褲子的出現在部落裡並沒有形成風潮,連在孩子當中也沒人進行模仿。s一來二麻的數量有限,麻線難搓。二來,吃的問題再次籠罩孩子們的天空。小溪裡的魚終於到了快撈不到的地步了。
這一天兩個下水的孩子又弄壞了一個筐,從早上到太陽過午,結果只撈到可憐巴巴幾條小魚。然後孩子們就不淡定了,搓繩捆線的工作做得馬馬虎虎,眼睛不斷往山野裡望。
有時候人陷入困境很難走出來就是陷入了這種循環。比如缺少吃的要急着找吃的,急着去找往往效率不會太高,等找到足夠餬口的吃的時候,人已經開始睏倦了,休息一下把精神養回來,吃的又沒有了……
部落的情況是,沒有合適的工具不能找到更多吃的,沒有更多吃的就得花更多時間去採集捕獵,時間花去採集捕獵了就沒有辦法改進捕獵工具,沒有合適的工具就找不到更多吃的……
這是一個很難破解的環,人類在舊石器時代的幾百萬年裡寸步不進,就是因爲這個原因。火的出現,讓人類在夜晚得以思考和改進工具,人類纔在火光的照耀下進入了新石器時代,纔在幾萬年的時間裡開始統治地球。
王川從部落的語言習慣和使用工具的習慣分析,現在這個社會應該已經進入了新石器時代了。如果細究部落會用火卻不會保管火種的問題,有石器還只是會追着野獸跑,不會設陷阱這樣的問題,從地理上來說或者從人類社會的基本形態上大約可以找到答案。
從地理上說,華夏文明的起源地是太河流域,但這裡的位置偏南,如果此後的地理沒有發生重大變化的話,他們所在的這個地方更靠近太江流域。巖洞不遠的大河再流幾百裡就是流進太江的。也就是說,這裡其實是這個時代的邊遠地區。部落比較落後也是正常的。
而從社會的基本形態看來,一個社會中各階層存在生產力發展不均衡的現象其實十分普遍,人類開始登上月球的時候,亞馬遜森林都還存在着原始人呢。這個邊遠的小部落落後於主流的社會情況一點也不奇怪。
現在哪怕王川讓他們常規的用上了火,編織了筐子可以讓他們帶更多的東西回來餵養孩子,幫他們打磨了好棍子讓他們可以花更多的時間去捕獵,但是這些做法在短時間內還是難以讓他們改變思維,讓他們從困境的圈子裡鑽出來。
要讓他們從原來的生活習慣中走出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而且還要一刻不停。
王川開始試着織網。不過考慮到織網的時間要比較長,麻線的數量不太夠和孩子們的工作情緒開始懈怠等問題,他決定先織幾個用料少的網兜。
小溪裡的魚應該是還有的,只是經過這幾天筐子的禍禍,密度降低了。畢竟筐子的效率和口徑有限,不可能把這些魚趕盡殺絕。如果用大口徑一些的和濾水更快的網兜,說不定還能深撈一些,可以解決一下燃眉之急。
編織網兜沒有其他竅門,先找一根大小合適的生樹枝彎成一個圈,彎圈的時候用火烤一烤,這樣成型圈子會固定下來。固定之後,再用麻線綁一下就完美了。彎好的樹圈掛起來,麻線弄成一段段對摺綁在樹圈上,兩釐米左右一根,綁好麻線就把豎下來的麻線隔着兩釐米兩兩打結就行了。這是古老的結網法,工序並不複雜。
教會了幾個聽話又手巧的女孩子之後,這工作就交給了她們。自己帶着剩下的麻線,跟阿母要一把乾果,帶着其他不想再搓麻線的男孩子去折竹條或者樹枝去。前兩天晾曬糧食的時候不是有很多雀鳥和松鼠來過搶掠嗎,今天就是它們付出回報的時候了。
在有彈性的竹條或者樹枝上綁上細線,打活結繩套,麻線中間綁上小木棍定樁。在合適的泥土地上,插緊拉彎,用圓拱卡橋定樁,放上兩個踩踏的小樹根,把繩套拉好後放幾顆果子在踩踏的小木根下,一個簡單的繩套陷阱就設好了。
一個孩子伸手去撿果子吃,只聽到p一聲,手就被套在麻線上了。這個檢驗做得很好,拿竹條抽一下作爲獎勵。敢哭再抽一下。
復原了這個索套小陷阱,去下一個地方。沒有經過人類槍炮洗禮的鳥雀完全不知道人類的兇險,估計在它們看來人類和山羊也沒什麼區別。在下一個索套還沒有佈置好的時候,身後又是p一聲響,一個鳥雀猛然撲拉翅膀的影子便出現在剛纔下套的那個地方。孩子們只愣了一秒,便有四五個人撲了上去,那隻可憐的鳥便連腸子都被壓出來了。
