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想開口詢問幾句,又覺得多餘,他可是貨真價實的罪魁禍首,無論說什麼都難辭其咎。
乙休見他臉色一紅,不用推算也知曉他的心意,大笑道:“你這小淘氣也有覺得不佔道理的時候啊?可及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元會運世本乃天意,若是強行阻止,不付出一點代價怎麼能成?何況,世界重返洪荒之後,也是各種災劫接踵而來,就算有仙人拯救,也需應點。血神子熔鍊大五行絕滅神光,也算是將未來災劫改後爲前,提前爆發,讓他年大劫減少無窮威力,纔有後文需要你去出力。”
蕭清心頭才稍微安定一點,躬身道:“多謝師伯指點,弟子有些明白了。”
乙休目光一轉,朝天際瞟了一眼,笑着道:“你那債主馬上過來了。這等不問青紅皁白的瘋婆子,我駝子可是看不順眼。看在認識她師父的份上,就不爲難她了,讓她多跑幾趟來回,先歇息一下火氣!走!”
將手一指,滿天紅霞金光亂閃,只聽一聲霹靂大震,蕭清就見一行四人,在一片紅霞籠罩下,如飛般地朝腳下的罡風衝去。紅霞所至,猶如山嶽的風頭漩渦,紛紛從兩側盪開,根本無法阻止分毫。
速度之疾,比起老丌的仙舟略有不如,但已是一眨眼就飛出數千裡,耳邊更聽不到任何破空聲和天風聲。知道是此老最喜歡用的霹靂震光遁法,更難得的是那麼霸道的遁法,卻多了一種飄逸空靈之勢,想必是小元大劫後功力精進所至。
不過目光所注,發現紅霞外依然有幾道霹靂電光來回擎動,如龍走蛇般飛舞不休,形狀樣式正與方纔發出的那道霹靂電光有些相似。心頭隱隱有所領悟,卻一時片刻間難以說上什麼。
近日道力精進,略知霹靂驅邪、風雷闢魔之妙,默憶昔年在仙府所見的“列缺”兩個龍飛鳳舞,石破天驚的符籙文字,與天書副卷和九天元經上的霹靂雷法彼此印證。也不專注一處,讓幾個符籙與眼前的霹靂飛舞渾然一體,不分內外。
約過了兩個多時辰,陡然眼前一亮,自家一人已經落在一塊巨大山石上,前面雲海芒芒,翻騰不定,千百座山嶺,只露出少許幾個峰頭。不遠處的雲海中好像有青虹擎動,白光閃爍,好像是有人相鬥的情形。
耳中只聽乙休道:“你這小淘氣,替我管管閒事,將我老人家的仇家給嚇跑。等候你那債主上門!餘丫頭還要隨我前往大雪山參拜老和尚,你已得佛門心法,一天到晚都喜歡參禪,萬一過去被老和尚看上,徑直將你剃度,豈不可惜?”
蕭清不禁有些氣結,猜出乙休口中的老和尚多半就是大智禪師,只是被駝師伯取笑一番,還真有些頭大。
見前面雲海中的光華亂舞,距離不遠,也不動用雙鉤遁光,徑直將手一擡,飛出太清神光,隱形朝前飛去,眨眼就至。
見前面幾個少年男女,各指劍光法寶,和前面山谷中的兩人全力相鬥。彼此劍光都不帶邪氣,光華也十分強烈,鏖戰正酣。
在衆多寶光中有一個相貌醜怪的矮胖道童,在一片奇光的簇擁下,來回飛騰,穿梭其間,不是發出一片怪笑。
而對面空中,則站着一位身穿白色宮裝,高髻玉釵,容貌甚美的女子,冰寒着一張臉,手指一片青霞,將五六道劍光和幾團寶光一起敵住。
蕭清見光雲霞彩卻無邪氣,正要想究竟是什麼路數,一張臉就苦了下來。這不是冷雲仙子門下嗎?怪不得乙師伯說是老仇家。
回首見對敵的二男三女,劍光正而不邪,其中二女好像雙胞胎,容顏舉止都有八九分相似,甚至美貌。
年紀最小的一個綠衣少女年約十五六歲,更是美秀如仙,猶如姑射仙子,清麗出塵,比起峨眉英雲幾位姑奶奶都不遜色分毫。此時更滿臉怒容,手指一片金霞,將幾人團團罩住。所用神光,正和自己隱身飛來的太清神光是同一路數。
一下恍然大悟,知道面前的幾位少年男女應是正教門下,孿生姐妹是武當七女的石玉珠、石明珠姐妹,那手發太清神光的,多半就是凌師伯前生愛女凌玉兒,今世投生林家的林綠華。
怪不得乙師伯要讓自己過來管閒事!
