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漪染急得眼眶都漲紅了,目呲欲裂地瞪着肖衍,冰冷地聲音彷彿一下子就冷到了肖衍的骨髓之中:“肖衍,若是阿朱出了什麼事情,我樓漪染髮誓,定要你生不如死!”
這一刻的樓漪染,就像是一隻從地獄爬出來的厲鬼,煞神。她不光森然冰冷地看着肖衍,讓肖衍明白,她這話絕不是說假的。她既然說了,就一定會做到的。
肖衍心中猛然一驚,下意識擡手抓住阿朱的手,猛地將她拉了回來。
這個時候,他還不能跟樓漪染鬧翻了。
樓漪染此時也已經跑了過來,一把從肖衍手中拽過阿朱,擡手捏住阿朱的鼻子片刻。
阿朱此時的目光已經不再看向那水光,樓漪染此時一捏她的鼻子,她便漸漸地回過神來了。滿眼茫然而疑惑地看着樓漪染,又擡頭看了看肖衍,見他面色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心中不由得一痛,生怕自己不爭氣地落下淚來,連忙扭過頭去。
樓漪染卻冷冷地看了肖衍一眼,目光中的戒備和警告意味十足。她拉着阿朱的手,根本不打算再鬆開似的:“從現在開始,阿朱跟着我。既然你不管她的死活,那我來管!”
樓漪染此時已經對肖衍這個人失望透頂。她此時才發現,自己以前對這個人還是抱了些希望的。總覺得他就算再冷漠,總還是個人。
可是這一刻,她才發現,他根本就不能算是個人!人還有心,還知道至少在舉手之勞的時候幫人一把,可肖衍是沒有心的!他就是個瘋子!一個被權勢矇蔽了雙眼的瘋子!
她真後悔跟這樣的人一起來這種鬼地方。時時處處都是危險不說,還得時刻防備着被身邊的毒蛇咬上一口,這樣的日子,真不是人過的!
阿朱奇怪地看看樓漪染,不明白她什麼突然將她拽在她的身邊,也不明白爲什麼樓漪染會說,肖衍不管她的死活。
她方纔已經完全陷入了幻象之中,哪裡知道樓漪染和肖衍之間的那一番對話?又哪裡知道,自己方纔可真真是經歷了一場生死。
肖衍沉着眸子看着樓漪染,冷聲道:“阿朱是跟我一起來的,自然要跟我一路。怎麼能讓她跟着你?”若是如此,他豈不是被孤立起來了!
樓漪染冷笑一聲:“你的意思是,我們跟你不是一路的?那好啊,從現在開始就分頭走,你走你的陽光道,我們過我們的獨木橋!”樓漪染的聲音很是冰冷,每一個字都彷彿淬了冰碴似的。
“夫人,我還是跟着肖公子吧。”阿朱溫柔一笑,就要掙脫樓漪染的手。
肖衍眸光一亮,心底卻在冷笑。阿朱心儀於他,方纔還靠近他,又哪裡肯跟樓漪染一路,而不理會他呢?
樓漪染握着阿朱的手收緊了幾分,冷聲道:“不行!他能不顧你的死活一次,就能不顧你的死活第二次。這樣的人,你跟着他,我不放心!”樓漪染有些急了,在經歷了方纔的事情之後,她怎麼可能還能允許阿朱再次跟肖衍走在一起呢?
那根本就不是人。若是真的危險到來的時候,他不止不會保護阿朱,甚至可能還會將她退出去幫他擋住危險,她怎麼能允許?!
“可夫人……”阿朱看看樓漪染,目光卻始終膠着在肖衍的臉上。
樓漪染凝着眉:“我說了,不許!
”她說着,一手拽着阿朱,另一手握着君久墨的手,便往前走去,再不理會身後的肖衍。
肖衍帶來的人如今只剩下三個,而在剛纔,肖衍明明有機會救他們的,卻還是選擇了無視他們的死活,任由他們跳入了那藍色的水光之中,這樣的人,她如何能夠相信!
“阿染!阿染!”有隻手突然拽住了她的手,樓漪染猛地回頭,疑惑地朝拽着她的人看去:“夫君,怎麼了?你幹嘛拽着我?”
身體被君久墨猛地擁進懷裡,樓漪染聽着君久墨胸腔中心臟砰砰的跳動聲,越發地疑惑了。君久墨這是怎麼了?怎麼心跳這麼快?而且,他的身體爲什麼在顫抖?這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樓漪染不明所以,眼睛一擡,便看見肖衍懷裡正擁着阿朱,也是滿眼擔憂地看着她。
“阿朱!你怎麼不聽話呢!你……”樓漪染說到這裡,突然意識到什麼。她緩緩地擡起自己的手,她明明記得,方纔是緊緊地拽着阿朱的手的啊,怎麼現在,阿朱卻被肖衍擁在懷裡?
“阿染,你嚇死我了!”君久墨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肖衍的身後跟着四個人,那四個人也都奇怪地看着她。
不對啊!肖衍方纔,不是任由他的人都跳進那藍水光裡了麼?
樓漪染凝着眉頭,緩緩地轉過頭去,那藍水光竟就在她身後不遠處。
也就是說,方纔那個是幻覺麼?她從一個幻覺中出來,又陷入了另一個幻覺?而她方纔拉着阿朱和君久墨的手,竟是朝着那藍水光走去的?
