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神州大陸東面的丹崖山,連綿起伏,山上常年覆蓋冰雪,將一片碧藍色的湖水包圍起來。湖面上水霧飄渺如紗,近百座白頂藍閣,錯落有致地擺在小島之上,高懸在空,氣勢恢宏。
遠遠望去,天水一色,樓閣周圍遍地梅花,常開不敗,此處便是世間凡人憧憬的修仙聖地——蓬萊閣。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銳之,不可長保……”
蓬萊閣東面的樓閣裡,緩緩傳出一道莊嚴肅穆的女聲。這座樓閣雖只建有一層,卻足有四丈餘高,大廳裡容納着數千弟子聆聽掌門講座。門上的牌匾上書“長風萬里”四個大字,這裡便是蓬萊閣教授弟子之地。
三清殿內,最上坐着一位女子,穿着華美表情莊嚴,眉目含笑卻是氣勢盡顯,僅從外貌看去年輕貌美,此女便是蓬萊閣新任掌門莎曼彤。莎曼彤端坐於上位,爲蓬萊數千弟子講解經書,七位上博則手持書卷居於其身後。
大堂中一片肅靜,雖人數衆多卻是鴉雀無聲,除了莎曼彤的聲音,聽不到一絲聲響。
蓬萊閣號稱世間五大仙境之一,下分七大門派。只有宗派弟子居住在蓬萊閣,其他各派則分散在神州大地,分別由七位上傅管理,負責傳播仙道,廣收門徒恩澤百姓。蓬萊閣每年初春,便會將各派出類拔萃的弟子召集到一起,共同研究修仙之道,
天色漸漸暗淡,七位上博之一的李耀卓見時間已晚,提醒莎曼彤注意時間,莎曼彤便收書叮囑各位老師與弟子,“今日到此爲止。學海無涯,此次衆人匯聚一堂,吾望衆弟子能有所收穫。每年一次的講義時間短暫,弟子們的修行終究還是要靠平常積累。希望各位師父悉心教導弟子,不辱我蓬萊閣百年美譽。”
莎曼彤又交代了些事情,便命衆人散去。李耀卓見莎曼彤正欲離去,急忙說道:“還請掌門留步,我還有些事情勞煩掌門。”
莎曼彤停下腳步道:“原來是李上博,但說無妨。”
李耀卓道:“這幾日聆聽掌門教誨,深感自己道行淺薄。老朽一直希望能拜讀《三戒心經》,只是此書被收藏在汗青閣,還望掌門能夠允許,讓老朽帶回去好好研讀一番。”
“嗯,我知道了。”莎曼彤聞言點頭,對着眼前端坐的數千弟子中喚道:“溫逸藍。”
被喚到名字的弟子站起身來,走到掌門之前,恭敬地答道:“弟子在。”
溫逸藍身穿藍色白邊道服,腰上繫着一塊花紋翡翠,外表清新俊逸,氣質若水臨風。此人自小便跟隨莎曼彤修習道法,乃是莎曼彤最得意的弟子。此次各個分派匯聚一堂,溫逸藍在一衆弟子中最爲出類拔萃,莎曼彤不由心情愉悅,“你去汗青閣,將我說的這些古籍取來,交給李上博。”
“是。”溫逸藍領了文書便出了大廳,踏着梅香,沿着小徑走向汗青閣。
蓬萊閣正逢分派歸宗,熱鬧非凡,汗青閣周圍卻是優雅僻靜,
白梅飛香紅梅吐豔。此處藏書極爲豐富,有大量的修仙傳道太極八卦之書。
汗青閣共有十層,下面六層管理較爲寬鬆,蓬萊弟子通過師父同意便可借取書籍,但最上四層卻是嚴密封鎖,非常人可以進入。
溫逸藍走上第七層,推門走入大廳。大廳空曠安靜,只有一個老頭趴在桌子上,睡得不省人事、酒氣熏天。此人乃是汗青閣的管事李尉重,掌管各書坊的鑰匙。溫逸藍暗歎一口氣,走了過去,推着那人道:“李管事,醒一醒。”
溫逸藍搖了半天,李尉重才張開眼睛,打着哈氣看清來人,笑道:“原來是你小子。”
李尉重一張口,溫逸藍便感到濃烈的酒臭撲面而來,忍不住勸道:“雖然蓬萊不禁酒色,但李師父也該潔身自愛,否則如何管教其他弟子?”
