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右丞長史秦舒小心翼翼地跨前一步,拱手說道:“大……大王,百萬聯軍已兵臨城下,我都城守軍不足四十萬,實在……難以抵禦,依微臣之見,我們……只剩下與聯軍議和這一條路可走……”
沒等他說完,李弘猛的一拍桌案,把秦舒的話打斷。秦舒叫他議和,這是李弘萬萬無法接受的。以貞國現在的局勢,已無談和的資本,議和就等於是投降,等於是把他拉下皇位甚至王位,還得去向殷諄負荊請罪,李弘哪能接受這樣的恥辱?
“敵軍業已圍困都城,貞國的生死存亡垂於一線,你身爲大貞的臣子,不謀破敵之策,爲國爲君分憂,反而還妖言惑衆的要本王向聯軍投降?本王留爾等這貪生怕死之徒還有何用?!”說着話,李弘揚聲說道:“刀斧手何在?這把奸臣給我拖出去,斬了!”
李弘一聲令下,大殿們外的侍衛立刻衝進來數位,其中有兩人上前抓住秦舒的雙臂,不由分說的向外就走。
秦舒嚇得臉色蒼白,身子突突直哆嗦,他連聲喊叫道:“大王饒命,微臣冤枉,大王饒命啊……”
正在這時,李丹急忙出列,向正拉着秦舒向外走的侍衛們擺擺手,然後對李弘拱手說道:“父王,秦大人的進諫……或許有不妥之處,但也是出於對父王的一片忠心……”
忠心?李弘挑起眉毛,他沒看出秦舒對自己有任何忠心可言。未等他開口,李丹又繼續說道:“何況,現在聯軍圍城,又連破華寧、通城兩地的大軍,都城內人心惶惶,如果父王在此時再殺大臣,只怕,會讓城內的人心更亂啊,還望父王三思啊。”
若是旁人勸他,他或許還聽不進去,但開口求情的是他的兒子,何況李丹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偷天
李弘默默沉思了片刻,臉上的陰冷漸漸緩和下來,他擡起頭,先是衝着衆侍衛們擺擺手,沉聲說道:“你們都下去吧!”
隨後,他又狠狠瞪了秦舒一眼,什麼話都沒有再多說,環視衆臣道:“以後,誰再敢輕言議和之事,休怪本王翻臉無情,嚴懲不貸!”
貞國的大臣們皆嚇得一縮脖,一個個垂下頭,大氣都不敢喘。秦舒縮着肩膀,悄悄溜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同時也感激地瞥了瞥李丹。
說白了,秦舒就是李丹的探路石。
提出向聯軍議和,李丹自己不好開口,便借秦舒之口,來試探一下父親的態度,結果引來李弘震怒,李丹這下也就明白此事父王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接受的,只能再想別的辦法了。
散朝後,李丹剛回到自己的府內,被唐寅留在他身邊的那兩名暗箭人員便前來求見。李丹將他二人請到自己的書房,然後把朝堂上的事向兩人大致講了一遍。
現在看來,想勸李弘自己主動退位是不太可能了,唯一的辦法就是使用武力,把他強行拉下王位。但如此一來也就涉及到一點,是由李丹動手,還是由聯軍動手。
若由李丹自己動手,他現在還沒有能制服自己父親的把握,而若由聯軍動手,李丹就必須得想辦法放聯軍入城。只是,這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可太難了。
西湯四城門皆由李弘的心腹愛將鎮守,駐紮有重兵,沒有李弘的手諭和令牌,誰都別想打開城門,即便李丹貴爲太子,他也沒有那個權限。
兩名暗箭人員跟在李丹身邊有一段時間了,對於他的難處,兩人也都能理解。
其中一位叫呂兼的暗箭人員提議道:“公子身爲太子,出入王宮,易如反掌,如果公子能把貞王的令牌偷出,打開城門,也就不是難事了。”
李丹苦笑,幽幽嘆了口氣,說道:“令牌一直由父王隨身攜帶,想偷出來又談何容易,何況,即便我能偷出令牌,但沒有父王的手諭,依舊打不開城門。”
呂兼眼珠轉了轉,腦中靈光一閃,說道:“守門的四將不會時時都在,若是趁其不在的時候帶令牌前去,以公子的身份,下面的將領應該不敢爲難。”
“這……”李丹仔細想想,緩緩點了下頭,覺得呂兼說的這個辦法倒也可以一試,只是,要如何才能偷出令牌呢?
