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竹老人怔怔地望着下方那向自己叩拜的子孫們,他的眼眶不由有些溼潤。一千多年了,身死復甦,卻未曾想到還有後人在世。他本以爲自己儼然是孤獨一身,將會在歲月的侵蝕下無聲凋零,不爲人知,孤苦而終。而今,望着下方的一羣后世子孫,他的心中有着起伏。
“好好好,都起來吧,讓老祖好好看看你們。”萬竹老人淚眼婆娑,輕聲開口。
下方韓家的衆修聞言,紛紛站起身來,對着萬竹老人再度行禮,如敬神明。韓浩河此時心中也有激動,這一次韓家遭受重創,十二個築基修士死去了八人。可卻迎來了老祖迴歸,那可是傳說中能夠移山填海,瞬息百里的存在。這絕對是稱得上因禍得福,有這樣的一位老祖帶領,韓家必然迎來勢不可擋的崛起。
萬竹老人踏空而下,落在大堂之中,仔細地掃過每一個人的臉龐。他笑的很開心,看着這些後輩子嗣,心中極爲寬慰。尤其是其中還有幾人資質不錯,還能讓他悉心培養,他的一身神通後繼有人。
見萬竹老人落下,羅淵微微一笑,也落下大堂。澹臺璇雅等人見狀,紛紛降臨,他們氣息內斂,不曾外放。因爲韓家的修士與他們相比太過弱小,即便是隨意展露的氣息,也遠非他們能夠承受的。
萬竹老人捋着鬍鬚,隨後一拍儲物袋,從中取出一個竹筒,將其放在一旁的桌上:“老夫如今還有些事要去處理,此物可庇護韓家。若有修士來犯,祭出此物,可殺元嬰初期之敵,震懾元后大修士。”
羅淵啞然,知曉萬竹老人乃是仍舊要隨他去趙國殺敵,不由輕聲開口:“你若是想留在此地陪你的後世子孫也可,我等十餘人足以斬滅敵手。方纔團聚,又何必着急離開。”
萬竹老人搖了搖頭,隨後微微一笑開口道:“今日還能看到這些子孫心中,吾心甚慰啊。去殺些元嬰修士助助興,如此不是妙哉?對了,此次前去趙國,你究竟要殺多少個元嬰修士?”
羅淵略微沉吟,心中在算計着人數:“約莫二十個吧,不過修爲都不怎麼樣。不過多數只是土雞瓦狗罷了,元嬰初期你我加上小雅三人,一劍一個,殺起來到也快。”
羅淵此言一出,莫說是韓家修士驚爲天人,無法想象。即便是羅淵身後的那些元嬰老祖亦是心驚不已,他們要去趙國殺二十個元嬰修士,副宗主劉閣邱嘴角抽搐,心中不由有了畏懼之意。
“也是,趙國如果沒有幾個元后大修士,那麼光憑那些土雞瓦狗殺之不難。”萬竹老人點了點頭,表示認可。
“老祖宗,您纔回來便又要離去嗎?”韓浩河恭敬地問道。
“你們好好修行,要不了多久老夫便會回來。而後,或許就不再離去了吧,待到爾等修爲有成之後,爲老祖我送終。”萬竹老人頗是感慨的說罷,從儲物袋中又拿出不少丹藥,扔給了韓浩河。
韓浩河雙手接過,將那些丹藥捧在掌心,只覺香氣瀰漫,一呼一吸間身子似乎都輕靈了不少,頓時知曉這些丹藥絕非凡品。自然心知老祖用意,隨後放入儲物袋中日後論功行賞。
萬竹老人略微思索之後,又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卷功法,扔給了韓浩河:“這功法乃是老祖我當年所創,爾等先學着,足以修到金丹之境。日後待老夫回來,再做補全,配合那些丹藥,想必要不了幾年便又能出現一堆築基小輩了。”
羅淵踏步上前:“既然如此,我也留一道劍痕,可爲你韓家庇護一次。”羅淵言罷,對着大堂牆上的畫卷便是一劍劃出。之見一道劍芒,攜帶着掃蕩天地十方之威,印入畫卷之中,成了一道細小的劍印。
澹臺璇雅盈盈一笑,款步上前,走到畫卷前,在下方的桌子上放下了一枚簪子。簪子上雕鸞刻鳳,流光溢彩,隨後快速收斂,化作平凡,其意無需多言。
“好了,此間事了,我等也該離去了。沉寂多年,也該動一動了,不然,這世間怕是要忘卻了老夫的威名。”萬竹老人雙手負背,一派隱士高人之姿。
羅淵撇了撇嘴:“這才從血庵山出來沒幾年,你別忘了我們當初差點死在那。”
“咳咳咳,臭小子你就知道拆老夫臺,那以弱擊強是那麼容易的事嗎?那些純血生靈,隨隨便便拉出來一個都能虐殺元后大修士,你我能活着出來很不容易了。”萬竹老人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開口。
