曄晴採了半籃白色的花後順帶替曄雨悄悄帶了幾朵回去。她知道曄雨肯定喜歡這種稀奇古怪的藥材。
快走到房前的時候曄晴纔想起鬢角間別着的花還沒摘下來,趕緊停下腳步,把花摘下後丟到了旁邊的山林間。雖然這麼做有些可惜,不過眼下也沒有別的方法藏匿。
師父見到曄晴帶着那幾朵花回來,詢問她和慕堯去了哪裡。曄晴忽然想到慕堯講到的那個往事,決定怎麼的也要稍微耍耍師父,於是故作神秘的說:“就是……後山……那塊兒……”
師父的表情沒多大變化。曄晴只好直指重點,“就是你曾經撞見一個女弟子洗澡的地方啊。”
這麼一說,師父果然面如土色,回憶裡的各種逐一浮現。他輕咳一聲,“爲師只是無心——”
“哎?師父也有過偷看女孩子洗澡的過去啊?”曄嵐秉着凡事都要湊個熱鬧,聽話只聽一半的作風,眼裡閃着亮光湊了過來,“我就說嘛,師父除非喜好龍陽,不然哪個男的真的能孑然一身。”
師父帶着寒光斜了曄嵐一眼,“你皮癢了麼”的意思表露無遺。曄嵐不像曄晴,她還能繼續追問道:“那個姑娘現在還在谷裡?長得好看麼?”
本以爲師父會訓斥曄嵐管些有的沒的,沒想到他只是黯然了片刻,然後才沉沉回答道:“她……已經不在人世了。”
師父難得流露的悲傷反倒讓曄晴和曄嵐不知道如何反應。繼續開玩笑好像對死者不大尊重,若要表達哀悼可她們又不認識那個姑娘。
“那名女弟子……是誰啊?”曄嵐問道。
“是師父的一個師妹。”慕堯說過的。
師父沒有和她們繼續探討這個問題,只吩咐曄晴把花拿去給曄晴就直接離開。
曄嵐的注意力在師父走後就轉移到了曄晴身上。她伸手想拿兩朵出來玩玩,曄晴擡手就把她的鬼爪拍掉,“別動,這種花很少有的。”
“不就是幾朵破花麼,至於麼。”曄嵐顯然被曄晴這種顧花不顧同門情給傷害到了弱小的心靈,“又不是沒見過。”
“你見過?”曄晴直接忽略掉她之前的怨念。
“啊……好像見過一次。很久以前了。因爲聽其他師妹說過那個傳說,就想好歹見見花長得什麼樣子。”曄嵐掏了掏耳朵,擺在眼前吹掉上面沾上的東西。
“傳說是什麼。”這纔是曄晴想問的。
“還能是什麼,女孩子之間愛傳的無非就是些情情愛愛的東西。”曄嵐很不屑。
“那你倒是說啊。”曄晴有些着急。
曄嵐站直了身子,誇張的擺出一副小女孩犯花癡的模樣,刻意壓細嗓音說道:“傳說男孩子若能親手將這朵花戴在女孩子的鬢間,就能跨越所有阻礙,相守終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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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曄晴跟着慕堯後的一個月左右,又有了一個的任務。
這次任務的參與人員簡直可以用史上最差沒有之一來形容。師父曄雨曄嵐外加慕堯曄晴,以及龍淺師兄和伏岷師兄。曄晴放在當中基本沒太大用處,而曄嵐有很大可能性會拖全部人的後腿,打死不該打死的,放走不該放走的。
龍淺師兄和伏岷師兄已經參與過很多次任務,所以這次他們出現的原因是爲了完成弟子訓練中必須要完成的協助任務。簡單來說就是像帶剛學走路的孩子那樣一路帶着曄晴三個人熟悉任務,並且協助師父和慕堯完成全部的任務。
既然派出了這樣多的人,任務自然也要隨之水漲船高。相比起上次護送付家小姐一個人,這次的任務更有挑戰性:護送付家小姐以及付家女眷若干。
一聽到任務要求曄晴整個人都暴躁了。她都忍不住有些懷疑是不是整個池陵谷都是靠付家來養活的。再怎麼樣總不至於次次都能碰上她吧。何況池陵谷弟子衆多,怎麼偏偏就是師父和慕堯來負責完成。師父很快就解答了曄晴的疑惑,他說是付家小姐指定要求慕堯來護送的。
曄晴了然的翻了翻白眼。哦,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要不然乾脆讓付家小姐沒事就到處跑一跑,一年跑夠五十次還給打個八五折。跑夠一百次免費送一次和慕堯的雙人幽會。
