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無雙和戰無敵當初統帥四十萬寧軍精銳入侵風國,幫着鍾天弒君造反,在風國,這兩兄弟是風人不共戴天的仇敵,左雙卻偏偏當着大王的面提出要去拜祭此二賊,這不是自己找死嗎?
人們紛紛看向唐寅,同時也爲左雙暗捏一把冷汗。
對左雙提出的請求,唐寅先是一愣,隨即眯縫起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左雙,過了好半晌,正當人們以爲他要大發雷霆的時候,唐寅卻哈哈仰面而笑,點頭說道:“對於風國而言,戰氏兄弟是仇人,但對寧人而言,他倆則是戰死於異鄉的英烈,你身爲寧人,卻未忘本,是好事,去拜祭也是應該的。”
這番話大出衆人的意外,也讓左雙甚爲感動。他單膝跪地,高拱雙手,顫聲說道:“末將多謝大王。”
唐寅點點頭,把他扶了起來,沒再多說什麼。
他臉上在笑,話也說的很好聽,但心裡卻大感不塊,不過現在正是用人之際,十五萬衆的寧國中央軍還是很重要的,唐寅的心裡即便再不痛快也得把戲做足。
等全軍停下歇息的時候,範善來見唐寅。
現在唐寅連簡易的中軍帳都未讓他搭建,他坐在一塊石頭上,身邊只有邱真和幾名貼身的護將。範善夾着一卷地圖,快步而來,沒近唐寅十步,便被侍衛們攔了下來。
“幾位兄弟,我要見大王!”
“什麼事?”唐寅身邊的侍衛一各個都傲氣得很,見來人只是個小小的參事,連正眼都不看。
“我有要事向大王稟報!”
“有什麼事就說!我們會轉報給大王的!”
“這……我得親自向大王彙報……”
“羅嗦!”
話未說上幾句,侍衛們已不滿地大聲訓斥起來。他們的嚷嚷聲引來唐寅的注意。正與邱真說話的唐寅轉回頭,向範善這邊看來,疑問道:“怎麼回事?”
一名侍衛急忙跑上前來,躬身說道:“大王,有位參事要見您。”
“哦?”唐寅的目光越過侍衛,看向範善,現在他對範善是有點印象,但還是不知道他的名字。他擺擺手,示意侍衛們都讓開,說道:“讓他過來吧!”
“是!大王!”
侍衛們紛紛退讓到一旁,把範善讓了過去。
範善搶步上前,屈膝跪地,叩首說道:“小人範善,參見大王!”
唐寅應了一聲,等範善起身後,他問道:“有事嗎?”
範善看了看左右,低聲問道:“大王,可不可以進一步說話?”
他神秘兮兮的樣子把唐寅逗笑了,說道:“有話直說,這裡沒有外人。”
“呃……”範善很清楚自己現在身份卑微,所說的話也不知會不會被大王採納,他支支吾吾半晌,想出個最不恰當的主意,和唐寅攀關係。
他乾笑着說道:“大王雖不知道小人,但小人對大王仰慕已久,而且論起來,小人還是萬安夫人的堂兄!”
萬安夫人是範敏的稱號。論輩分,他是範敏的堂兄沒錯,但就是遠了點,他的曾祖和範敏的曾祖是親兄弟。
唐寅最討厭的就是攀權附貴之人,聽完範善這話,原本對他還算不錯的印象立刻跌近谷底。一旁的邱真心中暗笑,這又是一個不瞭解大王爲人的人,看來這人的從軍之路也要到頭了。
ωωω ¸T Tκan ¸¢〇
嗤!
唐寅嗤笑一聲,站了起來,走到範善近前,先是仔細端相了他一番。範敏相貌清秀,這範善的模樣倒也是文質彬彬,如果仔細看,倒也能找出一兩處相識的地方。他隨口問道:“範善,你從軍多久了?”
不明白大王爲何這麼問,他吶吶地答道:“快……快有一個月了。”
唐寅挑起眉毛,問道:“本王到霸關之後你才從的軍?”
“是的,大王。”範善點點頭。
“從軍便做參事?”
“是的。”
“你寸功爲立,又無經驗,有何資格做隨軍參事?”說話着,唐寅向一旁的侍衛招招手,要過來一杆長矛,直接塞進範善的懷裡,說道:“你先從新兵做起吧,給我上陣打仗去!”
範善呆呆地抱着懷裡的長矛,徹底傻眼了。唐寅不再理他,也不再多看他一眼,坐回到石頭上,繼續與邱真交談。
直至兩旁的侍衛上來要把範善拉走的時候,他纔回過神來,這時候,範善總算是明白唐寅的喜惡了,定是自己剛纔的那番話惹惱了大王,這可如何是好?
