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線索
“啊,我是高零,不過是前刑警,現在自行經營偵探社,你們有需要可以找我。”高零開玩笑的口吻並沒有得到對方的認可,對方的聲音聽來有些熟悉,大概是當時替自己治療的其中一名護士吧。
“高先生,您能那麼有精神地說笑,作爲醫護人員,當然替您高興。但是,您出院的時候不是一直要求我們幫您追查獻血給您的人嗎?”
聽到這裡,高零突然神色一變,焦急地打斷護士的話:“你們知道是誰了嗎?你們拿到他的聯繫方式嗎?他現在在哪?”
護士被高零追問的氣勢嚇到,頓了頓,猶豫了會,才試探着提問道:“您現在方便來一趟醫院嗎?”
電話裡說不清楚,或者覺得直接會面更合適?
這件事情,本來就是自己拜託院方留意,人家既然來了及時通知,再怎麼抽不開身也要去一趟。
高零望一眼撫摸着墓碑、表情溫柔說着甜蜜情話的君嵐,那副模樣就像是她還和遊沐熱戀中,令人有些心疼又有些羨慕死去的人。
“好的,我現在過去,謝謝你的及時聯繫。”高零收好手機,故意把腳步聲踩得重重的,發出聲響。
君嵐擡起頭,將垂落的頭髮挽到耳後,嘴角還帶着笑容,聲音也是柔軟的:“有事?今天我拿了假,想多陪遊沐說說話,你不用擔心他孤獨,有什麼事儘管去辦。”
高零喜歡這個女子,從第一次合作開始,就覺得她和自己以前認識的女子不同。
她有剛烈強硬的一面,當她拿起解剖刀的時候,當她面對等待法醫解剖的死者時,當她爲自己認爲對的事情據理力爭時;她也有小鳥依人柔情萬般的時候,那就是遊沐絞盡腦汁給她驚喜的時候。
遊沐深愛着她,甚至可以爲她放棄所有,包括生命。
自己只是單純的欣賞和喜歡這種性格的女子,當然也想象過,某天自己的戀人會不會是君嵐這樣的類型?或者是和她完全相反的?膽怯、弱小、什麼事都做不好、呆頭呆腦的女性?
唯一能夠肯定的是,他並不愛君嵐,因爲看到君嵐和遊沐一起幸福的畫面,他內心是那麼感動和開心。
對他來說,遊沐和君嵐是同樣重要的朋友,他對他們的喜歡之情也是平等的。
遊沐已經不在了,至少還可以跟君嵐多聊聊遊沐的事情,一起回憶那些和死亡無關的美好事情,高零由衷地期盼,毫不猶豫地掏出了名片。
“君嵐,這上面有偵探事務所的地址,隨時可以過來。”
君嵐先是注視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高零的臉龐,目光又隨着他的話移到他關節分明、蒼白的手上,擡手接住這隻手遞來的名片。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也給過我名片,它還躺在我抽屜裡,一直沒扔掉。你的,遊沐的,都一樣。”君嵐望着名片上高零的新身
份,私家偵探社的偵探,比起這個名頭,她更喜歡他當刑警時的樣子。
高零不自然地指了指墓園出口:“那今天我就先回去了。起風,你也別呆的太久,那傢伙躺在下面會心疼的。”
君嵐溫柔地笑了笑,點着頭,朝高零疾步快行的身影揮揮手。
她低頭又看一眼名片,有些出神,被皮包裡的手機鈴聲嚇一跳。
看着來電顯示屏上來回滾動的號碼,她蹙緊眉頭,握着手機的手微微顫抖,久久沒有接聽這通來電,任由悅耳的女聲不斷迴響在空寂的墓園裡。
“鈴鈴鈴——”
“鈴鈴鈴——”偵探事務所的固定電話響起來,柯飛手裡正拿着手機撥打高零的號碼。
夏櫻坐在餐桌前,還在慢慢地努力吃掉最後一點麪包,她的食量不多,這份專門給大食量男性準備的早飯實在不太適合她。
幾次快要向膩味的芝士炒蛋和煎火腿投降,她都提醒自己:說不定能否把這些東西吃掉,是這家偵探事務所的面試環節之一!
