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因遺忘而被塵封了八十年的照片,從起拍價的一萬迅速飆升到了二十八萬,雖說絕對數值並不足以令競買者們產生諸如‘震驚’的情緒,可作爲拍賣師而言,這也算是他努力的成果了。
所以在看到德威博彩公司的老闆費曼放棄了競拍,拍賣師也就重重的將拍賣槌落下,恭喜付正義獲得了這件manray的攝影作品《electricité》!
身爲一名‘僞’收藏家,付正義是真不好意思像其競買者那樣站起身來致謝,只好垂下頭裝作是無所謂的樣子,翻看手裡的拍賣圖冊。
一張爆冷拍出高價的拍品,還不至於讓整個拍賣會放緩節奏,隨着下一個藏品的開拍,會場裡也就恢復了正常的秩序和氣氛。
故意擡價的德威博彩公司老闆費曼,則是將號牌放在了座椅上快步走出了會場,掏出電話撥通之後,便有些得意的彙報道。“亨瑞先生,您之前所提及的那個東方人持有的是七號號牌,剛剛我將他所想要購買的一件manray的攝影作品《electricité》從一萬美金的起拍價擡到了二十八萬,他簡直要被氣瘋了!竟然還找了拍賣主管去投訴拍賣師,簡直要笑死我了……”
“不要大意,這小子很有錢的!但也不要被他的僞裝所迷惑,最後所出現的獸首如果不能將價格推高到一百萬以上,那你就出價將獸首買下來!”
費曼雖然咧着嘴在笑,但卻故意叫苦道。“亨瑞先生,我可拿不出這麼多的錢啊!”
“別人不清楚、難道你還不知道克里斯蒂拍賣行是誰的嗎?”
“哦!天吶!我竟然忘了您纔是克里斯蒂拍賣行幕後的大老闆,放心!我保證完成任務!”
掛斷電話,費曼又抽了根菸,這才走進會場坐下來。
瞅着坐在前排的付正義,費曼冷笑着搖了搖頭,心想這倒黴的東方人惹誰不好,非要招惹收藏界的鉅富亨瑞先生,簡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看來今天自己只需要適當的擡下價,就足以讓對方落入亨瑞所設的局,大大的破財!
拍賣還在繼續。
戴維看中了一幅抽象主義的油畫,經過多次舉牌,才以七百多萬美元的價格收入了囊中。
不同於戴維的興奮,付正義怎麼看就怎麼覺得那僅僅是孩子隨手的塗鴉之作,於是便悄聲問劉美佳。“你覺得這幅畫值那麼多錢嗎?”
“值不值那麼多錢我不清楚,可戴維是有名的藝術品鑑賞家,只要他覺得值,那就一定值這個價錢!”
如此巧妙的回答,讓付正義很是有些驚訝,心想劉美佳以前可沒這麼會說話的,顯然在美國的生活不但讓她變得更加自信,還讓她的語言風格有了長足的長進!
“那你覺得我所拍下來的這張照片,值不值?”
“你?我相信拿張小孩子的塗鴉出來你會願意付出更高的代價去獲取,”說到這裡劉美佳掩口而笑,越加的放低了聲音補充道。“因爲最起碼兒童的塗鴉你能看懂,而真正的藝術品是你所看不明白的……”
被鄙夷了!
而且還是被深切的鄙夷了!
見劉美佳仰着臉咬着下脣一副得意的模樣,付正義真恨不得現在就能將她就地正法、一振夫綱!
“下面所拍賣的是女性達達主義藝術家克拉拉?泰斯的一副繪畫!克拉拉?泰斯作爲一名藝術家兼插畫家,其出生、併成長於紐約,後來因其波希米亞風格而被譽爲是‘格林威治村的女王’。據說她還聲稱自己是紐約第一個剪了波波頭的人……”
拍賣師風趣的介紹,讓會場內氣氛鬆快了下來。
付正義正準備舉牌,坐在前排的那金髮女孩就報出了一萬美元的價格,竟是起拍價的五倍!
付正義豎起了號牌。“三萬!”
拍賣師雙眼一亮,立刻便出聲道。“啊!七號競買者再次出手!達達主義的作品看來他是勢在必得!”
金髮女孩怒了。“五萬!”
劉美佳有些費解。“正義,你不是已經有了一件?”
“今天的拍賣上只會出現四件達達主義的拍品,其實也只有這件跟之前的那張照片我能看的上眼,所以只要價格不高我就準備都買下來……”
解釋完之後,付正義將價格提高了三萬。
坐在前排的金髮女孩轉過臉便怒視着他,似乎是想要將他的長相記清楚一般,一副被徹底激怒的模樣。
只不過金髮女孩細瘦纖巧的體態,卻讓她憤怒的表情便彷如是隻被激怒的貓咪,非但不具有威脅,就連劉美佳都不禁撲哧一下就笑出了聲!
