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夫人看着低頭不語的李吳氏,只恨不得一口啐過去。當初兒子續絃的時候,她怎麼就鬼迷了心竅讓她進了門?
想到李玉林原配留下的二子,如夫人才漸漸鬆開眉頭。
她怕什麼呢?李吳氏就是再不得用,也比二子到如今房裡還沒個正經奶奶要好!
“那日不是去看堂會還和縣主挺好的嗎?怎麼如今縣主來了府裡,你倒是不上前去了?你是這府里正經的奶奶,還怕什麼不成?”,想通了,對李吳氏說話的聲音也柔和了些。
“有母親和二妹妹陪在那裡,妾身就不過去了。”,李吳氏小心翼翼地說了句,又飛快看了眼如夫人,似很怕一般又低下頭。
看着大媳婦畏手畏腳的樣子,如夫人心中的火氣又提了上來,“你說說我這是什麼命!指望着原先佩兒能生下一男半女,她卻撒手去了。娶了你回來,你卻除了個姐兒便再也不見動靜了!不是說你們吳氏家族的女子最是會生養,怎麼你就……”
李吳氏已經習慣瞭如夫人每次找她都提到子嗣,欠了欠身子,“妾身最近時常安排金玲和銀鈴伺候大爺,想來過不久便可以有好消息了,夫人不妨再耐心等等。”
李家奇的原配是個善妒的,自己沒有留下一男半女,那些通房姨娘也都沒能有機會受孕。李吳氏進了府後,生了大姐兒便停了姨娘們的避子湯,可也不見有好消息。如夫人着急的是,雖然府中二爺荒唐,卻已經有了兩個庶子,照這樣下去。自家兒子沒有子嗣,是爭不過二爺的。
“哼!你倒是賢良!到底你肚子出來的,才能真正幫到大爺!”,如夫人心角又開始痛,這媳婦從來不叫自己一聲母親,在自己面前也總是這個樣子,實在是一肚子火也發不出來。
李吳氏不出聲。如夫人沒理由謾罵。便擺擺手讓她走了。
金玲見如夫人臉色不好,開解道,“夫人何必如此委屈自己?”
“你當我想?昨兒我遣徐德家的過去。想要整桌席面招待那小丫頭!哪知道她拿出縣主的款,說已經自己拾掇好席面和聽濤苑那個……”,如夫人揉着胸口,提起柯熙媛。就覺得氣悶。
“夫人別急,這府裡什麼都拽在您手裡。那縣主要在這裡生活,少不得要求到您這裡來的。您不妨等着她自己靠過來,何必着急?”,金玲小心翼翼地說了句。
如夫人一聽。眼眉舒展開來,笑着說,“還是你這丫頭想的通透。我怎麼就忘了,這個家。可是在我手裡!”
簾子外,李吳氏聽了兩人的對話,眼底滑過一絲譏諷,擡起頭看着一臉詫異的徐德家的,露出一抹笑容,就轉身走了。
徐德家的不知爲何,總覺得大奶奶哪裡不同了。心裡想着,大奶奶在外面偷聽這件事,自己還是不要說出來好了。
芳林院是李玉林命黃媽媽單獨撥出的一個院子,專門給柯熙媛主僕幾人住。
這是一座三進的院子,夠大又夠舒適,無不彰顯着李玉林對此次欽差的重視。
黃媽媽一臉笑容地問柯熙媛,“不知縣主這幾晚歇息的可好?若有什麼地方招待的不周,縣主儘管說出來。”
柯熙媛用的鋪蓋都是自己帶來的,華氏此次又送了許多生活補給過來,基本上也無須李府如何補貼,她也照樣過得舒適。不知有意無意,大廚房並未往這邊送吃食。好在自己帶來的物什中還有新鮮食材,自己便樂於在小廚房開火,也不稀罕大廚房的伙食。可是,這樣的待客之道,顯然是不對的。
柯熙媛不出聲,九惠臉色極其不好看地說,“媽媽來得正好,媽媽不來,我也要去尋媽媽了!”,九惠頓了頓,“我家奶奶最是和善的一人,也極其好相與。若是府上招待我家奶奶和二爺有什麼不願意,大可以說出來,我家二爺和奶奶也不至於無銀錢出去住!”
黃媽媽臉色一變,她是跟在李玉林跟前伺候的老人了,自然知道九惠這樣發作肯定是經過柯熙媛授意的。當下心中一凝,忍不住想,難不成如夫人做了什麼蠢事不成?平日裡,她都是伺候在外院,不怎麼注意打聽內院的消息的。
“看九惠姑姑說的!自從縣主和周統領來了,我們老爺臉上的笑容都多了。這些年老爺在此不能爲聖上分憂,心中不知多憂慮。如今能替聖上照應欽差以及縣主,只覺得無上的榮幸!我看,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黃媽媽說着就去看柯熙媛的臉色,見柯熙媛臉色微沉,心中忍不住嘟噥,難不成如夫人還斗膽苛刻這裡的用度?
“我家奶奶倒也不稀罕這一日三餐,我們幾人自可以好好伺候。可是,就連這生活的柴火還有水都沒送過來,是不是欺人太甚了?難不成,還要我家奶奶屈尊去求一個卑jian的奴婢?”,九惠的聲音一拔高,黃媽媽的心徹底慌了。
她怎麼也沒想到,如夫人竟然蠢到苛刻這裡的用度,忙笑着賠禮,“怎麼會?這裡面一定有誤會!定是下面的人偷奸耍滑!縣主儘管等着,不出半日,奴婢便將這裡面調查得清清楚楚,一定給縣主一個交代!”
柯熙媛這才懶懶地開口,“黃媽媽回去便回了康國公,想來這府裡有人不歡迎我們。我已經遣身邊的婆子出去租賃房子了,便不打攪康國公了!”
黃媽媽徹底慌了,看柯熙媛不慌不忙的樣子,額角全是滲出來的冷汗,“奴婢這就去查!還請縣主息怒!”,黃媽媽當下給柯熙媛磕了幾個頭,迅速退了出去。
柯熙媛勾了勾脣,心裡卻是忍不住想,就如夫人這個段數的手段,是如何掌管偌大的康國公府的?難不成就因爲自己打了她幾次臉面,便想出這麼不上道的方法?實在是愚蠢至極!
七巧見黃媽媽出去,笑着說,“想不到咱們九惠姑姑發起怒來,挺是那麼一回事的!”
九惠勾了勾脣,“刀嘛,就要使在刀刃上!”
柯熙媛眼睛一亮,露出了同樣的笑容。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