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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世事難料,人生如戲,而這戲是喜是悲,終究是無人能的透徹,演的清明。
大夫人連夜趕回了陳國公府,她就患了咳血癥,又顛簸了一路,所以到達陳國公府時,幾乎身子都散架了,一屁股坐在了國公夫人的屋中廳內,起不了身,重重咳嗽幾聲,用帕子掩住硃紅色的脣又吐出了幾口紅豔豔的血,將白色的帕子染出了一朵大大的梅花瓣。
國公夫人眉頭皺緊,她人也身子不好,經常因爲發怒而失眠,失眠過多就開始頭痛四肢麻木,臥在牀上非得幾月才能康復。謂所以一的。 ωωω⊙Tтká n⊙C〇
而今到自己的寶貝女兒陳氏,還有自己得意的寶貝二孫子陳瓊也臥在牀上生病了,她整個人頓時蒼老了許多,連連嘆息了幾口氣,連手上拄着柺杖都開始抖動個不停,忙靠在長椅上坐下,才能穩定下自己激動和憤怒的情緒。
又是林丞相府裡的林若曦,她到底是怎樣一個女子,爲何手段狠辣,狡詐,凡是和她應對上的人,惹到她的人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呢?
已經是半夜了,外面寒冷刺骨,冬季的夜風又像是冰刀子,颳着臉面如同能刮到骨頭上一般,疼的人整張臉都變成了青紫色,一直保持着皺着眉毛,裂開嘴的模樣。
陳國公府五少爺陳融,他進到屋子後就一直這樣的表情,因爲他是快馬趕回來的,所以他身上已經都要凍僵了,他剛想伸出手去烤下屋中的爐火,就被陳國公夫人嚴厲的喊叫一聲:“融兒,你大姑媽和二哥都病重了,你還是趕緊給他們瞧一瞧,治療下吧!”
陳融就不被陳國公和國公夫人喜歡,所以無論做什麼,他們都是不會蒙他的心意,只會覺得他這樣做是應該的,凡是他們的話,他必須言聽計從,絕不能有其它的動作。
一屋子人都瞧着他,像是到讓人厭惡的人一樣,面上毫無表情,只有他的母親陳國公府二夫人陸荷,一臉心疼的着自己的兒子,可是她性就善良,又不喜歡據理力爭,所以也只好忍着疼愛的心,着陳融很是不情願的走向大廳內的大夫人陳氏所坐的位置,打開藥箱,爲她把脈。
一屋子人見到陳融爲大夫人陳氏把脈,都屏氣凝神中,之間陳融面帶銀質面具,一雙深藍色的眸子不斷的睜大,後連紅丹丹的嘴巴也長的老大。
陳氏心急了,問道:“融兒,姑母這是怎麼了?”
陳融面色很是難堪,但是面對一屋子人投來驚訝的眼色,他還是選擇了說實話:“姑母,你的壽命恐怕只能維持到今天。”
大夫人陳氏一聽,頓時身子軟了,腦袋蒙了,但是口中卻是嚎叫一般喊着:“不可能的,我不會死的,我不會死的,我也不能死,我要殺了那個小踐人,都是她害的我成這樣……”她像是一個瘋子一樣,狠狠抓住陳融的雙臂,若不是冬季裡穿的是棉袍子厚了些,陳融的雙臂估計都能被她常常的指甲抓出血印子,她眸色瘋狂問道:“融兒,一定有起死回生的藥對不對,快救救姑母吧,姑母不能死姑母必須活着。”
一屋子裡的人都在聽聞陳融的這句話震驚了,而陳國公夫人受打擊,她的神情竟然也很大夫人陳氏同樣瘋狂,厲聲問道:“融兒,你一定有方法救你姑母,對不對?快點說啊!”
