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淵宏圍困青遠,圍點打圓,唐寅把蕭慕青和樑啓二人緊急召回建興。
等見到他二人後,唐寅讓子纓把他的策略再向蕭、樑兩人講述一遍,然後詢問他二人有何意見。
蕭慕青和樑啓都覺得子纓的主意很不錯,但就是風險太大了,唐寅是君主,也是風國的核心,萬一發生個意外,整個風國都將動搖,那可是幾個河東地區都彌補不了的。事關重大,蕭慕青和樑啓皆未敢輕易表態,反而聰明地問唐寅道:“不知大王覺得子纓將軍之計是否可行?”
兩人想看看唐寅是什麼態度。
唐寅側頭看了一旁的子纓一眼,悠悠而笑,說道:“長孫淵宏以及三十萬的甯越聯軍,我還沒有放在眼裡。”
聽聞這話,蕭慕青和樑啓也就基本明白了唐寅的意思。前者眼珠轉了轉,說道:“莫馬奇快無比,堪稱天下之最,有莫馬輔助大王,料想寧軍想追也追不上。”
樑啓連連點頭,應道:“蕭將軍所言有理!”
這時子纓搖了搖頭,急忙說道:“不可!如果大王與寧軍一仗未打,剛碰面就跑,寧軍豈不起疑?而若與那麼多的寧軍做正面交鋒,輕騎兵非但發揮不出殺傷力,反而還有全軍覆沒之險,所以,大王絕不能帶輕騎兵去誘敵。”
“子纓將軍的意思是……”
“我軍內有五千貝薩的帕布馬,大王可統帥五千重裝騎兵前去與敵人交戰,然後再佯裝不敵,向我軍埋伏之地撤退。”
蕭慕青憂心忡忡地說道:“大王統帥重裝騎兵上陣,固然可以把損失降至最低,不過,帕布馬的速度太慢了……”
這時唐寅含笑接道:“帕布馬的速度再慢,總是要比步兵快的多!而且我的目的是引誘敵軍,也不適合跑的太快。”
蕭慕青仍覺得唐寅率重裝騎兵誘敵比率輕騎兵誘敵的風險大得多,可是見唐寅的態度很堅持,他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麼。
通過與蕭慕青和樑啓的商議,唐寅最終決定採納子纓的意見,親自做餌,引敵上鉤。子纓的計劃並不能說不好,但是在唐寅率輕騎還是率重騎這個問題犯下了致命的錯誤,從而導致河東戰局的混亂,也令唐寅陷入萬劫不復的險境。
子纓所說的極易設伏之地位於青遠北方一百二十里開外的地方,那裡確實佈滿大大小小的溝嵌,有深有淺,有寬有窄,這麼一大片開闊地帶,別說埋伏個十幾萬人不會被發現,即使埋伏上百萬,冷眼望去,也看不出什麼。
按照子纓的計劃,他與古越統帥天鷹軍、直屬軍先埋伏於此,唐寅率領的五千重騎由寧軍的西面進攻,蕭慕青和樑啓統帥平原軍和三水軍由寧軍的南側進攻,形成夾擊之勢。寧軍方面勢必會用主力對付唐寅這邊,到時唐寅再詐敗,向北撤退,寧軍定然不會善罷甘休,會傾全力追殺,這時平原軍和三水軍則隨後跟上,等把寧軍主力引入己方的埋伏圈內,天鷹軍、直屬軍突然殺出,打寧軍的措手不及,寧軍準備不足之下只能撤退,這時隨後跟上的平原軍、三水軍正好能切斷寧軍退路,與做埋伏的天鷹軍、直屬軍前後夾擊寧軍,縱然長孫淵宏神武蓋世,最後也只能落得個全軍覆沒的下場。
對於子纓如此精密細緻的部署,唐寅、蕭慕青、樑啓都連連點頭,暗暗稱讚子纓果然謀略過人,計策精妙。
衆人皆無異議,按照子纓的計劃分頭行事。
子纓和古越二人先行一步,統帥天鷹軍、直屬軍繞路前往青遠北部設伏。而後,蕭慕青和樑啓統帥平原軍、三水軍浩浩蕩蕩大張旗鼓地直奔青遠而去,等全軍的主力都走了,唐寅纔開始召集五千重裝騎兵,準備向青遠行進。
現在,留在唐寅身邊的將領已少的可憐,吳廣、江凡、戰虎都已分派到各軍中,樂天、艾嘉也都隨軍出征,親自指揮各自麾下的探子爲各軍間傳遞信息,此時唐寅的左右只有上官兄弟以及神出鬼沒的暗箭人員。
唐寅按照事先約定好的時間,率領五千重裝騎兵緩緩開出建興。剛出城,唐寅就看到城門口聚集有一大隊的風軍將士,爲首的兩位,不是旁人,正是上官元讓和舞英。
本來唐寅是讓舞英護送上官元讓退到小夏的,畢竟現在己方主力傾巢而出,建興已無兵可守,再把重傷的上官元讓留在這裡怕會發生危險,沒想到舞英並沒有帶走上官元讓,而是留在城門口外等他。
上官元讓當初所受的箭傷很嚴重,但他身體健壯,靈武修爲又深厚,加上經過將近兩個月的精心調養,現在雖未痊癒,但已恢復五、六成。他沒有騎馬,而是躺在風軍士卒擡着的軟塌上。
看到他們,唐寅一愣,催馬上前,問道:“元讓、小英,你們怎麼還未走?”
