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知道,這片海域中會不會出現會跳上岸去吃人的鯊魚?
疲憊地甩了甩頭,克勞薩德努力讓自己不再去回想那些讓人煩惱的事情。看了看手腕上的潛水手錶,克勞薩德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濁氣……
離天亮還有幾個小時,希望今晚能儘量睡幾個小時,纔能有體力應付明天的瑣碎事情。
也許是因爲疲倦讓克勞薩德的警惕性有所下降,在走下樓梯之前,克勞薩德壓根就沒注意到,就在自己身後的走廊拐角處的陰影裡,靜靜地站着一個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傢伙……
伸手輕輕按壓着脖子與鎖骨位置上僞裝頭套與皮膚的接口處,吳楠直等到克勞薩德的身影在樓梯口消失,方纔轉頭朝着站在身後陰影中的荊楚鋒低聲說道:“我真是有點納悶……頭兒,你是怎麼知道這座鑽井平臺上還有這麼條隱蔽通道的?”
一邊在已經有些修飾痕跡的門軸上噴塗着無色無味的潤滑油,荊楚鋒一邊低聲朝着吳楠說道:“這鑽井平臺是德國勞氏公司的產品,而德國人的天性中,就喜歡事無鉅細地做到最精細。”
贊同地點了點頭,吳楠一邊檢查着自己身上與克勞薩德一模一樣的服裝,一邊低聲說道:“這倒是!不是有那麼個笑話麼?德國人甚至爲了修復一個零件上的錯誤而增加十幾個全新的零部件,卻罔顧那些新增的零部件總重量已經是原有零件的幾倍!不過……這跟這座鑽井平臺有什麼關係?”
輕輕推動者艙壁上幾乎完全看不出痕跡的一扇狹小的維修窗口門,荊楚鋒一邊小心地用隨身攜帶的自動變色染料修補着開啓維修窗口時留下的痕跡,一邊指了指維修窗口內有些鏽蝕痕跡的樓梯和管道:“這就是德國人在針對自己的毛病痛定思痛後的產物!一旦鑽井平臺上的通風系統和燃料供給管道出了毛病出了毛病,那麼維修窗口中的這套備用系統就能在第一時間內派上用場!”
看着維修通道內的德文指示銘牌,吳楠心有慼慼地點了點頭。
毋庸置疑,在二戰時期,德國的軍工系統所製作出來的各類大型武器,的確走在了世界前列。
從虎式、豹式坦克,再到象式、鼠室自走炮,在戰場上幾乎所向披靡。尤其是在東線戰場上,直到前蘇聯的KV1、KV2超重型坦克出現之前,德軍的虎式坦克幾乎是所有戰場上死神的代名詞。
至於歐洲戰場和非洲戰場上,只要聽聽謝爾曼坦克的綽號——薄木棺材,也就明白在面對德軍的坦克時,那些駕駛着謝爾曼坦克的美軍士兵們,有着怎樣的絕望心情了……
但也就因爲德國人骨子裡的精細與科班性格,那些威力巨大而又堅固無比的虎式坦克,卻都有着致命的毛病——一旦出現較大的零部件或戰損故障,虎式坦克除了返回後方進行修理之外,幾乎無法在急就章的情況下進行緊急戰場搶修。
而相反的,前蘇聯的重型武器裝備卻始終秉承着一種實用性極強的理念——‘人’式武器和‘猴’式武器概念!
在戰場後勤能力能夠保障的時候,所有的前蘇聯武器全都可以做到精工細作,在所有的細節上也都很捨得花費功夫,也就是所謂的‘人’式武器。
但在戰場後勤能力出現不足的情況時,大部分前蘇聯急就章趕製的武器便只注重幾個關鍵性部位的製造工藝。而對於那些能夠湊合的部分,卻全都是隨意處置。這種所謂的‘猴’式武器,顧名思義,雖說與‘人’式武器一樣同屬靈長類生物,但卻遠遠達不到‘人’式武器的精密。
這樣的重型武器,在使用時或許會產生各種各樣的問題。但在龐大的武器基數累積之下,即使出現問題的重型武器達到了所有重型武器數量的百分之四十,剩餘的那些重型武器所造成的戰場優勢,也足夠摧垮強大的敵軍!
在二次世界大戰血的教訓面前,德國的武器裝備、甚至是民用大型機械,全都採取了一種糅合了精緻與替補系統的生產概念。
在原有部件上,自然是要保持精益求精的一貫作風。而在主體部件出現無法修補的故障之後,增設的附屬系統也能在第一時間裡替代主題部件的絕大多數功能,至少能保證正常的使用。
就像是這套安裝在鑽井平臺維修通道中的通風與燃油輸送系統,一旦在原有的通風系統和燃油輸送系統出現故障時,只消轉動那些設置在維修通道中的系統轉換閥門,那麼半小時內,整個鑽井平臺就能重新回覆正常運轉的狀態。
看着荊楚鋒將維修窗口重新僞裝起來,吳楠伸手拉了拉因爲攀爬維修通道而顯得有些皺褶的外套,大步朝着監控中心走去。
伸手推開了監控中心的大門,吳楠無視那些對克勞薩德去而復返的員工驚訝的眼神,只是徑直走到了巨大的監控主屏幕面前,冷着嗓子說道:“把畫面切換到下層!”
