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太師就這樣被押了下去天牢,剩下的大臣們你看看我,我望望你,都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他們是陸太師帶着來的,原本說是隻需要附和陸太師,讓陛下同意就行的了,可現在陛下卻反守爲攻,把陸太師給押了進天牢……
莫瑾泓掃了他們一眼,見到他們的神色態度與進來的時候有了很大的差異,身上的那官服在他們的身上,顯得有些鬆鬆垮垮,絲毫沒有襯托出父母官的氣勢來。
“你們都下去吧,老老實實的爲百姓做事,爲齊佑做事,歪腦筋少動,項上的腦袋自然就鑲得牢。”莫瑾泓敲山震虎,讓這些官員都警醒一點,畢竟治理朝政之法有鬆有馳,他不可能把半個朝堂都給清了,只能靠他們自己覺悟。
“是,是。”大臣們巴不得莫瑾泓趕他們走啊,立馬就轉身出殿,消失在莫瑾泓的視線之中。
走了的大臣從心底裡發出一陣感嘆——終於保住了自己的小命!
陸太師被押下去,大臣們退了下去,紫宸殿內卻剩下了那一羣被陸太師帶了進宮的可憐護衛,在天子發威以後兩腿打顫的站在那兒,動彈都不敢。
吳天最會觀察莫瑾泓的意思了,一看就知道莫瑾泓不想理這些小兵小將,就說:“都快點下去,該回哪裡回哪裡去!”
遠在鄉下的陸堯收到一封書信,是陸太師叫人送來給他的那一封。
他拆開來,看了信裡的內容,登時連裝着茶水的水杯都握不住,手一鬆,茶杯就掉在了地上。
“兒啊,你怎麼就走錯了這一步!”陸家祖宅中傳出一聲痛呼。
陸堯一看信裡陸太師說的是他要進宮去和皇帝說廢后一事,就知道糟糕了,立馬就收拾好東西,連夜趕回去京城的陸宅。
而後宮裡的妃子們知道了陸太師被囚的原因以後,都是譁然,而喬綰更加是迷惑,陸太師是哪裡得到的消息說皇后被幽禁,陛下準備廢后的?
陸堯回到了陸宅,陸宅中的人自然都是哭喪了臉,可不是嘛,主事的陸太師竟然被陛下關了進牢房,這是不是就意味着,陸家將頹呀?
陸堯心知陸家勢力過大,莫瑾泓是遲早要動的,這一次陸太師的行爲給了莫瑾泓一個突破口,看來陸家是凶多吉少,爲今之計,只能夠是先保住全家性命了。
陸堯白鬚蒼蒼,看着一家慌亂的老小,無奈的嘆了一聲,叫來了一個最信得過的家丁,耳語囑咐了他幾句話。
第二天,清早,衆妃嬪都收到消息說陛下讓所有宮妃都去紫宸殿中,裡面還包括了被幽禁在立政殿中的皇后。
喬綰來到紫宸殿,走上臺階,見到鳳位空缺,她心中一嘆,坐在了鳳位旁邊的一個妃子位置上。
在衆人都到齊以後,莫瑾泓也坐在了龍椅上,皇后來了。
出乎意料的穿着一身素衣,皇后的髮髻上連一支釵都沒有別,就這樣清湯掛麪的來到了紫宸殿中。
她平靜的向莫瑾泓行了禮,道:“罪妾,參見陛下。”
莫瑾泓聽到皇后竟然會改口自稱罪妾,無疑是把之前的罪狀都給承認了,態度有這麼大的變化,他能想到的原因,只有皇后的祖父陸堯。
“起來吧。”
箬竹扶着皇后站起身來,皇后說道:“罪妾這一段時間,在立政殿中反思了許久,發現罪孽深重,難以救贖。所以罪妾願意前去京郊的尼姑庵中,帶髮修行,潛心問道,不再想這凡塵之事。望陛下憐憫,準允罪妾的這一請求。”
皇后這是要半出家……
喬綰驚訝的看着皇后,她這麼重視權勢的人,卻願意去那尼姑庵中,帶髮修行,放棄如今皇后的所有權力?
其實,陸堯昨日已經派人對皇后說清楚了,只有她去帶髮修行,才能夠勉強保住陸家。
皇后雖然自己貪戀權勢,可是在家族面前,她必定是要保全全族的人,畢竟當年陸家讓她當上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后,她便有這個義務,保住陸家這一代的安全。
傾世家族,有時候,也是說敗就敗,說頹就頹的,全倚靠的,都是爲君者的一句話而已。
莫瑾泓在彈指之間,明白了陸家的籌謀,雖然如此一來,就不能把陸家連根拔起,但是元氣大傷以後,陸家也就剩下一個空殼而已。
再加上皇后這樣子做,的確讓他少了很多麻煩,也堵住了天下悠悠之口,未嘗不好。
便說道:“既然你自己想通了這一層,那朕就準了,後日便出發去尼姑庵吧,皇后。”
依舊稱陸琴瑜爲皇后,可是在座的人都懂,皇后已經不是那個皇后了,她擔的,只有這個虛名而已。
這一個承載着陸家平安,齊佑聲譽的虛名,說輕,不如一根鵝毛,說重,卻比千斤鐵石還要沉。
喬綰眼眸黯淡,雖然是她把皇后做過的傷天害理之事說出來,只是如今見到皇后素妝素髮,韶韻不在,又未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感嘆。
君若言卻沒有那麼多感嘆。
皇后被幽禁在立政殿的消息,就是她特地散佈給陸太師知道的。所要的,便是陸太師如現在這樣,來向陛下討人,然後偷雞不成蝕把米,讓皇后不得不被廢。
可是沒想到,皇后竟然還有這樣一招後着,雖然沒有置諸死地而後生,但也起碼保住了陸家,也保住了她皇后這個稱呼。
她自然沒想到,因爲這是一個活了三朝,在朝中混得風生水起的陸堯所想出來的辦法,可是君若言小小年紀,就已經想到了把皇后逼到絕境的這一個方法,又怎麼能夠小覷呢。
皇后已經完成了她的使命,在箬竹的攙扶下,慢慢的離開了紫宸殿。
莫瑾泓說道:“此次,琬賢妃功勞甚大,賞寒梅玉墜一副,白晶燈兩盞。”
這兩樣東西都是十分稀罕的物品,莫瑾泓一下子就全賞給了喬綰,衆妃一聽就是羨慕之極了。
“陛下,其實君婕妤也幫了不少忙,理應有賞。”喬綰謝恩以後,又說道。
莫瑾泓點點頭,道:“那就晉君婕妤爲言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