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和師兄住在一起後,每天都過得……超幸福!
因爲看狗蛋太過矮小,身板薄的像紙一樣,離安歌某天想給狗蛋煲進補的湯,給她補補身子。託那個好吃懶做師傅的福,離安歌的廚藝在拜師後突飛猛進,就算放到京城裡最負盛名的花滿樓中都是數一數二的。
然而當他把簡單的排骨湯端到狗蛋面前時,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狗蛋不喜歡喝。
其實見到桌子上那鍋熱氣騰騰、香氣噴噴的排骨湯,狗蛋嘴上說着“不用”,心裡卻是躍躍欲試的,但是本着做人要低調的原則,狗蛋只小心地喝了一碗就上牀去睡覺了。離安歌看着被狗蛋“嫌棄”的排骨湯,心裡有些難受。但是第二天他就將心裡的難受化爲動力,做了鍋豐盛華麗的“佛跳牆”。面對美食的誘惑,狗蛋終於忍不住,喝了一碗後又向離安歌要了一碗,喝完第二碗後更是等不及的自己伸手去盛。離安歌雖然嘴上說着狗蛋是“小吃貨”,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
以前給師傅做菜吃時,就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這種感覺一來便令人上癮,從此以後離安歌天天在後廚花兩個時辰給狗蛋煲湯,還每天都不重樣的做。
前日煲的是花旗參蟲草烏雞湯,花旗參滋陰,烏雞潤燥,蟲草花強健體魄,狗蛋吧唧着嘴,一口氣喝了五碗。
昨日煲的是百合羅漢果烏魚湯,百合清心,烏魚補脾益氣,香味兒傳到二長老院內,連小球都跑過來喝了三碗。
今日離安歌準備給狗蛋做“枸杞牛鞭湯”,食譜上寫“需牛鞭一根,枸杞適量,蔥姜、八角、胡椒、香菜等佐味少許”。別的他都認得,就是牛鞭這種食材他從未用過、也從未聽過。馬鞭他倒認識,難道牛鞭也是趕牛的鞭子?那種東西能拿來做湯喝嗎?
凡事好面子的離安歌不想問小球“牛鞭”是什麼,免得有損自己師兄形象,他還特意挑了小球不在的時間去後山的牛圈裡仔細觀察。
離安歌在牛圈裡左三圈、右三圈的轉了許久,直到太陽快下山了才猛的一拍腦門:自己怎麼這麼傻!這牛鞭不就近在眼前嗎!
於是他手起刀落,割下了一頭強壯公牛屁股上的……尾巴,還頗爲得意的將準備好的金蠶丟在牛的傷口處爲它療傷,然後手裡拎着血淋淋的公牛尾巴淺淺笑着回去了。
也不知那公牛莫名奇妙被割了尾巴是何心情,不過……總比真的被割了牛鞭強吧……
當小球火急火燎衝進四長老院內時,離安歌正將煲好的“枸杞牛尾湯”端出來,見到小球,騰出一隻手來招呼他進屋喝湯。
平時見到離安歌煲湯都會嬉皮笑臉上來討一碗喝的小球今日卻滿頭大汗,看都不看湯鍋一眼,眉頭緊皺,神情凝重。
“師兄!狗蛋被狼吃了!”
“啪”
湯鍋摔在地上,鍋裡的湯一路流到離安歌的腳下,他擡起腳,看都沒看便踩了上去,快步走到小球跟前。
“你說什麼?狗蛋剛纔去哪了?怎麼會被狼吃了呢?”
小球從未見過離安歌如此神情,在他印象裡,離安歌一直是成熟穩重的大師兄,對人永遠溫潤有禮。可現在,那個臉上總是帶着笑的師兄居然激動地捏着他的肩膀,額上的肉皮被擠成了“川”字,全無平日溫潤的樣子。離安歌捏的他肩膀生疼,好像手指快要嵌進肉裡,他扭動着身體,想要掙脫出來,突然眼角餘光見到有個身影正在門口鬼鬼祟祟。
離安歌注意到小球的表情,順着他的視線看去,只見一隻腳正“嗖”的縮到門後。
“狗蛋?”
