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最讓人煩躁的就是無休止的等待,催命也早在等待中失去了耐性,幾步走到被朱長壽麪前道:“小子,你爹好像不在乎你的死活,這回我是掰掉的手指呢?還是扒掉你的臉皮呢?或許閹了你,把你的子孫根送給你爹,他會想想該怎麼救你!”
“不……不要……”朱長壽哀求道:“求你,求你再等一個時辰,我爹一定會來的。”
“老子沒有那個耐性!不催催他,他永遠不會來。”催命似乎選好了下手的地方,右手的食指已經扣上了朱長壽的眼皮,尖銳的指甲順着眼眶插了進去,指肚已經貼上了他的眼珠,忽然聽見肖玉寒喊道:“等等,他們來了!”
肖玉寒及時喊停,才免去了朱長壽剜眼之難。
催命轉手點了對方啞穴,順着肖玉寒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幾個道士圍繞林媚兒急匆匆走了過來,爲首的正是雲雷,雲行。
雲雷走到距離兩人藏身處不遠的地方,停下身來高聲喊道:“碧洞宗雲雷赴約來此,請隱身的朋友,現身一見。”
肖玉寒背手走了出來,沉聲道:“人呢?”
“在這!”雲雷指了指身後的林媚兒道:“我們要的人呢?”
肖玉寒道:“放林媚兒過來,自然會讓你見到。”
“不行。”雲雷斷然拒絕道:“沒有看到朱長壽之前,休想讓我們放人。”
“放不放隨你便!”肖玉寒冷笑道:“我每跟你說一句話,朱長壽的身上就會少一件東西,從現在開始計算。請吧!”
雲雷一息道:“朋友如果誠心換人,爲什麼不讓我們看看朱長壽。”
“你們人多勢衆,我卻是單槍匹馬。萬一你們一擁而上我該找誰要人。”肖玉寒笑道:“我已經多說了一句,朱長壽也要付出一隻手指的代價。”
雲雷皺眉道:“朱長壽就在附近?”
“朋友最好不要做無謂的試探。”肖玉寒冷笑道:“兩隻手指。”
雲行怒喝道:“你敢殘害朱長壽,就不怕我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嗎?”
“悉聽尊便,最好一刀殺了那丫頭,也省得我們大老遠的帶人回去。”肖玉寒話音一頓提高聲音道:“三根手指。”
肖玉寒早就發覺對方埋伏在四周的高手,在悄然接近,仍然有恃無恐的道:“朋友,最好不要讓那些小貓小狗離我太近,嚇到我不要緊,嚇壞了朱長壽,就是你們的責任。”
“放人!”雲雷擺了擺手,他身後的道士推出了林媚兒,林媚兒雖然帶着一絲慌亂,卻沒有多少怯意的向肖玉寒慢慢走了過去。
肖玉寒的神識在林媚兒身上不停掃動,確定對方沒有耍乍之後,才扣住了林媚兒的脈門,冷聲道:“給他們看看!”
催命推着縮成一團的朱長壽走了出來,兩隻手指一挑他下巴,把朱長壽的頭扳正道:“看好了,還沒死。”話一說完,催命伸手抄起朱長壽右臂,把他三根手指生生掰了下來,扔在雲雷眼前道:“三根手指不多不少。”
“你們……你們……”雲雷被氣得臉色發白,你們了半天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肖玉寒冷笑道:“在我們離開之前,你們最好站在原地,我發現有一個人跟蹤,我就拆掉他一個零件。如果,碧洞宗不怕要了朱長壽的命,大可以傾盡全派人手圍堵我們兄弟,我保證你們能拿回去一堆刀工勻稱的肉餡。”
肖玉寒拉起林媚兒,催命提着朱長壽,一縱身御劍而起,像是兩道流星劃破了天幕,隱沒在夜色當中。
飛出不久之後,肖玉寒開始越飛越慢,再過十里忽然停下身道:“老弟,你覺沒覺得什麼地方不對?”
“我也覺得有些不對,但是不對在什麼地方卻說不出來!”催命皺眉道:“是我們換人換得太順利,還是這丫頭有什麼問題?”
“問題出在這丫頭身上!”肖玉寒猛省道:“像林媚兒那麼柔弱的女娃,見了我們這種掰人手指的凶神惡煞,怎麼會不害怕呢?”
催命一拍大腿道:“對啊!其
中有詐!”
