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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總是變幻莫測,上午還晴空萬里,驕陽當空,下午卻是烏雲密佈,低沉陰霾。
鳳飛雪讓冷心將林靖軒送回了二夫人的鎖秋院,讓秋雁捧着鳳舞蒼穹琴便提着裙襬向若香院趕去。
眼見就要到了若香院,一個藍衣的丫頭朝她拂了拂身子,並將一封密信遞到了她的手中。
“四小姐,這是老夫人給您的。若是沒事了,我就告退了!”
鳳飛雪推了推手,那藍衣丫頭便退身離開了,秋雁盯着那個丫頭瞅了半天,待那丫頭走遠了,對鳳飛雪嘀咕一句:“四小姐,這個丫頭是來的吧?怎麼這樣眼生呢?”
鳳飛雪卻一臉清淡的笑了笑:“管她是哪家的丫頭呢,只要將信捎來了就好。”
“可是老夫人一般是不會捎書信給四小姐您的,她一般都是讓莫媽媽親自來通報給小姐,讓小姐您親自去祥林院的。”秋雁的眉頭皺成了一條線,可能是跟隨鳳飛雪太久了,學的也比較謹慎了,並不像從前,只要別人說什麼,自己就信什麼,一點歪心思或者玲瓏的心思都沒有。
鳳飛雪眉梢挑起,瞧見了在外牆的牆角處,一個身影躲躲藏藏的,來是有人跟蹤她?難道是跟這封書信有關?秋雁這個丫頭學的越來越聰明瞭,但是有一樣不好,就是有什麼說什麼,不顧及周圍的環境是不是安全。
鳳飛雪輕輕咳嗽了一聲,向外牆角躲閃的人影遞去一個眼色,秋雁尋着望了去,才知道她家小姐的意思,是想讓她住口,她扁扁嘴也就不在多言了。
鳳飛雪提起旖旎長裙的裙襬走回了若香院,秋雁也緊跟着回去了。
到了門廳中,鳳飛雪坐在長椅上,取出了那封書信,仔仔細細瞧了。
果真是老夫人的真跡。
秋雁眨巴着眼睛,急忙問道:“小姐,這封書信是老夫人親自提筆的嗎?”
鳳飛雪遞給了秋雁,讓秋雁瞧瞧,秋雁卻是先瞧見了上面的內容,不由得大驚小怪的想大叫一聲,確實被鳳飛雪伸出掩住了她的口。
“你要是真的叫出來了,就不怕引起別人的注意,被發現了嗎?”
秋雁眼睛裡滿是尷尬的笑意,鳳飛雪松開了口,這一次仔細端詳着書信上的字跡,半響才道:“四小姐,我瞧了大半天了,發現這確實是老夫人親自寫的,只是這上面的內容是不是有些……”
鳳飛雪當然也覺得哪裡不對,因爲書信上寫的是:二刻鐘後,到北山牆角的偏院,我在那裡有話對你說。
林丞相府的北牆角偏院是一個荒廢了的院子,前不久剛被林蕭然命人清理和修建過,但是卻還未住進人,聽說這裡以後和養心院一樣了,是關着那些失心瘋的人在這裡靜心養着。
而今老夫人來書信說在那麼偏僻的地方見面,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老夫人傻了,會說出胡話,想讓鳳飛雪去那裡謀面,這個可能想一想也知道太低了,第二種可能就是有人模仿了老夫人的字跡,騙她去偏院裡在對她下手做些壞事?
鳳飛雪突然想起從前林靖楓不是用了這種害過她嗎?若是這一次這個人用同樣的招數來壞她,那豈不是很愚笨嗎?
秋雁眨了眨眸子,又仔仔細細的在文字上找些差距,這一次她瞧見了一處很難察覺的地方,二刻中後的‘後’字,偏旁中的‘口’和我在那裡有話對你說中的‘話’字,筆畫中的口,兩個口子明顯不是出自一人之手,也就是證明了這些字一定是有人模仿老夫人筆跡的。
秋雁將這件事告訴了鳳飛雪,鳳飛雪只是淡淡笑着,站起了身子欲走出若香院,秋雁急了,拉住了鳳飛雪,勸道:“小姐,我們就這樣去了,豈不是中了他們設下的詭計了嗎?”
“我們不去,纔是縱容了那些想害我的人,我倒要是誰這樣的膽大,竟然敢騙我去北山的偏院。
秋雁知道她家小姐若是認定的事情了,就沒有人能說得動她了,她硬着頭皮道:“小姐,你去,我也去,我是不會丟下小姐不管的!”