“嗯?血庵山的那羣飛禽走獸竟敢如此放肆,羅淵哥哥,小雅回頭就讓爹爹把他們全滅了。”澹臺璇雅柳眉倒豎,顯然對於羅淵差點身死之事耿耿於懷。
羅淵聞言,感動之餘不無無奈的摸了摸澹臺璇雅的臉龐:“無妨,我不但沒死,反而還突破到了元嬰之境。更是斬殺了一個元嬰大圓滿的純血生靈,至於之後,若是我登臨化神之境,或許會再去看看。”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能不能注意下我們這羣老頭子的感受。你們纔不過百歲,我們都是活了上千年的人了,如今還是孑然一身,這讓我等情何以堪啊。”萬竹老人抱怨開口,對羅淵這小倆口極爲膩歪。
“咳咳咳,那個萬竹道友啊,老夫子嗣有三人,並非孑然一身。”雷家老祖雷竭略帶尷尬的開口。
“咳咳咳,萬竹道友啊,聽聞雷竭道友一言,老夫也似乎想起來了。老夫膝下也有六七個子嗣,也非孑然一身啊。”周恆訕訕一笑。
這兩位一開口,其後的周家,雷家的元嬰修士頓時也想說道說道。
“都給老夫閉嘴,上路,殺人。”萬竹老人這叫一個氣啊,甚至在想要不要找個機會把這幾個人都打一頓。
於是,這一羣活生生的老祖宗,便在吵吵鬧鬧中踏上飛舟,遠行而去了。留下了怔在原地,舉目遠眺的一衆韓家修士。
趙國
一處山脈中
“血月宗,你等過界了!”一名身穿流雲紋絡長袍的青年修士劍指前方,冷聲開口,他的雙目之中有着怒意。其身後亦有着十數名穿着相同的弟子,此時無論男女皆是怒不可遏。
“哈哈,過界?笑話,這天下之大皆是無主之物,我血月宗見了那就歸我血月宗。吳濤,我與你少說也交手了十數次,你不是我的對手。不服氣,就去找你們的老祖宗,看看元嬰老祖級別的存在還敢不敢出來。”一個紅髮男子桀驁開口,言語之間滿是不屑。
“哼,你以爲你流雲宗還是百年之前的流雲宗嗎?可笑,如今你流雲宗只不過是在苟延殘喘而已,真不知道,當年衆老祖聯手,爲何不把你們這些正道斬盡殺絕。還放任你等恢復元氣,放虎歸山。”在那紅髮男子身旁,另一身材高大的男子甕聲開口,顯然對於流雲宗極爲不屑。
“無恥,你們魔道中人還真是將這個傳統發揚光大了。當年元陽峰背離正道,反戈一擊,六宗聯手之力被其攪亂之下功虧一簣。若非如此,就憑你等也敢在此妄言!若是我爺爺在此,定然掌滅你等!”一名身姿高挑,面容秀美的女子大怒開口。她是流雲宗如今大長老火雲道人的孫女,對於魔道有着刻骨的恨意。
“多說無益,不知爲何宗門內竟然不准我等擊殺你們,若非如此,你等如今便是十餘具死屍罷了。要麼戰,要麼滾!不準擊殺,不代表絕對不能擊殺。”那紅髮男子冷冷地看着流雲宗衆修士,不屑開口。
流雲宗
距離正魔大戰已過八十餘載,流雲宗下至門人弟子,上至長老祖師,死傷無數,元氣大傷。從當初的趙國正魔第一宗門,直接下滑跌落。老祖流雲子身死,雷雲子重傷閉關,歸雲子僅留元嬰。
紫電谷
經過八十多年的修養,紫電谷再度開始煉器,他們要爲流雲宗的崛起奠定基礎。從中每一把神兵利器,都將成爲流雲宗的底蘊,成爲下一次與敵殺伐的利器。紫電谷的掌管者不再是當年的三長老,而是其弟子,這也不再是磨礪心性的懲罰,而是一個重任。
如今的三長老,雖然模樣仍舊粗狂,但卻不再豪邁,成爲了沉穩之人。當年一戰,掌門遭受圍攻,自爆而亡,以一換六。而今他出谷主持大局,老祖皆在閉關,流雲宗不可一日無掌門。弟子長老之前,他是主心骨,是羣龍之首,嘔心瀝血爲宗門而付出。而無人之時,他借酒澆愁,當年一戰,諸多好友故人死去,戰場上血光滔天,他的心也死了。剩下的,唯有復仇之火,和帶領宗門再度興盛的執念。
星芒峰
這座千丈大山巍峨壯麗,屹立在世間俯瞰一切。山頂之上,祥瑞不再,奇珍異獸早已不見了蹤影。那座洞府前,也升起了雜草,只是卻從未有過灰塵堆積。而今,洞府前跪着四道身影,對着洞府前的一座墳接連叩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