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動鉛?什麼東西?”
“看過黑衣人麼?就跟那種照相機一樣,拍一下你半個小時的記憶就沒有了,對能力者沒用,可是對普通人用的話效果拔羣,但是會造成神經損傷。都過了這麼時間了,你要是不想被那個玩意輪幾十次,照到把這個月的記憶全都洗白、順帶下半輩子智商不超過75的話,就別亂說。”
“我去,這麼拽?”周離露出被嚇了一跳的神情,認真的說道:“瞭解,我會保密的。”
洛白笑了笑,忽然想起來了,問道:“對了,你怎麼還在這裡?”
周離回答:“工作啊,我現在還兼職秘書的。怎麼樣?男秘書,沒見過吧?”
“喂,你不會是跟這那個姓李的女人幹活兒的吧?”
周離的眉頭挑了一下,神情不變的說道:“是啊,怎麼了?”
洛白擡頭看着他,良久之後低下頭,像是若無其事的說道:“兄弟,聽我句勸,這兩天最好請個假,年關了,出去旅旅遊也行。老是工作可是會累壞的。”
周離隱藏着心中的疑惑和不解,搖頭說道:“那哪兒行?少幹一天就少賺不少錢呢,我家裡還有好幾口子要吃飯呢。”
聽到他不聽勸告,洛白張口想要說什麼,可是想起保密協議,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能無聲的嘆息:“那你萬事小心吧,最近上陽事多。”
“看你這話說的。”周離停下輪椅,替他推開廁所的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我就送你到這裡吧。”
扶着門框,洛白忽然扭過頭看着他:我記得你叫周離?”
周離點頭,笑了笑說道:“是啊,你叫洛白,這個我也記得。”
“那就好。”洛白笑了起來,用包着繃帶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怎麼說你也救了我一命,等我出院請你吃飯。”
“好啊。”周離點頭,停頓一下後,有些尷尬的說道:“不過這事兒咱能不在廁所門口說麼?”
“哈哈,去你的……好了,你去忙吧,下次再見。”
洛白忍不住笑了起來,和他互相交換了電話號碼之後,揮手示意不需要他幫忙了。
在周離的視線中,洛白的身體被微型的重力場環繞着,如同月球上的阿姆斯特朗,一跳一跳的緩慢跳進了廁所,無聲而緩慢,白色的繃帶飛舞着,像極了醫院裡索命的陰魂……
看的在後面的周離一陣搖頭,但願他不要嚇到別的病人。
不過他既然說不用幫忙了,那就算了,至於‘怎麼從廁所裡回病房去’這種事情,唔,還是交給他自己去想辦法吧。
……
想象着洛白一扭一扭的推着輪椅往回蹭的樣子,周離就自得其樂的笑了一下午。
弄得李子衿看到他的時候都被嚇了一跳:“喂,你怎麼回事兒?笑得這麼賤?”
“沒啥。”周離憨厚的笑了一下,低聲說道:“今天下午看到一推着輪椅的人卡在廁所裡出不來……”
“撲哧!”李子衿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很快她就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捂住嘴,白了他一眼:“瞧你那樣,幸災樂禍的……”
喂喂,大姐,剛纔你也笑了喂!周離心裡一陣無奈,只能收起笑容,正色問道:“有事兒麼?”
“老闆找你有事兒,你還能這麼說?一點規矩都不懂。”李子衿又白了他一眼,手裡提着自己的上衣:“二叔在和我那兩個表哥說社團的事情呢,估計一時半是交代不完,我能偷會懶。”
套上那一件大衣,李子衿把胸前的領子整理一下,扭頭笑道:“走吧,陪我出去走走,順帶把晚飯也吃了算了。”
這些日子聞着一股消毒藥水的味道,在醫院裡呆着,已經把她憋壞了。
周離苦笑了一下,看了看手錶,已經五點多了,要是在平時自己都已經下班兒了來着。不過老闆點名加班,自己也只能幹活兒;而且看起來這活兒一時半會還完不了,自己如果不能回家做飯,今晚盧弱水她們倆恐怕只能叫外賣了。
周離在取車的時候就跟盧弱水打了電話,在得到‘一切正常’的消息之後,說了一下自己工作的事情,叫她們兩個先找點東西隨便墊一下,結果被小姑娘鄙視了一通後掛了電話,搞得他心中一陣無奈。
魂淡,監護人的威嚴去哪裡了?去哪裡了?!唔,那種東西好像本來就沒有吧?
在前門接上了正在等待的李子衿,周離坐在駕駛席上扭頭問:“去哪?”
呼吸着新鮮空氣,李子衿的心情也好了不少,揮手說道:“我有個廚師朋友最近辭職,開了家揚州私房菜館,你開車就對了。陪老闆吃飯吃高興了,給你加薪。”
聽到老闆姐姐表示心情不錯,準備普天同慶一下,周離的心情也不錯了起來,開着車融入了傍晚的車流之中。
夜色漸漸泛起,天開始黑了,音響被李子衿打開,安靜的播放着CD裡的聲音。
那是一首不知道誰唱的曲子,還有一羣小孩子的稚嫩聲音合唱,‘今天晚上下了一場大雨,嘩啦嘩啦花兒灑了一地’。
不知不覺中,車內靜謐了起來,周離沉默的開着車,在緩慢的車流中安靜的前進着。
在他的身旁,李子衿靠在車座上,有些倦怠的閉上眼睛,在歌聲裡輕聲的哼着周離聽不清的什麼聲音。
窗外是漸漸亮起的路燈和霓虹,那些昏黃的柔和光芒交錯着,形成斑駁的光影,照在李子衿的臉上,飛速而過,卻令她的神情安寧起來,像一個孩子。
周離第一次看到她這麼單純的樣子,不是凜然或者嫵媚,宛如摘下面具的孩子。
在她的模糊哼唱裡,周離看着她安靜的神情,忽然覺得自己心裡的一根脆弱的弦被撥動了,想要張口說點什麼,卻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良久之後,汽車緩緩的停止。
周離看着前面的路燈,扭頭說道:“到了。”
“嗯?這麼快?”李子衿從睏倦中睜開眼睛,有些疑惑的看着周離:“怎麼了?”
