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是哪根蔥?”
驟然到來的惡意問候令整個大廳\陷入沉默之中,王斌的表情抽動了兩下,猙獰之色一閃而逝。
在旁邊,感覺到王斌心中怒意的盧文清已經被嚇得六神無主。
上一次激怒王斌的那個小混混全家都被亂刀砍死扔進河裡的事情,他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唯恐王斌遷怒於他的盧文清連忙站起來,憤怒的向着周離質問:“小周你怎麼說話呢你!王先生可是重要的貴客!”
周離不以爲然的笑了笑,穿過人羣,就這麼大大咧咧的坐在了盧弱水的旁邊。
感覺到一隻孱弱的手掌悄悄的拉緊了自己的衣角,他心中的怒意更甚,已經快要徹底爆發了。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這羣人趁自己不在,玩的究竟是哪出?
在周離的眼中,往日中總是微笑的眼神此刻先露出一絲令人驚悸的陰冷,落在盧文清的臉上。
那種宛如凜冬一般的怒意令盧文清莫名其妙的感覺到身上一冷,向後縮了一下。
“重要到用表兄弟的家去招待貴客?”
周離看向對面的王斌,冷笑着說道:“這種客人,我長這麼大,還沒聽說過呢。”
已經怒極的王斌忽然笑了起來,擡起手扶了一下臉上的金絲眼鏡,低聲說道:“小兄弟說話注意點,小心摔跤時摔斷腿啊。”
看着王斌憤怒而猙獰的眼睛,周離忽然笑了起來:“我不是說過了麼?”
他停頓了一下,認真的問:“你究竟算是哪根蔥?”
饒是王斌的城府和涵養,此刻也已經徹底的無法剋制心裡的憤怒,表情抽動了一下。
周離用不加掩飾的鄙夷視線打量着他,最後落在他的身體下面,嘆息着說道:“以後到別人家裡別亂坐,坐髒了你給我洗沙發啊?”
瞬間,這些年的黑暗生活銘刻在王斌骨子裡的暴戾徹底爆發,令他隨手抓起桌子上的菸灰缸,暴起砸向周離的腦袋:“他媽的你這個小畜生,老子廢了……”
他已經打定主意,不讓周離能夠豎着走出這間宅子了,不止如此,他已經開始打算叫人去弄斷周離的手腳筋,把他丟在天橋下面的臭水溝裡爛掉。
可惜,最後的那個‘你’字終究沒有來得及從嘴裡吐出來,取而代之的是一聲巨響。
砰!
明明菸灰缸即將砸到周離的頭頂,也就是在那一瞬間,周離的身影驟然晃動了一下。
下一秒,王斌的腦袋已經被一隻手掌抓着,毫不留情的砸在茶几上。
破碎的眼鏡片隨着血肉和木頭撞擊的悶聲擴散,扭曲的眼鏡框彈飛,在桌子上翻滾着,恰好掉進垃圾簍中。
緊接着,從王斌手中奪過的玻璃菸灰缸帶着呼嘯的風聲落在他的腦袋上。
崩!
堅實的菸灰缸瞬間在周離的手裡和王斌的腦袋上分崩離析,碎片迸射,幾乎射進盧文清的眼裡。
突如其來的鉅變令盧文清的身體一顫,癱軟在沙發上,不可置信。
在所有人的尖叫聲中,周離鬆開了破碎的菸灰缸,擡起腳掌,踩在王斌的臉上,低聲問:“你剛纔在說什麼?”
他的視線扭轉,落在盧文清的臉上,帶着微笑說道:“不好意思,我剛纔沒聽清楚。”
終於不再掩飾心中自從殺死人狼之後就一直未曾消散的暴戾和殺意,此刻的周離在被激怒之後真正的變成了瘋狂的野獸。
擇人而噬。
在周離的腳掌下面,瞬間顴骨凹陷下去一塊的王斌已經頭破血流,劇烈的腦震盪令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口水從喉嚨裡流出,帶着一陣怪異的‘呵呵’聲,像是在呻吟。
環視了所有人一眼,周離的視線最後落在桌子上,撿起那一份沾染着王斌鮮血的委託書,微笑着說道:“來,我看看,這是什麼?”
於是,寂靜的房間中只剩下周離的手指翻動的紙頁的聲音,很快短短几張的委託書已經被周離看完。
癱軟在沙發上的盧文清只能夠感覺到從周離身上傳來的,一陣更盛一陣的寒意,心中慌亂成一團。
“呼……”
看完之後的周離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對着盧文清認真說道:“這賣身契寫得真不錯,誰的主意?說來聽聽看。”
看到周離眼中一閃而逝的冰冷殺意,盧文清打了個哆嗦,指着周離帶着顫音說道:“你在幹什麼?!快把王先生給……”
“沒聽見我在問你話麼?”
漠然的話從周離的口中吐出,眼中寒意更盛:“還是說,你想跟他一樣?”