他認識那雙鞋,雖是新鞋,但鞋後跟處卻又塊補丁,那是狗蛋昨日淘氣刮壞了鞋,自己幫她剪舊衣服補上去的。
狗蛋聽到自己被發現了,笑嘻嘻的從門後跳出來,大笑道:“哈哈,被騙到了吧!看,我好好的,一根指頭都不少!”說完,活蹦亂跳的在原地轉了兩圈,等她轉完圈站定,再向院內望去,只覺心頭一涼。
小球正不斷給她使眼色,叫她不要再說了。離安歌早已鬆開緊皺的眉頭,換上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看上去雲淡風輕,但小球卻覺得自己快要被他的強大氣場壓的喘不過氣來。而且,自己的肩膀上的力道只增無減。
狗蛋就算再不通人□□故也明白離安歌在生氣,挪着步子從門口走進院內,囁聲道:“師兄,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不開玩笑了。”狗蛋盯着地上摔碎的湯鍋,不敢擡頭和離安歌對視。離安歌也看了眼地上的湯湯水水,低頭抖掉鞋底踩到的牛尾骨,又掏出帕子將鞋面擦拭乾淨,轉身回屋前只留給狗蛋和小球一個寡淡的背影,和一句沉甸甸的話:
“以前沒人在乎,不代表永遠都是。”
狗蛋的心,像湯鍋一樣,碎了一地。
“怎麼辦……師兄……師兄是不是討厭我了……”二長老院內,小球正在開解哭的眼腫鼻子紅的狗蛋:“不是的,他不是說他在乎你嗎?”雖然小球在修行方面天賦不高,但剛纔離安歌說的話他肯定是聽懂了的。
肯定是那樣!他的意思一定是說他在乎狗蛋!
“而且,你不是也偷偷看到了,他聽到你被狼吃了後那驚慌失措的樣子,我的肩膀現在還疼着呢。以前可從未見過師兄這樣。”
“你……你也不過……上山不過……一年而已……”狗蛋還在抽抽搭搭的哭着,有幾次小球差點以爲她要暈過去了。
“誒呀,這跟我上山多長時間沒關係……”小球撓撓沒有頭髮的頭頂,轉身喊大球:“大球師兄!大球師兄!你快來說兩句!離安歌師兄是不是以前都很溫柔的,從沒見過他發脾氣?”
大球上山有五年了,只比離安歌晚了兩年,他上山那幾年正是離安歌被四長老折磨的每天都想叛離師門的時候,所以聽到小球這麼問,大球只是摸摸鼻子,沒有答話。
溫柔個大頭鬼啊!!!!
但他也不忍心見狗蛋這麼一直哭下去,還是開口安慰她:“你師兄只是太關心你了,你這樣戲弄他讓他心裡不舒服而已。先是煲好了湯等着你回來,又聽說你出了事,整個人都慌了神,沒準他都想到要上山把那隻吃了你的狼殺了爲你報仇呢,結果你跳出來像沒事人一樣,還笑嘻嘻的說在逗他玩,換成誰都會生氣的。你快早點回去,給他好好道個歉,以後可不要再這樣胡鬧了。”
狗蛋也知道這件事是自己做錯了,但是一想到師兄會因爲這件事開始討厭自己,以後不會再給她講睡前故事,不會給她熬湯喝,不會幫她補習功課,眼前又開始模糊起來……
“我……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故意戲弄他的……我沒有……不是……”
都怪自己不好,上山後好日子過的不僅比以前吃胖了不少,連膽子都養肥了,竟不知天高地厚地捉弄起師兄來了!自己怎麼這麼沒皮沒臉呢,師兄對自己好,自己應該心懷感激、恭敬的對着他,怎麼還敢戲弄師兄,還取笑他呢!難道自己還以爲師兄是以前那些一起混吃混合的小乞子嗎?
