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貞幹一驚,扭頭看向胡云天,詫異地問道:“怎麼會是陳師妹的聲音?”
胡云天冷哼一聲,沒有回答他,而是高聲喊道:“何方妖魔,敢在此裝神弄鬼?”
陳雅茹的聲音又道:“請不要誤會,我們絕無惡意。與三位道友萍水偶遇,也算難得的機緣,只是存心想要結交而已。”
莫貞乾冷哼一聲,不屑地道:“你們是什麼身份,也配跟我們稱兄道友?”
胡云天也道:“縮手縮尾,連真身也不敢一現麼?”
陳雅茹的聲音又道:“請勿見怪。我等相貌醜陋不堪,生恐有辱尊視,並非故意藏頭露尾。”
莫貞幹聽了,哈哈大笑,笑了一會,開口問道:“胡師兄,你怎麼看?”
胡云天冷笑一聲,道:“他們既不願現身,那就只好讓我請它們出來了。”
說完,他雙臂擡起,雙手掐了一個法訣,向前一揮,口中喝道:
“風——”
一股勁風,忽然從背後的湖面吹來,吹得許元休頭髮都飛了起來。
然後,眼前便憑空現出一片鐮刀狀的巨大風刃,向前削去。
“嚓”的一聲,三層巨大的船樓,竟被風刃直接削斷!
整個樓層,連帶着一根長長的桅杆,直接飛了起來,倒飛出去,墜入湖中。
看到這一幕,許元休也是一驚,暗道:“這胡云天果真是了得。”
莫貞幹早已豎起大拇指,讚道:“胡師兄真不愧是築基期下第一人啊。”
當初他們執法堂的吳極風號稱築基期下第一人,而如今他已經成爲了歷史,第一人變成了胡云天。
樓船的上三層被胡云天一道法術削飛,下面露出了一間一間的艙室。
由於已沒了頂,站在船頭向下看,大小艙室內中情形,一目瞭然。
完全由木製的艙室,似乎被水浸泡過一般,艙室四周的隔板、地板,都帶着沉重的潮氣,長滿了大片大片的綠苔。
看起來就好像是,剛剛被打撈出來的沉船。
一股濃重的黴味、摻雜着一些其它的難聞氣味,被湖面的風送入鼻端。
許元休皺了皺眉頭,向下掃視一圈,只見這些大大小小的艙室中,東一夥、西一波的,竟擠滿了大個的老鼠。
這艘廢棄的樓船,竟被一夥老鼠佔領了。
莫貞乾笑道:“原來是一羣老鼠精。”
隨着他的話音,許元休也注意到,中央最大的一間艙室中,有一個個頭最大、比狗還要大一些的巨鼠,被羣鼠圍在中間。
它分開鼠羣,有些顫巍巍地,向他們走來。
一邊走着,它突然人立而起,原本短小的四肢,突然長長、變粗。轉眼之間,竟變成了人的形狀。
只不過,它的身高只有普通成人的一半多,渾身依舊是灰色的鼠皮、上面長滿了毛。
它的腦袋,雖然略微變大了一些,卻還是老鼠腦袋。
隨着它的動作,原本圍攏着它的羣鼠,約有二十幾只,同樣跟在它身後,走了過來。
羣鼠一邊走着,一個個都人立起來,同樣變成了人的形狀。
只不過,它們的身高,比之巨鼠又差了一截。
巨鼠首領走到艙室門口的位置,學着人的樣子,雙手抱拳,說道:
“見過三位道友。在下是在這艘舊船上生活的鼠族首領,灰三。”
它一副老鼠面孔,然而說話的聲音,依舊跟陳雅茹一模一樣。
胡云天問道:“你們佔據了這艘船,
那這艘船上原來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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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鼠灰三遲疑了一下,才道:“不敢有瞞,他們在十幾年前,就被湖中水妖全殺了。”
“嗯。”
胡云天點了點頭。
對於這樣的結果,他們也不覺得奇怪。
灰三又抱拳道:“我等本是荒蠻小獸,幸食靈氣,開啓了靈智,得以修煉。今日能迎得三位道友前來,當真是蓬蓽生輝。還望三位,不棄鄙處簡陋,且請就坐,容某款請一二。”
說完,做了個請的手勢。
許元休這才注意到,那個艙室的中央,擺着一張四方的八仙桌,上面擺滿了各色佳餚。也不知這一羣老鼠,是怎麼做出來的。
胡云天沉吟了一下,扭頭看向許元休,問道:“許師弟以爲如何?”
許元休還沒說話,莫貞幹便搶着道:“咱們趕了一天路,早就餓得前心貼後背了,還等什麼?”
胡云天聽了,也點點頭,表示贊同。
許元休見他們兩個都同意了,也不好違拗。
這時,他好像突然間想起了什麼,回頭看去。
船頭上,空蕩蕩的。
莫貞幹詫異地問道:“許師弟,怎麼了?”
許元休皺起眉頭,似乎在努力思索着,過了一會,才道:“我好像……我怎麼記得咱們是四個人?”
胡云天和莫貞幹聽了,都是一怔,互相看了一眼,又看向許元休,都是一臉莫名其妙的樣子。
“咳,許師弟許是記錯了,咱們明明是三個人下山的。”
莫貞幹也道:“是啊,哪裡來的第四人?”
許元休使勁晃了晃腦袋, 然後說道:“我怎麼覺得,先前陳雅茹也在?”
莫貞乾笑道:“真是荒唐。陳師妹都要臨盆了,怎麼還能跟咱們下山?”
胡云天聽了,一張臉,忽然就笑成了一朵花。
就好像,陳雅茹懷的是他的孩子一般。
胡云天道:“許是許師弟一直聽這灰三學雅茹說話,記憶產生了錯覺。”
莫貞幹伸手指着灰三,笑罵道:“你這老鼠,該打。”
灰三聽了,彎着腰、笑着點點頭,然後一臉好奇地看向許元休。
此時此刻,倒顯得許元休像是個怪人一般。
許元休見他們兩人都這麼說,只好壓下心中的疑惑。
三人直接跳下,進入了當中那間最寬敞的“露天”大廳。
他們三個人,加上灰三,四個人正好坐下一桌。
八仙桌上,除了滿桌的菜餚,還放着四隻銀盃,杯中盛滿了淺綠色的酒。
灰三當先舉起酒杯,道:“歡迎三位道友光臨寒舍。”
對之前被毀船的不愉快,隻字不提。
莫貞幹也提起銀盃,對胡云天道:“胡師兄,先恭喜你早得貴子。咱們吃完了飯,就趕緊去了解了靈印道人的差事,好早早趕回山去。”
胡云天臉上的笑容更盛,道:“多謝莫師弟,請——”
他舉杯敬了一圈,突然發現許元休端坐不動,便笑道:“許師弟,莫非這酒不合你的口味?”
“哦?”
許元休回過神來,也端起銀盃,道:“哦,沒有。恭喜胡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