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軟研三的時候, 距離國慶節還有一個多月,她就收到了周青青的結婚請帖。
一時之間,有些難以言喻的傷感情緒從她心頭浮現上來。
她這會才真切的意識到時間過得是有多快。
她從手機相冊裡翻出大一那會子和周青青的合照。
照片裡的自己明眸善睞, 青澀如初, 笑起來沒心沒肺的。
而身邊的周青青嘟着脣, 搞怪的動作做得十分逗人。
如今她就要結婚了啊。
舍友夏若實習回來, 瞅見沈軟靠在牆上, 一臉悵然若失的樣子,她納悶的問:“怎麼了,和沈路洲吵架了?”
沈軟搖搖頭, 笑一笑,“沒事, 就是忽然發現我老了。”
夏若:“……”
她瞪了沈軟一眼, 沒好氣道:“滾吧滾吧, 你纔多大?”
沈軟悠悠的嘆了一口氣,“我大一舍友周青青要結婚了。”
夏若:“……你可閉嘴吧, 我從大學畢業開始就催你和你家沈路洲結婚,你不結,非說自己還小,現在又說自己老了。你乾脆上天得了。”
沈軟將周青青寄過來的請帖打開,舉在頭頂上, 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她怎麼沒有請我當伴娘?”
說着, 她再次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請帖, 確定上面沒有寫邀請她當伴娘後, 將請帖丟回桌上。
沈軟打開手機看了一眼時間,17點20分。
她跟夏若說:“我去醫院找沈路洲啦, 晚上見!”
沈路洲研二的時候就發表了一篇國家核心論文,完成了自己的畢業實驗,研三一開始就去了市第一人民醫院培訓實習,畢業後直接轉正成爲住院醫師。
這其中有沈路洲自己的努力,當然也有沈母的幫忙。
自沈軟大學畢業後還沒結婚,沈母表面上看不出來什麼,內心卻是相當焦急。
沈軟在醫院旁邊的水果店買了一點水果,拎着上了樓,到了心胸外科科室。
門開着,她徑自走了進去,發現沈路洲的位子上並沒有人。
對面和沈路洲關係比較好的陳深醫生也不在,沈軟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沒坐一會兒,陳深先從外面進來了,看到她:“弟媳婦,來接小沈下班啊?”
沈軟連忙站起來,笑着回道:“嗯嗯,陳醫生,我買了點水果,吃點吧?”
她將手上的水果遞了過去。
“老是吃你的水果,哥哥都有點不好意思了。等你倆結婚,哥哥一定會包個大紅包給你們!”陳深接過袋子,笑着打趣沈軟。
提到結婚,沈軟有些怔,還沒有說話,沈路洲從外面進來了。
看見沈軟的那一瞬間,他的眸子像是被星火點亮了一般,嚴肅鋒利的臉龐變得柔和,“等多久了?我馬上好。”
沈軟點頭,朝陳深笑笑。
陳深摸了摸鼻子,有自覺的走到位子上,爭取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他晚上還要值夜班,想走也走不了,只能爭取做個透明的電燈泡了。
沈路洲換了衣服,收拾了一下病例,牽着沈軟走出了醫院。
醫院的門口栽種着許多花樹,九月裡,桂花百里飄香。沈軟擡頭望去,細細碎碎的小黃花藏在綠葉之間,密密麻麻,一簇又一簇,被夕陽的餘暉裡染上一層亮麗的金色,美的像是一副生動的油畫。
她湊過去,擼了一小把桂花,趁沈路洲不注意,踮腳將花灑在了他的頭頂上。
看着對方頂了一頭的小黃花,她笑彎了腰,“真真是美人襯花,花襯美人。”
沈路洲嘴角輕扯,哭笑不得。
他伸出手捏住沈軟的臉頰,聲調陰晴不定,“軟軟,你是不是覺得我對你太好了?所以以爲我不敢拿你怎麼樣?”
隨着沈路洲的動作,他頭上的小黃花一束一束的往下落着。
沈軟拿手接着,能接多少是多少,“你不能亂丟花啊。”
她笑眯眯的看着沈路洲,油膩膩的拋了一個媚眼,“美人,你想拿我怎麼樣我都不會拒絕的。”
沈路洲:“……”
現在是醫院門口,他先不跟她計較。
他拉着她向前走了一小段,進地鐵前,沈軟忽然停下來,抱着他的胳膊,“周青青要結婚了,下個月5號,你去不去?去的話我把我倆的票一起買了?”