詫異地盯着站在自己身邊的吳楠,一名監控人員很是奇怪地訝聲問道:“下層?您說的是……”
不滿地瞪了那名監控人員一眼,吳楠毫不客氣地譏諷道:“你覺得我說的是哪兒?難道是你家的地下室?”
飛快地轉過了頭,被吳楠譏諷的那名監控人員忙不迭地從脖子上取下了一張磁卡****了自己面前的讀卡器凹槽中,轉頭朝着吳楠說道:“長官,請插入您的磁卡。”
乾咳了幾聲,吳楠嚴厲地看向了那名監控人員:“你覺得我有必要插入我的磁卡麼?”
帶着幾分疑惑、幾分探究和些許的警惕,那名將自己脖子上掛着的磁卡插入讀卡器的監控人員,默不作聲地將自己的磁卡從讀卡器中拔了出來。
在整座鑽井平臺中,克勞薩德幾乎算得上是說一不二的管理者。但唯一能讓克勞薩德也不能爲所欲爲的地方,便是由鑽井平臺固定基座位置延伸出去的水下建築羣。
在那些潛水的遊客看來,遍佈鑽井平臺固定基座周遭的超大型管網狀水下建築,已經足以驚世駭俗。但讓那些潛水的遊客做夢也想不到的,卻是在那些管網狀水下建築中,還有好幾道可以通往海底建築中的門戶。
而那些建築在海底的建築物,纔是真正的核心所在!
足夠厚實的倉庫中儲存的某些核能材料、某些經過了人爲催化變異後的病毒,甚至還有幾座針對海洋生物基因變異研究而建立的實驗室……
簡而言之,這些東西在任何的官方檔案中都從來不曾存在。一旦這些東西被曝光,那麼可想而知,能夠接觸到這些東西的人,一個也不可能活下來!
畢竟在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有人背黑鍋!
出於高度保密的要求,在整座鑽井平臺上,除了監控中心的十幾名工作人員與克勞薩德之外,哪怕是那些擔任鑽井平臺警戒的警衛人員,也都不知道自己腳下的深海中,還存在着這麼多令人毛骨悚然的玩意。
而同樣是出自高度保密的要求,哪怕是克勞薩德,在通過另一套監控系統來監視海底建築物時,也必須與當值的監控人員一起將磁卡同時插入讀卡器中,方能進行下一個步驟。
自然而然,在磁卡被插入讀卡器中之後,此次監控行爲將會被電腦記錄在案,同時立即將這份記錄同時發送至美國本土內六個不同位置的服務器中。
但在實際操作時,爲了省略些讓人頭疼的麻煩,克勞薩德與那些監控中心的工作人員,卻往往會有意無意地違背這條保密規則!
老天作證,每個星期都要上繳的監控記錄報告,可真不那麼好寫!
那些坐在辦公室的官僚們,還有那些官僚的辦公室門外只會賣弄風騷的女秘書們,從來都只會在那些報告中吹毛求疵,甚至是沒事找事!
一如去年發生的那起事故,雖說克勞薩德在事後對海底建築反覆進行了多次檢查,但那些官僚們卻振振有詞地宣稱,他們至少在報告中找出了十幾處存在巨大危險的紕漏之處!
而因爲這些看上去存在、但實際上壓根無傷大雅的紕漏之處,好幾名當值的監控人員都被調離了自己的崗位。其中的兩個倒黴鬼被髮配到阿拉斯加看守衛星通訊基站,而另外的幾個人,則是被送去了南中國海的一處荒僻礁盤,日夜監視着途徑礁盤的各國船隻。
可想而知,那些被髮配到偏遠地區的倒黴鬼們如果能僥倖活到退休那天,恐怕也該是被折磨出了各種各樣的生理或心理毛病了。
而一個病怏怏的瘋子所說的話,難道還會讓人覺得可信麼?
在這樣令人哭笑不得、甚至是令人憤怒的情況之下,克勞薩德和其他的監控人員幾乎是有志一同地選擇了另外一種既能保證工作質量,同時更能讓自己覺得輕鬆的工作方式——除了每天例行的三次監控檢查之外,在其他有必要對海底建築進行監控的時候,想辦法繞過磁卡鏈接系統,以非法模式對海底建築內的情況進行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