那現在呢?現在的是幻覺麼?
樓漪染猛地擡手掐了掐自己的臉。
會疼!
她緩緩閉上眼睛,調勻呼吸,讓自己的呼吸放慢,然後再睜開眼睛,肖衍依舊依舊一臉擔憂地看着她。
樓漪染長長地鬆了一口氣,擡手擁住君久墨:“夫君,我們快走吧,這裡的水有古怪。”樓漪染有些後怕地說道。
君久墨點點頭:“恩!走吧!”他說着,一隻手攬住樓漪染的腰,轉過身,便走,不再去看身後那片藍色的水光。
想起方纔的一切,樓漪染只覺得無比真實。在扭頭去看肖衍和阿朱,只見阿朱羞紅了臉,任由肖衍攬着她往前走,嘴角掛着那樣甜蜜的笑。
樓漪染再去看肖衍的神色,只見他的眉梢眼角之間似乎少了些許的冷漠,多了幾分溫情,這樣的肖衍可真是不多見的。
樓漪染不由得在心中暗暗驚歎,原來愛情的力量真的如此偉大,可以這樣輕易地改變一個人。
“阿染!阿染!”樓漪染疑惑地回頭,怎麼君久墨還在叫她?她明明就在他的身邊的啊!樓漪染擡眼朝身邊的君久墨看去,可眼前這張君久墨的臉卻突然消失不見了。
樓漪染只覺得大腦一片混亂。
“阿染!阿染!”君久墨的聲音還在耳邊不停地迴響。
樓漪染只覺得頭疼欲裂!又不是真的!可是她方纔明明感覺到痛了啊!
“染丫頭,你在做什麼呢?!還不起牀!快點兒!跑操去了!”這是老頭子的聲音!陪伴了她十幾個年頭,每日早上,不管颳風下雨,老頭子總是要在雞鳴第一聲的時候便叫她起牀。
“樓漪染,你可還記得自
己的身份!”這是教練的聲音!
“阿染!阿染!”是君久墨的聲音!
“染染,我的染染!”這哭聲,是樂瑤的。
樓漪染痛苦地抱住自己的頭,無數道聲音不停地在耳邊嚷着,讓她煩不勝煩。突然大叫一聲:“啊!別吵了!”
世界彷彿一下子就清靜了。
樓漪染猛地蹲在地上,捂住自己的耳朵,閉上眼睛,將頭埋進膝蓋之中。
呼!終於清靜了!
“阿染!”身體再次撞入一個懷抱,這樣的溫度,還有身上淡淡的味道,是獨屬於君久墨的。
可是這一刻,樓漪染不敢睜開眼睛,不敢動一下,她只是呆呆地任由君久墨抱着,卻一動不動。
她知道,是那藍水光搞的鬼,所以,她只能以不變應萬變。
連疼痛這樣的方法都已經不奏效了,她只能靠自己,靠自己的意志力撐過去。
訓練的日子裡,她曾經歷過無數種酷刑。點擊,麻醉藥,所有那些變態教練能夠想到的變態方法都被用在了他們這些學員的身上。
她能在那個時候挺過去,如今也一定可以的!
君久墨還在等着她!君久墨就在她的身邊。
快點兒清醒!快點兒清醒!
她不能讓君久墨出事!一定不行!
還有風晉!
她答應了安歌,一定將風晉平安帶回去的!
樓漪染,振作點兒!清醒一點兒!你可以的!加油!
樓漪染不停地給自己打着起,她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擡手從頭髮上摸過,手中便已經多了幾根金針。金針的針尖閃着金光,她卻並不睜眼去看,而是閉着眼睛,開始動作了起來。
十多根金針在頭上紮了密密麻麻的一片,看上去有些滲人。
然而,樓漪染卻覺得自己的大腦已經漸漸清醒了過來,不再如先前那般混沌不堪了。她緩緩地站起身來,卻並不去拔頭上的金針。
她緩緩地睜開眼睛,兩隻有力的大手正在握着她的雙肩,一睜眼,便撞進了一雙滿含擔憂的眸子之中。
“阿染。”溫柔的輕喚和呢喃讓樓漪染的心猛地一軟,便朝君久墨的懷中撲了過去,委屈地扁扁嘴:“夫君。”
見樓漪染終於醒了過來,君久墨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微微一笑:“沒事了,沒事了。”他此時真是慶幸極了。
樓漪染也笑着點點頭,此時想想還有些後怕。方纔,一個幻境接連這一個幻境,幾乎將她繞暈在幻境之中,她差一點兒就出不來了。
只是,樓漪染不由得擡起頭看向君久墨:“夫君,你怎麼沒事?”
君久墨苦笑一聲,低頭湊到樓漪染耳邊:“這裡的墓葬主人恐怕是血族之人。”
樓漪染疑惑地皺着眉頭。血族之人,跟這個有關係麼?
“我曾聽說過,有一種墓葬,只對本族人開放的。其他族的人若是闖進去……”君久墨說到這裡,卻不再說下去了。
他已經不需要再繼續說下去了。樓漪染已經明白了。君久墨的身體中有血族血脈,因此纔會是清醒的,亦或者說,醒得很快。
而她,她沒有血族血脈,因此纔會這樣遲。
可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