陳融重重嘆一口氣,深藍色的眸子中百般無奈,悠悠開口道:“起死回生的藥沒有,延緩壽命的藥倒是有一丸,但是這藥毒性很大,延緩的壽命期限不過半年……”
大夫人陳氏聽聞整張臉都猙獰了:“我要這個藥,我現在就要,只要我現在不死,就有希望將這個踐人殺了,殺了她……”
國公夫人大廳中,每個人的表情皆有不同,複雜萬分,而只有國公夫人和大夫人陳氏眸光交織在一起,猶如蛇蠍一般,讓人不寒而慄。
林丞相府中,近幾個月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前不久林靖楓的死已經給老夫人嚴重的打擊,而這一次二夫人的死,更是讓老夫人心痛萬分,她曾經疼愛的便是二兒子,得意的媳婦也是二夫人,而今都不在了,她的整顆心都像是被鋼絲勒緊了,連跳一下都覺得痛上萬分。
鳳飛雪剛見過林靖軒,他一身白色的喪服,身披着麻衣孝布,一張俊美的不可方物,令萬千少女都迷戀的美顏之上,滿是落寞,沉寂,先前他活潑美麗、可愛的樣子在這一刻彷彿都化爲了泡影。
到他這個樣子鳳飛雪就很揪心,而今來到了祥林院,到老夫人側臥在牀榻上,將整個身子都背對着外來人,顯然是不想讓人到她傷心的樣子。
“老夫人,若曦來你了!”鳳飛雪輕輕的喚了一聲。
老夫人卻還是不回聲,裝作睡着的樣子。
莫媽媽輕輕嘆息一聲,心疼起老夫人來。
鳳飛雪也同樣的擔心老夫人,她輕輕走到老夫人的身邊,坐在了牀榻上,輕輕爲老夫人揉捏着已經在牀榻上躺着發僵的胳膊和雙腿,而老夫人在這一刻感覺到內心柔軟的地方,也崩解了,無法控制住從那崩解的裂口之中,傳來的疼痛。
她的身子在顫抖着,鳳飛雪知道老夫人定是在流淚了,她是個很堅強的女人,她也從來不想在人前哭泣,但是這並不代表她不會流淚,她沒有心,更不能說她是祖母,就必須要剛強的支撐着整個家,不能用流淚這種軟弱的樣子表現在人前。
但是,人畢竟是有血有肉的,誰能保證自己的內心不會被觸動,不會被打動,不能有喜怒哀樂呢?
鳳飛雪柔聲道:“老夫人,你若是傷心,就大聲的哭出來吧!若曦知道,你這樣憋悶着,一定會更加難過,還會累壞了身子,所以老夫人想哭就放聲哭出來吧!”
老夫人聽聞了鳳飛雪的話,身子開始劇烈的抖動起來,接着放聲大哭,哭聲很是悲慼,就像是孩子一般嚎啕大叫着,的莫媽媽也跟着落淚了,鳳飛雪的心也揪成了一團。
老夫人早已滿頭白髮,她轉過身子,望見鳳飛雪就坐在她身邊,伸出大手抱住了鳳飛雪,放聲的哭着。
偌大的祥林院裡,傳來了這樣悲慼的聲音,讓人聽了不免會傷心落淚。
老夫人哭了良久,其中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估計是哭的太累了,竟然輕輕的哽咽着,睡去了。
直到這時,鳳飛雪才起身走出了祥林院,卻發現一件令她驚訝的事,大夫人陳氏竟然紅光滿面的出現在她的面前,身披着白色喪服和粗布麻布,陰陽怪氣道:“若曦,昨天還好是你提醒了母親,不然母親今日怎能來得及趕回丞相府,爲二夫人哭喪呢?”
鳳飛雪只感覺哪裡奇怪,按理說陳融即使醫術在高明,也不至於有起死回生之力?
鳳飛雪身就對醫術頗有研究,所以她倒是覺得大夫人能死而復生,的確給了她更加探究和好生折磨她的機會了。
讓她痛痛快快的死,她不肯,非得要死活賴活下去,那就別怪她讓她應了陳國公府經常說的那句話,生不日死好了。
鳳飛雪表情很淡漠,即便脣角帶着微笑,也是毫無溫度的,如冬季的天氣一樣冷的嚇人:“母親,我聽說人冤死了,都會化作冤魂來找害她的人命的,所以母親半夜好不要一個人出屋子,以免見到了不該見的人或者別的什麼。”
大夫人陳氏渾身一個冷顫,但是她卻很會僞裝自己,面不改色道:“我身正不怕影兒斜,半夜不怕鬼叫門,所以這些話你還是吞進肚子裡吧,對我來說沒用。”
鳳飛雪冷哼一聲:“是這沒用,還是假沒用,你在晚上就會知道了。”
鳳飛雪快步離去,在離開前她從大夫人陳氏的身邊聞到了一種惡臭的氣味,就像是腐爛的肉一般發出的臭味,鳳飛雪粉瑩的脣角勾起,黑亮的眸子閃爍了下,原來這就是她能死而復生的秘密,還真是不得不佩服大夫人的勇氣呢。
鳳飛雪從祥林院走出,便徑直朝着鎖秋院走去,但半路上她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林靖軒垂着腦袋,蹲坐在一棵枯樹下,喃喃自語。
“灰叔,你回去吧,我不想離開這裡。”
“主子,我們找到您可謂千里迢迢,不辭辛苦,這才碰上了好時運,找到了主子您,您若是就這樣留在林丞相府中,您要我們怎麼回去交待?”
