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腦子裡還回想着他剛纔那句話,半天才反應過來,搖了搖頭,“沒怎麼。”
她又看向蘇子航,五指卻緊緊纏住沈天擎的五指。
蘇子航盯着她的手,看得分明,勾脣冷笑,“站在我舅舅身邊,這麼直勾勾地盯着你的前夫是什麼意思?難道我舅舅在某些方面不能滿足你嗎?”
“蘇子航,你……”舒舒氣得發抖項。
沈天擎捏了一下她的手指,她才平靜下來,回頭對着沈天擎一笑,胸口一陣起伏。
沈天擎的長臂自然地攬過舒適度的腰,眸色越來越深邃,輕描淡寫地出聲,“現在像一個傷害者一樣站在這裡,有什麼意思?”
蘇子航握緊了拳頭,反覆鬆開又握緊,骨節交錯作響,“聽到你們聽審,我下午也過來親自出庭了。”
他眸光落在舒舒身上,“證人下午也到了,在宣判之前,我給你機會,你隨時可以來找我。瘙”
“不用你提醒。”舒舒看了一眼蘇子航,如果一段愛情總是讓人哭,尋死覓活,那這就不是愛情,而是遭罪。之所以不忍心斬斷,只是不忍心自己多年來的付出雞飛蛋打,就像走進了死衚衕裡,卻還要用指甲挖出一條血路來。走出來的時候,卻發現他那麼不值得你曾經的固執。
她回頭看向沈天擎,陽光落在他深邃的五官上,有一層薄薄的光暈,“招呼打過了,我們走吧。”
兩人朝着姬容的方向走過去,車就停在旁邊,沈天擎拉開車門,讓舒舒先上車,然後親自爲了她繫好安全帶。
蘇子航盯着盯着,突然轉身上了自己的車。
安妮看了一眼蘇子航的方向,扭頭問,“表姐姐夫好威武,是不是?”
姬唐看了她一眼,沒有出聲,走到左側,拉開駕駛位的門,上車。
安妮第一次被人氣得渾身發抖,呼呼地喘了幾口氣,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她應該先看看旁邊站的是誰再說話的。
站了一陣,她跟着上車,坐到了姬容的旁邊。
蘇子航的車一直跟着,尾隨其後,到法院的門口的時候,沈天擎和舒舒一起下車,沈天擎握緊舒舒的手,剛走了一步,一輛邁巴AA赫62駛過來,擦着她和他停住。
車門打開,一條柺杖先伸出來,差點搗在舒舒腳上,沈天擎將她拉到了一邊。
然後看到一身黑色西服的中年男子下車,走到柺杖旁,扶着一位上了年紀的老人下車。
蘇子航遠遠地走過來,“太姥爺,外公,你們怎麼過來了?”
沈家老爺子扶穩柺杖,慈愛地看向蘇子航,“太姥爺和你外公給你打氣。”
然後,他又伸手拍了拍蘇子航的手臂,“身體可是都好了?”
“都好了,太姥爺。”蘇子航攙扶住沈家老爺子,看了沈天擎一眼。
沈天擎站在那裡沒有出聲,眸色深邃地看了一眼,握緊舒舒的手往一邊走。
沈閆蹭地一股火氣竄到了頭頂,“站住。”
沈天擎沒有回頭,也沒有停住腳步,攥着舒舒的手朝着姬容他們走去。
沈閆用柺杖搗得地面噹噹響,定眼盯着舒舒的背影。
沈如城剛要出聲,蘇子航放開沈閆,大步走過去,攔住了沈天擎,“舅舅,沒有看見太姥爺嗎?爲了她,打算六親不認了?”
沈天擎涼涼地笑了一聲,回頭看了一眼沈如城和沈閆的方向,“是六親不認了我吧?”
他停住步子,拉着舒舒折回去,越過蘇子航走向沈閆,“爺爺,這就是上次跟你說的那位正在出國學習的舒小姐,不是說紅包都給她準備好了嗎?”
沈閆沉着臉看了一眼舒舒,口氣生硬地出聲,“等他進了沈家的門再說。”
沈天擎沉默地點了一根菸,咬在嘴裡吸了一口,夾在兩指之間,看向沈閆,“和子航有些誤會的是舒舒的父親。”
沈閆看向舒舒,豎着眉頭出聲,“舒舒的父親怎麼了?天子犯法還和庶民同罪,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舒舒臉上一熱,看了一眼,眼前這位老人穿着灰白的中山裝,正看着自己,眼神裡似乎盤踞着一股威嚴和霸道。
沈閆看着舒舒,面部肌肉微微若隱地抽搐着,“你就是那個舒舒?”