鳳飛雪發現一直在她身邊忠心耿耿的丫頭,也只有秋雁和冷心二人了,其實在不知不覺中,她早已不把他們成了僕人,倒是成了姐妹一般。
鳳飛雪點頭,但又交待了秋雁幾句:“將院子裡所有的丫頭和媽媽都叫上,另外還得叫一個人……”
秋雁恍然明瞭,點點頭,便按照鳳飛雪的話去做了。
烏雲密佈的天空,終是飄起了淅淅瀝瀝的雨水,已過中秋,秋風瑟瑟陰冷至極,鳳飛雪撐着一把紅色的紙傘,單身一人來到了北山的偏院,推開了院門便發現這裡果真像是有人來過的痕跡,在泥濘的院中,已經有幾雙深深的腳印。
傘下,她輕輕勾起脣角露出了一抹淡冷的笑意,來是個男人。林靖楓雖然已經死了,但是還會有人來效仿他設計出這樣的計謀,還真不是一般的蠢。
她故意將兩扇院門敞開着,在秋風之中搖擺不定,接着她撐着紅色的紙傘循着泥濘的腳印子來到了一間似乾淨工整的廂房門外。
她毫不猶疑推開了房門,將紅色的紙傘收起,轉過身欲將門掩上,也正在這時,一雙男子熾熱的大手攬住了她的水蛇一般柔軟的細腰,將鳳飛雪整個人擁在了懷裡。
鳳飛雪尖叫一聲:”你是誰?你想對我做什麼?”
青綠衣袍的男子朗聲一笑,將尖尖的下巴靠在了鳳飛雪的香肩上,一臉的曖昧和陶醉:“我是你的二表哥莫少城,難道沒有人告訴你,我來丞相府是找你提親的嗎?”
“可是三姐姐她剛去世,大喪還沒有過,怎麼可能會有提親的人呢?你一定是在騙我!”鳳飛雪掙扎着,可她怎樣掙扎,都沒辦法掙開他的懷抱。
“傻妹妹,提親可以先提,以後可以娶你,所以你不必擔心了,乖乖從了我便是了!”他得寸進尺,擁住了鳳飛雪的細腰,拉着她便要往牀上去。
正在這時,鳳飛雪扯着嗓子尖叫着:“來人啊!非禮啊!快來救命啊!”
莫少城惱兇成怒,揚起手欲給她一巴掌:“住口!你個小踐人,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可正在這時,鳳飛雪一擡手,比他落下手的速度還要快,在他的臉上扇了幾個巴掌,很快莫少城的俊臉便被黑墨染的面目全非,人不人鬼不鬼,上去很是搞笑。
莫少城被這如閃電一般速度的巴掌給扇的大腦空白了,不敢置信的站在原地。
鳳飛雪當然也無心注意他之前長得樣貌如何美麗和英俊,她小跑了幾步,趴在了門邊,順着門邊滑了下來,從外面的人,以爲她是被某人拖住了。
北山偏院的院門很快便擠滿了黑壓壓的一羣人,每個人手中都拿着棍棒,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而領頭的是個中年男人,他鐵青着臉,一臉的嚴肅,他並不是旁人,正是林蕭然。
關天華日之下,竟敢強搶良家女子,而且這個女子還是他的四女兒?
一想到這裡,林蕭然氣的咬牙跺足,他第一個衝進了屋中,見到黑臉的男子正拉住自己女兒的腰身,而且他的女兒還哭的梨花帶雨。
他想也沒想,一棒子揮了下去,捶到了那人的臉上,硬是將那人口中的一顆白牙打掉。
緊接着門外黑壓壓的一羣人都衝進了屋中,只聽聞林蕭然一聲令下:“給我狠狠的打,即便是打死了,也沒有干係,我全部做主了!”
這些人一聽聞林蕭然發話了,都不想有違背一家之主的意思,舉起棒子狠狠的砸向了呆呆站在地上的莫少城。
一片尖叫聲,揮棒子的呼喊着,還有憤恨和咒罵的聲音,無論莫少城怎樣的解釋,怎樣的呼喊說他是莫侯爺的兒子,大夫人的外甥,可是憤恨的喊叫聲早已將他求饒和哭喪辯解的身影蓋掉,他也只能蜷縮在地上,任由這些人亂揮抽向了他。
鳳飛雪當然不知道莫少城的身份,但是她明顯從人羣之後,到了林茹思慌慌張張的跑開了,來這件事是林茹思捅出來的幺蛾子,若是這個人被打死了,正好也需要林茹思給個交待,這樣想着也不錯。
良久,地上的人被打的滿身是血,奄奄一息,林蕭然才擡起手,喊道:“都住手吧!”
