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聽此話，曹若燕嚇了一跳，不知道鄭浩東想幹什麼，難道真的是要降罪於她？但看到鄭浩東面帶微笑，並沒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曹若燕就知道，鄭浩東只是在嚇唬她，遂放了心。淡淡地問了一句：“奴婢愚鈍，不知道皇上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希望皇上可以說個明白。”
看到曹若燕非常平靜的樣子，鄭浩東知道了這個女人心裡有數，所以纔不害怕。但他還是問了一句：“是你告訴淑妃，朕已經答應你們明天早上讓你們出去。朕什麼時候答應給你，朕怎麼不記得？雖然朕已經年紀大了，記憶力不行了，可朕覺得自己還沒有糊塗。曹若燕，你必須給朕說清楚。”
“皇上說得好，皇上沒有糊塗，就應該記得昨天晚上答應奴婢的事情。”曹若燕看着鄭浩東，非常認真地說道，“皇上答應過奴婢，讓奴婢爲皇上尋找醫生，並且清楚亂黨。奴婢這次出去，就是爲了這兩件事，也是爲了皇上，難道皇上不應該答應嗎？”
“應該，當然應該。”鄭浩東笑着，頻頻點頭，“淑妃一說，朕就知道是這些事，所以也就答應了。如果你真的可以把這件事處理好，朕會非常感謝你。不過今天是朕反應得快，如果哪一天，朕糊塗了，沒有反應過來，可就不好說了。所以下次遇到這樣的事，提前說一聲，讓朕有個準備。”
“奴婢一時情急，也糊塗了，請皇上見諒。”曹若燕趕緊說道，並且跪了下來。
“起來吧，你也是第一次，沒有經驗，也就算了，下次可不行了。”親自把曹若燕扶起來，摟住她問道，“這兩件事可沒有什麼關係，不知道你明天出去主要是爲了哪一件事啊？”
曹若燕想了一會，才說道：“亂黨的事情不能着急，眼下沒有證據，如果打草驚蛇，反而對我們不利。皇上的身體關係到江山社稷，尤其是現在，後繼無人，更要保重龍體。所以明天早上奴婢出去以後先去看看那個大夫，問問情況，如果時機成熟了，臣妾就讓父親把他送進來，皇上以爲如何？”
“你不是不喜歡曹生明嗎，怎麼這件事又要靠他？”鄭浩東不解地問道。
“雖然我恨爹爹，但有些事情還是不得不依靠他。我就是個小女子，沒有實力，也沒有勢力，只能想着辦法依靠別人達到自己的目的。皇上現在不也是一樣嗎，明明惱恨爹爹權力太大，卻也不得不暫時撫慰利用，這難道不是和奴婢有異曲同工之處。”曹若燕解釋道。
“哈哈哈，”鄭浩東大笑，“說得好，當着朕的面，居然敢說出這樣的話，朕如果生氣的話，可以說你是大逆不道，然後讓別人把你殺了，你信不信？”
“奴婢相信，當然相信，皇上金口玉言，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奴婢也沒有辦法。只是奴婢想問一句話，”看着鄭浩東，曹若燕的臉上毫無畏懼之色，正色問道，“難道奴婢剛纔說錯了，說的不是皇上的心裡話？”
“不，你說對了，這就是朕的心裡話，朕確實是這麼想的。只不過這件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你卻把它說出來，讓朕的顏面何存？”鄭浩東質問道。
“原來皇上擔心的是這個，”曹若燕笑了笑，也放了心，只是說道，“靜德齋的人奴婢已經觀察過了，沒有別人的人，皇上信得過奴婢嗎，請皇上相信，奴婢對皇上絕無二心。因爲這裡非常安全，奴婢才說出來那樣的話，不然的話，奴婢也是不會說的。”
“昨天晚上你說的話朕好好地想了一下，確實有些道理，說實話，朕需要你這樣的人，而且是非常需要。但你和曹生明的關係不得不讓朕慎之又慎，重新考慮。”看到曹若燕皺起了眉頭，鄭浩東知道她在想什麼，微微一笑，又說道，“你說的那些話確實讓人覺得你不容易，可再怎麼說，曹生明也是你的父親，養育之恩大如天，現在你要背叛他，朕覺得不太可能，就衝這一點，朕還無法完全相信你。”
曹若燕聽了這樣的話，嚇了一跳，急忙跪下來，發誓道：“昨天晚上說的話都是實話，絕對沒有半句假話，否則的話，天打五雷轟。”擡頭看看鄭浩東，見他面無表情，神色異常，知道詛咒發誓沒什麼用處，只能低下頭，沉默一陣，想了想，才問了一句，“皇上要怎麼樣才能相信奴婢說的話？”
鄭浩東等得似乎就是這句話，聽到曹若燕開了口，這才微微一笑，說道：“想讓朕完完全全地相信你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必須告訴朕，殺害六皇子鄭浩軒的人到底是誰，爲什麼要殺了他，有什麼目的，和何家到底有沒有聯繫，你說的亂黨到底是什麼人？如果你可以把這些事情一五一十地說出來，朕才知道朕能不能相信你。”
