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屏住呼吸,這一刻竟無比緊張他接下來說出的話。玉赫無極的目光在我身上停頓一下,卻移到了青芙身上。
“那就照舊例,杖斃吧……等等。”玉赫無極阻止四名前來拖人的侍從,沉吟着,“杖斃後將這兩個賤奴的皮剝下來,晾乾了,釘在庭外廊柱上,讓所有丫環婢妾過來看看。要讓所有人知道,在本侯府內,絕不許有那種輕浮欺客的奴才存在。”
什什什……什麼?
我一時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時代是怎麼回事?蒼玉宸挖人眼珠子的變態嗜好已經夠殘忍了,可、可剝人的皮……這世界還有沒有天理了?還是說我遇見的都是些魔鬼而不是人?
“且慢!且——放開我!”我死命的在兩個孔武有力的侍衛手中掙扎着,可是那根本沒用,我被拖着往大廳門口走去。如果出了這個門,我一定完了。不!不!我恐懼之極,大叫道:“玉赫無極!難道你不想要那張秘圖了嗎?你處心積慮把我從蒼狼手中奪來,難道是爲了殺我嗎!”一時間,我只想逃脫這近在眼睫的殺機,至於那份我壓根不知是什麼的秘圖,只要能暫時保住命,編個謊言拖點時間,總有逃出去的機會。
щшш ⊕ttκǎ n ⊕¢O
可是那兩個侍衛依舊把我朝門外拖,恐懼之中,瞥到青芙慘白的臉色。我想我的臉色肯定跟她一樣慘白。可是她沒有求饒,也沒有似我一樣大喊大叫。
“衡思棠暫時留下。”終於,玉赫無極的聲音傳來。抓住我的兩人頓住腳步,鬆開我。可是……我下意識撲過去,死死拉住青芙的手臂,可身後那兩人立即出手格開了我的手。
青芙竭力掙扎着,半空中拼命甩着手,經過廳門時,手臂重重磕在門柱上,腕上玉鐲立時碎裂,斷成數截掉在青磚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手鐲……拿去!給……”青芙凝視着我。一瞬間,我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撲過去,揀起那幾截斷裂的玉鐲,死死握在掌心。
“只要我活着,只要我活着,青芙,我一定將這玉鐲帶給他!”我喃喃說着。青芙已消失在廳外,可她一定聽到了我的誓言。
“臨終的託付嗎?真是動人的情誼。短短的時間就讓你倆情同姐妹了麼。不過,”玉赫無極嘲諷地說,“你覺得你還能活着實現她的遺願嗎?”我心中狂亂,沒有出聲,也無法出聲。
廳外,傳來青芙一聲聲的慘叫,廳中一時寂靜。
“請問侯爺,剛纔這女人所說的秘圖是什麼?”阿肅野感興趣地問。寂靜被打破,廳中之人也將注意力轉到這句問話上來。只是那個左戢子卻對這問題毫無興趣的樣子,他雖退到阿肅野身後,卻微側頭向着廳門。他的臉上有着噬血的興奮。是因爲青芙的慘叫,才讓他這樣興奮嗎?
我緊握着斷碎的玉鐲,斷裂處的尖口扎着掌心,那刺疼能讓我清醒。
玉赫無極說:“王子殿下可曾聽說過,相傳有一份製造神兵的秘圖,得到那種神兵,攻城掠地無往不勝。”
阿肅野說:“真有這種兵器?”
“本侯也曾以爲是傳說,不過既然雁臨、帝都、蒼狼都如此認真,估計真有那種兵器。所以將運送秘圖的關鍵人物弄了來,只可惜搜查之下一無所獲。”
廳外青芙的慘叫慢慢低了下去。我更用勁地握住手中斷鐲。
蒼玉宸……你有資格擁有一位女子如此的傾心戀慕嗎……
不,這不是現在該想的。
趁着他們一問一答,我要理清思緒。
玉赫無極果然是想留我一命的,否則不會輕易饒了我。他留我一命,是因爲我還有用處,因爲我身上有那秘圖的關鍵。可是,我不是衡思棠,又怎麼能夠知道有關秘圖的一切?