一羣人停下了揮打的棒子,都丟到了地上。
林蕭然擡起腳,狠狠地踩到了莫少城的身上,恨的牙根都癢癢:“你這個小子,來真是活膩了,我這就將你帶去衙門,讓衙門將你關起來!”
“姨夫!”莫少城滿口的血,牙齒掉了幾顆,但還是將這兩個字叫的很清楚。
鳳飛雪心中一怔,這個人叫林蕭然姨夫,難道是林蕭然的外甥?這樣說來,他和大夫人應該是有關係的,是大夫人的外甥嗎?
林蕭然雖然滿心的怒氣,但是他還是清楚的聽見了他在叫他姨夫?
香密低便。他忙蹲下身子,伸出手擦了擦莫少城臉上的黑墨,當將眉眼的地方擦了乾淨,才發現他正是大夫人的外甥,莫侯爺的二兒子——莫少城?
林蕭然渾身一抖,險些沒站穩身子歪倒,鳳飛雪急忙扶住了林蕭然,提醒道:“父親,這個採花賊剛纔說什麼呢?我怎麼沒有聽清楚?”
林蕭然像是得到了某種暗號,皺起了眉心,冷冰冰道:“我也沒有聽清楚,來人……將這個色心大膽的採花賊送到官府衙門,讓他在裡面坐牢,他還敢不敢這樣膽大妄爲。”
莫少城以爲林蕭然是認出他來了,可沒曾想到林蕭然會發出這樣的命令,當兩個身高體壯的侍衛將他像拎着小雞一樣拎起,他的腦袋裡如灌了鐵水重的厲害,擡不起頭來,而且雙眼模糊整個人暈死過去。
鳳飛雪算是輕輕鬆了一口氣,林蕭然也是如此,但莫少城還未被拎出這間廂房,門外突然來了一干人。
前面走的是一位中年婦人,她身穿華麗紫衣,頭戴名貴的朱釵,面容秀麗,雙眸凌厲,那眼神和陳國公夫人的眼色一樣,都是如此的凌厲如鷹眼一樣。
而她的身後便是大夫人和一身黃色柳裙的林茹思。
大夫人的面色蒼白的很,顯然她身上的病根還未除淨,在聽聞了北山偏院發生的事情後,驚得面色更是漆白一般,搖晃着柔弱的身子急急朝着這邊趕來。
林茹思像是被受到驚嚇的小貓一般,一直垂下小臉,不敢擡眼到廂房裡發生的一切。
莫侯爺的妻子陳青鳶第一個衝進了屋子,當望見被兩個侍衛拎起的滿身是傷是血的莫少城,她撲了過去,擡起手就是給了那兩個侍衛兩耳光,接着讓他們將莫少城輕輕放到了地上。
此刻的莫少城已經昏迷不醒了,滿身傷痕,像是個半死人一般,陳青鳶凌厲的眸光凝向了林蕭然的臉面上怒道:“敢問姐夫,少城是被誰打成這般模樣的?”
林蕭然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但是他知道這件事也是無法躲避的,同樣擡起凌厲的眸光凝向了陳青鳶,不帶任何愧疚和憐惜:“是我,是我讓人將他打成這個樣子的,他在外面風流不羈我不管,但是到了我的丞相府裡,竟然敢對若曦做出這種畜生都不如的事,我就是打死他了,也是應當的。”
陳青鳶瞧見了站在林蕭然身邊,一臉嬌美如花的女子,冷冷的笑了:“她就是林若曦?一個庶出的賤蹄子,我家少城一定是被你迷惑了,纔會做出這種傻事。”
她突然站起,像是一隻母老虎一般撲向了林若曦,抓起了她的衣裙領子:“小踐人,若是我家少城有個三長兩短,我就讓你賠命!”
鳳飛雪黑亮的眸子未曾露出躲閃的眸光,如幽湖一般直直凝向陳青鳶的眼睛,讓陳青鳶緊握住她衣裙領子的手突然間鬆開了一小下,隨即又握緊。。
“侯夫人,我勸你趕快鬆手,不然你的兒子會死在我的手中。”
陳青鳶渾身一抖,她在說什麼?她是在威脅她嗎?她爲何敢說他的兒子會死在她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