兩個人目光凜凜的向林媚兒看去,那丫頭直到現在也沒表現出一絲害怕的意思。對上她亮如秋水的目光,催命更覺得心裡沒底,手指一鉤扣住了幾把暗器。
暗器剛剛入手,催命的額頭上也冒出了一絲冷汗,揚起一掌打中林媚兒耳根,將她劈昏了過去。擡腿對着朱長壽的後腦又是一腳,生生把他踹暈。才傳音道:“老肖,咱們繼續趕路,你留意周圍有沒有人跟蹤?”
肖玉寒邊飛邊道:“沒人跟蹤,你發現了什麼?”
“我的手指不能動了,是肌肉僵死。”催命臉上毫無表情,找不到半點驚慌的神情。
肖玉寒斜眼看了過去,果見催命垂在身側的右手五指已經無法打彎兒,暗器軟軟的掛在指頭上,隨時有掉落的可能。肖玉寒一驚問道:“怎麼回事?”
“問題大概出在那丫頭身上。”催命道:“你再看看她身上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肖玉寒重新打量林媚兒一遍,半晌在把目光落在她髮髻間那並不起眼的珠花上:“是不是她頭上的珠花?”
“紫檀珠花!壞了!朱長壽身上肯定有琳琅玉玦。這兩種東西單獨一樣都可以去心魔,定心神。放在一起就會互相感應,產生毒氣令人身體僵死!”催命咬牙道:“你快走,帶那丫頭離開,我帶着朱長壽往回走,我的暗器在他身上,碧洞宗的人不敢殺我!”
“那怎麼行!”肖玉寒正在抗議,忽見暗金色的丹芒已經由四面八方向兩人撲來。
“起!”肖玉寒拉住催命拔地而起,兩人升入半空,腳下憑空而來的上千顆金丹,已經匯聚成一條金光燦燦的星河。兩人同時一驚,暗叫不好。
丹藥煉至極致產生丹芒,就可以當做法寶使用,尤其爆炸的威力,不比金丹期修士自爆內丹來得更小。看來碧洞宗爲了朱長壽已經派出了坐鎮山門的高手。
遠遠的一聲朗笑隨風而至:“碧洞宗韓天烈,目送兩位道友多時了。看兩位御劍英姿如此筆挺,貧道的小把戲大概已經起了作用。”
“沒錯!”催命笑道:“兄弟四肢僵直已經形同廢人,朋友就過來給我一個痛快吧!”
他這樣一說,韓天烈反倒起了疑心,御劍遠遠的漂浮在“星河”外圍不敢接近兩人:“貧道有星河大陣在此,難道還留不住二位嗎?只等二位落劍,貧道一定恭迎貴客上山。”
肖玉寒的手扣在朱長壽脖子上道:“朋友就不怕我殺了他。”
“不怕!不怕!”韓天烈笑道:“如果兩位沒進星河大陣,貧道也不敢現身相見。既然兩位身在陣中,我就不怕你二人傷我徒弟性命。”
催命變色道:“你早知道我們會走這條路?”
“如果貧道事事都能料中,豈不是成了神仙。”韓天烈不無得意道:“這樣的陣法共有六處,無論你們從哪個方向走都會入陣。貧道要做的就是遠遠的跟在你們後面。”
“朱長壽會爲朋友的聰明付出代價”。
肖玉寒冷然一笑,手掌跟着向朱長壽肩胛扣了下去,五指剛一用力,就覺得一股烈火般的氣息在他手心中爆炸開來,足可碎金斷玉的手掌,被豁然振起半尺。
另一邊催命也同時受到了那種莫名而來的攻擊。兩人幾乎一齊撒手,林媚兒,朱長壽同時向地面墜落下去。
肖玉寒,催命猝然應變,左右一分,御劍而下,伸手再次向兩人抓去。手指還沒觸及兩人衣襟,星河大陣忽然暴起萬點金芒,與林媚兒,朱長壽懷中一藍一紅兩團星光遙相呼應,瞬間連成一片。肖玉寒,催命只覺眼見光芒耀目,本能的化爪爲掌,平直推去,一聲悶響中兩人同時遭到星光反震,各自退出數丈。
再看時,朱長壽,林媚兒已經沉落陣心,雙手相抵,緩緩盤旋,星河大陣中的星丹已經圍繞兩人形成了一片漩渦。
韓天烈哈哈笑道:“想必兩位已經猜到,貧道的兩個徒兒就是星河大陣的陣眼。如果兩位在陣眼尚未落成時御劍離去,以兩位的修爲貧道還真奈何你們不得。現在
麼,碧洞宗的待客茶你們是喝定了。”