李丹不急,他可以等,慢慢去想辦法,但暗箭人員等不了,他倆太瞭解己方的情況了,軍中的糧草只夠維持十日所需,現在已經快到十日,再不能攻破西湯,全軍可就危險了。
呂兼正色說道:“公子,我家大王希望這場戰爭能及早結束,好早日返回風國本土,所以,迎聯軍入城之事,一定得快,最好這幾日就能辦好。”
頓了一下,他又若有所指地提醒道:“公子如果能把事情辦得又快又好,我家大王定會十分高興,日後,在天子面前也更便於爲貞國求情。”
別看他只是暗箭中的一名普通成員,但現在可是代表着唐寅,說起話來也是派頭十足,字裡行間流露出一股傲氣。
李丹聞言,鎖緊眉頭,沉吟了許久,他最後把心一橫,正色說道:“好吧!我今晚便入宮,去面見父王……”
“恩!”呂兼心頭一喜,拱起手來,慢悠悠地含笑說道:“事情的成敗與否,就全都拜託公子了。”
另一邊,聯軍的情況並沒有暗箭人員所想的那麼糟糕,打敗了許不凡和關戰爲首的兩路貞軍,聯軍方面順理成章的把華寧和通城一併攻下。
即使城中的百姓對侵入的聯軍反抗不斷,可由於缺乏正規軍的組織,已構不成太大的威脅。
攻佔華寧和通城兩地,聯軍在城中繳獲了大量的糧草和物資,這使聯軍的後勤補給得到一定的保障,不過,聯軍急於攻破西湯也是真的,原因是川莫聯軍已快推進到西湯,唐寅這邊的着急是想趕在川莫聯軍之前先進入西湯城內。
上百萬的聯軍圍困西湯,雖說城內的貞軍沒敢出城迎戰,但麻煩一直不斷。
在西湯的外城區還住有數十萬衆的貞國百姓,現在西湯已經封閉,他們想進進不去,而外圍又被聯軍包圍,想出出不去,數十萬的百姓每日要吃要喝,短時間內被困還好說,時日一久,恐懼的情緒自然蔓延開來,加上貞人性情又粗野衝動,趁夜偷襲聯軍營地搶奪糧食的情況時有發生。
聯軍營地看守森嚴,貞人往往沒有靠近到近前,就被看守的聯軍將士所射殺,就算有些幸運兒成功潛入聯軍營地之內,也會很快被發現,運氣好的能及時逃走,運氣差的被聯軍所擒,最後的結果就是砍掉腦袋,掛在聯營的寨牆之上示衆。
聯軍圍困西湯僅僅才三天的光景,被射殺、擒殺的貞國百姓就已超過千人,懸掛在寨牆上的斷頭一排排,一列列,觸目驚心。
但聯軍高壓的手段並沒能制止住貞人,偷營的事件非但未少,反而更多,晚間放哨、巡邏的聯軍士卒也時常遭受貞人的襲擊,有的被打暈,有的被打死,身上的盔甲、乾糧、武器被搶個精光,最後*裸的被人發現。
隨着聯軍士卒傷亡的不斷增加,雙方的矛盾越發激烈,甚至還出現了數次大批的聯軍士卒衝進西湯外城區,屠殺裡面的貞國百姓,如此一來,之間的仇恨結得更深,晚間貞人偷襲聯軍的事件也變得越發頻繁。
這就是個惡性循環,貞人的大規模暴亂和聯軍的大規模屠殺隨時都有可能發生。
唐寅當然不希望看到這樣的事情出現,在別人眼中,貞人或許是野蠻的、未開化的異類,而在他看來,貞人可是比金銀珠寶還要寶貴的財富,是可以彌補風國國力的寶藏。
他一直在盡力壓着聯軍,警告聯軍方面不可擅自闖入貞人居住區,更不可無緣無故的去屠殺貞國百姓,不過,他畢竟是風王,對於他的命令,安、桓、玉三軍大多都是陽奉陰違,表面接受,背地裡依舊我行我素。
這日,唐寅正在中軍帳和靈霜、越澤、黎昕三人商議軍務,外面有士卒跑進來稟報,有一名自稱狄尤的貞人要面見唐寅。
一聽求見之人是貞人,黎昕嗤之以鼻,冷哼說道:“區區一貞狗,也敢大言不慚的見風王?把他趕走,如有反抗,就地處決!”
報信的士卒答應一聲,正要離開,唐寅把他叫住,他對黎昕笑道:“這個狄尤我認識,當初我之所以能混入西湯,也全靠有他幫忙。”
“哦?”黎昕一愣,喃喃說道:“原來是他!”頓了一下,他又驚又喜道:“難道,他這次前來是告訴王弟有進入西湯的辦法不成?”
“果真如此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唐寅也不想硬攻西湯,先不說戰損會如何,能不能打得下來都是個未知數,現在他指望的是城內的李丹,如果李丹幫不上忙的話,聯軍也只能強攻了。如果狄尤這個地頭蛇知道可以悄悄入城的地道或辦法,可讓己方大軍神不知鬼不覺的入城,那可就幫了己方天大的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