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轉移狙擊陣位,也壓根沒打算轉移狙擊陣位,除了緊緊咬住的牙關之外,烏鴉任憑近在咫尺的假目標周遭被打得火星四濺,卻連呼吸的頻率也沒有絲毫的改變。
XM2010型狙擊步槍的彈匣裝彈只有五發,但烏鴉卻在經過了丹尼斯.鄧改動的XM2010型狙擊步槍的槍膛裡,多裝了一發子彈。
或許對某些職業狙擊手而言,這種對槍械損傷極大的做法並不可取。但在實戰戰場上,一擊必殺的狙擊手們卻或多或少的希望自己留有後手。
或者說,在打出第一槍之後,有着更多一次開槍的機會!
微微眯着眼睛,烏鴉從XM2010型狙擊步槍的晝夜瞄準具中再次鎖定了一個看上去只有十七八歲的對手,輕輕地叩動了扳機。
在後座力防禦組件的作用下,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後座力並沒能撼動烏鴉那如同磐石般穩定的射擊姿勢。間隔不到一秒的時間,烏鴉的槍口下再次多了一個獵殺記錄。
但也在這瞬間,對方的狙擊步槍射出的子彈,也剛巧擊毀了烏鴉設置的假目標!
毫不猶豫地一個翻滾,烏鴉看也不看兀自冒着青煙的假目標,斜着身子從預留的撤離通道中衝出了預設狙擊陣地。
對方也是老手,不可能被一個假目標一再的欺騙。更何況方纔自己擊發時,假目標已經在同時被摧毀?
毫無疑問,對方已經察覺到了自己的位置!
從起初預設的幾個狙擊陣位上選擇,除了方纔的這個已經被摧毀的狙擊陣位,另外還有至少兩個狙擊陣位能對對方的狙擊步槍子彈起到一定的防禦作用。
在這種彼此都是老手的對決戰場上,一味的依靠規避對方攻擊或是隱藏形跡來求的自身安全,無異於天方夜譚!
依託着一塊火箭尾翼殘骸,烏鴉在連續兩次擊發之後,再次清除了兩名毫不掩飾自己身形的對手,幾乎是連滾帶爬地竄進了一個由三塊火箭發射基座固定架殘骸組成的狙擊陣位中。
將脊背靠在了冰冷的火箭殘骸上,烏鴉在盡力呼出肺中二氧化碳的同時,始終保持着平穩的手指再次叩動了扳機。
7.62毫米口徑的子彈飛速地旋轉着,在飛行了不長的一段距離之後,狠狠地鑽進了目標的胸口!
在戰場上的獵殺,尤其是在使用大威力狙擊步槍進行獵殺的時候,通常最好的射擊目標就是有生目標的胸口,而不是在瞄準具中看上去只有硬幣大小的頭部!
就像是那些在戰場上生存了幾乎一輩子的老兵們所說的——只要能達到最終目的,又何必去追求那些看不見、摸不着的虛名?去遵守那些看上去很美、很正確的規則和形式?
幾乎是在烏鴉擊發的同時,一發SVDS改進型狙擊步槍的子彈,貼着烏鴉的頭頂擊穿了烏鴉背靠着的金屬火箭殘骸!
同樣口徑的狙擊步槍子彈,卻會因爲裝藥量的不同、彈頭材質的區別,甚至是擊發條件的差異而產生完全不同的射擊效果!
就像是曾經在美國陸軍中險些鬧出超級醜聞的那個故事一般——大名鼎鼎的佈雷德利裝甲車,在實戰中卻因爲捱了一發超遠距離射來的RPG-7火箭彈,而導致車內成員無一倖免,全部被車體燃燒後產生的煙霧薰死!
這對一種已經經過了多次實戰測試,同時已經配屬到一線作戰部隊的大型裝備來說,簡直是一種絕不可能饒恕的重大錯誤!
於是反覆徹查之下,才知道負責製作佈雷德利裝甲車的生產商爲了節約成本,在裝甲車的裝甲層材料上使用了某種燃燒後能大量釋放有毒氣體的材料。
而在檢測裝甲層的防彈性能時,手眼通天的生產商們卻通過賄賂、威脅或是拿捏着某些美方高層人士的把柄等辦法,採用了羅馬尼亞產RPG系列火箭彈作爲測試工具。
說起來都叫做GPR-7,也都是同樣的穿甲型火箭彈,但在殺傷和穿透效果上卻是天差地隔!
在美方最終的調查工作中,曾經有幾名軍方調查人員用羅馬尼亞產RGP-7火箭彈射擊普通的居民用鐵門,那號稱具有穿甲效果的火箭彈卻是‘噹啷’一聲,遠遠地彈了開去……
而同樣的,產自俄羅斯的SVDS狙擊步槍專用彈,在威力與穿透力上,遠比XM2010型狙擊步槍所採用的7.62毫米口徑子彈超越許多!