沈路洲蹙眉思考了下,“國慶節要值班,應該去不了。”
沈軟鼓着腮,垂頭喪氣,“哦。”
沈路洲揉了揉她的腦袋,哄着她,“等我休假再帶你去玩。”
沈軟冷哼一聲,“等你休假得等到猴年馬月。”
*
不知不覺,研三下學期也快結束了,夏若的工作已經定了下來,沈軟卻開始糾結究竟要不要留校當輔導員。
她已經通過了B大輔導員招聘考試,馬克思學院今年恰好調走了一個輔導員,沈軟去得話正好可以補上。
然而臨到要畢業之際,她卻有點猶豫了。
再加上她本身挺喜歡藥學專業的,就算從事這個行業她不排斥。
她糾結考慮了好幾天,直到快要畢業答辯之前才決定下來。
因爲要改論文和做PPT,她去醫院的頻率從一天一次改成了隔天一次。
沈路洲最近也比之前忙,各種手續辦的停不下來。
並且沈軟在學校見到他的次數是越來越多了。
但是兩人匆匆打個招呼之後就各走各路。
答辯之後,等着拿畢業證書的沈軟開始往家裡搬東西。
搬了兩天她嫌累,索性喊了一個搬家公司,將她的行李和沈路洲的東西一起打包送回了沈路洲家。
沈路洲說他一直在攢錢買房買車買婚戒,沈軟對此並沒有什麼意見可以提。
在她心裡,自是覺得兩人已經老夫老妻了,雖然她還沒有把美人睡到手。
不過她相信畢業之際,她一定能完成自己的計劃。
週日上午,沈軟拉着夏若出門給她挑衣服。
夏若作爲一個將沈軟一眼望到底的明白舍友,給沈軟挑的衣服都是香肩外露,身材突顯的連衣裙。
沈軟給自己做了心理建設,下午就穿一身淺藍色的吊帶碎花裙去醫院找沈路洲。
剛進科室,就聽到陳深說:“小沈啊,我剛剛聽骨外科的張志榮說,他們科室的朱醫生對你有意思哦。”
沈路洲淺淡的瞥了一眼電腦,回道:“別瞎說。”
陳深注意到門口站着的人,從着裝打扮上看沒能認出來是沈軟,便打趣道:“你看你沈路洲,又有美女來找你了。”
沈路洲蹙眉,他側頭朝門口望去,習慣性的開口,“請問你是哪位病人的家屬?”
沈軟的臉黑的很徹底,她捏着拳頭,嘴脣已經繃成了一條直線。
沈路洲目光觸及到沈軟的臉的時候,就已經反應了過來。
他起身朝沈軟走過來,沉聲問:“你不冷?”
沈軟沒好氣的回,“這都快六月份了,冷你個大頭鬼,你什麼時候下班!我餓了!”
倆人吵鬧了一會,攜手出了科室。
路上,沈軟捏着嗓子說話,“路洲哥哥,你很受歡迎呀。不僅有同事打你注意,連病人家屬都忍不住往你身上撲呀。”
沈路洲垂眸,看着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的沈軟,無奈道:“不是說好不鬧了嗎?”
沈軟哼了幾聲,開口:“不鬧也行,我們晚上別回家了吧?”
她頓了頓,“我畢業了,你欠我的畢業禮物該補給我了。”
沈路洲:“我欠你什麼禮物了?”
沈軟:“美人,你不要跟我裝傻。裝傻是沒用的。”
沈路洲淺笑,笑容實在是不懷好意,“你別後悔。”
沈軟撇嘴,嫌棄的看他,“指不定後悔的是誰呢……”
結果當天晚上,沈軟哭着喊着沈路洲是王八蛋,讓她頭頂綠油油。
於是沒過一會兒,她就沒有精力喊叫了……
第二天沈軟頂着烏黑的眼圈沒敢回家,直接回了宿舍。
進門的時候,夏若正在吃早飯,看到她,立刻眉開眼笑,“春宵一夜值千金的感覺怎麼樣啊?”
她幽幽的看了夏若一眼,有氣無力的說道:“沈路洲那隻死狐狸,他一天到晚勾引別人……”
沈軟的嗓子有些沙啞,多半是昨晚叫多了的緣故。
她走到桌前坐下,打開一瓶礦泉水灌了下去,“醫院老有人勾搭他,我該怎麼辦?”
夏若咂舌,“沈路洲長得好看,又是根正苗紅的績優股,暗自喜歡他的人多了去了,你要適應啊。你想想你又不能二十四小時盯着他。”
沈軟忽然拍了一下桌子,怒道:“績優股毛線,沒房沒車的!”
夏若斜睨了她一眼,“這就是你倆還沒有結婚的理由?”
沈軟:“……”
她認真的想了想,回道:“不知道!我到現在都沒看出來他有跟我求婚的打算。”
頓了頓,義憤填膺的補充道:“他一定是想把我耗老了,醜了,再找個如花美眷!”
夏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