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陡然醒轉,見一道金燦燦,紫巍巍的光龍,如龍走蛇般地朝他身上射來,就算是靈翠峰的青霞,都不起任何作用,就那麼筆直透了過來,雷霆萬鈞地當頭劈下。
也來不及尋思爲什麼金天神雷會降臨到自己頭上,想也不想,元神就化爲一顆青瑩瑩的光華,騰空飛起,筆直朝那道光龍射去。
只聽波的一聲輕響,光龍陡然散去,千萬道紫芒金霞猶如滿空遊絲般地四下飛旋,若沉若浮,隱現無常,立刻在青光四周化爲一團光海。
“小道友還不運轉元神,將這滿空的金天雲光收去?助長本命元嬰,爲他日凝鍊金胎之用,更待何時?”
耳邊只聽一個猶如嬰兒的聲音響了起來,才悟出是安期丈人的本命元神所化,正與自己的本命元神合爲一體,抵禦道家最關緊要的千三末劫。
自己不是鎮守靈翠峰坤宮所在嗎?爲什麼臨時換人了?
“小道友無需奇怪,你本命元神本爲太虛清靈之氣所凝,與金天神雷相生相剋,自然是第一個找上你。你此時與我金胎融爲一體,方纔硬擋金天乾陽三光神雷一擊,元氣未損多少,足見這三十六雷能安然度過。”
安期丈人的聲音從心靈浮起,蕭清纔看出自己元神所化的那團茶杯大小的青光中,最深處多了一點金星。外面還有一道猶如青龍的光華籠罩,應該就是天樞四象中的青雲蕭所化寶光。
一下明白青龍寶光,正暗蘊龍飛九天之用,連忙騰空飛滾而去,滿空一陣亂轉,手忙腳亂的地將那縷縷遊絲給裹在了青光中。
纔有餘暇回看一眼,才見自己元神飛得太猛,早已經飛出下面的天地棋盤虹橋陣法上。
正欲迴轉,就聽安期丈人道:“金天神雷至精至純,老朽種種佈置,皆是小道,亦是有利有弊。小友功力雖淺,但道心甚是空靈,定力頗高,自然不需要下方諸般佈置。”
說話間,又一道金虹四射,紫氣繚繞的雷光電火,從天而降。電芒飛舞,更與列缺仙人所書古篆有七八分相似。
蕭清心頭一動,陡然明白過來抱元守缺的天地至理,雷火電光中所有殘缺不缺之處,纔是威力盡展之所。而雷霆萬鈞,最爲猛烈的精芒所至,則是列缺仙人的金鉤鐵筆。
柔不可守,剛不可久。列缺雙鉤在鋒芒最盛之處,生出倒鉤,故能霹靂萬千,變化無窮。當下在無半點猶豫,暗運列缺心訣,以身爲鉤,化爲一道猶如雌鉤的青虹迎上。
只聽轟的一聲巨震,一股難以言表的玄異力道,從鉤尾射出一道金芒紫電,青虹不退反進,硬生生地撞入到第二道金天霹靂中,對直穿了過去。
蕭清心頭一喜,清楚安期丈人口中的至精至純之意,見四下飛散的金天雲光正欲被九天罡風吹化,連忙將元神所化青光罩上,將之裹住。
見這絲絲雲光正好與太虛清靈之氣一陰一陽,吃自身元氣一裹,就自收去,和先天西方太白玄金真氣也大不一樣,好像輕若無物,卻又亂跑亂鑽,很不安分,猶如兩個小猴般。
心頭隱隱有些明白過來,才知道金兒墨兒,身上亦是帶有少許金天乾陽真煞,尾巴上的那金銀二色毫毛,就是煞氣所聚。
自己被金兒塞了一片才摘下的玉虛仙茶,本命元神也多了幾分抵禦金天神雷的能力,故此才如此輕鬆。
正尋思間,只見一左一右兩點祥光閃爍,猶如星丸電射,各自撞在一道千百丈長短的紫電精虹上,只聽轟的兩聲驚天大震,千萬道電芒,濺射如雨,飛出百十丈,就憑空消去。
看出是謝家二女的元神飛起,上前抵禦金天神雷的無窮神威。兩團祥輝中各有一青一白兩點細不可查的星光閃爍,知道亦是兩位小童的本命元胎所化,藏身在二謝的元神之類,躲避天劫。
兩團祥輝各自懸停在一朵彩雲上,被千百丈長的雷電一擊,就被盪開十餘丈,吃空中縱橫十九道交織而成的彩虹棋盤一蕩一彈,就重新飛起。
就是兩雷之間,空中的虹橋巨網,光屑亂飛,雲煙四起。整個光網,此起彼伏的微微顫抖起來,猶如受力不住的樣子。
原來這道方圓三百六十五里的彩虹光網,也是爲了專程抵禦金天神雷所設,既是法寶,也是陣法,威力甚大。暗藏乾坤大挪移和大周天妙用,將金天神雷的威力,分散到陣法中少許,頗有幾分以柔克剛的先天妙用。
不過那兩道雷電如此之長,卻與自己不同,又是什麼緣故?