所有人都明白,周離口中的‘他’指的是誰。
這個年輕人再度展露的暴戾和瘋狂告訴所有人,他真的做得出來。
盧文清顫顫巍巍的看向周離腳下昏死過去的王斌,意思不言自明。
周離笑了起來,看向腳下:“哦?原來是不知道是哪根蔥的白領兄?”
鬆開腳掌,他緩緩的提起了臉上還殘留着一個血色腳印的王斌,看着他恐懼的眼睛,低聲問:“是你麼?”
艱難的喘息着,王斌嘶啞的低吼:“有本事殺了我,要不然我讓你……”
砰!
巨響之中,王斌再一次被砸在桌子上,周離將委託書捲成一卷,輕蔑的抽着他的臉:“你能讓我怎麼樣?”
在周離的刺激之下,原本就已經怒極的王斌忽然眼睛一翻白,徹底的昏死過去。
周離緩緩的長出了一口氣,仔細的在王斌身上的高檔西裝上擦乾淨手上的血,重新坐回沙發上。
此刻的大廳已經沒有人敢說話了,而有的人早已經趁着周離不注意,悄悄的離開了。
周離擡起頭看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他們,環視一週之後,嘆息着說道:
“今天的諸位,讓我很失望。”
盧文清驚懼的看向腳下的王斌,顫聲問:“你、你想怎麼樣?”
“我一直認爲,諸位是弱水的親人,哪怕是利慾薰心,總不至於去將一個小姑娘怎麼樣,但是……”
周離的手指敲打着桌子的邊緣,嘆息着說道:“今天的事情告訴我,我還是太天真了,天真得可愛。”
在盧文清旁邊,早在周離開始動手時就一直扯着嗓子尖叫的盧文美此刻終於剋制不住心中的憤怒:“這可是我盧家的家事!”
周離擡起視線,陰冷的眼神眯起,宛如微笑一般的看着他:“不好意思,我平生最喜歡管的就是閒事了。
從現在開始起,我再從你嘴裡聽到一個多餘的字,我就用錘子敲掉你一顆牙。”
他意味深長的看了盧文清一眼,低聲說道:“我說到做到,從不騙人,弱水都知道的。”
於是,所有人交頭接耳的嗡嗡聲戛然而止,比蒼蠅藥還好用,效果拔羣。
“請諸位放心,哪怕是事到如今,我也沒有打算對諸位怎麼樣的。”
周離繼續說道:“當然,自己犯賤的人除外。”
盧文清顫顫巍巍的直起身來,看着周離問:“是我瞎了眼,你劃下個道兒來吧,我接着。”
聽到盧文清這麼說,周離笑了起來,他喜歡聰明人,尤其是喜歡盧文清這種又賤又聰明的人。
這樣發泄完之後,事情總是可以乾脆的了結掉。
在所有人的沉默中,他撿起桌子上的打火機,將沾着血的委託書點燃,一頁一頁的塞進王斌的嘴裡。
自始至終,他的動作認真而柔和,宛如老花匠一般的細膩。
最後,他擡起頭,對着所有人說道:“很簡單的一個字——滾。”
“真希望以後不會再街上或者是其他讓我心情不愉快的場合看到諸位。”他低聲的感嘆道:“要不然真想要見一次打一次啊。”
“好了,你們可以滾了。”
盧文清哆嗦着,如夢初醒一般的彎下腰,背起暈厥的王斌,像是逃命一樣的帶着自己妹妹走了。
看到帶頭的盧文清走了,剩下人也在周離的‘目送’之中,倉皇的準備離開。
“哦,對了。”
周離看着他們的背影,認真的說道:“墓地那裡,是誰搗的鬼,就給我收拾好,我不想接下來一個一個拜訪各位了。”
他笑了一下,繼續說道:“否則好十幾個姓盧的都住進醫院去,多不好。”
肉眼可見的,手臂還打着石膏的禿頂男人抖了一下,然後瘋狂點頭。
……
在盧家門外,狼狽的盧文清臉色陰沉,揹着王斌攔下一輛出租車。
車門還沒關,臉色依舊是慘白的盧文美也擠進來,看着他問:“四哥,就這麼完事兒了?”
瞪了自己妹妹一眼,盧文清看向身旁暈厥的王斌,冷笑着說道:“開什麼玩笑,王彪要知道自己最親的表弟、幫會裡的左右手被打成這樣,怎麼能算完?”
盧文美的手指還是有些發抖,低聲問:“那個小畜生究竟想怎麼樣?”
“不用管他。”盧文斌從車窗裡看了一眼盧家大宅,嘲諷的笑了兩聲:“他自己找死,我們不用攔他。”
見慣了**上腥風血雨的盧文清低聲說道:“嘿,過江龍越猛,就死得越快。”
盧文美到現在還依舊沒有對房子死心,緊接着問:“那房子呢?”
“房子的問題,等他死了,法院那裡自然會給我們一個結果。”盧文清低聲說道:“那個小畜生什麼都做不了,中`國終歸還是一個講法`制的國家。”
說完之後,他看了看王斌的情況,有些恐懼接下來王彪的遷怒,趕忙對司機說道:“師傅,去人民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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