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從半山腰上飄下來一朵淡青色的蓮花,晃晃悠悠地一直飄到蘇小小的面前。
蓮花是一盞蓮花形的燈籠,淡青色的燈光下,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子,衝着蘇小小和順慶招招手:“你們二人可是在找地方投宿,請隨我來吧!”
蘇小小和順慶對視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的眼底看到驚疑和恐懼!
只見老者一張溝壑縱橫的臉在青幽幽的燈光下,露出一個詭異無比的笑容,他咧着嘴,黑洞洞的嘴裡露着幾粒稀稀拉拉的牙齒,說不清楚他倒底多大年紀。
老者一眼看出來蘇小小和順慶的驚懼,他笑笑:“兩位莫怕,我是人不是鬼!”
“老伯!您別多心!我們願意隨你去,只是怕打擾了您休息!”蘇小小狠狠地甩脫順慶抓住她的手,剛纔一聽到蘇小小說願意隨你去,順慶的手上突然用了大力,捏得蘇小小好生痛楚。
“不過我們怕蛇!沒法跟着你走!”蘇小小實話實說。
“哦!”老者說:“小姑娘直爽,我蛇老喜歡!你跟着我走就好!”說着,他伸過一隻手來,他的手在綠色的燈光下看來,又幹又瘦,象只乾癟的蛇頭。
蘇小小心底有些猶豫,卻沒有敢在行動上表現出來,她立即抓住老者的手,說:“謝謝老伯!”
老者張開沒牙的嘴無聲地笑出來:“小姑娘膽子不小,我蛇老喜歡!”
他走在最前面,身後是牽着他的手的蘇小小,順慶拉着蘇小小的手走在最後。
老者的手又溼又滑,還很粗糙,給人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蘇小小簡直覺得自己拉的是一條蛇尾巴。
半山坡上剛纔被迷霧遮住的小屋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露了出來,仍然露出些青幽幽的燈光來。
這個老者的燈籠不知道是什麼材料做成的,竟然比服食了海王蛇丹的蘇小小更避蛇。他的青色燈籠所過之處,蛇羣便象見了剋星似地拼命躲閃,空出一大片空地來。
三人順順利利地走到了小院前,老人把燈籠掛在院門口,蘇小小才發現剛纔在山下一直看到的青幽幽的光芒來自另一隻燈籠。
小院的門口掛了兩隻一模一樣的青色燈籠。也許是因爲這兩隻燈籠的緣故,山上完全沒有蛇。
老者推開院門,說:“陋舍,有辱遠客!請隨意!”
蘇小小說:“那裡那裡,老伯的宅子安全得緊,說起來應該比皇上的宅子還要安全得多!”
蛇老頗爲自得地點點頭:“那是,那是,若論起安全性來,我的宅子若是排第二,天下沒有人敢排第一。”
他把兩人迎進院子裡,轉身把兩盞燈籠摘了下來,掛在院子裡面,又把最外面的木門關上。
院子不大,打掃得還行乾淨整潔,地面鋪着細細的黃沙,黃沙上是細細的蛇尾移動留下的印跡。
一條粗壯的蛇盤在黃沙中央,看見蘇小小和順慶走近,立即豎起脖頸發出呼呼的警告聲。
正是在山谷裡面領導着蛇羣前進的那隻巨大的蛇頭。
順慶啊了一聲,立即立在當地再不敢動彈。
“小蟲,別嚇着客人!你看我這裡有多久沒有來人了?你還不歡迎一下?”
“不用,不用
歡迎!”蘇小小笑着說。
“是,是,我們一會生二回熟,沒有必要歡迎!”順慶也在一旁幫腔。
蘇小小心裡呸呸兩聲:“還一回生,二回熟。下回要來你來,千萬不要拉上我!”
聽了老者的話,巨蛇的身體鬆弛下來,盤成一團長索一般,頭垂了下來,好象在睡覺。
老者打開屋門,請蘇小小和順慶進去。
走進屋裡一看,只見一間普普通通的農家屋舍的佈置,當中放着一隻木頭桌子,木桌的四周放首幾張椅子。
椅子上纏着幾隻小蛇,正在相互纏繞着爬來爬去。
蘇小小不知道蛇會不會嬉戲,但是她看那些小蛇的模樣,倒是真象是在嬉戲追逐一般。
老者走過來,隨手一拂,把幾條蛇從椅背上拂下地去,他有些不好意思似地說:“這些小東西,真是一點也不懂事,來了貴客,也不知道迴避!”