心念一動,就自然明白過來。金天神雷與度劫者氣機相吸,以先天太上感應而生,如功行深厚,所學又是玄門正宗,那自然危害也降低無數。
安期丈人功力深淳,一千八百年中更是清靈無爲,又修集下無量外功。故此,這千三大劫的金天神雷,也是應點,爲警示後人罷了。
大劫看似以安期丈人爲主,其實主體卻是門下兩弟子。
只要他們三人抵擋過十八之數,剩下一半,三位仙人也能抵擋。不過若是他們能全數擋住,三位仙人就不需損耗功力硬接,需要延遲四十九年才能飛昇紫府。大劫一過,就飛昇靈空仙界,他們幫着抵禦的,也可藉此良機,度過本身的三劫八難中三道災難。
“小道友繆也,天劫既以老朽爲主。自然是先擊老的,再劈小的,這其中亦有兩儀分化之妙,小道友抵禦的雷火越多,我門下小徒所受雷火也就越弱。此乃一元兩儀之用,小道友亦不能掉以輕心。”
安期丈人的傳音送入耳簾,讓蕭清心神一凝,連忙心無雜念,全力驅使自家元神,化爲列缺雙鉤之狀,彼此對撞。
才接七雷,就覺得元氣損耗甚巨。原本酒杯大小的本命元神,此時已經縮小了一半。心頭不驚反喜,知道這七雷看似一樣,其實各有變化,暗運兩儀四象之力,交替變化。若是自家一味硬接,恐怕難以撐過十八之數。
接下的二十七雷,元神所馭青龍寶光,或緩或急,或鉤或珠,上按天星纏度,下承身下諸天虹橋之變。以九疑鼎所見的諸天星辰位置,上下游行,施展出全身解數,全數硬擋,沒有半點花俏變化。
心頭更是佩服萬分,安期丈人所設的大周天羅網,其實就是一個天規地矩,將金天神雷的天星纏度映入網中,只要找到相應的星辰纏度,就能施展最小法力,將九天神雷擊散。
因爲神雷和安期丈人氣機相吸,他亦不能出聲指點外面抵禦天劫,前往相應方位抵禦。只要心念一聲,金天神雷立刻發生感應,生出新的方位和不同的兩儀煞火,讓他所有算計全數落空。
這九天神雷,看似大巧不工,卻又變化無窮,來時更堂堂正正,氣象萬千,當可稱得上是一團團混沌元胎的大衍變化,化爲一部活生生的天書道卷,呈現在眼前,讓他收益良多。
見自身元神所化的雲光只剩綠豆大小,真元更是損耗殆盡,頂多再捱上一雷,元神就要被轟然擊散,化爲殘魂碎魄,幾百年苦功都恢復不過來。
卻怡然不懼,將元神化爲混沌元胎的模樣,在空中若沉若浮地徐徐轉動,更先知先覺般,正巧出現在倒數第二道雷電光虹的前面。不等雷火飛擊,就先撞了上去。
吃雷光一擊,在空中飛出一道完美無缺的半月軌跡。青瑩瑩的元神珠光上,更帶着千百道紫芒金絲,瞬息千里,一瞬間飛至九天雲霄之中。巧好與最後一顆纔出現的綠豆大小金光撞在一起。
只聽波地一聲脆響,還不等魂魄飛散,一幢金霞就從中騰空飛起,化爲一長身玉立,飄逸若仙的半白老人,全身籠罩在一片奇光中,外罩一圈柔和璀璨的金霞。
潔白如玉的手掌微微一擡,指尖生出青紅黑白黃五色雲光,輕輕朝空中一抓,就將那團千絲百縷,卻未散去的青光裹住。
沉聲喝道:“小友本命元神,連經過三十六道金天神雷淬鍊,已化爲純正無比的太虛清靈之質。與你元神合爲一體,萬劫難分的血神經,現已分離,再無後顧之憂。老朽再助你一臂之力,將金天神雷中所採的紫虛乾元真氣與你融爲一體。還不按照混沌元胎之先天至理,重塑元神,更待何時!”
話音未落,就聽天際遙遙傳來一聲淒厲無匹的厲嘯,尖銳無匹,從一股猶如經天長虹的黑氣烏光中傳來,方一入耳,就在前方百十里外現出。億萬道慘碧色妖光,夾帶無量烏金色的光箭,排山倒海般地涌了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金碧色的遊絲,更是從九天飛臨,宛如流星飛射,一入眼就到頭頂,化爲一座百十畝方圓的血蓮,當頭朝雲光中的幾人罩下。
安期丈人略顯古拙的老臉玉面無波,失笑道:“兩位故友,不遠萬里而來,替老朽送行,老朽也就不爲難你們,去吧!”
身外金霞陡然幻出十二道其長無際的彩虹,交織而出,南北通連,霞彩沖天,照得天地一片通明。空中射來的血蓮和億萬光箭,立刻被逼得跌跌撞撞飛出數百里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