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澤被唐寅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說愣了,面露不解之色,心中嘀咕着:什麼魚鱗陣?什麼意思?
倒是白晴的臉露出讚賞之色,拱手說道:“風王殿下好眼力,桓軍的主營、分營、要塞正是按照魚鱗陣排列的。,.,看得出來,桓軍是想堅固防守……”
她話還沒有說完,聶澤嗤笑一聲,說道:“魚鱗陣可不單單是防守陣型,它還另有妙用。”
白晴皺着眉頭,看向聶澤,雙方先前已經做過簡單的介紹,她也知道嘲笑自己的這位正是由貞國轉投到風國的名將——聶澤。
她強壓怒火,質問道:“魚鱗陣不是用來防守的,難道還是用於進攻的不成?簡直是笑話!”
聶澤沒有看他,低頭看着沙盤桓營的佈局,說道:“誰又規定魚鱗陣不能用於進攻?”白晴正要說話,聶澤又繼續道:“本帥曾經便以魚鱗陣作過進攻陣型。只是要以魚鱗陣作進攻陣型是有條件的,己方全面佔優,敵方全面劣勢,看來,桓軍現在已經做好了全面推進的準備,要一舉殲滅貴軍!”
他只是實話實說,但聽在白晴以及其他那些安軍將領的耳朵裡卻異常刺耳。
對面的桓軍有接近三十萬,但安軍這邊的兵力也有二十多萬,而且還在不斷的增加,兩廂對比,實力相當纔是,怎麼就桓軍佔有全面優勢了,還要全面推進?
白晴面沉似水地說道:“那就讓桓軍來,如果他們想找死的話!”
聶澤根本沒有理會她的氣話,轉頭對唐寅低聲說道:“大王,依末將來看,桓軍在邊境所投入的兵力恐怕遠不至三十萬,很有可能還有大批的兵力隱藏於暗處。”
唐寅聞言眉頭大皺,看着沙盤所顯示的地形,桓國與池州的邊境處確實多山多深谷,溝嵌交錯,極易藏兵。如果真如聶澤所說,桓軍在暗處藏有重兵,一旦開戰,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貌似強大的安軍恐怕頃刻之間就會土崩瓦解。只是,桓軍當中有這麼善於用兵又詭計多端的將帥嗎?在唐寅的心目當中,桓軍的戰力充其量也就僅僅是比安軍強那麼一點。
他沉吟了片刻,問白晴道:“白將軍說說看,桓軍統帥陸辰是個怎樣的人。”
此時,白晴正陷在沉思當中。聶澤的一句藏兵也把她嚇了一跳,這一點她以前從未考慮過,倘若真是如此的話,後果將不堪設想。
見唐寅問完話後,白晴久久沒有回答,像是丟了魂魄似的,越澤心中焦急,眉頭大皺,狠狠瞪了白晴一眼,重重地咳嗽一聲,沉聲說道:“白將軍,風王在問你話呢!”
白晴總算回過神來,看向唐寅,拱手說道:“風王殿下剛纔問的什麼?”
唐寅一笑,再次問道:“陸辰究竟是個怎麼的人?”
白晴面色一正,說道:“此人是桓國名將,精通兵法,善於謀略,在桓國衆多將領之中,他堪稱是佼佼者。”頓了一下,她又說道:“當年,西方蠻夷集結大軍四十萬入侵桓國,陸辰率兵二十萬抵禦,原本實力懸殊的一場戰鬥,但桓軍卻在荒漠之中大勝蠻夷,陸辰也憑藉此戰一戰成名!”
桓國和貞國的國情差不多,都位於昊天帝國的西部,兩國的西邊境又都與番邦相鄰,時常遭受番邦的入侵和襲擾。
唐寅和桓軍接觸的次數並不算少,以前川貞聯手伐風的時候,桓軍就是幫兇之一,結果被三水軍打得一塌糊塗,全軍覆沒,而後在伐貞的戰鬥中,唐寅又和桓軍並肩作戰,桓軍每次對陣貞軍皆吃大虧,幾次大戰下來被人家打得落花流水,所以說,唐寅認爲桓軍不強也是有道理的。
而事實,桓軍並不是如此的不堪一擊,不然的話早就被西部番邦所侵佔,哪還能存活到現在?