狗蛋越想越傷心,越想越覺得自己是個十惡不赦的大混蛋,越想越沒臉回去見師兄,越想越覺得……
“你要在別人門外哭一宿嗎?”
她聽見離安歌的聲音,急忙把臉上眼淚擦乾,擡頭一看,離安歌正站在距離自己兩步遠的地方背手望着她。那雙眼睛還像以前一樣,讓人看了就不想出來;結實的胸膛微微起伏,狗蛋頭一次發現,自家師兄居然連呼吸都是和別人不一樣的。
離安歌見她沒有動作,以爲是自己剛纔說話的語氣太過生硬,嚇到了她,正打算換個溫柔點的方式叫她回屋睡覺的時候,突然被一個硬硬的東西撞到了胸前,撞得他呼吸一滯。
胸前撞上的是狗蛋光溜溜的頭頂,腰上環着的是狗蛋細長的胳膊,自己的手……自己的手正在空中虛環着,不知該往何處安放。
最後,他擡起右手,輕輕摸着狗蛋的頭頂:“乖,別哭了,回去睡覺吧。”
離安歌從未用過這麼溫柔如水的聲音說話,連他自己聽了都覺得心裡麻酥酥的。
回到屋內,狗蛋抽搭着鼻子向離安歌道歉,得到離安歌的原諒後,感動的又要開始落眼淚。離安歌看着狗蛋腫的快要睜不開的雙眼,淺笑着從胸前掏出一方手帕,輕輕幫她擦去淚水。
“這個……這個是你……下午擦鞋用的那個嗎?”狗蛋看到手帕,突然想到下午湯濺到了離安歌的鞋上,再加上哭的腦子暈暈的,想也沒想就問出來了。但她話剛出口就意識到問題,慌張地看向離安歌的眼睛,只見離安歌臉上的笑意竟比之前更濃。
“不是,那個上面繡的是梅花,這個上面是竹子的。”想了想,又補充一句,“那個擦鞋的已經扔了。”
狗蛋也不知道爲什麼離安歌好像那麼高興,難道他不喜歡梅花嗎?但是師兄高興總比還在生氣的好,這麼一想,狗蛋也笑了:“不用扔掉那麼奢侈的,以後你用過的都扔在洗手盆旁邊,我洗手的時候就順便幫你也洗了。” 她自己是不用手帕這麼費事的東西的,但是再怎麼費事也不過是塊布,布髒了,洗乾淨就還能用。
離安歌笑得更開心:“好,但是我不奢侈,就扔過這一次。”其實也不是扔了……而是被自己扔進焚香的火盆裡,燒掉了……
“這是我中午去幫你領的新鞋,你下次可不要再淘氣爬樹了。”離安歌將櫃子上的鞋取下來遞給狗蛋,忍不住伸手颳了下對方的鼻子。
他最開始確實生□□蛋這樣逗他玩,氣自己無端爲她擔心,氣自己居然就這麼信了她的小把戲;然後又開始反思自己,難道一點師兄的威嚴都沒有,連剛上山不到一年的師弟都敢和自己這樣隨意玩笑……玩笑啊,她在和自己開玩笑呢……就像一起玩的小夥伴一樣開玩笑呢……
想到這裡,他竟然開始覺得渾身舒暢,嘴角的笑意怎麼也壓不下去。狗蛋在二長老院內哭的滿臉鼻涕眼淚的時候,離安歌正獨自坐在屋內幻想着自己和狗蛋手持竹竿互相打鬧的場景、自己和狗蛋在後山的小溪互相潑水的場景、自己和狗蛋在牀上……
不過狗蛋並不會知道這麼多,她只知道師兄沒有討厭她,他們還可以像以前一樣,這就足夠她今晚睡個好覺了。
沒準兒,還會做個香甜的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