“說實話!”老頭說:“我在這谷裡已有快百載寒暑,象姑娘二人能夠一直走到此處,仍然毫髮無損的,我還從來沒有見過,就憑這一點,姑娘也值得周老蛇敬佩。”
“兩位請稍坐片刻,老蛇去做點吃的來。”說着,他朝門外走去。
一直目送着老者的身影消失在門外,順慶對着蘇小小小做了個“開溜”的手勢。
蘇小小搖搖頭,她從窗戶望出去,只見周老蛇一走到院子裡,那條巨蛇便在他的身前身後游來游去,象一隻溫順的小貓向主人討吃的。
老人走到廊下的一隻竹簍旁,伸手揭開蓋子,只聽得吱吱幾聲慘叫,一隻肥碩的灰色老鼠被他拎着尾巴提了出來。
老人把老鼠扔給巨蛇,巨蛇猛地騰起身來,張開大口,一口咬住老鼠的屁股,老鼠垂死掙扎,猛地一口咬在巨蛇的嘴上。一條長尾在它的眼睛上掃來掃去。
巨蛇捱了咬,並不鬆口。
它身上鋼鐵一般的鱗片,老鼠的牙甚至連他的皮也滑有咬破。
老鼠發出吱吱的慘叫,巨蛇緊緊地咬住它的咽喉,直到老鼠斷了氣,再也沒有聲音了,然後把它從喉嚨吞了下去。
巨蛇吞老鼠的時候,它的嘴張大了極限,上下頜彷彿脫開來,只一層薄薄的膜再聯繫着。
蘇小小看得嘴痛,她不由得嚥了一口唾沫,才發現順慶也做了個同樣的動作。
周老蛇喂完了蛇,又從一旁的柴屋裡拿出乾柴和大米來,進了廚房,說是要給蘇小小和順慶做飯。
兩人連忙推辭說不餓,不敢勞動老伯。
周老蛇笑笑:“不麻煩,反正我也得吃是吧!”
他轉身進了廚房,留下蘇小小和順慶在屋子裡百無聊賴。
突然,順慶猛地拍拍蘇小小的肩,指給她看對面牆上掛着的東西。
對面的牆壁上象一身農舍似的掛着些犁、鐮刀一類的農家常見的工具,在這些工具的下端,掛着一隻長笛。
長笛的形狀看上去特別纖細,上面鏤刻着繁複的花紋,看上去竟然和蘇小小懷裡的那隻周達通的蛇笛有些相似。
“這個笛子怎麼這麼面熟?”順慶疑惑地說,他走近掛着那隻笛子的牆壁,仔細地端詳着那隻笛子!
“哦
!對了!”順慶突然大吼一聲,他猛地回過頭來,把蘇小小拉到那隻笛子前面說:“你還記得我們在周達通身上拿到的那隻笛子嗎?他那笛子好象也有驅蛇的作用呢。”
“順慶!”蘇小小低聲說:“我總覺得這個地方有些詭異,一會兒你可別象從前那樣,見了吃食就和餓死鬼投胎一樣。”
順慶點點頭:“我明白!師傅放心!”
蘇小小還想說些什麼,就見周老蛇端着一個托盤走了進來。
“二位,用點便飯吧!”周老蛇把手裡的托盤放在桌上,十分客氣地邀請兩人用餐。
蘇小小看了一眼托盤上的飯,三碗白米飯,幾盤青菜,還有一碗素湯,那碗素湯裡飄着的野菜,和幾朵蘑菇,是蘇小小從來沒有見過的。
這一頓雖然沒有什麼肉,但是在吃了數日烤肉乾糧的蘇小小的眼裡還是覺得香得冒泡。
周老蛇攤攤手:“雖然我大部分時間都住在這個山谷裡面,但是有時候還是會外出採買一些東西!吃的米鹽什麼的都好辦,只有肉食卻不好拿進山谷來!你們也看到了這漫山遍野的蛇,若是有生肉拿進來,只怕我還沒有吃到,便會被它們分了去!”
蘇小小自持百毒不侵,她向着順慶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先不要動!
蘇小小拿起筷子,夾了一筷青菜先是放到鼻端聞了聞,然後又放到嘴邊,輕輕地咬了一口:“不錯,很好吃!”
這的確是青菜,又鮮又嫩江,就象是剛剛纔摘下來的一樣。
蘇小小把每一種菜都嚐了一遍,甚至連湯也喝了幾口。
還好,她並沒有感覺到什麼樣異樣,於是衝着順慶做了個手勢,意思是你可以吃了。
順慶一直在等着蘇小小這句話,他立即撲了過去,大吃起來。
蘇小小起初還有些擔心飲食裡有什麼蹊蹺,但是開始吃起來後,這絲疑慮也被打消。
除了稍微有點鹹,飯菜都很美味,蘇小小和順慶吃得不少。
吃完了飯,蘇小小覺得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飯菜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量太少,而且沒有肉。
周老蛇,臉上掛着笑容:“好吃不?”
蘇小小點點頭,看着一桌的空盤:“老伯,這頓飯多少錢,我們付給你!”
周老蛇搖搖頭,他拿出一隻青色的瓷壺,和三隻茶杯。
他把茶杯斟滿,遞了一杯給蘇小小,另一杯,遞給了小順子。“人老了,菜炒得有些鹹了!你們喝點水吧!”
順慶接過茶杯,一口將裡面的茶水飲盡:“老伯說得對,是有點渴了!”
老者望着蘇小小:“姑娘,你也嚐嚐,這茶的味道很不錯,從前這蛇谷裡沒有蛇的時候,漫山遍野都是茶,現在蛇來了,茶樹都長到山上去了,要摘一次,我這把老骨頭還很不容易呢!”
蘇小小端起茶杯,放在脣邊,果然香氣怡人。
她輕輕地啜了一口,擡起頭來,正想說話,只聽周老蛇突然裂嘴一笑,臉上的表情詭異至極說:“倒也!小姑娘,你倒是聰明機智,只可惜,你殺了我弟弟,否則倒真想和你交交朋友!”
蘇小小眼前突然一黑,她頓時失去了知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