李尉重也不在意,拿起桌子上的酒罈,只顧着往嘴裡灌,“你小子,毛還沒長全呢,就知道教訓人了。”
溫逸藍急忙解釋道:“弟子不敢,只是希望李師父能愛惜身體。”
“你來幹什麼?”李尉重見酒罈空了,從桌下摸出一罈新酒,繼續喝了起來,溫逸藍苦勸無果,便回答道:“掌門派我來取幾部經書。”
“吶,鑰匙給你。”李尉重向來信任這個聰明的小弟子,也不盤問,隨便把一圈鑰匙扔在桌上,“找完了把鑰匙拿來還我,你自己去吧,不要耽誤我喝酒。”
李尉重說完,也不管溫逸藍,自顧自的喝了起來。溫逸藍知道嗜酒是他多年的老毛病,也不再多言,拿了鑰匙開門向裡面走去。
圖書室內封鎖嚴密,此時又是傍晚,難免略顯昏暗。溫逸藍聚氣於目,方能看清屋內的擺設。溫逸藍順着書架上貼着的序號找了起來,順利找到後才發現竟然在書架最上層,便拿旁邊的梯子架好,上去取書。
溫逸藍並未想到,這書架的最上面,竟然坐着一個人。那人身穿黑紋素袍,髮型凌亂,不是羿小風還能是誰?
原來羿小風告別殷子雪,不多時便來到蓬萊閣,順着蓬萊閣外圍的五行陣法,輕易地溜了進來。連羿小風自己也未想到,五大仙境之一竟能如此容易地來去。
羿小風怕引起蓬萊閣的注意,也不敢亂逛,因見此處風景幽靜,樓閣壯美,便進來觀賞遊玩,卻發現裡面不過是個大書房。羿小風挑了幾卷書籍,坐在書架之上,隨便翻看了起來,忽然發現了某個熟悉的名字。
“同年,於哲軒未經允許,擅自離開蓬萊閣,被革除上博之職……”
“於哲軒?這不是那死老頭的名嗎?”羿小風忽然看到師父的名字,纔想起於哲軒也曾是蓬萊數一數二的高手,便好奇地往前翻,欲一探究竟,不想正看得入神,忽然聽到“碰”的一聲,書架也隨之輕微晃動起來。
——可能是有人來了,不過不會這麼巧吧,正好就是我屁股底下坐的這個書架?
羿小風探頭向下看
去,不想正對上一雙明眸,兩人見到對方俱是一驚!
羿小風見溫逸藍身着藍底白邊金線外套,內襯純白梅花暗紋長衫,眉目清秀身量修長,氣質皎如玉樹臨風。溫逸藍觀羿小風穿着素袍,灰頭土臉外表邋遢,周身卻隱隱散發仙家風範,心中不由大奇道:雖然李師父看管不力,但蓬萊閣外佈置法陣數百道,不是我蓬萊弟子怎麼可能輕易進來?此人從穿着來看並非我派,不知是何處高人?不管此人是誰,我還是莫要打草驚蛇,小心應對方是上策。
溫逸藍打定主意,站在梯架上,恭敬地行禮道:“晚輩溫逸藍,見過前輩。”
羿小風本被唬了一跳,正欲動手卻發現對方毫無殺氣還彬彬有禮,不由納悶道:這小子身穿蓬萊道服,應該是這裡的弟子。看他年紀輕輕禮數周到,難不成他也是偷溜進來的不成?
溫逸藍見此人並不說話,便決定繼續試探下去,“弟子奉掌門之命前來借取書籍,不知前輩如何稱呼?”
羿小風見對方一口一個前輩,不由玩心大起,將手裡的書籍放下,沙啞着嗓子說道:“吾乃於哲軒。”
溫逸藍聞言吃了一驚,自己從小跟隨莎曼彤,於哲軒的大名自是知道。於哲軒從溫逸藍記事起便已不在蓬萊,溫逸藍也只是在莎曼彤口中偶爾聽到他的事情。莎曼彤曾說過,師兄法力高強,遠在同輩人之上,連自己和荷師妹也不是他的對手。
溫逸藍仔細觀察着這位闖入者,此人外表雖不過十四歲,但是得道之人永葆青春,倒也不奇,只是觀此人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實在很難與師父口中‘爲人刻板嚴謹、勤奮好學’的師叔聯繫起來。
溫逸藍暗想道:於哲軒離開蓬萊數十年,也只有長輩一代方纔知道他的名號。這少年既然知道於哲軒,即使不是於哲軒本人,也應該與於哲軒有些許聯繫。
溫逸藍站在梯架上,言行舉止溫文爾雅,“久聞前輩大名,今日有緣一見甚是榮幸,得罪之處還望見諒。”
羿小風哈哈一笑,大方搖手道:“不知者無罪,我怎會和小孩子計較。”
“弟子師從蓬萊掌門,師父一直對前輩崇敬不已。”
羿小風一聽原來是掌門的徒弟,心中暗笑道:蓬萊掌門也不過如此,教出了這麼個書呆子,遠不如我英俊瀟灑、天資聰慧。
羿小風心裡美着,嘴上卻謙虛道:“能教出如此徒弟,蓬萊掌門真是令人羨慕。”
“掌門是前輩的師姐,按理來說我應該喚前輩一聲師叔。”
羿小風更加得意,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好好,從今日起,你也算是我的徒弟了!”
溫逸藍見羿小風也不反駁,便知他必是冒充無疑,心內暗笑不已,表面卻是不動聲色。羿小風在一旁說得天花亂墜,忽然發現自己已經被溫逸藍制住脈門,擡起頭,只見溫逸藍含笑道:“師父思念師叔已久,勞煩師叔隨我去見掌門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