周離笑了笑,搖頭說道:“沒什麼。”
“哦。”李子衿還是有些疑惑,不再問了,提起包露出笑容:“那就走吧,我請客。”
……
“嘖,盯梢真是苦活兒啊。”雲叔靠在車裡,看着遠處的兩個人上樓,無奈嘆息,將懷裡的塑料袋拆開,遞給旁邊還綁着繃帶的洛白一份:“來,剛買的小籠包子,嚐嚐。”
洛白無奈的扯了扯嘴角,看着手裡破了一半的包子,有些不滿的感嘆道:“爲什麼別人能去吃私房菜,我們只能啃小籠包子啊。”
“你這個傢伙,給我有點艱苦奮戰的自覺好不好?”雲叔白了他一眼:“好歹還是公務員呢,一點黨性都沒有。”
“喂,別把別人都當成紅`軍老前輩啊。”洛白嘆息着:“我還是病人呢,就不能吃點好的?”
雲叔白了他一眼,從他的手裡搶過塑料袋:“愛吃不吃。”
“得,我吃,我吃行不行?”洛白也沒了脾氣,奪回塑料袋,開始狼吞虎嚥,聲音模糊的抱怨着:“那個老頭子不是說什麼都不知道麼?怎麼還跟着不放?”
“等啊,難得他們自己出來當誘餌。”雲叔咀嚼着小籠包,有些煩躁的嘀咕着:“前兩天軍隊開過來的陣仗估計是把那幾個王八蛋嚇怕了,這些日子一點動靜都沒有,好不容易他們出來,肯定會有動作的。”
洛白一口吞掉一個一點肉都沒有的實心包子,苦着臉問:“如果他們沒有動靜呢?”
雲叔瞪了他一眼,扭頭說道:“那就給我等到有動靜爲止!”
……
私房菜館,直接開在店主的家裡,客流量也不會很多,但凡敢開私房菜的廚師,大多都是有兩把刷子。
在這裡主廚的是李子衿的朋友,家裡爹孃都是揚州菜裡有名的廚師,家傳廚藝,在周離他們進來之後招呼坐下之後,寒暄了幾句,問清楚忌口和喜好之後進廚房炒菜了。
家庭風格裝飾,吃起來就像是在自己家裡一樣,就連平時飯量極少的李子衿都吃了不少,吃完臨走之前還邀請那位同學去時代會所工作;可惜那位廚師已經結婚嫁人,生了孩子,開這傢俬房菜館也是爲了排遣無聊,沒時間去工作什麼的,弄得李子衿也有些可惜。
一頓飯吃完,已經是晚上七點鐘了,冬天的天黑的早,夜色已深,若有若無的霧氣在冷風的席捲之中再一次的飄散了開來。
“回去吧。”李子衿滿意的靠在車座上:“好久沒有吃得這麼舒服了。”
周離看着她慵懶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扭頭開車。
靠在座位上,李子衿伸了個懶腰之後,忽然想起周離的異常,扭頭問道:“對了,你怎麼晚上這麼沉默?”
“沒有啊。”周離目不斜視的開着車,微笑着回答:“大概是這幾天精神不大好吧,不批個假期麼?”
李子衿白了他一眼:“切,又想偷懶,沒門!”
“好啊,我真是命苦小農奴啊。”周離裝模作樣的嘆息着,啓動引擎,開動汽車,駛出了小區。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發現有些不妥——霧越來越大了。
在昏黃的路燈之下,絲絲縷縷的霧氣宛如慘白的顏料一般在整個城市裡渲染了開來,這些日子一直在清晨籠罩着上陽的大霧卻又在此刻忽然顯露。
喧囂的車流和城市的聲音一點一點的減弱,行駛在霧氣之中,就像是在深海之中一樣,彷彿和整個世界都隔絕了開來,寂靜得可怕。
“這是怎麼了?”李子衿疑惑的看着窗戶外面的正在緩緩轉濃的霧氣,不知道怎麼回事。
“不知道,大概是那個化工廠的原因吧?”周離表情不變的回答,然後神情忽然僵硬了一瞬間。
“老闆……”
他握緊了方向盤,看着後視鏡的盡頭出現的身影,眼中閃過一絲寒意:“……坐好了,我們要加速了!”
下一瞬間,油門被毫不顧惜的一腳踩到底。在濃霧中,漆黑轎車中的引擎發出咆哮的聲音,呼嘯而去!
在原地,朱騰面無表情的扶了一下眼鏡,低聲呢喃:“被發現了麼?”
“一組二組,不用顧忌隱藏行蹤了,開車從兩頭包抄。”
蒼老的聲音從電訊中響起,路元緯從濃霧中顯露身影,低聲的冷笑着,陰鷙的眼瞳是和周離相同的冰冷殺意:
“我倒要看看,他們能跑到哪裡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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