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傢伙笑得更歡了，劉衛東跟着起鬨再來一個！
“那我就再給大家講一個！”秦永江清清嗓子，躲避於海棠扔過來的粉筆頭，哈哈一笑，“兩個女人在抱怨如公交車太擠，一個說：“我真是倒黴呀!我都被擠流產了。”一個說：“我才叫倒黴呢！我都被擠懷孕了。”
衆人又是一片放肆的狂笑，於海棠臊得小臉通紅，抓起報紙劈頭蓋臉砸向秦永江，大傢伙笑得更大聲了！
“都去死吧！”
於海棠怒氣衝衝摔門而去！
“走嘍走嘍，回家睡覺覺去！”不知是誰起了個頭，衆人一鬨而散，劉衛東也沒傻乎乎乾坐着，領着秦永江去了自家。
“我大孫子真好看，這大眼睛！”
秦永江趴在櫃子上，看着相框裡的兩個小寶貝，咧嘴一笑，“丫頭更招人稀罕，真好，我老秦家也算有後了！”
“秦老弟也稀罕孩子？”老木匠笑着抽了口煙，“衛東長得就好看，他孩子肯定差不了。”
“我可不是稀罕孩子，老哥哥我和衛東說好了，這倆孩子都認我當幹爺爺，以後給我披麻戴孝。”
劉衛東大囧，只是說讓男孩認你當幹爺爺，怎麼你連小的也掛帶上了？
“那好啊，戰亂年頭，多少人家都斷了後。”老木匠感慨一聲，想起了死於戰亂的弟弟。
唉！
秦永江死皮賴臉要了兩張照片，寶貝似的揣在上衣口袋裡，走兩步拿出來看看，稀罕得不得了。
“衛東我先跟你說好了，我那院房以後可不給伱了，我得留給我大孫子！”
“得得得，你愛留給誰留給誰，我還不稀罕呢！”劉衛東嘟囔一句，“要是真入了你們秦家的族譜，我們倆還得再生一個，總不能一個男丁入兩份族譜吧！”
“哈哈那是你們的事，反正我秦永江有後了！”老頭樂得後槽牙都露出來了！
高興！
太高興了！
人生大事，終於塵埃落定！
老兵油子哼着小曲回了家，劉衛東躺在炕上，翻來覆去的想以後的事情。
前進農場搞起來了，奶粉也走上正軌，持續供應給供銷社，酒……前段時間邢四叔來電話說那些高粱已經都用光了，是時候弄點新的陳化糧送過去……
還有軋鋼廠這邊，聽勞資科的韓叔說，廠子現在連年掛紅帳，不過上頭源源不斷的給撥款下來，所以軋鋼廠纔有錢有閒去搞別的。
只是，單憑上頭輸血，能維持多久？
大家都以爲這種大廠能屹立不倒，自己幹到退休，再讓子女上來頂崗，如此周而復始……
未免想的太過美好了！
身爲一名司機，他最大的夢想，就是建立一個汽車廠，像一汽那樣規模的大型汽車廠，生產各種型號的汽車，夢想很大，但是實踐起來卻很困難。
到時候就建立一個大集團，包括奶肉製品加工、釀酒、醫藥、礦泉水、汽車維修製造等綜合性商業集團，名字他都想好了，就叫振東集團，振興東方……
他迷迷糊糊睡着了，在夢裡小格格抱着孩子衝他笑，他也給給笑起來，把小彩娥嚇了一跳！
哥哥不會是瘋了吧！
第二天一大早，劉衛東就拿着那棵從長白山老翟頭那裡買來的老山參，送到慶年堂大藥房，老爺子看過之後，給出了三百塊錢的價格。
“成，我急用錢，先幫我開付現錢吧！”劉衛東爽快把這棵人蔘給賣了，老爺子一笑，“小夥子，你能弄到麝香不？”
這個……
劉衛東愣了一下，麝香？
“我試試吧！”
“好，你要是能弄到，有多少我都收。”
“老爺子您這是？”
老頭一笑，“我想配一味藥，單單缺了麝香，你要是有，就給我送過來吧！”
“好嘞！”
劉衛東拿着三百塊錢出了慶年堂大藥房，直接去了廠子。
冷軋車間內，衆人正在緊張忙碌的生產八毫米厚的冷軋鋼板，二汽已經將冷軋車間列爲二十四個主要供貨方之一，前提是質量必須保證！
一旦發現鋼板有砂眼、鏽蝕、硬度不夠等不合格現象，整批全部打回，回爐重造，三次不合格，直接取消拱供貨資格！
再加上有唐新民這個冷麪判官坐鎮指揮，誰也不敢掉以輕心。
劉衛東覺得，是時候找李主任好好談談了。
“和他有什麼好談的，咱們把鋼板生產出來，走鐵路送到一汽，就算完活，你要是和他談，他肯定又要往裡面摻沙子，把他的親戚塞進來，到時候怎麼管？”
唐新民對他的想法堅決反對，劉衛東一笑，“唐叔，你就聽我的吧！如果咱們車間能實行獨立覈算，自負盈虧，對咱們以後的發展非常有好處！”
“以後的發展？”唐新民愣了一下，難道大工廠以後還會變？
開玩笑呢！
“你信我的就沒錯！”
在這件事上，劉衛東的態度很是強硬。
唐新民也覺得如果真能從大鍋飯裡分出來，對冷軋車間來說，倒是一件好事！