在當初,無論是伐風之戰還是滅貞之戰,桓軍是出動了國內的精銳之師,但其知名的將帥可都沒有參戰,所以在這兩場戰爭之中,桓軍的作戰看去是很勇猛,也有寧可玉碎不爲瓦全的決心,但全軍的指揮卻是一塌糊塗,尤其是在滅貞之戰中,桓軍是由黎昕直接指揮,而君主的貪生怕死、鼠目寸光又直接導致了桓軍的戰力銳減。
現在的情況則和先前那兩場戰爭完全不同,在陸辰手下的桓軍也與先前的桓軍不能同日而語。
當然,這些情況唐寅是不瞭解的,就目前的風軍而言,對桓軍最瞭解最熟悉的也只有聶澤了。
等白晴說完,聶澤接話道:“就統兵打仗的本事,末將並不認爲陸辰不如末將,但就單兵和整體戰力而言,桓軍確實不如我軍。”
如果只是白晴誇讚陸辰,唐寅還能不以爲然,現在連聶澤都對陸辰有如此之高的評價,可就不能不引起唐寅的警惕了。
他喃喃說道:“如此來看,桓軍確實有可能在邊境一帶暗藏兵力。”
“以末將對陸辰的瞭解,這極有可能,陸辰向來善用疑兵之計,虛虛實實,令人摸不着頭腦。”聶澤聳肩說道。
他說得輕鬆,可一旁的越澤聽得冷汗直流。
桓軍的戰力本就在安軍之,現在又來了陸辰這麼厲害的統帥,己方如何會是人家的對手?他急聲問道:“聶將軍,那……那我軍可有何良策應對?”
聶澤一笑,說道:“安王殿下不必擔心,只需繼續增調大軍前往邊境即可,就算桓國暗藏重兵,只要貴軍兵力充足,亦不難抵禦!”頓了一下,他又收斂笑容,正色道:“但有句話我必須得提醒安王殿下,現在桓國擺明了要和貴國打的是一場國戰,而非局部戰爭,安王殿下若不能及時抽調重兵至邊境,還抱着打一場小仗的心理,那恐怕要吃大虧!”
越澤聞言,倒吸口涼氣,他本以爲桓軍在邊境只囤積不到三十萬的兵力,己方也調派三十萬的大軍就足以應對,現在通過聶澤的分析,看來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他連連點頭,連聲應道:“對、對、對,聶將軍所言有理,本王得立刻給都城傳,把都城的中央軍主力調到池州佈防……”
頓了一下,他又不確定地問道:“這……會不會有些小題大做了?”
那麼多的中央軍,離開都城一帶的屯田,跑到池州來駐防,每日消耗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萬一桓軍在邊境沒有藏兵,那己方消耗的錢糧豈不白費了?
“這絕非小題大做,哪怕把貴國的可用之兵統統都調到池州,末將都擔心會不足呢!”聶澤說道:“畢竟此戰不會一兩天甚至一兩個月就結束,安王殿下也不會只打贏邊境的一場戰爭就滿足。貴國大軍遲早要西調,趕早不趕晚啊!”
“恩!”聽聶澤這麼一說,越澤也覺得有道理,他大點其頭,說道:“就按照聶將軍的主意辦!”
聽着他二人的一問一答,白晴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了,爲什麼說只打贏邊境一場戰爭還不夠呢?難道解決了邊境之爭後還要繼續打下去?
她面露不解地看向越澤,問道:“大王……”
越澤突然想到先前自己和唐寅的商談她還都不清楚,咧嘴笑道:“這次本王已經和唐王弟商議好了,不僅要打敗桓軍,還要一口氣吞下桓國,爲我安國永除後患。”
白晴聽後,額頭滑下三條黑線,這次戰爭的起因已然是錯在安國,現在還要反過頭來去吞併桓國,大王不覺得這麼做過分,太失道義嗎?
只是這話她不敢說出口,只能硬着頭皮應了一聲,沒有再說其它。
根據桓軍陣營的分佈情況,聶澤推算桓軍可能要主動出擊,全面進攻池州,他給安軍出的對策是增兵堅守,暫時不要考慮去反擊桓軍,等桓軍先打過來,挫敗了桓軍的進攻之後,再趁勢反攻回去,一舉把戰爭的焦點轉移到桓國境內。
不懂戰事的越澤毫無主見,但他還明白一點,聶澤是名將,又站在自己這一邊,他的對策肯定是沒錯的,也必定是對己方有利的。
白晴倒是也覺得聶澤的戰術不錯,穩紮穩打,看似被動,卻是以靜制動的好辦法。
通過連日來的軍機商議,安國這邊把戰術敲定下來,先擺出堅守的姿態,在本國境內與桓軍決一死戰。
而後,唐寅也要返回鎮江,畢竟風國大軍的調動還需要他親自去處理。
有唐寅在梅城,越澤心裡就有十足的底氣,現在唐寅要走,彷彿是把他的魂也一併帶走似的,心裡空落落的,好像邊境的桓軍隨時都有兵臨城下的可能,雖說唐寅已一再向他表明態度,自己很快就會回來,不會扔下他和安國不管。
在送唐寅回國的路,越澤咧着大嘴,滿面苦相,衝着唐寅唉聲嘆氣地說道:“賢弟可要早日趕回池州啊,桓軍兇狠,若是賢弟回來得晚了,恐怕……能不能見到愚兄的最後一面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