林靖軒毫不猶豫道:“就告訴他,我死了,以後都不會在找到了。”
“不可以,他會喪心的!”低沉的聲音繞在了這棵枯木之上,鳳飛雪擡眸望向樹杈,這才發現灰叔身穿棕色衣袍,正爬伏在樹杈之上。
突然他的視線與鳳飛雪相碰撞,他忙從身側抽出短刀,準備攻擊,卻是被林靖軒察覺到了,他忙出口阻攔:“灰叔,你可以離開了,要記住,以後不許你傷害我的四姐姐!”
灰叔咬牙將短刀收起,應了一聲:“是,主子!”接着眯起眼睛,恨意濃濃地望了鳳飛雪一眼,消失在這片林路之上。
林靖軒明明見了鳳飛雪已經來到了他的身邊,可是他仍舊垂下俊美的小臉,不肯去鳳飛雪一眼。
鳳飛雪緩緩蹲下身子,坐在他的身側,安慰道:“靖軒,人有旦夕禍福,所以很多事情都是預料不到的,你還是想開點,節哀順變吧!”
“四姐姐,我好恨那個女人,可是我並不想讓灰叔插手殺了她。”
鳳飛雪知道,那天她與二夫人的談話,他一定是偷聽到了,但是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靖軒,即便你不向她報仇,我也會找到她的頭上去,所以你放心,四姐姐答應你,一定會讓她生不如死。”
林靖軒擡起雙眸,如月下清泉純淨的雙眸中,多了些暗瀟之色,有了隱隱的煞氣和鋒芒。
“四姐姐,我要親手替我孃親報仇!”
鳳飛雪沒想到林靖軒會說出這樣的話,可是轉瞬一想,也許他真的是被仇恨給逼成了這幅兇狠的模樣了吧,不過她相信,終有一天,當他報了仇後,一定會變回曾經愛笑俊美的三少爺的。
林丞相畢竟是大曆朝第一丞相,德高望重,所以即便是府內二夫人的喪事,也有不少的世家和朝廷官員、甚至是大曆的皇子到丞相府中登門服喪。
鳳飛雪陪着林靖軒在丞相府的花園中走着,這時的花園中只有梅花開的正旺,遠遠着就像是小小的火苗在燃燒着,很是鮮豔,還會飄着淡淡的香氣,瀰漫了整個花園。
鳳飛雪覺得不應該陪同林靖軒來這裡,畢竟這裡的紅色太耀眼刺目了,而今是二夫人的喪事,來到這種地方難免會讓人覺得更加揪心的痛。
“靖軒,我們走這裡吧!”鳳飛雪引向旁邊的小路,林靖軒緘默不語,跟在鳳飛雪的身後。
正在這時,迎面走來了一女四男,女子身穿白色喪服,面若桃花,美若顧盼,盈盈水眸間滿是種種風情,她見了鳳飛雪和林靖軒在一起,倒是沒什麼可忌憚的,徑直帶着身後的四位男子一同迎了上去。
而她身後的四位男子,都是素衣錦袍,華貴大氣,渾身上去透露着王者的風範,他們是大曆二皇子拓跋蕭,五皇子拓跋宏、七皇子拓跋辰和十皇子拓跋鐸。
二皇子拓跋蕭濃眉大眼,抿着脣角,冷冷盯着鳳飛雪,恨不得上前將鳳飛雪一巴掌打翻。4
五皇子拓跋宏眉清目秀,但是全部的心神都集中在他身邊桃花面容的女子身上,不曾將眸光凝在鳳飛雪的身上。
七皇子拓跋辰溫文爾雅,儒雅翩翩走來,秋水般盪漾溫暖的雙眸,如同陽光一般讓人之親近,被這樣的暖意溫度給感染,不由得想與他在親近幾分。他向鳳飛雪時,眼底是不留痕跡的暗藏着鋒芒,但是脣角仍是帶着溫柔的笑容。
十皇子拓跋鐸,生的俊朗如陽光,笑容甜美,秀氣中又有男子的可愛之氣,他望見是鳳飛雪走來,笑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第一個朝着迎面走來的鳳飛雪開口笑問道:“四小姐,原來你在這裡啊?”