不過自己一露面,更要將餘媧給得罪了,還是偷偷摸摸的好。
心頭一動,立刻有了主意,連忙運用峨眉傳聲法,對林綠華道:“林師姐,用這把般若刀斬斷空中的青霞,太清神光防護交給小弟,你儘管動手。”
將手一指,自家的太清神光輕輕朝前面那片金霞一擠,光華分合明滅閃了一閃,就搶入林綠華的禁圈中,暗中將般若刀塞在了林綠華的玉手中。
林綠華見手中多半一把銀光四射,澄如秋水的銀刀,認出是前世姑姑凌雪鴻師傳四寶之一。當下想也不想,揚手就將般若刀飛了出去,剛一出手,見手掌中又多了六七顆晶瑩剔透,綠光閃閃,只有綠豆大小的寶珠。認出是九烈陰雷珠,姑姑贈送了數十顆給恩師,但姐妹八人除了素來拘謹的大師姐外,無人能得到手。
心頭更是一喜,也不理會空中驚鴻四射,將青霞斬成幾片的般若刀。將手一舉,現出綠珠,冷聲道:“吳青心,你們夫婦若是再要苦苦相逼,不知難而退,就不要怪小妹不客氣了,只好發出九烈陰雷珠。”
對面兩個人見最厲害的青霞寶光被一柄銀光四射的寶刀斬成幾截,嚇得慌忙收轉,正要施展其他法術取勝,卻見對方手中又現出五六顆九烈雷珠。知道若是真要發出,他們勢難抵擋,只好冷哼一聲,化爲兩道青光,沖天而去。
對戰幾人見大敵退走,石玉珠忍不住道:“師妹居然借有楊仙子至寶,怎麼不早些施展出來?咦,好像有些不對。敢問是否楊仙子駕臨?”
林綠華反手朝空中抓了兩下,最後猛然一跺腳,氣呼呼地道:“你這小淘氣,再不現身,你那雷珠我可不還你了!”
連叫幾聲,都不見回到,卻見身畔護身金霞微微一閃,連帶飛旋在天空銀光一併失蹤。
跟着傳來一個小孩聲音,“師姐說我淘氣,我可走了。雷珠就算賠償花子師伯的骷髏腦袋,不然他老人家賴賬,我可虧大了。此時有個惡婆娘找我麻煩,我可要先躲起來。鳩師兄正在洗髓伐脈,脫胎換骨。就先交給師姐帶回武當照顧,免得和我一道受罪!”
說話間,那道銀霞裹着一個金黃色的東西,電射而下,林綠華剛一接過,就見銀光突然隱去,不見了蹤影。
林綠華和幾人定眼一看,才見手中多了一隻拳頭大的金黃小鳥,全身煙雲籠罩,身上的翎羽好像正在脫落,只有稀稀拉拉的少許覆蓋在身上。
幾人皆在峨眉開府時見過古神鳩,此時見它猶如掉毛的小雞一樣,威武全失,也覺得好笑。不過知道亦是它成道的緊要關頭,當然有人照料護法,並輔以丹鼎爐火凝鍊,恢復更速。大家都愛古神鳩威猛,更知曉它厲害,見能幫它一點忙,連忙同駕遁光,朝武當飛回。
石明珠笑着道:“這位小道友是不是楊仙子門下的那位名弟子?聽峨眉幾位道友說起過,嘴上功夫可是天下第一,騙人功夫最厲害,聽說峨眉英雲姐妹都上過他的當。”
林綠華搖頭道:“我也沒見過,他就偷偷跑了。不過聽兩位矮師伯說,掃把星的本事纔是天下第一,走到哪裡禍害哪裡,稍微不留意就被他給帶累了。”
哼,我就知道你們這些武當仙女都是和幾個姑奶奶一樣口徑,使勁敗壞我的名聲,幸好我用腳指頭都猜到了,纔不出來被你們取笑。
什麼叫走到哪裡禍害哪裡?這明明是人家幾個大魔頭乾的!
就在幾人遁光過處,微微現出一片金霞,簇擁着蕭清,氣呼呼地掉頭從方纔降落的山石飛去。
爲了彰顯光明正大,就在這裡等那個花癡婆娘杜芳蘅。明明被人家妖法所迷給霸王硬上弓了,還要以爲人家是良配。就算是前世冤孽欠人家的,也不該自幹下賤。
他幫鳩師兄殺的那個美男子,後來又用太清仙法遁走元神的那個,就是申無垢仙子記名徒弟杜芳蘅的丈夫雷起龍。若是按鄧隱的輩分來說,杜芳蘅也算得上自己沒有見過的師姐。
好吧,這是人家的事情很自己無關,但欺負鳩師兄就該殺,無論在什麼地方都有道理。大不了繼續打幾架。
蕭清癟癟嘴,回到大石上,盤膝跌坐,將太清神光隱去寶光籠罩在外,打坐運氣,潛心運轉此次西極之行採集來的先天西方玄金之氣,按照九天元經所載道法,安心修煉起來。
此次不用天書副卷所載內容,就是那只是皮相入門,他已經通曉,不用多此一舉。
九天元經所載太清仙法,乃是玄門最高仙法,更是循序漸進的玄門正宗,萬萬馬虎不得。
因知功力淺薄,也不貪多,只修煉起始的先天庚金遁法第一步真訣,準備先練上十年八年再說。雖說是第一步真訣,但其實就只有一個符籙,兩句仙訣。此外再無他物,比太清神光還要簡單無數。
蕭清近已經通曉天書副卷,知道那副卷如同沙仙子所說,就是道家入門根基,各種法術應有盡有。在副卷的五行生剋一章,庚金遁法只有正反兩個符籙,寓意正反五行。
九天元經上所載,庚金遁法的符籙比起天書副捲上所載形狀略有不同,反簡單了不少,僅有寥寥幾筆,卻氣象萬千,滿目皆是金戈鐵馬,迥非副捲入門功法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