舞英垂頭,沒有說話,側臥在軟塌上的上官元讓一笑,說道:“聽說大王要率五千兄弟進攻三十萬的寧軍,此等壯舉豈能缺了我上官元讓?我要隨大王一同出征!”
唐寅聽後眉頭立刻皺了起來,現在元讓連戰馬都騎不了,還隨自己出徵什麼?他走到上官元讓近前,輕聲說道:“元讓,此戰兇險,你又有傷在身,不宜隨我出戰。”說完,他扭頭看向舞英,沉聲道:“小英,速速護送元讓回小夏。”
舞英騎在馬上沒有動作,只是小聲說道:“大王去哪,我便去哪。”
唐寅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一向唯命是從的舞英竟然當衆不服從自己的命令了。沒等唐寅開口,上官元讓已哈哈大笑起來,說道:“舞將軍巾幗不讓鬚眉!連舞英將軍都敢隨大王出戰,我上官元讓豈能做躲於人後的縮頭烏龜?”頓了一下,他坐起身,又道:“大王是不是以爲元讓不能戰?來人,牽馬過來!”
隨着上官元讓的喝聲,有風兵士卒立刻牽過上官元讓的戰馬,後者在軟塌上一翻身,直接軲轆下來,正好坐於馬鞍之上,緊接着,他從馬側的得勝鉤上拿起三尖兩刃刀,信手一揮,衝着唐寅笑道:“大王看我還能戰否?”
譁——見上官元讓騎馬輪刀,周圍的風軍士卒們無不是又驚又喜,響起一片驚歎聲。上官元讓在軍中就是有這樣的威力,人們只要看到他還能戰,心中都有了底,這也是上官元讓憑一己之力打下來的威望。
不過唐寅見狀,可嚇的不輕,急忙催馬上前,伸手把上官元讓的三尖兩刃刀搶了過來,然後冷着臉,沉聲道:“你瘋了?!傷勢還未好,你就動刀動槍,萬一迸裂傷口怎麼辦?”唐寅雖然是在訓斥上官元讓,但從中也能聽出他對上官元讓的寵愛和關心。
若換成旁人奪自己的刀,上官元讓早就翻臉了,不過奪刀的是唐寅,上官元讓只是咧嘴一笑,黑漆漆的面龐露出兩排小白牙,他說道:“大王,我只是證明我還能戰!”
唉!唐寅暗歎口氣,看起來要不把上官元讓帶上,他是肯定不會罷休的了。想了一會,他無奈地點點頭,說道:“好吧,元讓,你隨我出戰,不過你無須動手,只管觀戰即可,明白嗎?”
聽唐寅同意帶上自己了,上官元讓欣喜若狂,哪裡還會反對,連連點頭,笑道:“大王放心,元讓這回一定聽你的話。”說着,他雙腳一踩馬鐙子,在馬上站了起來,又爬回到軟塌上。
看着上官元讓回到軟塌,唐寅才稍感安心,然後目光又落到舞英身上,揚頭說道:“小英,元讓隨我出戰,你自己回往小夏。”
“我不回去。”
“什麼?”唐寅挑起眉毛。
“我不回去,我也要隨大王出戰!”舞英語氣堅決地說道。
“你必須去小夏,這是命令。”唐寅一字一頓地說道。他敢帶上上官元讓,卻真的不敢帶上舞英,與那麼多的敵軍作戰,自身難保,哪還有精力去照顧她,萬一舞英有個散失,等自己回鹽城,還有何臉面去見舞媚?
這一次,舞英的態度出奇的堅定,她毫無畏懼地對上唐寅凌厲的目光,說道:“就算大王以違抗王命的罪名處死我,我也不會走。大王要麼殺我,要麼帶我出戰!”
唐寅被舞英說的沒詞了,兩眼凝視舞英許久,然後心煩意亂的揮揮手,語氣冰冷地說道:“你要去便去,但我得提醒你,戰場上生死由天,我可沒空管你!”說完話,他催促戰馬,走了出去。
看着唐寅催馬而去的背影,舞英心中有股說不出來的難受感,眼圈也漸漸紅潤起來。這時候,上官元讓令士卒把軟塌擡在舞英旁邊,隨後伸長脖子,笑嘻嘻地說道:“舞英將軍,別把大王的話當真,他只是說說而已,不信你可以到戰場上試試。”
“試什麼?”舞英下意識地回問。
上官元讓一頭拄着頭,一手扣着鼻子,老神在在地說道:“如果你有了危險,大王一定救的比誰都快。”
撲哧!舞英聽完,忍不住笑出聲來,臉上的陰霾瞬間少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