林靖軒垂下腦袋並不打算向這些人行禮,鳳飛雪則一一向他們行禮,她的動作一氣呵成,有着沉靜大氣,溫婉柔美的姿態,惹的這四位皇子不約而同的將眸光都凝在了她的身上,但是轉瞬間他們都又恢復了先前的模樣。
林茹思有些妒忌,但是表面卻是露出友善的微笑:“沒想到四妹這般有心情,還帶着三弟到花園裡賞梅花?現在這個丞相府裡,也只剩下你和三弟親近了,只可惜三弟不是我們的親兄妹!”林茹思悠悠嘆息一聲。
鳳飛雪見林靖軒垂下腦袋,表面上他不欲理睬林茹冪這個胸大/無腦,綿裡藏針的女人說的話,可是今日是二夫人的喪日,她竟然敢說這些話,真是戳傷了林靖軒的心。
鳳飛雪清冷的笑了下,黑亮的眸子上上下下在林茹思的面容上打量着,就像是一把刀子,一下一下颳着林茹思臉上吹彈可破的肌膚,驚得林茹思雙腳向後退了一步,問道:“四妹,你笑什麼?”
“二姐,瞧你今天的的妝容,還真是鮮麗的不能比了,胭脂用的是硃紅色,腮紅也過於濃豔了,就連身上的香粉也不知撲了多少層,你這樣做對得起二嬸嗎?也太不把二嬸這樣的長輩放在眼裡。”說到這她垂下了眸子,望見了林茹思退縮在裙襬裡的鞋子,她冷冷笑答:“二姐,你能做到這樣的目無尊長,不知廉恥還真是讓人佩服的五體投地,就連鞋子都穿成桃紅色的,你以爲你是在愛唱戲呢,還是在吊美男子呢?”
林茹思被鳳飛雪說的話,氣成了豬肝一樣紅的臉,嗔道:“林若曦,你真是好過分呢!”
“你繼續在這麼多皇子殿下面前裝作柔弱的女子,好讓他們心疼你,想將你好生的愛惜,可是你在我面前就沒有那麼大的用處了,我反而覺得二姐你很噁心,噁心到讓我了一眼就反胃。對了……”她意味深長地望向她被長袖包裹的右臂,挑起眉頭道:“二姐右臂上那道醜陋的疤痕還在不在啊?若是我到那道疤痕了,我想我會吐上三天三夜,所以你以後多注意自己的嘴,在侮辱別人時,好也要清你自己是什麼德行,別失了千金小姐的風範了。”
說完,她牽着林靖軒的手準備離開。
林茹思嚶嚶捂住嬌美的小臉哭了起來
憐香惜玉的拓跋蕭憤怒的伸出大手,欲抓住鳳飛雪的胳膊,卻被鳳飛雪轉身狠狠踩了他一腳,痛的拓跋蕭跳腳。
“死丫頭,你真是膽子太大了!”lk。
鳳飛雪淡淡望向他:“是殿下不小心,將腳落在了若曦的腳下的,是你耽誤了若曦的腳落地,殿下應該道歉,卻還是責怪了若曦?真是不可理喻。”
林茹思聽聞了鳳飛雪的話,氣的臉色發白了,同樣的拓跋蕭也一樣臉色青白大片。
倒是拓跋宏和拓跋鐸禁不住笑起了一項霸道的拓跋蕭吃癟的模樣。
拓跋辰卻是保持着原溫柔微笑,眸光凝向了鳳飛雪身後,款款走來的男子。
鳳飛雪感覺到一股陰冷氣息從身後襲來,回眸間不禁心中顫動。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