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原本簫離歌居住的寢宮內,一片死寂,就連空氣都像是凝固了一般,沒有任何生氣。
寢宮的門緊閉着,有光從門縫中間穿進來,落在地面上形成漂亮的丁達爾效應。
昨日是簫離歌身體火化的日子,莫子非只帶了以卿跟瓔珞在身邊,在一處高崖上把簫離歌的屍身進行火化。
莫子非之所以選擇火化,是因爲簫離歌是人,將簫離歌長埋在地下的話,很有可能被魅影殭屍聞到,然後被掘墓吃屍。
有風吹過,帶動火把上的火焰。莫子非最後看了躺在木牀上,身上覆滿了鮮花的簫離歌一眼,終是頭一偏,目光移向別處,手中的火把落到了木牀上,火焰一下子蔓延開來。
身後站着的瓔珞大哭出聲,欲想衝上前去再最後抱一抱簫離歌。幸虧以卿眼疾手快攔住了瓔珞,否則非得把瓔珞也給燒着了。
“放開我!!”瓔珞拼命地掙扎着,但顯然她的力氣太小,根本掙脫不開以卿的懷抱。
淚水從瓔珞的眼睛裡溢出來,像是要把她這輩子的眼淚都流光似的。她不明白莫子非爲什麼要用這種火燒屍體的方式,但她知道,簫離歌在莫子非心裡的重量,跟莫子非在他自己心裡的重量是一樣的。一定是爲了簫離歌好。
可是真到了這個時刻,她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想要撲上去把火給撲滅。
而緊緊抱着瓔珞的以卿也不忍心看下去,饒是光界的人都以爲他以卿的心是冰做的,跟簫離歌相處下來,此刻他也是不忍心看下去,將頭偏了過去。
相比起瓔珞的情緒激動,莫子非倒是顯得平靜異常。
他的目光落在高崖對面的山上,那兒綠樹高立,不時傳來陣陣鳥聲。
天上白雲緩慢地隨風浮動,也不知過了多久,火焰漸漸熄滅。瓔珞早已經因爲哭得太累,睡了過去,而以卿還保持着抱着瓔珞的姿勢。
莫子非回過身去看着以卿說道:“你帶着瓔珞回去吧,天黑之前我會回來的。山莊裡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你先幫我應付一下。”
以卿面露難色,面對這麼大的打擊,是莫子非的話,一定能承受住的,但是萬一莫子非也跟瓔珞一樣情緒失控……
彷彿知道以卿在想些什麼,莫子非投給他一個放心的眼神,再次重複了一遍:“回去吧。”
這不是商量,是在命令以卿。
以卿也不好再說些什麼,彎了下身子,把瓔珞輕輕地橫抱起來。一個點腳,消失在天際。
以卿走後,莫子非來到原本放置簫離歌的地方,用經過防火處理的布把簫離歌的骨灰包好,放入暗紅色的小盒子裡。
抱着這個小盒子,他在山崖上呆坐了好久。
山崖對面是高山,中間隔着三十幾寬的大河,回憶像是浪頭一樣襲來。一時間,甜蜜、落寞、難過、後悔一起涌向他。
日光照下來,莫子非如一位神者在日光的照射下盤坐着,沉默。他的目光遠視,世間萬物似乎都變得不再重要起來。
都說男兒眼淚不輕彈,而此刻,所有的情緒都化作眼淚。
大概哪隻殭屍都不會相信,那個征服了一整個光界大陸,手一動就使伏屍百萬流血千里,高高在上如神明的非少,現在被尊稱爲莫王的男屍,此刻卻像一個失了最珍愛玩具的孩子,在高高的山崖下淚如雨下。
而以後,無論他是不是能服衆,是不是能管理好整個光界大陸,當好他的莫王,他最珍愛的女子,永遠都不可能再回來了。
這真是驗證了那句老話——爲君之路,終點只能是孤家寡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