或許,在這大庭廣衆之下提到那秘圖,應該並不是玉赫無極所樂意見到的。看這阿肅野感興趣的模樣、聽玉赫無極避重就輕的話就知道了。 Www▲ тtκan▲ ℃ O
所以,我等會交不出秘圖,暫時沒有關係。但,我得給玉赫無極一個讓我活下來的理由……
一名侍衛上廳跪稟:“侯爺,剛纔那名罪婢已處置完畢。府裡丫環僕婦也已集中在庭前。”我心中不禁顫了顫。
“那麼,”玉赫無極站起身來,步到我身前,扣起我下頷,迫使我擡起頭與他對視,“思棠,你也去觀看一下,或許等會,這就是你的結局。如果你無法證明你的價值的話。”
真無法想象。一個人竟然可以用如此溫文爾雅的語氣,說出這種血淋淋的、殘忍無比的話。
我垂下眼瞼,遏制胸中狂亂的憤怒懼恨,不讓自己的情緒完全暴露在這兇殘卻優雅的男人面前。
我不瞭解他。所以不知道該用怎樣的態度對待這位水獍侯。
以憤恨對之?怕激怒了他真將我殺了;以柔弱姿態博取憐惜?玉赫無極絕不是憐香惜玉之人;用美色引誘?估且不說他身邊不缺女人,此刻也不是施展這種手段的好場合……
那麼,只能照他所說,證明我的價值。
除了那張我壓根不知是什麼東西的秘圖,我對玉赫無極,對這個手握軍政大權的一方諸侯能有什麼價值?
“王子殿下,左戢子先生,可有興趣隨本侯一道去觀看?”玉赫無極禮貌地邀請,從容自若,似乎只是邀請客人去欣賞美人的一場歌舞。
“行啊。”阿肅野王子隨之站起。我看到左戢子臉上的興奮神色更濃。
庭院之中站滿了人,人人臉上都帶着恐怖之極的驚懼神色。玉赫無極領頭過去時,人羣迅速退到兩邊,中間頓時空出寬寬的通道。我一下看到那硃紅粗大的柱子上那釘着的東西。那些本來被迫圍在柱子之間的人,與其說是因爲敬畏而退得這麼迅速,我更相信是他們不敢目睹那一個方向,所以趁着退讓趁機將目光移開而不受處罰。
陽光很燦爛,照在那硃紅柱上白生生的軀殼上。那真的是一具軀殼,漆黑的頭髮,完整的頭臉輪廓,白晰的四肢。
隱隱的血腥味飄來。我一陣暈眩,幾乎要嘔吐。我強忍着,但整個人簌簌而抖,站也站不穩。一隻手攬住了我的腰。我擡頭,玉赫無極低頭看着我微笑。
“好好看,不許閉眼。”他說。
魔鬼。
我閉了閉眼,又睜開,強迫自己看着那恐怖之極的軀殼。
“侯爺府上竟有這樣的能人,竟然能將人皮剝製得如此完美。”阿肅野讚歎。他身後的左戢子盯着那硃紅柱子一眨不眨,滿臉興奮。
“因爲總有不識好歹的賤奴,一件事做得多了,自然熟練了。”玉赫無極的語氣依舊是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溫文爾雅。
聽了這話,我又是一陣噁心。
我轉目看玉赫無極身後諸人。除了那個韓英,別的人神色雖談不上憐憫,但至少沒有如左戢子般變態的興奮之色。大部份人甚至還帶着驚駭後的蒼白。幸好,不是每個人都是瘋子,否則我還真以爲這不是人間,而是魔域。
我掙開玉赫無極的手。玉赫無極低下頭來,問:“你可有什麼話說?以獨立特行、聰慧漂亮、狡譎多智之名馳名帝都的思棠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