金髮女孩的眸子有了層水霧,扭過臉便將號牌放在了腿上,竟是相當乾脆的放棄了競拍。
當拍賣師再次準備揮錘,坐在後面的費曼舉起了號牌懶洋洋的嚷道。“八萬零五百!”
劉美佳扭過臉看了看,有些惱火了。“這人怎麼這麼討厭?只肯加最低的五百美元?”
付正義沒回頭,舉起號牌直接加價。“十萬!”
“十萬零五百……”
“十二萬!”
會場裡的議論聲嗡的一下就大了起來。
再遲鈍的競買者此時也明白後排的這人是在故意擡價,有人還將拍賣公司的主管喊了過去,詢問情況。
“十二萬零五百……”
“十五萬!”
當付正義報出了‘十五萬’的價格,德威博彩公司的老闆費曼猶豫了下才將號牌放在了腿上,盯着付正義的後背等着他轉身。
戴維轉過頭瞄了此人一眼,湊到付正義耳朵壓低了聲音。“付!看來他就是專門針對你的,想必今天最後出現的獸首將會被拍出天價來了……”
“無所謂啊,貴就貴點吧。總之不能讓亨瑞這麼容易就將獸首放進他的收藏室!”
見付正義態度堅決,戴維咂了咂嘴,他明白事情進入到了‘意氣之爭’的程度,很難勸的住了。
起拍價只有兩千美元的女性達達主義藝術家的繪畫,最終被以起拍價的七十五倍被付正義拿下,站在臺上的拍賣師激動的臉都脹紅了,在第三件達達主義拍品被擺上臺後,就將目光對準了付正義,宣佈這件達達主義的雕塑起拍價爲兩萬美元,每次加價不得少於一千!
會場裡的氣氛變得微妙起來,一些對這件拍品有興趣的競買者遲疑了,他們的目光大多投注於付正義,也有人卻盯着德威博彩公司的老闆費曼,看他是否會第一個出價。
站在臺上的拍賣師懵了。
因爲整整一分鐘過去了,整個會場裡竟然沒有人出價!
前排的那金髮女孩,終於舉起了號牌。“五萬!”
見拍賣師在盯着自己,付正義直到鬱悶無比的拍賣師準備揮錘了,他才面無表情的舉起號牌。“八萬!”
“八萬一千美元!”
從後排傳來的那懶洋洋的聲音,讓坐在前排的金髮女孩近乎於崩潰!
她站起身將手中的號牌往椅子上一丟,拎起皮包便往外走,在途徑付正義這一排時還用那足以殺人的目光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她手裡拎着的好像是路易威登的皮包,身上穿的好像也都是迪奧最新款的女裝,時尚且有品位,可你竟然將她差點氣哭了,你簡直是太壞了!一丁點的紳士精神都沒有……”
劉美佳的揶揄,讓付正義很是無語。“拜託,這是拍賣好不好?難道說長得漂亮、有品位、一身名牌就該讓着些?那戴維豈不是每次都要空手而歸了?”
撲哧一下樂出了聲來,劉美佳趕緊掩口。“你太壞了!戴維可都五十多歲了,你竟然拿他來作伐,不可理喻……”
站在臺上的拍賣師見付正義在那金髮女孩走了之後,竟是隻顧着跟其女伴調笑、根本就沒有理會自己聲嘶力竭在吆喝着準備揮錘,鬱悶之下舉起錘子正準備喊‘第三次’時,一直在留意着拍賣進展的付正義又舉起了號牌,直接將價格擡升到了十五萬!
“十五萬!達達主義的雕塑作品,現在有人已經出到了十五萬!還有沒有人競拍?還有沒有……”
坐在後面的費曼,立刻就舉起了手中號牌,懶洋洋的嚷道。“十五萬一千……”
聽到那懶洋洋的聲音,戴維便用胳膊肘捅了捅付正義。“付!這件雕塑頂多價值四萬美元,它既不是名家的作品,也不是具有代表性,實在不值得出這麼高的價格拿下來!如果你真的想要買的話,我情願將我收藏室裡的達達主義藏品出讓給你……”
“哦?你也收藏有達達主義的雕塑作品?”
雖然知道付正義不缺錢,可戴維還是覺得自己有義務勸阻他不理智的行爲。“付!就算我沒有,我也可以爲你找到更合適的,實在是沒有必要跟這種白癡在拍賣會上一爭高低……”
站在臺上的拍賣師,明白坐在臺下的這位持有七號號牌的競買者脾氣,在快速的宣佈有人出價到了十五萬一千之後,便準備進入了最後的倒計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