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郡然含笑朝他點了點頭道:“你便放心去吧,我總不讓海蘭她們偷吃便是。”
羅啓煜這才微笑着轉身離去,趙郡然便也繫上圍裙鑽進了廚房。
這樣的日子雖然溫馨,卻也是短暫無比的。羅啓煜總共在這裡住了五天,每日除了三餐之時回來陪伴趙郡然,大多數的時間都在外頭奔走。
趙郡然替他盛了一碗酸辣湯,含笑道:“明日六公子便要回去了,倒是終於能夠吃上御廚的飯菜了,再也不必忍受郡然的手藝。”
羅啓煜眯起眼笑盈盈地說道:“御廚的手藝卻是比不得你的,這幾****正在考慮,可要將你帶進宮中聘爲御廚。”
趙郡然自然知曉他說的是玩笑話,卻也是順着她的話道了聲“謝主隆恩”。
“下個月初九,邵振楠將會被問斬,到那時再過上幾****便接你入宮。”羅啓煜喝完湯羹,對趙郡然道。
趙郡然倒也不曾拒絕,含笑點了點頭道:“旁的要求倒也沒有,只是我與海蘭必須同住一宮。”
羅啓煜想也不想便應下了,親自爲趙郡然盛了飯,遞上筷子笑道:“我如此依你,你便也要依我一件事。”
趙郡然好奇地眨了眨眼。
“一年之內,你必須搬去翊坤宮,入主正殿。”
趙郡然的臉上絲毫沒有差異,或許憑着與羅啓煜的心有靈犀,她已然猜到羅啓煜要說的是這件事。“周皇后秉性純良,若是她無甚大過錯,你不可貿然廢后。所以這件事我暫且不能答應你。”趙郡然信誓旦旦道,“我唯一可以答應你的便是倘若有一日周皇后當真德行有虧,我願意入主翊坤宮。”
羅啓煜微微沉吟了一瞬,臉上閃過一絲怪異的神色,很快他便點頭道:“你所言不差,如今看周皇后倒也算是德才兼備。”
趙郡然已然捕捉到了那一絲怪異的神色,卻是一時間捉摸不透羅啓煜神色背後的含義。她只當是自己過於多心了,便也不再深究,陪着羅啓煜用過膳後,方纔對他道:“我讓海欣去爲你收拾衣物,明日天一亮,你便早早地回宮去。”
羅啓煜半是玩笑半是疑惑地說道:“何故這般早早地回宮去,我還想再嘗一嘗娘子的手藝呢。”
“難道六公子就不想看看,這滿朝文武究竟有多少人急於向你表忠心嗎?”趙郡然低垂着眸子,慢條斯理道。
羅啓煜維加思索,便已經明白了趙郡然的意思。他含笑點了點頭,說道:“你這主意倒也不賴,只是要難爲我餓着肚子趕路了。”
趙郡然忍不住笑出聲來:“堂堂一國之君,難不成連這點餓都受不住?”
羅啓煜微微眯起眼,搖了搖頭,而後湊近趙郡然柔聲道:“肚子餓自然是受得住的,只怕沒有秀色可餐,我卻是有些受不住的。”
聽到這番話,趙郡然依舊忍不住面紅耳赤。她輕輕推開了羅啓煜,從袖子裡摸出一個拳頭大小的小匣子交給羅啓煜道:“爲避免這一路上有人察覺到你的行蹤,最好還是不要去酒樓或是餐館。這是我用一些藥材以及蔬果做的蜜丸,服後會有飽腹感,倒也能夠撐上一兩個時辰的。”
羅啓煜點了點頭,又聽趙郡然道:“明日六公子還需快些趕路,我只怕你回宮晚了,邵敏茹便要性命不保了。”
“你放心吧,我出宮前就已經將她安排到太后那裡了,袁貴妃自然不敢動她的。”羅啓煜說罷便朝門外的海欣揚了揚手。
朝海欣交代了一些事情後,羅啓煜忽然站起身,對趙郡然道:“其實我原本打算今日天黑就啓程的,這時候出發,到京師正好凌晨時分,各官員的夜生活如何倒也能一目瞭然。”
這一次換做趙郡然詫異了:“這時候出發,就算再慢也不過兩個時辰就到京師了,只怕官員們的夜間生活尚未開始吧。”
羅啓煜笑道:“我若是走回京師去呢?只怕腳程再快,沒有五個時辰也是不可能到京師的。”
趙郡然聞言不禁感到萬分的吃驚,羅啓煜準備走回京師去?要知道這裡可都是田間小路,而且夜間漆黑一片,更是難以行走。
“想要查驗官員們的私生活,也未必需要如此,等你回宮之後,有無數的機會,也不急於一時。”趙郡然勸說着,眼中是難掩的擔憂之色。
羅啓煜笑道:“等我回宮之後再出宮,必然會多幾雙眼睛。與其如此,倒不如趁着這次我已經將那些眼線都剷除的時候來得方便。”他說着便將趙郡然擁入懷中,往她額頭上輕輕落了一吻,便帶着何子瀾離開了。
他離開的時候,卻是連一盞燈籠都沒有拿。趙郡然到底懼怕夜裡的田間有蛇出沒,便趕緊從藥箱裡取出一瓶驅蟲散讓羅啓煜帶上。
趙郡然站在屋舍門口,藉着溶溶的月光目視着羅啓煜漸漸遠去,最後消失在黑夜裡。
羅啓煜回到京師的確已經是次日凌晨,因他一路上走走歇歇,順便查看每一處附近的治安以及是否有賊匪出沒,所以在路上又耽擱了近一個時辰。
好在這一路上並沒有任何的賊匪,八方安泰,倒也令他放心不少。
入得京師之後,羅啓煜帶着何子瀾進了幾家青樓,花重金收買了老鴇們,從她們口中套出了哪些官員是這裡的常客。
原本這些事他都是可以派別人來辦的,然而他畢竟初初登基,朝中何人待他真忠心何人假忠心他尚不清楚。一直跟隨他多年的心腹們又大多都與朝臣們有些沾親帶故,也是不方便出面的。
羅啓煜查清了所有的事情之後,眼見着天色已經露白,就帶着何子瀾回宮了。
入得宮中之時,一切都彷彿還在沉寂中。後宮的女眷們尚未起身,侍衛們也都趁着此時在躲懶,一個個靠在牆頭或是樹邊偷偷小憩。
羅啓煜只當不曾瞧見,也不讓何子瀾出聲喝止,便徑直往武德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