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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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第一次見屍體的不良反應,大二的老學姐老學長們已經見怪不怪了,她們專心致志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解剖過程中如果遇到問題,她們會先問身邊的人,身邊的人解決不了,就會喊助教一樣的沈路洲過來看看。

例如現在,有個妹子對着一隻腳已經跨出門的男人說:“路洲,你能過來幫忙看一下嗎?我找不到他的肺……”

沈軟奪門而出後,站在實驗樓外的花壇邊,吐得天昏地暗。

昨晚到現在沒有吃什麼,胃裡的酸水都要給她吐完了,她扶着牆壁立了一會。

感覺好了一些之後,她當機立斷,以她平生最快的速度迅速逃離了實驗樓。

她再也不要過來了,左右都是被餓死,不如快樂的被餓死。

整個上午都有課,沈軟回宿舍補了一會覺。

醒來在包裡裝了兩本書—英語和高數就出了門。

半路上意識到自己並不知道上課的教室在哪,她邊朝聞天樓走着,邊給周青青打電話。

響了一聲,電話就被接通。

對方聲音很小,語速卻很快:“軟軟,都快上課了,你怎麼還沒過來?我跟你說,這個英語老師一副尖酸刻薄的面相,遲到沒你的好果子吃……”

“教室在哪?”

沈軟很好奇,鬼片看多了就自然而然會看面相了嗎?但是現在沒有時間留給她刨根問底。

“302。你快點。”

沈軟趕到302,上課鈴聲恰好響起,進了門,她快步朝周青青走過去。

她坐下後,喘着氣打量講臺上的英語老師。

當她看過去的時候,她們英語老師背對着他們,將教室的門給鎖上了。

咔噠一聲,無比清晰,空氣中的談話聲瞬間停了下來。

這個下馬威看起來是相當的成功。

她轉過身,沈軟總算看清了她的長相—果然有一種不可言說的尖酸刻薄相。

“上課前先點個名。”

“陳佳琪。”

“到。”

“劉夏。”

“到。”

……

點到一半,後門突然衝進來兩個男生,滿頭大汗,找了個位置就坐了下來。

講臺上的聲音一滯,幾秒後,她用更加尖銳的聲音開口:“第一節課就遲到,你們還有沒有一點做學生的樣子,都是大學生了,牀都起不來嗎?”

她鋒銳的目光掃視了一圈全班,在沈軟身上停了幾秒,最後落在了從後門進來的兩個男生身上。

沈軟定了定神,心想,以後一夜不睡也得準時來上這個老師的課……

她將周青青桌上的課表拿到眼前,週一上午第一節課那欄清楚的印着:【大學英語聞天樓302 張燕燕】

沈軟默默的看着,暗道:名字有多難聽,人就有多恐怖。

好不容易捱到英語課下課,周青青要去佔高數課的座,鈴聲一響,便有如一支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

沈軟抱着兩人的書包慢悠悠的下樓朝101走,她進去的時候,教室只剩最後幾排沒被人佔了。

高數課不像英語課是小班上課,院裡一半以上的班級都集中在一起上高數,所以好的位置格外搶手。

沈軟在第六排找到周青青,把包放下後自己坐下。

大課間一共有15分鐘,周青青很困,趴在桌子上睡了。

她百無聊賴的摳着自己的手機,刷着亂七八糟的新聞,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她茫然的擡起頭,一個戴着大大的黑框眼鏡的男生映入眼中。

他靦腆的朝她笑了下,將手上拿着的麪包和牛奶放在她的桌子上。

鼻子裡瀰漫着包裝袋都藏不住的麪包香。

還別說,如履薄冰般上了兩節英語課,她現在真的很餓。

餓到可以暫時忽略腦海裡那些影響食慾的東西。

沈軟又餓又感動,剛要感激涕零的跟這個好心人道謝,男生開口了:“沈師兄給你的。”

“……”愣了一下,她點頭,“嗯嗯,我知道了,謝謝~”

男生的臉微微有點紅,說了一句不客氣就轉身朝前排位置走。

沈軟遲疑了幾秒,朝教室外看了看,沒有沈陸洲的身影。

她聳了聳肩。

他應該也有課吧。

沈軟撕開面包的包裝袋,扭開瓶蓋,大快朵頤起來。

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她眼角餘光掃了一眼,支付寶的轉賬提醒。

“陸洲已成功向你支付一筆錢”

沈軟指尖輕點兩下,進了支付寶的消息界面—200元。

頓了一下,她按下開關鍵關掉手機屏幕。

她吃完麪包,又喝了幾口牛奶,拿起手機想給沈陸洲發消息。

不過眼瞧着就要上課了,她只好作罷,把高數課本打開翻到了第一頁。

***

魂不守舍的上了一天課,晚上又不敢一個人在宿舍呆着,沈軟只好跟着周青青一起去上晚自習。她們在教室的靠門一側的最後一排坐了下來。

高數老師留了作業,一開始大家都在抄題寫題。學生會學習部的查勤人員點完名之後,角落裡有了此起彼伏的聊天聲。

周青青將頭靠在沈軟柔軟的肩上,嘆了一口氣,半開玩笑道:“我不想上早晚自習啊,又不是高中……你能不能讓阿姨順便把我的名字也從學生會的查勤名單裡抹去?”