他眼珠連轉,突然之間,把左右的侍衛推開,然後舉起懷中的長矛,狠狠摔在地上。
噹啷啷——矛頭撞擊地上的石頭,發出清脆的聲響,衆侍衛無不變色,紛紛拿起武器,住範善。唐寅和邱真也是一愣,皺起眉頭瞪着範善,不明白他突然發什麼神經。
範善衝着唐寅大聲說道:“小人從軍,是來助大王破敵千軍萬馬的,而非拿着長矛上陣殺一兩個敵兵的!”
呦!好大的口氣啊!唐寅和邱真相視而笑,如果範善一來就表現出如此的魄力,唐寅可能早對他刮目相看了。他笑問道:“你倒是說說看,如何能助本王破敵千軍萬馬?說的有理,我給你加官進爵,若是無理取鬧,就算有天王老子做你的靠山,你的腦袋也得分家。”
範善毫無畏懼地對上唐寅的目光,問道:“大王,左雙將軍要去拜祭戰無雙和戰無敵,你可是讓他一人前去?”
“沒錯?有什麼不對嗎?”
“大王能體恤寧人,理解寧人的感情,這是大王的英明。既然大王肯派左雙將軍前去,何不把西境軍一併派去?”
唐寅挑起眉毛,凝視範善,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範善上前兩步,正色說道:“高川郡遍佈山林,極易隱藏,大王何不把西境軍留在高川郡內,遊襲敵軍的後方?等我軍進入東部三郡,敵軍必會追隨而至,到那時,敵軍的後勤補給都要通過高川郡,有西境軍在郡內,便可切斷敵軍的補給線,數十萬的大軍失去補給,不堪一擊!”
哦?在個策略還真是唐寅沒有想到的,他的目光由精亮漸漸轉爲深邃,沉思起來。
留下西境軍在敵人的後方做騷擾,不失爲一條妙計,若是西境軍能真心實意的作戰,那絕對沒問題,但若是生變怎麼辦?左雙離開自己的控制,萬一率領這十五萬的寧軍突然造反,那自己如何應對?
似乎看出唐寅的顧慮,範善又上前兩步,說道:“大王用人,一向主張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大王重用了左雙將軍,就應該信得過他所統帥的西境軍。”
這話算是說到了唐寅的心坎裡。他沒有馬上應言,見範善還夾着一卷布條,揚頭問道:“你拿的那是什麼?” шωш● тт kān● ¢O
“是地圖!”說話之間,範善走到唐寅面前,將地圖平鋪在地,那是風國全境的地圖。
也不管唐寅有沒有發問,他先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他手指着地圖上高川郡與上清、高陽二郡的交界處,說道:“大王,這裡是錦陽城,位於三郡之間,進可攻,退可守,屬咽喉要害之地,大王可在錦陽佈防,與敵軍交戰,西境軍在高川郡遊襲,專攻敵軍後勤,兩廂呼應,可擾敵軍心,使敵軍自亂陣腳。”
範善是目前爲止第一個向唐寅進見完整作戰策略的人。唐寅面無表情的聽着他的分析,心裡也在琢磨他的策略到底可不可行。
沉思片刻,唐寅問身旁的邱真道:“邱真,你認爲如何?”
邱真沒有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提出自己的顧慮。他說道:“我有到過錦陽城,那裡是一馬平川的平原,無險可守,城池不大,屬彈丸小城,城牆也不高,城外連護城河都沒有,敵軍攻來,以我軍的兵力和錦陽的城防,怕是難以抵禦啊!”
唐寅點點頭,轉目看向範善,聽他如何解釋。
“邱相說的沒錯,錦陽確實是小城,不易防守。”範善指着地圖說道:“但錦陽可位於三座大城之間,北爲松丘,東爲寧定,西爲太豐,此三城距離錦陽都不遠,如同是一隻口袋,把錦陽圍在當中。我軍若是實在堅守不住,完全可以棄城,分向松丘、寧定、太豐這三城撤退,把錦陽讓給敵軍。到時敵軍無論先攻松丘、寧定、太豐任意一城,另外兩城便可出兵反攻錦陽,或把敵軍夾於其中,或使敵軍疲於奔命,如此作戰,方可把我軍地利的優勢發揮到極至!”
唐寅聞言,精神爲之抖擻,他伏下身來,仔細看着地圖。正如範善所說,錦陽東、西、北三面皆有城池,形成個半包圍圈將它夾於當中,唐寅不知道這四座城當時是如何修建的,但其獨特的佈局確實適合做防守之用。
其實,錦陽原來並非城池,而是個鎮子,但所處的位置剛好在松丘、寧定、太豐之間,又處三郡交界處,許多商隊、遊人都要路過錦陽,在這裡歇息打尖,所以錦陽鎮十分熱鬧,人口不斷增加,鎮區也不斷擴建,後來其所屬郡的郡首好大喜功,爲增加本郡的城池數量,便向當時的朝廷申請把錦陽鎮升爲錦陽城,當時的朝廷也未多做盤查,糊里糊塗的就批准了。由此,錦陽鎮變成了錦陽城,不過規模確與其他的城池比起來確實小了一些。
邱真說錦陽是彈丸小城,城牆矮,又無護城河也屬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