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几上水壺的蓋子突然“波”的一聲跳了起來,一大團水蒸氣伴隨着咕嚕咕嚕的開水聲冒了出來。
顧輕舟上前按下了電源,她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這水壺是自動跳起來沒錯,但需要有人提前按燒水的開關。
可是她明明二十分鐘前就燒好了一壺水,去陽臺之前,她已經拿着杯子倒了一杯喝,而且還在屋裡坐了一會纔去的陽臺,坐的時候,還拿開水燙了燙另外幾個杯子,那麼這壺裡的水應該只剩下一半。
可是現在水不但又開了,而且水還是滿的,正在顧輕舟疑問的時候,石放的聲音在門口說道:“你怎麼了呢?”
顧輕舟正要回答,另一個聲音說道:“沒什麼,在想一個人。”
顧輕舟聽了這聲音一愣,這不是自己的聲音麼?
“什麼人?”石放問道。
“你。”自己的聲音答道。
“我……?”石放問道。
“你。”自己的聲音說道。
“這……,”石放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怎麼,我想不得你麼?”自己的聲音說道。
“那……,那是自然可以,不過你這樣說出來,我總歸有些不好意思的。”石放笑道,從窗戶看去,只能看到石放的半個身影,他似乎擡手撓了撓頭。
“你還會不好意思?我想你,你自己難道瞧不出來,”顧輕舟的聲音說道。
“我瞧……,我瞧不出來。”石放說道。
“過來,抱着我,親我一口。”顧輕舟的聲音說道。
裡面的顧輕舟越聽越不對勁,走到門口一看,徹底傻眼。
樓道上,有一個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正站在椅子旁看着石放。
這女人不但樣子跟自己一模一樣,就連衣着打扮都完全一樣,這女人側面靠在欄杆上,一條小馬尾甩在腦後,頭上還戴了個玉白色的髮箍,臉上沒有化妝,身上套了條藏青色的連衣裙,裙邊落在膝蓋上一點,一雙小白腿大大方方地露在外面。
兩隻手交替的抱在胸前,一雙明亮如水的眼睛正略帶幽怨地盯着面前的石放。
“親……親你一口?顧經理,你說什麼呢?”石放眼睛一瞪。
“我想男人了,可以麼?”這個女人說道。
“這個……,這個當然可以了,不過……”石放支支吾吾的說道。
“什麼不過不過的,怎麼,你瞧不上我麼。”這女人把頭一擡,下巴微微一翹。
“瞧……瞧得上,”石放上下打量着這個跟顧輕舟一模一樣的女人。
這女人擡手輕輕撥了下肩上的裙領,露出半片雪白的脖子,“你看,白麼。”
“好白。”石放說道。
“比管漂漂怎麼樣?”這女人問道。
“各有千秋。”石放說道。
“各有千秋?你還想百花齊放?”女人臉色一變手一鬆,那裙領又回到了原位。
石放頭微微一偏,“哎,別啊。”
“別什麼?”女人問道。
“……,”石放嚥了口唾沫沒出聲,眼睛卻還盯着這女人的脖子。
“沒看夠麼?”女人問道。
“……”,石放看着這女人的眼睛。
“那你爲什麼不靠近點呢?”女人說道。
石放呡了呡嘴,朝這女人走了過去。
一旁的顧輕舟看了,心裡一陣“砰砰”的亂跳,呼吸也有些急促,頭似乎有些暈,身子往門框上一靠,眼睛卻始終看着石放。
這傢伙來的時候颳了鬍子,臉上光光的,一角陽光照在他的臉上,光線的交匯處朦朦朧朧,只能看到側面的鼻樑和嘴脣。
石放擡起手,一把抓了這個女人的胳膊,將她拉到自己身前,另一隻手託着她的後脖子,把頭一低。
一旁顧輕舟的嘴脣上突然一燙,禁不住大喊了一聲:“不要。”
石放被這聲音一叫,轉臉一看,門邊上,儼然還靠着一個一臉通紅的顧輕舟。
正在二人一驚一愕不知所措間,石放臉上一燙,一團熱氣撲面而來,一個溼漉漉的東西在他臉上溜了一圈,轉臉一看。
哪裡有什麼女人,分明是那條咧嘴呼氣的麒麟大狗。
“搞什麼名堂?”石放把狗一推,這大狗嘴巴一咧,鼻子裡“呼哧呼哧”的哼哼了幾下,衝石放“汪汪”的叫了兩聲,尾巴一搖腿一蹬,蹦下了二樓,跑大榕樹下趴着去了。
那一邊趴着的阿黃見麒麟狗下了樓,自己也起身看了眼門框邊的顧輕舟,識趣的穿過二人中間,從樓梯那一轉彎,下樓去了。
石放擦了擦臉蛋,看了眼門邊的顧輕舟,四處張望了一下叫道,“誰?”
除了門旁顧輕舟有些急促的呼吸聲,沒有人答應。
“誰幹的?”石放再次問道。
顧輕舟下意識的拿手背揩了下自己,一雙眼睛只看着石放。
“出來,別躲躲藏藏的?”石放衝樓下嚷道。
沒有人回答,石放突然懷疑是那隻麒麟在搞怪,“不……不好意思,剛纔不知道怎麼了,興許是那麒麟搞得鬼?故意戲弄咱們,嘿嘿。”石放轉身對顧輕舟解釋道。
“汪汪”,樓下的麒麟狗回了兩聲,腦袋卻一直對着山下。
顧輕舟的身子靠着門框,發現石放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看,想起剛纔那一幕,臉上一陣發燙,“我……,我什麼都沒看見。”
“那你喊什麼不要,你不要什麼?”石放問道。
“我不要……,”顧輕舟被這麼一問,不知道怎麼回答,眼光向旁邊一閃,正好看見欄杆那塊燻肉,“我不要那塊燻肉。”
石放聽了一笑,正要說話,一眼瞥見一個白影在樓道上一閃,衝顧輕舟說了聲“別動”,人已經躍了過去,跟着那白影一跳,向後院跑了過去。
看着石放消失在樓道前,顧輕舟嘴巴一撇,該死的東西,誰變成自己的樣子糊弄人,想到這,突然一笑,整個人往牆上一靠,總是這麼飄飄忽忽的,煩人,顧輕舟輕輕咬了咬嘴脣……
石放跟着那道白影一路轉到了後院,發現那東西沒了影子,走了兩步突然一停。
什麼東西能給他幻覺,還能讓麒麟狗既不變身也不叫,能讓他產生幻覺的人除了童七,還會是誰?
石放突然想起那次在遊艇上,自己突然跑到一座山上,還被一個巨人握在手裡。
這次跟那次一樣,這人也不像是幻覺,捱過去暖暖的,除了性情不同,聲音相貌都是顧輕舟,沒有什麼區別。
難道這又是那造破二夢搞的名堂?可鬧這麼一出,對他們有什麼意義呢?
低頭想想不對,剛一轉身,擡頭就看到一個戴草帽的白衣人站在他的面前。
“石老弟,方纔那個夢如何,所謂佳人樓上掩齒笑,一肚相思,卻被頑石惱,哦喲喲,你可別搞得紅粉正怨君,眼光莫太飄啊,哈哈哈。”這人開口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