小陷阱放了一圈下來,太陽已經偏西了。回到洞口的時候,網兜也結得差不多了。王川做了一個收尾之後,就綁上一根長棍子下了小溪。試用新工具還是得自己來,那幫野孩子做事沒有一點分寸。藤筐弄壞了就算了,這網兜花的時間不少,弄壞了會讓人心疼死。
事實證明網兜還是有效果的,花了半個多小時,王川又撈了十多尾二三指大小的魚,個別有小孩巴掌大小。太小的就撈不到了,小魚會從網兜的網眼跑掉。他發現越往河口走魚越多,想必是有魚會從河流中迴游。在一個靠近河口的小水潭裡,他還撈到一個臉盆大小的烏龜。烏龜在小溪裡很罕見,因爲這東西跑得慢,小溪的水也不深,幾乎不能在這些孩子手裡存活,想必這龜也是從大河裡游進來的,那條大河物產應該極爲豐富。不過想起阿母一再的囑咐,撈到烏龜之後,他就往回走了,沒有再往河的方向走一步。
前面那條河後世叫葉原河,離巖洞不到兩公里的距離。後世的那條河王川熟悉,他常常去河邊散步。那時候那條河因爲上游不少水庫攔截,一年到頭都是枯水期。魚幾乎沒有,有也沒有人敢吃。因爲那條河幾乎就是縣城的下水道。
不過現在這條河和後世是完全不同。現在這條河水面寬達百米,兩邊蘆葦遍佈,灌木叢生,沼澤水窪不計其數,天知道河水會有什麼東西?這個年月,河裡跑出一隻史前恐龍來他都不會驚訝。
上午只撈到幾條小魚,中午幾乎沒吃,現在就烤個烏龜再吃點吧。
烏龜翻個身直接架在石頭上就放火烤,快熟的時候,放上點剁碎的紫蘇,再用尖石塊搗碎肉塊,吃得孩子們根本停不下來。意猶未盡就在龜殼上放點水再煮上兩條魚,吃完就沒有了,天都快黑了,都去看索套去,有鳥抓回來當晚飯。這回再把腸子和屎都壓出來了,晚上就別吃了。
龜殼放涼了就給阿母占卜用。不會占卜留着裝水也是可以的。
索套照樣也有效果。孩子們去了一趟,就抓回來三四隻鳥雀,兩隻松鼠和不少羽毛。羽毛是套的鳥雀被鷹吃了留下的。這個年代的老鷹也不知道什麼叫來自人類的惡意。平時孩子們在林子裡跑,它們在天上飛,互不相干,畢竟翼展一米左右的老鷹抓不起孩子。不過現在在人類的眼皮子底下公然這樣偷竊,孩子們都很憤慨,準備下回遇到的時候統統抓回來吃掉。
這事倒給王川提了個醒,這個年代的鷹翼展一米的奈何不了這些孩子,萬一跑出個翼展三米的呢?這個年代恐龍都未必滅絕了,有翼展三米或者更大的鷹或者雕實在是正常不過的,畢竟後世從化石上研究出來的歷史,未必能反映真實情況的萬一。
帶着這樣的憂慮,他在天黑之前撿了些堅硬的卵石,準備天黑之後回巖洞打磨石器。武器必須要有,而且要隨身帶,哪怕是石矛這樣落後的東西也好。
繩套撲捉的鳥雀又讓部落的大人們小小的驚喜了一把,小孩子們在各自的親人面前賣弄自己學會的下套子的技術,大人們只是呵呵笑着聽,高興卻不怎麼上心。對他們來說,這些小巧的鳥雀給孩子們當白天的點心還行,自己弄回來了可不夠餵養部落的。
麻線編的繩子有兩三捆了,藉着這個機會,王川站了出來,用粗麻繩給他們演示講解自己能想到的各種繩套陷阱的樣式。結果不太樂觀。這幫只會拿着石矛在動物身後跑的野人再次如同看高科技發佈會一般看完了王川的演示,眼中帶着各種欽佩和欣賞,但就是沒有人站出來跟他一起動手實驗。
這場景和告訴他們生火的原理差不了多少。王川有些失望。想着轉變人的觀念很難,要轉變這些野人的觀念只怕要更加的難。這事情也只能潛移默化慢慢的來。如同埋土保留火種的情況一樣,當時這些人並不怎麼在意,現在早上起來後,巖洞裡起碼有三四個埋了火種的土包。
或者,等他們有需要的時候,他們會學的。王川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演示完之後,王川準備藉着篝火打磨石器。這個事情大人們倒是熱心。
他們從王川拿回來的石頭裡找出一塊合適的,直接往巖洞的岩石上砸,裂開後從中挑出尖銳的一片,問王川滿不滿意,然後就動手在岩石上磨尖打邊。做這些他們是專業的。不用多久,他們就把矛尖磨了出來。
王川自己找了一根合適的棍子,在一頭稍微刻畫了些綁線的凹槽,把矛尖用麻線綁了上去,一個帶着原始氣息的石矛就嶄新出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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