雖說那顆子彈並沒能擊中烏鴉,但烏鴉緊靠在火箭殘骸上的背脊,卻因爲火箭殘骸被擊中後所產生的振動而隱隱發麻。
顯而易見,這是個在戰鬥中打出了心得的老手朝着自己發出的第一波攻擊——不求殺傷,只求威懾!
或者說,只想通過這一發能穿透火箭殘骸的子彈,逼着自己從這個已經不安全的地方跳出來,去尋找下一個更加安全的位置。
來不及思考,更來不及去判斷對方已經有多少支狙擊步槍的槍口鎖定了自己的位置,烏鴉不退反進,猛地朝着自己預留的射擊口——一個足有一米五見方的不規則窟窿中魚躍而出!
顯然是沒能預料到烏鴉幾近找死般地從面朝着自己的射擊方向衝出,好幾支匆忙中轉換預計射界的狙擊步槍都走了空,只是在翻滾着從火箭殘骸堆上墜落的烏鴉身邊打出了幾道煙塵。
但這也僅僅是最後的疏忽……
從火箭殘骸堆砌而成的廢料堆上翻滾而下,烏鴉的行動路線和軌跡顯然已經不能完全自控。這對於六名已經鎖定了烏鴉身形的狙擊好手來說,已經是再明顯也不過的目標了!
幾近獰笑着,塔利亞伸出了猩紅的舌頭,輕輕地舔了舔自己略有些乾澀的嘴脣。
嘴脣內側剛剛被割開的傷口中,高純度可卡因與鮮血混合在一起的味道,頓時讓塔利亞的神經感覺到了一種難以形容的興奮!
從第一次體會在槍林彈雨中享受毒品所帶來的快感開始,塔利亞就隱約地喜歡上了這種將生死與極樂混淆在一起時的感受。
看着身邊同樣癲狂的同伴一個接一個的倒下,甚至是被炸得四分五裂的同時,從眉角處的傷口所傳來的那種催人發狂的感覺,就像是有人在腦中擂響了數百面古老的非洲戰鼓一般,以最大的限度催發着人體內腎上腺素的分泌……
在精神和身體都處於絕對亢奮的狀態下,塔利亞已經不太記得自己的手中有了多少條人命,又有多少人哭嚎着哀求自己放過他們?
直到成年之後,塔利亞依舊保持着在每次作戰時,都用刀在自己的嘴脣內側切開一個小傷口,再朝着傷口裡灌上一小撮高純度海洛因的習慣。
只有這樣,塔利亞才能覺得自己在戰鬥中永遠會處於不敗的位置!
只有這樣,塔利亞纔會偶爾回想起,那個只有乾瘦的牛、時常乾涸的水井和一大羣衣不蔽體的女人、孩子的村莊……
那裡……好像是……家?
與其說一切意外是發生在塔利亞走神的那一瞬間,倒還不如說是直接滲透進血液的毒品讓塔利亞沒能在最短的時間裡,做出他本該能完成的動作。
伴隨着一連串重如砸夯的腳步聲,就在塔利亞等人的眼前,從火箭殘骸堆積而成的廢物堆後,猛地撞出了一個看上去像是臺機器般的東西。
乍然看去,那個古怪的東西像是個身形魁梧的人穿着一整套俄羅斯胸甲公司出品的‘戰士’系列重型防彈衣。但仔細看來,那套防彈衣卻與胸甲公司的產品孑然不同。
胸甲公司出品的‘戰士’系列防彈衣,號稱安全級別已經達到了六級,能防禦整個身體表面百分之九十的面積,主要由芳綸材料製成的防彈衣主體,更是能直面AK系列武器子彈和小口徑狙擊步槍的子彈。
但這套防彈衣看上去卻像是那些科幻電影裡才能出現的太空服!
通體烏黑的全被甲防彈衣上部,是一個看上去像是太空服頭盔般的透明防彈盔。在並不算太明亮的燈光之下,那個透明防彈盔反射着令人心悸的烏光,顯得頗有質感。
而在那頂頭盔下面,幾乎看不出彌合痕跡的防彈衣看上去就像是一整套中世紀騎士的金屬戰甲,嚴嚴實實地將穿着防彈衣的人體籠罩其中。
也許是出於武器荷載的考慮,在這套完全看不出彌合痕跡的防彈衣腰部,安裝了兩個帶有四個半定向滑輪的腰部槍支托架。
在那兩個腰部槍支托架的後側,兩條令人膽寒的彈鏈沉墜地延伸到防彈衣後部的彈箱內。而裝置在兩個腰部槍支托架上的,赫然是兩挺俄羅斯出產的最終改進步兵型‘簾布’12.7毫米口徑機槍!
即使是去掉了大部分不需要的附件,最終改進步兵型‘簾布’機槍自重也達到了可怕的三十二公斤。再加上揹負在背部的彈箱,這個穿着古怪防彈衣的傢伙全身的負重,絕不會低於一百二十公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