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瓊手捻長鬚,面容慈和的道:“自三皇五帝以降,九州修真界鮮有人傑,已是不爭的事實。但前輩高人,寄予厚望者多有,光陰荏苒,大多灰心喪氣無疾而終,不再寄希望於九州世界而獨善其身。然則,孜孜不倦者如白龜道人,傳道授業,從未終結。成就了幾多傳奇故事,每每授道,便傳爲天下奇談,令年輕一輩翹首以待,等待着千載難逢的緣分。幾百年來,我縹緲劍派人才輩出,欣欣向榮,卻無如此幸運兒,可謂遺憾至極。殊不知,豢養靈獸,靈秀峰上,一介囚徒偏有此機緣,白龜授之以道,引領其入門。此秘聞,無人知曉。不知道兩位小姑娘可明老夫的意思?!”
趙凌月和含玉目瞪口呆,滿臉的不可思議,皆是看向扮鬼臉哄囡囡開心的風馗首,一時間表情各異,都是沉默了下來。
良久,趙凌月復歸一臉清冷仰面看向道瓊直言不諱道:“白龜授其道,確能證明其天賦異稟,機緣深厚。但是,卻不是他包藏禍心的資本,我以爲對錯與一個人的身份秉賦無關,是非分明,當以道理論斷。”
趙凌月的膽子不可謂不大,面對太上長老道瓊,明知道瓊有意護着風馗首,依舊言辭犀利,不放過風馗首。
道瓊微微皺眉,實沒想到趙凌月如此頑固,嘆了口氣道:“那倒不如賭一場如何?以五載時光爲計,倘若風馗首做出於門派不軌之事,老夫自當親自出手將之擒拿,那便是老夫輸了!如何處置我全不插手,爾等亦可監督。風馗首可在此間證明清白,如果安分守己,秋毫無犯,便是兩位輸了,從此放開心中糾葛,以同門之情和善相待,如何?至於彩頭,我這有九竅金丹一枚,服下可以安然破丹成嬰,是爲極品,九州世界也不過寥寥幾顆而已!”
風馗首聽見彩頭居然是九竅金丹一枚,心頭狂震,單單是“安然破丹成嬰”這六個字,已經是大羅金仙往下,修者做夢也想的物事,那等誘惑,簡直讓人頭破血淋沒有尊嚴沒有風度的去求去搶也願意。
含玉一臉欣然,太上趙老拋出如此貴重的彩頭,這妮子心頭已然動搖,復又開始相信風馗首幾分。趙凌月知今日已然無法奈何風馗首,便再躬身道:“謹遵太上長老意旨。”
道瓊揮揮手道:“今日之事,不可張揚。去吧!”
趙凌月與含玉禮畢,相繼離去。
風馗首這纔看向道瓊一臉苦笑道:“前輩其實大可不必如此,實在折損前輩清譽了!小子心裡實在過意不去啊。”
道瓊微微的道:“物極必反。我這是爲了門派好,至於清譽,我倒是早不在乎。若是這個趙凌月一再相逼,你豈不是要反出縹緲劍派去,那是門派的損失。至於勾結外道一說,正是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你只需謹記,義高於情。到了該擺明立場的時候,莫要站錯了位置。說來說去,你畢竟還是我仙道門人,不可做出太出格的事情。就算捕風捉影的訛傳,對你也是極爲不利的。現今仙道與魔道交惡,刀兵相見,情勢危急,鬼道蠢蠢欲動,仙道門派人人自危。拒外攘內,自然更加嚴苛。但求清靜,好生修煉纔是正道。另外,那九竅金丹,我僅此一枚,是留給囡囡吃的,若輸了去,你恐陪不了。爲了囡囡,你可不要讓我失望!”
風馗首一臉錯愕道:“前輩大可放心,我不會對不起門派的,至少做到問心無愧。九竅金丹,只會是囡囡的。”
囡囡捧着風馗首的臉嘟着嘴道:“只要有阿馗在,囡囡纔不稀罕什麼金丹呢!阿馗,你真不痛麼?”
風馗首呲牙咧嘴的道:“痛死了!囡囡同爺爺回去吧,哥哥要療傷去了。好好修煉,哥哥很快再到靈秀仙台去看望囡囡,陪囡囡好好玩一天!”
“嘻嘻……阿馗最好了!不要忘了哦……”囡囡這才樂滋滋的離開風馗首的臂彎,窩在爺爺的懷抱裡,返回靈秀仙台去。
風馗首終於落得清靜,實沒想到一波三折,道瓊會出手爲他解圍,心裡微微感動。倘若道瓊沒有及時出現,這一回,他恐怕就要逃出飄渺山,歸隱山林去了。那才叫一個狼狽不堪。
原地稍停了一刻,風馗首展開身形,往住處返回。
遠遠的便看見閣樓外面,一個胖小子手裡正提着一人,怒氣衝衝的樣子,正自左右來去反反覆覆的抽着耳光,很是響亮。那小胖子遠遠的看見風馗首過來,徑直往自家閣樓裡去,忽然開口道:“嘿,我說這位新鄰居,可要過來打幾巴掌解氣。這人鬼鬼祟祟在周圍蹲了好幾個晚上,着實惱人。嘿嘿,今天他不走運,被我捉住了,我正拷問他呢,看他有什麼鬼把戲!”
