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連澤訝異的看着舒念,拽了拽一邊的袁遠之:“他怎麼了?”袁武遠了翻了一個白眼:“你問我我怎麼知道!”他乾脆一屁股坐在了一邊,軍帳內的軍醫們都面面相覷,徐連澤看着他們爲難的神色試探着猜測道:“不會是連他也染上病症了吧?”眼看着他們的神色是那樣的難看,他知道自己猜對了,頓時一撫額頭,這亂糟糟的軍營讓他頭疼的厲害,現在連主將都染病了,將原本就已經亂糟糟的局面弄得更加的混亂。
死氣沉沉的時候就看到一個黑小子拽着一個滿頭白髮的老頭着急的從外面闖進來,一把退開站在牀前的徐連澤,衝到了舒唸的牀邊。
“你你你……你這死小子是想要老頭子死在這裡嗎?啊?”老軍醫氣喘吁吁的瞪大雙眼看着直盯着舒念看的安然,但是他的聲音依舊洪亮,安然不耐煩的將他推到牀邊:“別囉嗦了,趕緊爲舒將軍看看吧!”老軍醫這纔將視線轉向了舒念,先爲他檢查了身體,把了把脈,低低的嘆了一口氣,有些不可置信的說道:“舒將軍是什麼時候染上這個病的?”他們齊齊的看向袁遠之,他低頭低聲說道:“大約一個時辰之前,我有事來找舒將軍才發現他的不對勁,反正時間不會太久。”但是有些病症不是時間的問題。
老軍醫捋着花白的鬍鬚沉默着,安然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裡面經常面對着這樣的場景,在面對着其他人的時候他只感覺到自己力量的渺小,看到那一具接着一具的屍體,他從最初的痛苦不忍到最後的麻木,現在面對着舒唸的時候,他感覺整個人都快要燃燒起來了。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就沒有別的辦法嗎?”安然焦急的話語在他們的心裡迴盪着,他們也想要找到辦法,但是軍營中這麼多人得了這個病,他們也研究了這麼久了,就是沒有辦法,怎麼可能在這一時之間就找到辦法?安然的問話沒有得到任何的回答,他們的沉默着,安然轉而看向了老軍醫。
老軍醫默默地搖了搖頭:“沒有辦法了!”這讓安然的心一下子就掉落到了谷底,他極力的否認道:“會有辦法的,怎麼可能沒有辦法!一定有解藥的,只要我們繼續努力,一定會有解藥的。”軍醫們都沉默的看着他,他們研究了一個多月的時間都沒有任何的進展,面對着死亡的逼近他們都麻木了,現在他們也沒有多大的感觸,最多就是對於這件事情感到不可思議。
他們的沉默讓安然感覺到絕望,但是側眼看着舒念,他握緊了雙手:“我不會放棄的。”這樣低低的話語表明了他的決心,轉身離開,剩下的他們面面相覷着,一瞬間覺得累的很,也不想要去研究什麼了,都懶懶的離開。
徐連澤擰了擰眉,低聲說道:“舒將軍患病的事情還是先不要宣揚出去,軍中原本就不穩定,要是主將患病的消息傳出去,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袁遠之
瞭然的點點頭,頭疼的看着舒念:“怎麼忽然就病了呢?”他喃喃自語着,更多的是對於他的擔心,因爲患病的士兵全部都死了,無一例外。
徐連澤出了軍帳,天色有些微微亮,他仔細的觀察着周圍的每一個士兵,發現在他們的臉上都顯示着明顯的疲憊,在深深地疲憊之下是對於死亡的恐懼,死亡日益迫近,而且每天面對着那麼多死去的士兵,他們的心裡也在備受煎熬。
他收回了視線,沿路緩緩的走回自己的帳篷,在一個轉彎處聽到了一陣壓抑的哭聲,他頓住了腳步,尋着那聲音的來源,在軍帳的另外一側就看到了一個弱小的身影伏在雪地上哭泣着。他踩着雪慢慢的走到他的面前,徐連澤認出他就是那個不放棄的黑小子,不由得問道:“你在爲舒將軍傷心?”他很奇怪,舒念那個冰冷的像是一塊堅冰一樣的人也會有朋友。
安然猛然一驚,迅速的擦乾了眼淚,啞着聲音問道:“關你什麼事!”說着從雪地上起身,揹着徐連澤的方向離開,徐連澤不在意的笑了笑,看着天邊已經漸白,腳步一轉就準備去看看徐一伊。