“什麼，你準備對冷軋車間實行獨立覈算？”
一聽劉衛東說要把冷軋車間從廠子裡分出來，不靠上頭的撥款，自負盈虧，李主任頓時眼珠子一亮！
好小子，你這是在作死啊！
吃了幾天乾飯瞧把你給狂得！
還自負盈虧，你也不好好想想，現在全廠都靠着上頭撥款活着，當然了這也是大公有的一個顯著特徵，企業沒有經營自主權，只要完成上級調配的任務，就算成功！
現在這小子竟然異想天開，要搞什麼分裂，簡直是……
好極了！
棒極了！
就這麼辦吧！
“我覺得你的想法是好的，而且非常符合當前的形勢，你看咱們廠已經連續四年掛紅帳，雖然有上邊給咱們撥款，可咱每天白花國家的錢，心裡也不落忍是不？我看不如這樣，我給上邊打個報告，你們冷軋車間單獨分出來，設個分廠，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紅星冷軋廠，作爲咱們廠的分廠，要是賠了，我可以從總廠賬上給你們撥點款子，要是賺了呢，你們上交三成，剩下的都歸你們自己分配，你看成不？”
“那就這麼辦吧！”
劉衛東沒想到李主任竟然如此爽快答應下來！
當然他也不是傻子，李主任能說出這番話，足見此人陰險至極！
既然你劉衛東想拆分，那乾脆就拆分得利索一點，搞什麼獨立覈算自負盈虧啊，單獨劃出一個小廠子，讓你當廠長，看你怎麼幹！
幹得好老子功勞大大滴！
幹不好先拿你開刀！
不過他也想好了，再這麼跟軋鋼廠攪大鍋飯，遲早得散夥！
分就分！
誰怕誰！
李主任一紙報告提上去，不多時上頭批覆下來，原則上同意冷軋車間單獨設廠，由勞資科韓向平出任廠長，劉衛東爲副廠長，唐新民、謝志恆爲正副車間主任。
看到人員名單，劉衛東恨得牙根直癢癢，李主任啊李主任，你是一個勁的往裡邊給我摻沙子是吧！
韓向平當廠長，他沒話說，廠子裡的老人，早在婁家設廠的時候他就是二掌櫃，資格老閱歷深，辦事穩妥。
至於那個謝志恆……
老謝！
又從廁所裡撈出來，給李主任當眼線和狗腿子！
“咱們現在開個會，從今天起，咱們冷軋車間就正式從軋鋼廠獨立出來，叫做紅星冷軋廠了，以後我們從總廠購買鋼鐵進行冷軋，銷售給一汽和二汽，自負盈虧，如果幹不好，大傢伙都得跟着喝西北風！”
冷軋車間裡，劉衛東把工人們都叫過來，宣佈了這條決定。
衆人聽完，心裡都有些沒底，和軋鋼廠分出來了？
那萬一……
“大傢伙有顧慮，我可以理解，我也不是獨斷專行的人，這樣吧，誰覺得咱們廠沒前途，想回軋鋼廠工作的，現在就可以走，我和李主任說好了，由三車間接納你們。”
衆人面面相覷，在這個決定個人事業前途的節骨眼上，可千萬不能馬虎！
一定要擦亮眼睛！
“我去三車間！”一個毛頭小子站出來，在冷軋車間工作太累了，每天質量又卡得非常嚴格，而到手工資還是那麼多，他心裡很不舒服！
“小奎是吧，我最後勸你一句，實行自負盈虧之後，如果廠子效益好，工資和獎金都能提升不少。”劉衛東心裡暗笑都走都走，走的越多越好，最好車間裡一個人也沒有，我就可以直接上自動化生產線了！
“你空口白牙，說得好聽！你能做主給我們漲工資加獎金嗎？”魏小奎氣呼呼嘟囔一句，“有誰跟我一起走的，咱們都走！”
呼啦啦走了一大羣，劉衛東看到剩下的四十多人，“你們還有誰要走嗎？”
衆人都低頭不吱聲。
“好，既然大家信得過我劉某人，我向大家保證，到年底保證讓你們每人拿到一千塊錢以上的獎金！”劉衛東擲地有聲，剛走出門口的魏小奎等人哼了一聲！
你就吹吧！
還一千塊，到時候別賠得賣褲衩就行！
紅星冷軋廠的大牌子掛在車間大門上，作爲紅星軋鋼廠的分廠，獨立運營，也在總廠那邊做了備案。
總廠那邊爲何會如此乾脆的批覆執行，連李主任自己心裡也納悶呢！
現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劉衛東身上，他能不能幹好已經不是他個人的事情了，而是兩條線路的明爭暗鬥！
而他上任副廠長的第一天，就是給工人們放假！
放一個月假！
這個舉動讓無數人大跌眼球！
這小子想幹啥？
“幹啥？”劉衛東把自己關在車間裡，撓撓頭，他在考慮是直接上最新式智能生產線，還是選擇技術沒那麼先進的冷軋生產線。
好糾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