鈍,身體反抗能力最軟弱的時候,兩個手法純熟又強健有力的男人要對付她是輕而易舉。
她的雙臂一被扭到背後,就覺手腕一緊,已然被一副手銬銬住雙腕,並且被帶着倒退幾步,又是一副手銬,將她連接在一張十分巨大的陳列桌上,接下來她只有眼睜睜地瞅着一切發生卻什麼也做不了了。
她看到,剛纔還像瘋了似的製造出一系列混亂的凌愷整了整並沒有多凌亂的衣襟,陡然之間恢復了他的冷峻與高傲,正在發出一連串十分簡單且有效的命令,所有接受他指令行事的人,竟然是在場的所有保全人員。
那些保全人員在混亂一開始之際,就已經完全控制了大廳通往各處的通道與入口,這時,更在不到十秒之內,隨着凌愷的命令,所有的通道、門戶全部被自動落下的鐵柵所封閉,大廳中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別想進來。
這本來就是這個由貴賓廳改成展示廳加裝的保全設施,若是有不明人士潛入,觸動警戒系統,就會有這樣的情形出現,所以,雖然此刻是在凌愷的命令下出現這種情形,絕大多數的人還是沒有覺到什麼異常,以爲這不過是正常的應變,只是覺得由於一場小混亂而做出如此大的反應,未免太小題大作了些。
只有那雅知道,將要發生什麼事,她的雙手被一副精鋼打造的手銬反銬着,又被另一副同材質的手銬連接在一張陳列桌上,這種原木打造的巨型陳列桌相當沉重,她用力掙了幾次,都根本無法動彈,就跟那蜻蜓撼玉柱似的,那憋屈勁兒就別提了。
這時,處於那雅周圍的紳士與淑女已經漸漸意識到其中的異常,人類的負面情緒是非常容易傳播開去的,有些還只是愕然,有的開始發出尖叫,還有一些在向保全人員發出責問。
剛剛纔進入大廳,便被一連串突發的變故嚇得怔呆住的安然,這時見自己的好友居然被反銬住雙手不能動,便指着凌愷叫了起來:“喂,先動手的是那個人爲什麼抓我朋友,快鬆開她!”
那雅立刻意識到安然這種行爲很可能會惹禍上身,同時也認爲自己有責任提醒在場的衆人,她高聲叫道:“各位,有非常事故發生,爲了大家的人生安全,最好別出聲,別動……”她分別用漢語、英語、法語甚至阿拉伯語叫了數遍,在她大聲的呼叫之下,所有人開始安靜下來,但是都以十分訝異的神情望着言行怪異的女孩。
那雅並未覺得自己這樣做有什麼不對時,凌愷的聲音適時響起:“這位小姐說得沒錯,劫掠開始,現在起,誰動,誰死!”
他的聲音原本是清朗悅耳已極,充滿磁性與魅惑的,但是在這個非常時刻卻有着說不出的陰冷,且語氣堅決,使聽到的人都不由自主由心底產生出寒意,從而相信他的話絕不是虛掩恫嚇,他說了“誰動,誰死”那就一定是誰敢亂動誰就是找死!所以一時間,沒有一個人敢動。
而在在他發話的同時,至少有二十個全副武裝的保全人員,舉起手中的槍械,黑洞洞的搶嘴指向大廳中的貴賓,原來這些人手中所持的是相對較爲小巧的突擊步槍,什麼型號那雅辯不出,難怪她會覺得他們所持的安保器械很是特別。
連槍械都動用上,看來這凌愷是來真的了。
拍賣會的主持人忽然高舉起雙手叫嚷起來:“發生了什麼事?凌愷,你知道你這是在幹什麼嗎?還有你們,你們是受僱的保全員,怎麼你們……”
那雅聽見主持人這麼一叫,便知道這胖大叔要倒黴,但是她還是想出聲制止他叫他趕快住口,可還未等她發出聲音,已經來不及了。
就見凌愷的動作看起來相當的優雅,又十分地緩慢,整個人卻像豹子一樣倏地躍起,閃電般地就到了主持人身前,然後,一掌向主持人肥胖的頸項劈了下去,他的掌緣和主持人的頸項接觸之際發出了“啪”地一下聽起來驚心動魄的聲響,令周圍的人們都不約而同地縮了縮脖子,主持人連臉上的神情都沒來得及轉換,就癱倒在大理石鋪就的地面上。
那雅的叫聲終究還是慢了一步,她只好改口叫道:“要什麼儘管搬走,別傷人!”
凌愷聞聽竟然極爲優雅地回過來,向她彎了彎腰,紳士十足地行了個鞠躬禮,同時微笑着應道:“是!”