爲了找一份工作,她參加了太多面試,其中不乏奇葩的考官和題目。
柯飛見到她那麼認真和努力地吃自己做的早餐,不由得心生同情和感動,這纔想打個電話催促高零回來面試。
而且,柯飛有一種直覺,這個單純的姑娘能幫助高零,由她來擔任偵探事務所的助理,再合適不過。
見柯飛幫她打電話催老闆回來,夏櫻睜大圓滾滾的眼睛,加快速度把剩下的起司麪包塞進嘴裡,生怕下一秒老闆就推門進來,張口就是提出一連串的問題,要自己進行五分鐘自我介紹什麼的。
“啊,氣死人,前輩又把來電轉到偵探社這邊!”
就在夏櫻差點被面包噎死,一大塊乾巴巴的麪包卡在喉嚨卡得慌忙找水的時候,柯飛氣呼呼地對着手機發牢騷。
咦?沒人接電話?自己要白跑一趟了啊。
夏櫻失望地站起身,小聲說“如果偵探事務所的老闆沒空,我明天再來”,卻被柯飛熱情地拉住。
距離她上一次被異性拉住手,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情,那時候小學春遊,和同桌的男生牽過手,雖然已經連那個男生的名字都忘記了。
“裡面還有點蔬果沙拉,看你胃口挺好,邊吃邊等吧?說不定前輩突然就回來了,他整天神出鬼沒的。”
柯飛迅速鬆開夏櫻的手,在開放廚房裡轉個身就把一大盆蔬果沙拉捧到她面前,笑眯眯說着“儘管吃,不用客氣”。
還要吃!?這個絕對是面試的考題!當偵探助理,原來要這麼能吃?
不,不能用普通的思維模式去考慮,要轉換思維,偵探的思維跳躍性都很強。讓自己吃東西,不是考驗食量,而是考驗自己的接受能力和忍耐力!
沒錯了,私家偵探經常要跟蹤和偷拍,接受突發情況
的能力和蹲守的忍耐力必須強大。
夏櫻使勁拍拍胸口,趕緊又喝了幾口水,努力把快涌到喉嚨口的食物壓下去,擠出職業笑容,握緊叉子:“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當夏櫻在偵探事務所裡吃的停不下來的時候,高零剛剛抵達醫院。
他在這家醫院動了手術,之後又被強制要求休養,最後還是沒耐心地提前出院,弄得醫護人員都很擔心。
他自知是個不讓醫生護士省心的病人,可是他沒有時間留在這裡乖乖躺病牀當病人,接受醫生護士們的照顧。
遊沐死了,他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必須去做。
“高刑警爲什麼急着要找那個獻血給你的人呢?對方當時跟我們說了,他跟你素不相識,正好碰上,也算是緣分,就是做個好事,不想留名,也不想被騷擾。”給高零打電話的護士正是當時幫那個人抽血的年輕女護士。
事後,自己讓那位護士回憶獻血人的外貌特徵和身份信息,護士卻爲難地說:“啊,當時情況那麼危急,你性命攸關,哪有心思去記住別人的樣子,不過,長得挺帥,是個年輕的美男子。”
高零隻能禮貌地報以笑容,輕笑着調侃道:“比我還要帥?”
不過,他心裡清楚,讓護士在那種緊張混亂的情況清楚記得那人的外貌,做出肖像拼圖,是強人所難。
那個人似乎是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主動提出自己的血型恰好合適高零,獻完血就無聲無息地離開了。
獻血救人本是好事,那個男人給高零的感覺卻十分神秘,甚至說是鬼祟也不爲過。
高零以刑警和偵探的直覺判斷,給自己獻血的男人,很可疑。
出院那會,高零隻想着能給對方道謝,直到最近,高零才急着找這個人。
護士自然覺得高零的態度奇怪,之前也說過理解獻血者不想被陌生人騷擾的想法,最近卻突然着急要找這個人。
剛給他打電話,就風風火火趕來,護士更感到糾結和好奇。
高零可不想解答護士的疑問,他不忘糾正:“我已經不是刑警,電話裡頭不是說了?現在是一名偵探。好了,言歸正傳,那個人呢?”
“不肯說就算了,你要找的人,不在這裡。但是,我偶然從監控攝像裡看到他,看了一下日期,是前兩天的事情。雖然我之前沒辦法完整描述他的模樣,但是從視頻裡看到他的臉,就認出來了。”
護士說到這裡,猜到高零會要求親眼看一下那段視頻,她不放棄地好奇道:“我可以帶你去看看那段視頻。但是,你能告訴我理由嗎?急着要找到這個獻血者的原因。就讓他當一個不留名的好心人,不行嗎?”
最初,他和護士的想法一樣,自己居然幸運地遇上同個血型還願意江湖救急的好心人
直到最近,他第一次觸碰到別人的血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