“老子也請你喝杯茶!”催命狂怒之下,周身爆出沖天螢火,墨綠色的瘟毒向四面八方暴卷而去,所過之處草木皆枯,百丈之內生機斷絕。幾個站得較近的碧洞宗弟子,被瘟毒觸及,周身腫脹,面色發黑,七竅中涌出臭烘烘的黃水,頃刻間全身皮膚漲成了半透明的薄膜,接着轟然一響炸成漫天毒液。被毒液觸及之人再次倒地重複了他們的慘景。
催命流毒無窮的瘟毒,主攻目標卻是陣心林媚兒和朱長壽,在他看來想要帶走林媚兒已經再無可能,只好孤注一擲,來個一了百了。
哪知成直線型攻入陣心的兩股毒煙,忽然被千顆星丹擋在陣外。浸在毒氣中的星丹飛速轉動,像是無數塊吸水的海綿,頃刻間將毒煙吸盡。
百顆星丹驟聚一處向催命反攻而起,肖玉寒見“星丹”來勢洶洶,手中劍化出千道劍芒凌空劈落,“屠神劍——怒斬千軍”以一劍破萬軍之勢迎丹而上,剎那間,肖玉寒的千道劍氣與千顆星丹同時相撞,在半空中拉開了寬達百丈的璀璨火幕。
巨響之後火花飄落,肖玉寒劍飛半空,人跟着倒退數丈,一口鮮血噴起半尺。星丹只是微微一頓,便再次匯聚,鋪天蓋地的向肖玉寒打去。
“快走!”催命合身撞開肖玉寒,招發“九天滅絕”,無數暗器在他周身噴涌而去與星丹撞在一處,肖玉寒借星丹停頓的剎那,衝出陣外回頭再看時。
無數星丹已經把催命的暗器壓制在了他身週五丈範圍之內,與暗器不斷碰撞,形成一圈閃動的火花。
催命大吼道:“韓天烈,你那野種已經中了爺爺的遊魂絲,你有種就取我命去,看看天下誰還能解遊魂絲!”他在威脅韓天烈,也一樣實在提醒肖玉寒,對方不敢殺自己,讓他快點離開。
肖玉寒自然也不是生死關頭還抱着愚蠢想法不放的人,聽懂了催命的意思已經調轉飛劍,就在他轉身的剎那,被一顆背後襲來的星丹正中背心,吐出半口鮮血,化成一道流光疾飛而去。
碧洞宗弟子未作任何阻攔的,任由肖玉寒飛馳逃逸,肖玉寒飛出百餘里才發覺身體裡發生細微的變化。
他清楚的感覺到一股透骨的寒意由背心處被星丹擊傷的部位漸漸滲入體內,流經傷口處的血液似乎正在被徐徐凍結。難以遏制的睏意一陣陣襲來,眼前景物逐漸模糊。
“呔!”肖玉寒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向劍身,“瀝血殘陽”微微一頓之後忽然加速,帶着肖玉寒化作流光殘影,劍破長空飛馳三百里之後又緩緩減速,劍勢一沉向地面墜去。眼看距離錦衣衛衙門,還有二百多裡,肖玉寒咬咬牙伸手向飛劍抓去,劍鋒當即穿透了手背,他五指一曲緊扣劍柄,讓飛劍將自己掛在空中,繼續向錦衣衛衙門飛進。
飛劍吸血之後節節加速,將肖玉寒的身子拽得騰空而起,像是一支浮動的紙鳶。全身凌空的肖玉寒手掌和背心痛得失去了知覺,口鼻被風灌滿,難以呼吸,沒過多久就失去了知覺。但是,飛劍仍帶着他飛進了皇城。
一把飛劍掛着滿身血污、衣衫襤褸的人,在光天化日之下飛過大街小巷是何等令人驚訝的場面?沒等長空幫衆發現異樣,圍觀的羣衆就已經把京城的大街小巷堵得水泄不通,聞訊趕來的城防軍架起人梯攀上屋頂,端起強弓勁努指向空中的肖玉寒,緩緩拉動弓弦,箭尖上的凜凜寒光鎖定了肖玉寒的心窩時,他已經飛進了長空幫衆的視線。
“住手!”
千鈞一髮之際,錦衣衛衙門中飛出上百條人影,將肖玉寒團團圍住,爲首的林峰怒喝道:“這裡事情由長空幫接手,不相干的人全部讓開,再有圍觀者不論官民一律格殺。”
見長空幫衆飛劍出鞘,劍光吞吐,誰還敢留下來一看究竟,圍觀的羣衆頃刻間走了大半,城防軍不情不願的跳下屋頂,收隊離去。
接住肖玉寒的陸長空展身落地,手抵肖玉寒背心疾輸真元,肖玉寒醒來之後只說了一句:“催命……落在碧洞宗手裡了……”就又昏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