“是,我就是舒舒。”舒舒擡頭,不卑不亢地看向沈閆。
沈閆眉頭不悅地跳了一下,拄着柺杖笑出了聲,“打算讓子航以後叫你舅媽嗎?”
舒舒臉上一紅,那笑讓她感覺很不舒服,一時無法出聲。
沈天擎輕笑,眸子裡卻沒有一絲溫度,“爺爺,以後她就是我的老婆,我孩子的媽媽,而子航是叫我舅舅,不叫她舅媽叫什麼?”
沈閆橫了一眼沈天擎,冷笑一聲,“我看你壓根沒把我當爺爺,眼裡根本沒有沈家。不把這個家搞散了,你不甘心是嗎?”
沈天擎聲音落寞了幾分,“爺爺說是就是吧,爺爺說我在醫院生死不明就生死不明,爺爺說我身亡就是身亡,我沒有任何意見,看着爺爺的腿好了,能下地走路我比什麼都欣慰。”
沈閆猛地舉起柺杖,朝着沈天擎砸去。
姬容他們站在後面,沒敢吭聲,舒舒拉了一下沈天擎,他卻站在那裡不動,手中有用力,把舒舒拉在懷裡,一個柺杖結結實實落在肩膀上,悶哼也不曾一下。
沈如城瞪了一眼沈天擎,“你這逆子,還不給你爺爺認錯!”
沈天擎無動於衷,他只得扶住沈閆,“爸,你千萬別動氣,要保重身子。”
“將死之人,還保重身體幹什麼?”沈閆眉頭一跳一跳地看向沈天擎,怒氣越來越勝,看向舒舒,輕蔑地出聲,“女孩子,貴在自愛。不自愛的女人,別人也沒法尊重。”
舒舒臉色一白,想要出聲,看了一眼沈天擎,最終沒有出聲,握緊了他的手。
沈天擎眸子裡淬了一層冰,掃向沈閆,握着舒舒的手,朝着法院的門口走去。
安妮姬容他們跟了上去,路過沈家老爺子的時候,安妮看了沈閆一眼,“這位老人家,脾氣太大不好,傷身,你不知道前段時間有個老人在公交車上猝死,聽說是因讓座打青年四個耳光氣得,我覺得有必要說給你聽聽。那些爲老不尊的老人,特別應該引以爲戒。”
一句話,瞬間氣得沈閆臉色發白,看向姬容,“這…這是哪裡來的野丫頭?”
姬容輕咳一聲,撫了撫墨鏡,“老爺子,這個,我也不知,好像是姬唐帶來的。”
他挑了挑眉頭,指向姬唐。
沈閆看向姬唐,姬唐面無表情地颳了一眼老爺子,步子也沒有停頓一下進了法院,氣得沈閆劇烈咳嗽起來,難以置信地盯着一羣人進了法院,顫抖地閉上老眼,沉重地出聲,“一個個翅膀都長硬了,眼裡也沒有我了!”
蘇子航和沈如城在一邊勸慰,“爸,你消消氣。”“太姥爺,你消消氣。”
沈閆一想到沈天擎前幾天砸了20億人民幣對抗自己,打他的臉,握着柺杖的手不停地抖,搗得地磚噹噹地響。
他睜開眸子,看向沈如城,“把舒舒的戶口本給蘇子航,讓他帶着戶口本去和舒舒復婚,我倒是看看到底能不能斷了他的念頭!”
沈如城看向蘇子航,“在我辦公室,明天到我辦公室去取。”
蘇子航深吸了一口氣,“外公,太姥爺。”
沈閆用力地拄住柺杖,“什麼也別說,明天拿了戶口本,就去登記,我想看看你舅舅能殺了我不成?”
舒老太在角落裡偷偷聽着,面露喜色,這樣蘇子航是不是就可以放過他兒子了?她躲在那裡,沒敢出來,等沈閆在沈如城和蘇子航的攙扶下進了法院,她才腳底抹油一樣蹭進聽審席。
審判繼續,陸子舟請求證人出庭,自稱目擊證人的王姓男子親眼看見舒程和蘇子航車裡的女人起了爭執,並揚言要撞死她,人證物證確鑿。
法官看了一眼沈閆和沈如城的方向,當場以故意人殺人罪定論,被告人涉案情節惡劣,判處無期徒刑。
聽到那四個字,舒老太啪嗒一下軟在座位上,嚎出了聲。
一側,舒舒喘了一口氣,看向沈天擎,沈天擎握了她的手,眸色深邃,“還可以申請上訴。”
他話音剛落,一眼看到舒老太氣勢洶洶衝地朝着這邊衝過來,大掌護住了舒舒的臉,然後,刺啦一下,手背上劃了幾條深深的指甲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