剛走到徐一伊的帳篷前就發現了不對勁,軍帳面前站着太多的陌生面孔,說是陌生,其實也不陌生,這些人都是朝陽身邊的護衛,而原本被徐連澤安排的守着軍帳的人不見了,徐連澤神色一變,他們在看到徐連澤出現的時候趕緊讓身後的人進入稟告,而他們則大着膽子上前攔住他,剛一走近就被徐連澤掀翻在地,他快步走進軍帳,臉上有顯而易見的焦急。
但是出現在他眼前的情景和他想象的並不一樣,剛剛進來的那個侍女正驚恐的站在一邊,而朝陽被徐一伊按在了身下,徐一伊的手上正拿着一個瓷瓶,她一身的青絲披散在身上,正一臉冷漠的看着驚恐萬分的朝陽。
“小伊……”徐一伊醒了這件事情讓他興奮,徐一伊一撇頭就看到了徐連澤,頓時將朝陽鬆開了:“二哥。”她驚訝的看着徐連澤,朝陽在被她鬆開以後的第一件事就是:“來人吶!給本公主把這個刺客拿下,敢謀害本公主,你罪該萬死!”朝陽一邊遠離徐一伊警惕的看着她,一邊氣急敗壞的喊着。
徐一伊聽了這歪曲事實的話忍不住擰了擰眉頭,她轉過頭認真的說了一句:“你很吵!”她皺眉的模樣很可愛,她似乎在說着事實,但是也同樣在做出懲罰,因爲下一刻,尊貴的公主殿下就不能夠說出話了,看着她驚恐萬分的暈倒在侍女的懷中,徐連澤連忙揮手讓她們離開。
徐連澤拉過她上上下下察看了好幾遍,並沒有發現有任何的傷口,但是心裡還是止不住的擔心:“剛纔是怎麼回事?你有沒有受傷?”他的擔心讓徐一伊心裡暖暖的,扯着他在一旁坐下安慰道:“二哥儘管放下,她並沒有傷到我。”她輕輕的把玩着手中的瓷瓶,心不在焉的看着瓷瓶
。
“這是什麼?”徐連澤注意到她手中一直拿着這個小巧的瓷瓶,她揚了揚手,滿不在乎的說道:“又是一種奇毒,服用下頓時七竅流血而死,無藥可救,最主要的是毒發的速度非常的快,而且人死後還是蠱毒最好的養料。”這話聽的徐連澤冒火,想想也知道這樣的毒爲什麼會出現在徐一伊的手中,朝陽的惡毒是他所沒有預料到的,也是,她之前敢在衆目睽睽之下製造那一場看似不小心的意外讓徐一伊墜落深淵,現在這種毒還算什麼呢?要是她不是皇家女,他們徐家一定不會放過她,不過就算她是皇家女又如何,敢得罪他們徐家就要付出代價。
他的眼神一下子就變化了,變得格外的可怕,徐一伊輕輕的撞了撞徐連澤:“二哥,你在想什麼呢?表情怎麼這麼猙獰呢?”
徐連澤笑着伸手捏了捏她的臉:“我在想我們家小伊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徐一伊笑了笑,沒有回答,斜斜的躺在牀上休息着,歪着頭盯着軍帳外透出來的光亮看了好久:“二哥,我們在哪裡?我睡了多久了?”
不知怎麼的,徐連澤覺得她的話透出來一股莫名的傷感,就像是舒念在問他徐一伊的名字的時候一樣。
“皇上派我來凌雪關,大哥一定要讓我帶上你,所以我就帶着你來凌雪關了,你已經昏迷一個月了,現在終於醒過來了,有感覺到哪裡不舒服嗎?”徐連澤的聲音格外的溫柔,溫柔到讓徐一伊感覺到昏昏欲睡,她低聲埋怨道:“都這麼久了爲什麼我還感覺到這麼困呢?二哥,我先睡一會兒,你待會兒一定要叫醒我,一定要……”話還沒有說完她就睡着了,徐連澤愛憐的看着她酣睡的模樣,小心翼翼的將她手中緊緊握着的瓷瓶抽出來,打開瓷瓶就看到了裡面的液體,出去隨意的找了一匹即將死亡的戰馬,將瓷瓶中的液體喂下,僅僅是一眨眼的時間,他就看到了戰馬七竅流血而死,時間之快讓他心頭猛然一震。
將手中的瓷瓶捏的粉碎:“朝陽。”
徐一伊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軍帳內點着的燈透出暖暖的黃色的光芒,她一睜開雙眼就看到了正坐在自己牀前看書的徐連澤,他剛毅的臉龐被燈光描下了暖暖的一面,徐一伊輕輕的動彈了一下他立刻就察覺到了:“什麼時候醒的?怎麼不叫我?”
她歪頭一笑:“剛剛纔醒,看二哥那麼認真就不想打擾你。”
徐連澤爲她掖了掖被子,笑着說道:“有什麼會比我的妹妹更重要呢!好了,先吃點東西暖暖身體。”將一旁不知道熱了幾次的小粥端上來:“你剛醒,先吃點清淡的。有什麼想要吃的和二哥說,二哥絕對不會委屈了你的。”她接過碗,喝着熱乎乎的粥,整個身體都暖了起來,徐連澤一直在注視着她。
她垂下眼眸,淚水被淹沒在粥裡:有家人如此又有何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