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公時過後,塞里斯公國的首都星東京近地軌道,隆爾希皇家專用新戰蜂級護衛艦紅胭脂號。
“您看看,您脖子上的黑泥都可以做成整碗的土豆泥了。”坐在孩子的身後,同樣**着身體兒的潘塔輕柔的用手揉着自己身前孩子那發黑的小脖子。
“您輕點兒。”小丫頭縮了縮自己纖細的脖子,像是討饒,又像是求情。
“知道的話,又爲什麼不好好打理自己,博物館的單人淋浴間雖然簡陋,卻也能夠讓人洗個乾淨澡。”細心的搓着小主人的一對細肩,潘塔把腳底下的肥皂盒子踢到跟前:“還是說,要是沒有老僕人我的幫忙,您連個澡,也打不了。”
“嗯……您再輕點兒。”女孩兒皺着眉頭,用很是享受的口氣迴應了一句。
“那不就結了嗎,我這個老僕人下手輕些,您這位小主人也好好坐着。”拿起肥皂盒子裡的小盒洗浴液,潘塔倒在一些放在手上,然後細心的抹起自家小主人這張灰黑的有些誇張的單薄背脊。
“聽說您離家出走已經三個星期了,對吧。”指尖兒劃過眼前的細膩肌膚,潘塔對着身前的小主人提問道。
“嗯……我討厭那個家,父親與兄長將我像貨物一般到處轉賣。”孩子眯着眼睛,似乎非常享受這種撫摸。
“想過離開嗎,我的小主人。”揉着眼前孩子的雙肩,潘塔的臉上帶着一絲笑意。
聽到這句話,孩子對着天花板嘆了一口氣:“離開離開,世界這麼大,可是我又能飛到哪兒去。”
“您沒去試過,又怎麼知道自己能不能飛到天邊。”順着脊柱一路往下,潘塔細心的揉搓着手尖所接觸到的任何一塊肌膚。
“您今天這話,到底想傳送些什麼意思。”扭過身子,看着坦誠相見的彼此,孩子的臉上多了幾分疑慮。
“我的小主人,您不應該在塞里斯人那煩瑣的家事中Lang費生命,您是特爾善的明珠,您的征途是那無邊的星塵,是那廣闊的月海,”潘塔笑了起來,同時細心揉搓着孩子遞上來的手與其上的纖細手臂。
“對不起,潘塔,我不是您真正的小主人。”看着眼前這位從自己出生起就侍奉着自己的老管家,孩子的聲音裡不禁多了幾份哽咽。
“不,從您誕生的那天開始,您就是我的小主人。”潘塔沒有擡頭,他繼續着自己手頭的工作:“小姐過世之前,曾經告訴過我,總有一天她會用全新的身體再一次的降臨在這世上,然後會帶着我去看遍每一個世界上最美的山峰與大海……我苦苦等待了整整六百年,這纔等到了您的降生。我的小主人,這是彼此的命運,也是互相的緣分……從那一天開始,你的言語即是我的誓言,你的行動即是我的準則,我將以您之喜悅爲榮耀,以您之悲傷爲恥辱。”用絲制的毛巾搓制着自己這位小主人的一對小腳兒,潘塔訴說着自己的忠誠:“我不止一次的在心裡告戒自己,我是您手臂的延伸,是您意制的擴展,更是您視野的補充,我的餘生爲您而戰,我的小主人。”
“可是……”
“沒有可是,我的小主人。”潘塔擡起頭:“老僕人覺得您笑起來纔會比較好看一些。”
也許是被潘塔的言語所感動,也許只是因爲腳底傳來的感觸,孩子笑着點了點頭,同時伸手抹了抹眼角。
“我的小主人,您的那位友人,將在四個行星公轉之後離開她的故鄉,前往遙遠的東方……您想一起跟着過去看看嗎。”按摩着女孩的一對小腳,潘塔提出了這個問題。
“悠久……她要去哪兒。”
“地球,我的小主人。”
“她去地球幹嗎。”
“我不知道,但是老僕人覺得,也許在日後,這會是一段值得您們回憶一生的傳奇故事也說不定。”擡起小主人的小腳,潘塔很熟練從盒子裡掏出一把小刀,開始爲自己的小主人修剪起指甲……還有腳底板上灰黑色的可疑點。