沈軟瘦弱的肩膀被她壓得不斷下降,她輕蹙眉頭:“你這麼想接觸屍體?”

“不,我只是想不上早晚自習,尤其是早自習。”

“你就知足吧,總比天天早上睡眼惺忪的去看屍體振奮精神強。”

“呃,話是這麼說,但是我們遲早都要接觸……”她停頓了一下,身體坐直,嚴肅的問沈軟:“你還要轉專業嗎?”

沈軟的頭點到一半呆住了,團委辦公室招新的人一個接一個的走進了他們班。最前面的人拎着電腦包,進了教室、直奔講臺開始搗鼓起來。

頭仰着有點累,沈軟正要放下,走在最後面的人就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了她的眼裡。

他從容不迫的走進來,整個人好像踏着萬丈光芒一樣,一下子抓住了全場的目光。

明明早上才見過沈陸洲,可她此刻卻有種和他好久沒見的錯覺。

可能是早上受的刺激太大,讓她精神有些錯亂了。

沈軟低下頭,漫不經心的看着還剩一題沒寫的作業,餘光關注着前面的情況。

一個女生站在講臺邊,對着底下的人說:“打擾大家一下,我們是團委辦公室的,今天過來招新,待會我們各部門的部長會給你們介紹每個部門的職責與特點,大家可以根據自己的喜好選擇相應的部門填報。”

她說話的同時,兩個女生給同學們發着表格。

沈軟接過表格丟到一邊,低着頭繼續算最後一題。

前面有人竊竊私語——

“聽說團辦是學生組織裡面官最大的哎,有句話叫什麼來着……官大半階壓死人,要不我們就報這個?”

“管這些幹嘛,有沈師兄還不夠嗎?”

“你可閉嘴吧,我纔沒你那麼花癡。”

“切,誰信,是哪個女人每天晚上嚷嚷着……”

“艾瑪,你能不能別說話了!”

沈軟筆一頓,打開手機,翻開微信給沈陸洲發了一條消息過去,“你就給我轉200塊錢是什麼意思,打發要飯的嗎?”

不到三秒,對方就回了,“要飯的如果像你這樣飛揚跋扈,早被人打死了。”

跟這條消息同時進入腦海的前面兩排女生的聲音,“沈師兄,你在和誰聊天啊,感覺你心情很好的樣子。”

得,沈軟也不想繼續聊下去了。她生氣的算題,在草稿紙上畫了半天,得出的答案和書後面的答案就是不一樣。

沈軟煩躁的將草稿紙撕了下來揉成一團塞進了課桌,把書裝進了包裡,跟周青青說了一聲:“我先回宿舍了。”

周青青正和左邊的三兩個女生熱火朝天的討論着選哪個組織好些,沒有聽清沈軟的話。

只以爲她要出去上個廁所還是啥的,她擺了擺手當作自己知道了。

晚自習結束前還有一次點名,但是沈軟壓根不在名單上。

她揹着包,衆目睽睽之下走出了教室。

本來還有人沒注意到沈軟不用上早晚自習的特權,現在所有人一下子反應過來——好像沒聽到學生會的人點到過她。

心中存了疑惑但又不好直接去問當事人,有人就跑去問當事人的弟弟沈陸洲,“沈師兄,沈軟是不是不用來上自習啊?”

沈師兄溫潤的笑笑,聲音柔和,“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沈軟同學的家長確實跟學院這邊請過假。”

站在臺上的學工部部長滿臉黑線,臺下認真聽他介紹的人可謂是屈指可數。

尤其是沈陸洲身邊的新生,有機會跟學長聊天,一個個笑開了花。

見沈陸洲被一通電話弄出去了,臺上的人露出了老母親一般欣慰的笑容。

他再接再厲,接着鼓吹他們學工部:“我們學工部特點只有一個,那就是:顏值高,整個團辦就屬我們部門俊男靚女最多。”

“……”

大家瞅着臺上的人老樹皮一般粗糙的臉,心中五味陳雜。

場面一度很尷尬,臺下的聊天聲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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