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命換命。
倏地,陶染的面色一沉,露出不悅。
“若說我此時,也想鄞冽死呢?”
換作楊信這邊,似乎早就預料這說法,頓時氣勢間換了個人,冷聲說到。
“真到了言盡詞窮的地步,那你我,只能刀劍相向;這神藥,我楊信今日要定了。”
“你在威脅我?”
倏地,欲發作的陶染揚高了聲線。
“不是威脅,而是逼不得已;你要我兄弟死,可我要他活!最終選擇不同,勢必對立。”
深知楊信的脾性,說得出做得到,陶染還沒蠢到硬碰硬的地步。
再者,鄞冽對元教,還有很大的作用。
“好,這個情,暫時讓你欠下。不過即使我給你裝有黃帝神藥的寶匣,你未必有本事打開它,取得神藥。這不等同於白費力氣?”
這話,倒不是訛楊信。
自從將匣子帶出天魃地宮,陶染用盡一切手段,欲破解匣子上的上古禁咒;可來回折騰間,如當初鄞冽鑿鑿所言,她確實沒本事破解先賢設下的大禁咒,奪得匣中神藥。
“這不用你費心,自有人能打開這匣子,取出神藥。”
有人能打開匣子,取出神藥?
誰,鄞冽?
但細想一番,覺得前後矛盾,楊信不是說鄞冽這小子眼下身首異處,急需神藥救命,哪裡有能耐打開匣子。
靈活的腦筋一轉,順勢猜測到楊信背後,有高人在爲他指點迷津。
“這人是誰?”
“這個你不用知道。我能告訴你的,就是不僅有人能打開這個寶匣,而且,裡面裝藏的神藥不止一枚,而是三枚。”
此話一出,陶染頓時開竅了。
原以爲楊信所求,自己是佔了絕對上風,卻不想,他手裡還留了這麼一手後招。
眼下局勢很清楚,神藥寶匣在自己手裡,而開啓寶匣的鑰匙卻在楊信手中,就都想得到這無上神藥的心理而言,這一局,他們只能說打成平手!
“看來索要神藥這事上,你非完全有求於我陶染,而是帶着互惠關係在內。”
“與人方便,就是與己方便。我相信,陶姑娘不會跟唾手可得的神藥過不去。”
白玉蟾的先見之明,在此時奏效,爲楊信取得寶匣添了一分勝算。
“好,這事我應下了。”
陶染脣角一挑,淺笑飛揚。
“不過,我交出寶匣前,還有兩個條件。若你肯允諾我,那今日你便可將寶匣帶回,救你兄弟的性命。”
“但說無妨。”
楊信爽快一答間,順勢撐起身來。
“第一,既然寶匣中有三枚神藥,那我陶染作爲寶主,我那一份自然少不得。”
眨巴眼一笑,陶染悠然說到。
“放心,我陶染並非貪得無厭之人,這三枚神藥我只需一枚便可;其他的,給你們便是。”
“可以。”
與預想中一致,楊信點頭應允到。
“第二,你先前說過,爲了兄弟肯以命換命;那從今往後,你這條命就是我陶染的,要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不得違背半分。”
這事上,畢竟是楊信開的口,若她不趁機多撈點好處,也太對不起自個了。
“你若有難處,需我挺身而出,我定義不容辭;但要我楊信對你唯命是從,且不論你我立場不同,難道你讓我幹傷天害理之事,我就得一一照辦?這第二個條件,恐怕我允不得你。”
“哼,在你眼裡,我收下你這條命,難道就是爲了作惡而預備?你未免也太小瞧人了。”
白了眼楊信,陶染甩開腳步,在青石橋上溜達了一段。
等再回過頭時,她姣好的面容上顯出了幾分女兒家的俏皮。
“我不會以此做挾,要你棄神陣營而轉投魔陣營,更不會逼你做傷天害理,違揹你意志的事情。我只需一個,能時時以我中心,爲我排憂解難的跟班,喏,就像你對你兄弟鄞冽那樣。楊信,這要求不過分吧?”
楊信一怔,面色有些作難。
這話聽着,像是在招貼身保鏢,又更像是在徵伺候僕人。
一時間,他還真摸不清陶染這大小姐脾氣。
“行不行?你倒是給句話。”
陶染催促間,笑靨應和着湖光山色,顯出了明媚嬌豔之色。
“可以,但是我們得立個時限。”
楊信把不準間,做了個折中。
“且讓你討價還價一次,你說這有效時限定多久?”
“保你順利出線千華聖境爲止,如何?”
略略思考,楊信提議到。
“成,就到我出線千華聖境爲止。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咱們擊掌爲誓。”
說着,信步走來的陶染,亮出了手掌。
“一諾重千金!”
卸下心中重負,楊信擡起手,與臨在空中的陶染手掌碰擊在一處。
一個嚴肅,一個明朗,不過三秒交錯,兩人握在空中的手即刻分開。
“楊信這傻大個,是我的小跟班啦!”
忽然,陶染跟只鬧喜的小麻雀,在青石橋上雀躍地飛跑起來。
“陶染,我要的東西!”
事出突然,楊信面色一驚,不由地跟着急追了兩步。
“瞧你緊張的。”
驀地,陶染剎住腳步,回頭爽笑道。
“你要的神藥寶匣,小跟班。”
說着,陶染在腰間翻出一個非金非玉的匣子,眼不眨一下,順勢拋給了身後的楊信。
“東西已經如約給你了,可別忘了你對我承諾過什麼。今天暫時放過你,等我想好了,再來找你消遣。再見囉,傻大個。”
如一尾遊戲人間的精靈,陶染邁着輕快的步子,在楊信那呆呆的目光中,漸行漸遠。
(鄞冽宿舍)
睜開眼,不遠處白玉蟾的元嬰,依舊加護着鄞冽的兩魂六魄,金光燦燦地沉浮在半空中。
護法在旁的赤烈,癡癡地看着元嬰許久,忽然,清俊的臉上顯出了一股戾氣。
悄悄地支起身,屏住呼吸的赤烈,亦步亦趨地朝白玉蟾的元嬰靠近。
緩緩擡起的右手指縫間,暗紅色光芒不斷斂聚過來,凝成了一枚火針,進而對準了那空中的元嬰印堂處。
而腦子裡,不斷地被同一個聲音洗腦着。
插下,趕緊插下去!這樣,曾祖母的大仇,就能得報了!
漸入魔障間,赤烈擡起的毒火針,就一寸一寸地朝元嬰眉心遞去。
“小火鳳,你可要想清楚,這一針下去,不僅要了我的命,連你的主人鄞冽也會魂飛魄散。”
毒火針正在眉心一寸開外,忽然幽靜的臥室中響起一陣警告,而緊閉雙眼的元嬰此時,睜開了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