原來鄭浩東問的是這個，曹若燕終於明白了，說了這麼半天，還是想要套話。曹若燕就奇怪了，昨晚上不是說得好好的嗎，怎麼突然變卦了，難道是鄭浩東想明白了，不願意輕易相信自己？果然是隻老狐狸，難道自己昨天晚上的一切努力功虧一簣了嗎？曹若燕不願意這樣想，可現在發生的一切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就是這樣的，皇上就是不相信你。怎麼辦，怎麼辦，說還是不說，曹若燕拿不定主意。如果這時候就把岳雲非說出來，那事情就提前結束了，而自己還沒有玩夠呢，很多事情還不知道，比如李淑敏和六皇子的事，自己才知道了個開始，就要這麼結束，說實話，曹若燕不甘心。可現在，面對着鄭浩東，自己也不能什麼也不說。如果什麼也不說，鄭浩東肯定是更加懷疑。曹若燕覺得自己好像是走錯路了，可到了這個地步，已經不能回頭了，只能硬着頭皮走下去。
鄭浩東看着曹若燕，等了半天，都沒有回答，就有些不耐煩，便問道：“怎麼，還說不準備說嗎，朕說過了，朕喜歡你，就是一諾千金，如果你真的可以幫助朕消滅那些人，你想要什麼，朕就可以給你什麼，不過前提是，你必須讓朕覺得放心。可你現在什麼也不說，朕心裡非常不安，朕知道你不希望朕突然改變主意，不相信你了。朕也不想改變主意，只是想看看你有沒有誠心。如果有，繼續合作；如果沒有，朕既然已經寵幸了你，你就是朕的女人了，自然要留在皇宮裡。不過說實話，你太一般了，朕看不上你，說不定過幾天，朕就會忘了你，你可不要怪朕啊。”說完，鄭浩東深深地看了一眼曹若燕，站起來，就向門口走去。
“皇上。”看見鄭浩東要走，曹若燕終於忍不住了，急忙喊了一聲，然後站起來，追了過去，說道，“好，我答應皇上，實話實說，現在就說。”和地位身份比起來，區區一個岳雲非還是可以割捨的，孰輕孰重，曹若燕分得清楚。既然入了宮，就一定要得到皇上的寵愛，曹若燕的目的非常明確。如果就這樣被打入冷宮，或者到月巷去，自己還不如不進來。
鄭浩東聽她這麼一說，笑了笑，走到椅子上，重新坐了下來，淡淡地說道：“朕沒有別的意思，就是不希望糊里糊塗的，好吧，你說吧，不要害怕。”
“這個人叫岳雲非，本來是崇德山上的土匪，和他在一起的還有六個人，不過那六個人除了武功不錯，其他的都不行。這個岳雲非本來不是土匪，而是當年護送六皇子的四個人之一的後代，他父親是誰，現在還不知道，據說已經被我爹爹弄死了。”說到這裡，曹若燕擡頭看了一眼鄭浩東，鄭浩東面無表情，卻是非常認真的樣子，於是曹若燕接着說道，“岳雲非知道了我的身份，就開始接近我，在江落城的時候爲我們出謀劃策，做了很大的貢獻。剛開始我不知道他的目的，以爲只是想升官發財，後來越來越覺得不對勁，這個人不簡單，再三逼問，才問出了實話。除了爲父報仇之外，他還想利用六皇子的身份進行謀反。”
“你說的是真的？”鄭浩東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昨天晚上曹若燕也說了，可現在聽到這樣的話，仍然是非常震驚。
“千真萬確，雖然奴婢已經告訴他不可能，不可能成功，他好像也已經答應了。可奴婢覺得他只是在表面上答應了，實際上並沒有改變主意。”曹若燕分析道。
“那這個人在哪裡，必須馬上抓起來，不可耽誤。”鄭浩東急切地說道。
“皇上不要着急，還記得昨天晚上奴婢說的話嗎？這個人不簡單，他在皇宮裡除了奴婢以外還有一個人，可以說是裡應外合。現在的問題是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如果現在就動手的話，恐怕是打草驚蛇，半途而廢。”
“那怕什麼，把他抓起來，交給你父親，嚴刑逼問，難道還怕他不說話，朕就不相信他受得了。”鄭浩東不以爲然地說道。
“小不忍則亂大謀，如果這個時候就抓人，那個人還是不說怎麼辦。臣妾記得當初皇上和父親也抓了許多人，可還是徒勞無功，沒有問出六皇子的下落。現在臣妾好不容易有了一點辦法，皇上就把這件事交給臣妾。臣妾一定是不負衆望，給皇上一個滿意的答覆。”曹若燕再次許諾道。
鄭浩東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想了一會，又看看曹若燕，過了好半天，才嘆了口氣，點點頭，說道：“朕已經問了兩次了，兩次都是這個答案，既然這樣，朕也不能不相信了。好吧，朕相信你，希望你不要讓朕失望。”
“皇上放心，奴婢一定會竭盡全力，不辜負皇上的希望。”曹若燕趕緊說道。害怕鄭浩東再次改變主意，曹若燕覺