風馗首聞聽一愣,心底狐疑,看那胖子圓盤臉小眼睛,臉龐上兩個酒窩,此時笑了開來,眼睛成了一條線,看似笨手笨腳,卻一點也不可笑,非但如此,反讓人覺得可愛,富有親和力。
待走過去,那小胖子纔看見風馗首心口處血跡斑斑,驚叫一聲道:“你不要緊吧?我這有一丸好藥,祖傳秘方,療傷奇效尤佳,你要不要來一顆!”
風馗首笑了笑道:“不須了!我已服了藥,傷勢很快就好。”
小胖子也眯着眼睛笑了笑道:“生意不成人情在。不過這人我可就不留情了。”小胖子提了提手裡那被揍慘了的人。反手又是給了一拳。
風馗首這才知道,這個小胖子原來是要賣給他療傷藥,做生意,心裡便留意下來,低聲道:“這個人我來問幾句話如何?”
小胖子將那怕極了的黑衣弟子扔給風馗首,呵呵笑道:“自便啊!”
風馗首方提着那弟子道袍領口沉聲問道:“是誰派你來的?”風馗首逼視着他,眼裡微微亮起一絲熠熠的亮光,嚇得那弟子眼神連連躲閃,但始終不肯開口回答,緊咬着牙關,口風頗緊。風馗首嘿嘿一笑,聲音更低沉幾分,恐嚇道:“我的耐心可有限的很。再不開口,我可比這位小胖子還要玩的厲害了!”
那弟子嘴巴很緊,雖然嚇得眼皮眺了跳,滿臉懼色,卻不開口。風馗首心裡正不爽,暗運力道,一耳光抽出去,劈啪一聲響,兩顆牙齒自那弟子嘴裡滾落出來,兀地咳嗽吐血,滿眼驚恐的看着風馗首,閃爍着狠辣的光芒。
風馗首又舉起了手,冷笑道:“看你有幾顆牙夠我打!我不介意把你所有的牙都打碎,然後讓你吞了!”
一旁的小胖子幸災樂禍的看着,撫掌笑道:“我倒是沒見過這麼年,輕牙齒就掉光的人,一開口說話那還不得笑死人!真是想看看,開開眼界……”
那弟子見風馗首就要再打,心裡終於害怕,顫聲道:“是方堂,方堂讓我來監視你的。”
“監視我做什麼用?”
風馗首喝問道。
不待黑衣弟子回答,一旁的小胖子已經回答道:“監視你,自然是想要對你下手咯!這個方堂,名聲很臭,手下有一大羣狗崽子同黨,盡幹欺負人的勾當,與惡霸無異。”
風馗首冷視着黑衣弟子,那弟子也自開了竅道:“我是趙鑫命令過來的,都不干我的事啊,求你放了我罷!”
小胖子唏噓道:“黨同一氣,這些小角色都是可憐,沒事兒跑腿打雜,被師兄呼來喝去,受辱捱打的也通常逃不離,真可憐,真可悲!”
風馗首心頭微動,拋開那黑衣弟子喝道:“即刻從我面前消失!帶話給趙鑫和方堂,莫做偷雞摸狗的狗東西,有本事光天化日,真刀*的來,小爺不懼他分毫。”
黑衣弟子倉皇逃走。
風馗首纔看向那胖小子道:“還未請教尊姓大名。今天多虧了你幫我捉住暗處裡的人,讓我知道搗毀我房子的元兇,不才風馗首,先行謝過!”
小胖子呵呵笑道:“不用謝不用謝!我是生意人,對那些鬼鬼祟祟的人最是警覺,怕他打歪主意偷我東西嘛!尊姓嘛姓朱,沒有大名,只有小名。孃親一直叫我小六。”
風馗首嘿嘿笑道:“原來是小六兄!看來你家姐妹兄弟可不少呀。”
朱小六眼睛眯成一條線哈哈笑道:“大家都這麼認爲,我可解釋的不耐煩了。其實我是家裡的一顆獨苗。”
風馗首詫異道:“這倒是蠻奇怪的!不過挺有意思。對了,你怎說自己是生意人?難道你家世代經商?”
朱小六搖頭道:“我倒是想經商,家裡卻不支持。所以到了門派裡面,自己賣一些小玩意,就當實現夢想咯!不過錢沒賺到,卻被人坑了幾回,實在是晦氣。”
“你都賣些什麼東西?”風馗首心下好奇道。
朱小六呵呵笑道:“東西倒是不少!有春|宮畫冊,逍遙丸,以及好多好玩的東西,當然還有家傳的藥物。你要不要看看?走,到我的閣樓上,我帶你參觀參觀,說不定你會買呢!”
風馗首一臉錯愕表情,實在沒有想到,這個小胖子居然盡賣些這樣的玩意兒。尤其是那逍遙丸,想風馗首幼時在綺夢軒打雜,就對這個東西有所耳聞,常聽一些不害臊的丫鬟簇成一團悄悄議論哪個老爺吞服了什麼逍遙丸,雄赳赳和某某紅牌戲玩一個晚上,第二天爬不起牀,只得被人擡着出去。但是心裡也好奇,再則與這朱小六有種一見如故的感覺,便跟着朱小六去了。
進的屋裡,果然見到許多新奇,風馗首幾乎目瞪口呆在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