他這時的行爲看起來就像是那雅在向他發出指令,而他不過是尊令行事,再加上方纔,首先叫出有非常事故發生的也是那雅,看起來就更像這一切行動是那雅在指揮。
可是那雅分明是被晶亮的手銬銬在一張巨大的桌子旁完全無法移動,所以,那些紳士淑女望向那雅的神情錯愕到實在難以形容,那雅被一堆人,像參觀外星人一樣打量着更加不是滋味,心裡將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凌愷放到十八層地獄裡蹂躪了一千遍,她本來想問候他的女性眷屬,隨即發現他還是單身……
總之,她都快被氣糊塗了。
……
凌愷挺直身體,目光四射環顧大廳,冷冽的語音再次響起:“受僱的保全員也可以成爲受僱的劫掠着,看哪一方出的代價更高!先生們,女士們,我不想傷人,請各位合作!”
這個時候,一個大規模的劫掠古董珍寶的行動已然開始,凌愷的話語中透露出,他以極高的代價收買了幾家保全公司的精英人物,因此他一聲令下,所有的保全人員全部成爲他的部下。
昨天的展示會上,凌愷無意中注意到在解說人員當中特別與衆不同的那雅,她的長髮明眸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清麗,不過接下來,他就對那雅有了進一步的認識,那雅不僅無視他的挑、逗,還當着他的面顯露了一手古老國術當中最爲高深的點穴手法。
這使得他針對今天的行動計劃做了些許變動,這女孩若是技擊高手,那麼他們動手的時候她也許會出手阻撓,當然也許不會,但爲了保證計劃的成功,他必須首先制住她,以省去不必要的麻煩。
這就是他一來就用言語激怒那雅的用意,他準備等那雅先動手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控制住她,不過那雅沒有教他如願,於是他轉而改爲主動出擊,從而引起混亂,同樣製造出令保全人員名正言順進入大廳的機會,並在混亂中出其不意地制住那雅,同時他的用意也在避免她在起衝突過程中受到傷害。
不過有一處他有點疏忽了,那就是他魯莽的手下不知輕重一上來差點傷了那雅,至於劫掠完畢撤走之後這倆傻大個會受到怎樣的懲罰只有他們自己知曉了。
那雅被制住之後,凌愷完全掌控住了局面。
這時,已經有好幾個“保全人員”打開展示臺上的陳列櫃,並把櫃中的文物珠寶一件又一件小心翼翼地移到了他們帶來的箱子當中,動作之利落、快捷,看得所有人瞠目結舌。
瞅着一隻只打包好的箱子,那雅在心裡琢磨,他準備用什麼方法帶着這麼多寶物安全撤退呢?
還有,酒店的保全系統是一個整體,當通道一被封閉,除非整個酒店保全系統中所有人員都被收買,不然早已驚動警方,凌愷即便出價再高,要想收買一整個酒店的保全系統的工作人員只怕也困難之極。
突然間,那雅心念一動,假如他侵入酒店保全部分的計算機系統加以控制,不就可以令這個計劃行得通了麼?
可是,這個計劃說起來簡單,做起來也容易嗎?
難道……那雅思忖到這裡,不由自主擡頭向凌愷所在的方向望去,恰好這個時候,凌愷的目光也向她掠了過來。
自他的眼神與神情之中,很明顯他已經猜出那雅想通了他是如何進行這次行動的,他的這種神情同時還意味着:在這麼多人當中,只有你才瞭解我的演出有多麼精彩,只有你才懂得欣賞,接下來我會演出一連串的好戲,你就好好等着看吧!
“真夠變態!”那雅緩緩吸着氣,現在她已經沒脾氣了,再生氣也只能自己跟自己過不去,她的雙手依然被銬着沒法動彈,於是言不由衷地叫道:“好極了,真精彩!”
凌愷居然“哈哈”一笑,衝着那雅一抱拳,道:“過獎了!”任誰都看得出這廝這會兒是得意得緊,任何程度的誇讚都不如由那雅那清亮的嗓音道出來來得動聽,悅耳呢。
那雅真想趁着這會兒他忘形的時候套問,他是如何侵入酒店的保全系統,並加以控制計算機的。
只要控制了酒店內負責保全的計算機系統,他便可以爭取相當多的時間來實施他的計劃。
頂樓發生了驚天動地的變故,但是受了控的計算機不會發出任何警告,依然當作“一切正常”來處理,那麼,酒店總保全室中的人員自然對頂樓正在發生的事一無所知。
但是這也不能爲他爭取太多的時間,因爲並不是所有參加拍賣的人全部都到齊了,後來的人發現進不了拍賣的大廳,必定會到處詢問,甚至一個電話便可獲悉這裡出了事,因此凌愷所能爭取到的時間最多不會超過五分鐘!
那雅嘆了口氣,照這幫劫匪如此迅捷、默契的動作,五分鐘,足夠了!五分鐘,不知可以做多少事?這哪裡像劫匪,倒有點像訓練有素的軍人,那雅被自己突然冒出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胡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