“……那種蠻荒之地,也會有傳奇嗎。”孩子皺着眉頭。
“傳奇無處不在,我的小主人。”潘塔笑着答道:“您應該記得七代星守爺年輕時候的故事吧,沒有在那蠻荒之地的相遇相識,那位星守老爺與本家小姐,又怎麼可能在之後的歲月裡彼此相守相愛。”
“潘塔……你難道不想讓我嫁給你的星守老爺嗎。”歪起腦袋,孩子順着自己這位老僕人的意換了一條腿。
“我的老爺是一個認死理的人,他沒辦法忘了夫人的好……這樣不是很好嗎,老爺愛着夫人,以前沒變,現在不會變,我想將來也變不了。”搓着手中女孩兒的腳指,潘塔的臉上帶着一絲兒笑意:“再說了,您可是要看遍每一個世界上最美的山峰與大海的小主人,在您沒有帶着老僕人我這麼做之前,我可是不想讓您早早的就被婚姻給束縛了手腳。”
“那您幹嗎還讓我去那蠻荒之地,直接帶你去每一個世界裡遊玩,不是更好嗎。”孩子的聲音裡多了幾份困惑,她開始有些不太理解眼前這個老僕人的心思了。
“那不一樣,我的小主人。女孩子,總是要嫁人的。唯一有差別的只不過是嫁給誰罷了。”停下手裡的工作,潘塔擡起頭看着自家的小主人。
“既然就只有這種差別,那我乾脆嫁給你好了。”
孩子癟了癟嘴,有些不太樂意般的用自己的小腳丫子踢了踢自家老僕人的胸口。
潘塔楞在了原地,電子腦裡亂成一團,早就已經沉睡在記憶體最底層的記憶一擁而上,就連手裡的工作也停了下來。
看着眼前這纖細的人兒,他又想到了自己的那位夫人……當她還是年幼的時候,當他服侍着她,爲她清潔每一寸肌膚時的害羞模樣。還有見到自己使用男性義體時,帶着好奇的心思撥弄自己時的可愛樣子。還有在結婚前的那一天,站在交通艇登艇板上等着自己一個勁兒流淚的心酸容顏。
在電波組成的記憶之海中一聲嘆息,潘塔繼續搓着膝蓋上的腳兒。
說到底,只不過是一個核心AI,只不過是一段數據組合,就像是六百年前一樣,潘塔沒有勇氣回答,也不敢擡頭回答。
因爲他害怕即使自己應了一句回了一聲,到了某一天,眼前的這個孩子……還是要讓他苦苦候上一個六百年。
========================================昨天夜裡,心裡有些難過,打開WPS慢慢碼着,回想着第一次想到潘塔爺這個角色時候,只把他當成了一個過路的三流小角色,提上幾次也就算了。
後來把趙家丫頭牽扯到星守爺的頭上,也沒有考慮到潘塔爺的戲份,個人感覺也就是一個二線演員,該啥時候辣手摧草絕不含乎。
直到重新開始連載,考慮到老讀者們也許會受不了前面的漫漫長篇,我就開始碼‘歷史的另一面’,開始用另一種寫作方式來描寫一樣以前沒有或者說是因爲使用第一人稱而無法着力描寫的角色們。
碼到第五節的時候,當潘塔爺提着傘兒在堤上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俺承認自己有點小感動……當然,更多的只怕是現世的怨念罷了。
然後開始碼第六節,一開始設定的是一老一少坐在大沙發上,然後想想又不是港片裡的黑社會談判,有必要彼此就那麼坐在沙發上你一句我一句的玩深沉嗎。於是大改,改着改着就改進了浴室,做主人的做僕人的,一邊搓着澡兒一邊談論着彼此,過去,現在還有未來。
到最後,潘塔爺開始回想的那一段的時候,我抹了一把鼻子,心想也就真的是書裡寫寫,現實裡的姑娘家家……哪有這般。
再一扭頭,我對着桌邊上的止咳糖漿嘆了一聲,這人生……真他喵的苦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