得應該想一個辦法，想了想，說道，“皇上，奴婢現在只是個答應，無權無勢，有些事情做起來非常不方便，恐怕----就拿出宮這件事來說吧，每次還要依靠魯月琴，實在是不方便。皇上，你應該知道，有些事情讓別人知道了不好，可----”
“但朕看你處理的不錯，比如這一次吧，如果朕沒有猜錯的話，上一次出宮恐怕也是你的主意吧。”看到曹若燕好像是要說什麼，鄭浩東擺擺手，讓她不要說，自己接着說道，“朕沒有別的意思，想了想，你還是爲了朕，可以原諒，朕不怪你。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你的身份出來進去不方便。但朕覺得你既然提出來了，就一定有你的想法，說出來聽聽吧。”
“是，皇上。”曹若燕輕咳一聲，才說道，“奴婢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希望可以自由一點，尤其是在皇宮裡，如果找人說話，別人可以知無不言。皇上千萬不要以爲奴婢現在就想成爲貴人，充容什麼的，如果是這樣，皇上就小看奴婢了。在奴婢看來，即使當了那些人，得到的不過是阿諛奉承之類的話，沒有實話實說，奴婢是不願意聽的，奴婢覺得皇上大概也不想聽到這樣的話。奴婢早就聽說，皇上有一塊金牌，得到這塊金牌的人可以在皇宮大內隨便走動，而且如果遇到什麼人，只要把金牌拿出來，他就會實話實說，不敢有半句假話。不知道奴婢說的對不對？”
“對對對，”鄭浩東點點頭，說道，“確實有這麼一個東西，朕還記得那是五年前，淑妃的宏芳宮被人翻得亂七八糟，似乎是偷竊。朕爲了調查這件事，給了歐陽元這麼一個東西，讓他可以出入自由，調查這件事。怎麼，你現在也想要這個東西？”
“臣妾也是爲了皇上，希望皇上可以答應。”曹若燕跪下來，深深地磕了個頭。
鄭浩東想了想，點點頭，說道：“好吧，朕可以答應你，也給你這麼一個東西，但今天來的匆忙，不知道這回事，也沒有準備，下次吧，朕再來了，就會把這個東西就給你，你看怎麼樣？”
“多謝皇上。”曹若燕趕緊謝恩，如果又問道，“皇上，得到了這個東西，以後出宮的時候，能不能不告訴別人，直接讓師兄帶我出去。”
“當然不可以，”鄭浩東斷然拒絕，“這裡是皇宮，你雖然身份特殊，但畢竟是朕的女人，和別的男人進進出出，來去自由，成何體統？”
“皇上誤會了，臣妾沒有別的意思，臣妾也是爲了方便，不想打擾皇上，沒有考慮那麼多，請皇上贖罪。”曹若燕趕緊磕頭認罪。
“你起來吧，朕也知道你沒有別的意思，不知者無罪，這一次就算了。和付瑞海出宮的確是不太方便，他是御前侍衛，按理說是不能離開皇宮的，朕是愛莫能助。你以後還是和魯月琴在一起吧，朕會和淑妃說一聲，以後只要是你們提出了出宮的要求，不管怎麼樣，都是可以答應的，行不行？”
“多謝皇上。”鄭浩東把話說成這樣了，曹若燕還能說什麼，只能就這樣答應了，看着鄭浩東，心裡雖然是不服氣，但也不能有意見。
鄭浩東看到她沒有再說什麼了，也就以爲沒問題了，站起來，說道：“好了，事情差不多了，朕也應該走了，今天晚上朕準備去紫薇閣，你覺得怎麼樣？”
“何貴人那裡？”曹若燕吃了一驚。
鄭浩東平靜地點點頭，說道：“本來是要去惠嬪那裡，可朕實在是不喜歡她，看到她就煩，所以臨時改變主意，你不會有意見吧。”特意看着曹若燕，想看看她說什麼反應。
“這是皇上個人的事情，奴婢實在不好說什麼。不過現在何太師的事情說不清楚，如果真的和六皇子的事有關係，恐怕這個何雲秀的入宮，也是有目的的，皇上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千萬不要落入別人的圈套。”曹若燕表面上是在提醒鄭浩東，實際上是不希望鄭浩東接近何雲秀。因爲何雲秀根本就不害怕自己，對自己有恃無恐，如果真的逼急了，把自己的事情說出來，對自己也沒有好處。
鄭浩東雖然和曹若燕相處時間不長，但已經非常瞭解她了，笑了笑，說道：“其實朕還是非常喜歡她的，和你一樣，爲了對付你父親，朕拉攏何太師，讓何雲秀入了宮，實在是失策。不過既然進來了，也是朕的女人，朕就不能虧待了她。你說的話，朕會放在心上，也是心裡有數，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朕走了。”說完，打開房門，走了出去，曹若燕急忙跟上。
送走了鄭浩東，曹若燕長舒一口氣，回頭去看梅兒，似乎是不服氣，便問道：“梅兒，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