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退下吧,本宮要歇息了!”嫺貴妃輕輕揮了揮手,在暮雲錯愕的目光之中,徑自上牀歇下了。
但暮雲卻知曉,自個的主子定然是不會嚥下這口氣的,明日,等待整個行宮的,或許將是一場前所未有的大風暴。
……
相比嫺貴妃的怒氣,皇后在聽聞今夜留在皇帝寢宮的是魏凝兒後,臉上露出了一抹會心的笑意。
“娘娘,此番做不是觸怒了太后娘娘嗎?”初夏卻有些擔憂的說道。
皇后卻輕輕搖首道:“本宮自有定奪,想必嫺貴妃此番定然不會罷休的,正好,本宮巴不得她鬧騰起來,她有膽子想要謀害嘉妃與凝兒,本宮便要給她個教訓,也讓向來對她寵愛有加的太后瞧瞧,她當初爲皇上選的側福晉,是否真如她所想那般有班婕妤之賢德,堪稱後宮之楷模。”
初夏聞言,微微有些吃驚,卻並未曾出聲,半響才道:“娘娘,時辰不早了,就寢吧!”
“嗯,明日還有一場硬仗要打,本宮自然要歇息好,否則,怎麼應付得來!”皇后輕輕摸着小腹,臉上露出了慈愛的笑容,無論如何,她也不會讓腹中的孩子出現半分的意外,什麼都可以利用,唯獨孩子不能。
第二日,魏凝兒起身時,時辰已經不早了,此時皇帝早已前往楠木殿召見羣臣處理政務了。
“小主醒了!”冰若見她醒了,立即將牀簾拉起,伺候她起身。
行宮之中並未有那麼多的規矩,嬪妃即便留宿皇帝寢宮也算不得逾越,但魏凝兒也不願多留,穿戴整齊後,甚至來不及梳洗便吩咐冰若等人回了她的住處。
“小主,方纔皇后娘娘派人來說,請小主去一趟!”見魏凝兒回來了,芷音立即迎上來,恭聲稟道。
“嗯!”魏凝兒微微頷首,隨即回到寢殿中,用了早膳,又梳洗穿戴整齊了,才欲去皇后那兒請安,沒曾想到了門口卻遇見了太后身邊的綠沫姑姑。
“令嬪娘娘萬福金安!”綠沫微微屈膝問安。
“姑姑請起,不知姑姑來此所爲何事?”魏凝兒對太后身邊的人向來是客氣的。
“啓稟娘娘,奴婢奉了太后娘娘的旨意,請娘娘前往松鶴齋!”綠沫恭聲道。
“謝姑姑,本宮這便去!”魏凝兒微微頷首,便跟在了綠沫身後,往松鶴齋去了。
到了松鶴齋,魏凝兒驚覺,除了皇后,後宮衆人皆到了,立即行了個萬福。
“太后娘娘萬福金安!”
太后卻自顧自的與身邊的嫺貴妃說話,連看也未曾看魏凝兒一眼,也不曾叫她起身,讓她一直屈膝拘着禮。
片刻功夫,魏凝兒的雙腿便開始發顫了,但她卻連眉頭也未曾皺一下,面色仍舊如常,帶着淡淡的笑意。
但她的心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太后爲何要爲難於她?她自問並未曾做出格的事兒,讓太后抓住把柄啊。
就在她快要支撐不住時,外頭卻傳來了太監的通傳聲。
“皇后娘娘駕到!”
“皇后娘娘萬福金安!”嫺妃、嘉妃等人立即起身問安。
“衆位妹妹不必多禮!”皇后臉上帶着笑意,只是看見魏凝兒竟然一直屈膝行禮時,眼神猛的一縮,隨即立即移開了,上前一步道:“皇額娘萬福金安!”
太后卻不叫起,慢慢端起了茶杯,對她身邊的嫺貴妃道:“還是嫺貴妃最有心,知曉哀家天一熱,便身子虛,吃不得過寒過冷之物,特意泡了蜜茶給哀家喝。”
皇后心中一驚,昨日她剛巧給太后送了一些上好的菊花茶,菊花可是有些涼的,難不成太后要藉此生事,而不是爲了昨日侍寢一事?
魏凝兒雖然已經雙腿無力了,但見到身前的皇后竟然也拘着禮,太后也未曾叫皇后起身,心下一沉,皇后娘娘有孕在身可是經不起折騰的。
“皇額娘,昨日臣妾派人獻給皇額孃的小貢菊,並不是用來泡水喝的。”皇后沉吟片刻後,低聲道。
太后卻不緊不慢的看着皇后,笑道:“哦,那是作何用?”
畢竟太后這些年來從未爲難過皇后,此時這一幕倒是讓一旁的嘉妃等人驚詫不已,也噤若寒蟬,個個不敢言語。
“啓稟皇額娘,臣妾的原意是要讓奴才們將那貢菊裝入荷包之中,置放與皇額孃的鳳牀之上,菊花之香氣可安神明目!”皇后笑道,雙腿也開始發顫了,而她身後的魏凝兒渾身都冒出了大汗。
但魏凝兒此時更爲皇后着急。
“嗯,皇后的心思倒是巧。”太后微微頷首,卻有些吃驚道:“怎麼還拘着禮,行宮之中哪來那麼多的規矩,初夏,還不快扶你主子起身!”