“你似乎並不大喜歡付家小姐。”師父見到曄晴滿臉不爽。
“也不是,就覺得有錢人家的小姐就是不一樣,胸大膽肥。”曄晴隨口說道。
幾個人在谷口集合,曄嵐對曾經在比武大賽上故意敗給自己的伏岷師兄抱着嚴重的敵意。伏岷師兄卻並不放在心上,還能說一聲“許久不見,曄嵐師妹還是這樣精神啊”。
七個人分別上了不同輛的馬車往付家駛去。這一趟光是過去就要一天半,晚上正巧經過一個不算大的城鎮,幾人決定先找間客棧休息,等第二天一早再啓程。
城鎮里正好在舉辦什麼活動,街上熱熱鬧鬧全都是人。難得來一趟又正好遇上,師父和慕堯沒有阻撓曄晴她們去湊熱鬧。龍淺師兄和伏岷師兄也被慕堯和師父攆去看着曄嵐,別讓她闖出什麼禍端。
街上除了賣泥人和糖人的小攤,還有賣其他玩意的店家。曄嵐一個一個看得眼睛都發直。可惜因爲怕她會亂花,她身上帶的那點銀子早被師父搜刮走了。
“師妹,你反正不花,不如借些給我吧。”曄嵐打起了曄雨的主意。
“我新熬製好的藥,你敢喝一口,我就全部借給你。”曄雨冷冷回答道。她對曄嵐那種借過錢就忘事的習性早就熟知。
曄嵐撇撇嘴,權衡之下還是放棄了。她又把目光投向一旁的曄晴,“曄晴寶貝,幫幫你師姐嘛。”
曄晴的五官頓時扭曲在一起,“別叫我寶貝,噁心死人了。”
伏岷師兄樂得笑出聲來,覺得這三個曄字輩的師妹真有意思。剛準備掏出銀子給曄嵐買下,卻被龍淺師兄的動作打斷。
“我出吧,不過一個猴子面具而已。”龍淺師兄大方的掏出一袋碎銀,“曄雨,你要什麼,一起買了。”
太順其自然了。實在太順其自然了。龍淺師兄就這樣順其自然的扮演了一個好心的師兄的角色。他理所當然的掏出銀子替曄晴買了一個她想要的面具,又理所當然的問一旁沒做聲的曄雨需要什麼。
曄晴在一旁愣了愣,曄雨也同樣的愣了愣。可不管是伏岷師兄還是曄嵐都沒有覺得有任何不妥。伏岷師兄也出來調侃道:“對對,我們還沒給你們三個小師妹什麼禮物呢。有什麼需要的都大方說出來,反正今晚龍淺師兄請客。”
曄雨聽見伏岷師兄這麼一說,才指了指旁邊一個攤子裡賣的紙鳶,“那個。”
聽完曄雨的要求,龍淺師兄才轉過來詢問曄晴,“曄晴你呢。”
他的語氣,他的眼神,他說話的方式,無不表達出他對待曄晴的態度就像對待一個不懂世事的小孩子。他大概覺得曄晴會說出“糖葫蘆”這樣的詞吧。
“那就……花燈好了。”曄晴的視線隨意一掃,正巧停在賣紙鳶對面的賣花燈的攤子上。
“哦……也行。”龍淺師兄對她的回答顯得有些怔忡。
買好了紙鳶和花燈,幾個人就往河邊走去。夜裡沒風,曄雨的紙鳶是肯定飛不起來了。曄晴讓老闆在花燈上寫下所有人的名字,包括師父和慕堯的,再將花燈放到河面上,看着它越漂越遠。
河面上全是發着光的河燈,一浮一沉,看起來相當漂亮。
“還是花燈更有紀念意義。這一次我們能夠聚在一起,也算是種緣分。”伏岷師兄帶着笑意說道。
“是啊,可惜今晚沒風,不然放放紙鳶也挺有意思的。”龍淺師兄下意識看了眼曄雨。
“想不到嚴師下成長起來的龍淺師兄也有這樣的閒情逸致。”伏岷師兄開着龍淺師兄的玩笑。
“哪裡哪裡,比不過伏岷師弟的風情雅趣。”
兩人一來一回搞得曄嵐莫名其妙,她回過頭問道:“你們兩個幹什麼啊,互相拍馬屁有銀子拿麼。”
“只是有感而發而已。”伏岷師兄面帶笑容收回注視着龍淺師兄的目光,平靜的看着河面的波瀾。
曄晴感覺到了兩人之間莫名的緊張感,頓時有些不好的預感。
“天色不早,不如先回客棧吧。外頭也漸漸冷起來了。”龍淺師兄說完還問了問身旁的曄雨,
“曄雨師妹穿得甚少,不怕着涼?”
“無妨。”曄雨依舊是冷淡的態度。
曄嵐還有些意猶未盡,可看到伏岷師兄那個萬年上翹的嘴角中散發的不容抗拒的震懾力,她還是屈服了,悻悻跟着一起往回走。
“這兒山清水秀的,日後有機會能夠再來就好了。”伏岷師兄感慨般的說道。
龍淺師兄聽後表情微變,還是勉強附和道:“是啊……能夠再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