“是!”初夏這才鬆了口氣,將皇后扶起。
“令嬪也起身吧,瞧瞧哀家這眼神,愣是沒有瞧見你站在皇后身後!”太后那冷漠無情的聲音在魏凝兒聽來,如同仙樂一般。
只是此時的她,雙腿毫無知覺了,在冰若與青顏的攙扶下才一瘸一拐走到了一旁,坐到了嘉妃身邊。
嘉妃看着魏凝兒,欲言又止,卻礙於太后面前,不敢開口。
太后掃了一眼衆人,隨即將目光落到了皇后身上,笑道:“皇后今日氣色倒是不錯。”
皇后聞言,正欲回話,且料太后又道:“倒是嫺貴妃,身子愈發的差了,讓哀家擔心不已。”
“嫺貴妃妹妹今日氣色確實不大好,可是風寒未愈?”皇后不動聲色的問道。
嫺貴妃略顯蒼白的臉上,即使滿是胭脂水粉,也難掩她的憔悴。
“煩勞皇后娘娘掛心了,臣妾風寒早已痊癒。”嫺貴妃的笑容略微有些勉強。
“那便是昨夜睡得不大安穩,妹妹可讓太醫開一些安神的湯藥,定然會有所緩解纔是!”皇后笑道。
“是!”嫺貴妃臉色一僵,隨即應道。
太后卻沉下臉來,看着皇后微微蹙眉,冷聲道:“只要皇后你不從中作梗,嫺貴妃又如何會睡得不安穩,哪裡需要請太醫,喝湯藥。”
“皇額娘此話何意?臣妾並未曾對嫺貴妃做何不軌之事!”皇后大驚,看着太后,臉色微微發白。
“是嗎?”太后眸子裡閃過一道精光:“昨日哀家見嫺貴妃大病初癒,神色間有些憂愁之色,便讓皇帝去陪陪她,豈料你竟然讓令嬪去侍寢,硬生生的將皇帝攔在了寢宮之中,害的嫺貴妃一夜未眠,你這做皇后的便如此容不下旁人受寵嗎?難不成你身子不適不能伺候皇帝,也要讓你身邊之人去霸着皇帝,枉哀家還一直以爲你是個不可多得的賢后,你卻讓哀家如此失望。”
魏凝兒一聽,瞬間明白方纔太后爲何要爲難她與皇后了,原來昨日皇帝竟然是要去嫺貴妃那兒,想着嫺貴妃與自個的恩怨,魏凝兒心下一驚,看着皇后,手心頓時冒出了細汗。
“皇額娘誤會臣妾了,臣妾昨日身子不適,不能伺候皇上,皇上臨走時說,他政務繁忙夜裡要歇在煙波致爽殿,臣妾後來一想,皇上身邊總要有個人伺候着纔好,正巧令嬪前來給臣妾請安,臣妾便吩咐她去了,臣妾並不知曉皇額娘您讓皇上去嫺貴妃那兒,還請皇額娘明察!”皇后站起身,顫聲道。
太后卻不信,冷笑道:“你身爲皇后,難不成對這行宮之中的風吹草動還能不知嗎?哀家瞧着你是看嫺貴妃向來不爭寵便不將她放在眼裡。”
皇后聞言,渾身一顫,急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皇額娘,臣妾自打入王府嫁給皇上起,便日日告誡自個,不得對皇上身邊的人生出半分的嫉妒來,這些年來,臣妾打理王府、後宮也不曾讓皇額娘與皇上失望,皇額娘今日卻說臣妾記恨嫺貴妃,真叫臣妾有些心寒,臣妾自知,皇額娘向來偏愛嫺貴妃,對臣妾不甚喜愛,可即便如此,臣妾對皇額娘您向來是恭敬有加,對嫺貴妃妹妹也是愛護的。”
太后聞言,只覺得一股無名的火氣從心地竄了起來,厲聲道:“皇后這話的意思,是哀家偏愛嫺貴妃而故意針對你了?你身爲皇后,竟然說出這般不知進退的話,便是嫉妒嫺貴妃,哀家自問對你們向來一視同仁,你卻如此說,更讓哀家心寒。”
“皇額娘,臣妾並不是這個意思!”皇后急聲道。
“夠了,哀家瞧着這些年你仗着自個出身名門,仗着自個受皇上的寵愛愈發不把哀家放在眼中,竟然敢出言不遜,真是氣死哀家了,還有令嬪,明知昨日皇帝要去嫺貴妃的寢宮,竟然穿成那般去狐媚惑主,便是要讓後宮不得安寧,你們都給哀家去外頭跪着!今日哀家便要立立規矩!”太后一怒之下,做出了重罰。
“太后娘娘!”魏凝兒頓時急了,她受罰不打緊,可皇后娘娘哪裡能去外頭跪着,若是娘娘腹中的龍胎有個好歹,那纔會出大事。
“臣妾領旨,謝皇額娘教導!”皇后卻微微福身,便在初夏的攙扶下出去了。
魏凝兒心中頓時升起了無數的疑問,卻也強行壓住,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