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顏先問過少玄真人的意思,然後讓馮嬤嬤進宮,在穆武帝面前通傳了這件事。
少玄真人二十一號便去看望柳鳳晗。
朝顏還問她,“需要我提供一些藥嗎?”
少玄真人只是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硬智的人。
朝顏嘴角一抽,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頭——她還真的是一孕傻三年啊!她的香道毒理可都是少玄真人教她的,到現在撐死也就學習了她三成的火候。她居然傻到問少玄真人。
以少玄真人本事,絕對能讓神不知鬼不覺地搞定柳鳳晗。
少玄真人這一去,便等到晚上纔回來。
朝顏直截了當問她,“他是裝瘋的,還是真的瘋了?”
少玄真人微微頷首,“是真的瘋了。不過他這瘋病,卻也是人爲造成的。他平時所使用的那種梵天墨本身就被人給動了手腳,添加了一些迷幻藥。他整日接觸後,性情會變得暴躁,而且還容易產生癔症。”
少玄真人神色淡定,“原本他就中毒頗深,結果在幾天之前,又接觸到了藥引子,將毒性徹底地勾起,人也就徹底瘋了。”
若是按照少玄真人的說法,那麼柳鳳晗也算得上是受害者了?以前的柳鳳晗給人的印象極好,在大家眼中,他風度翩翩,爲人沉穩,待人溫和沒有架子,做事也很是認真。
不,話不能這樣說。倘若他心中沒有那些野心和想法,就算那迷幻藥再厲害,也不會讓他犯下後面的錯誤。
朝顏問她,“老師可將這些事情告訴太醫了?”
少玄真人點點頭,“我同他們說了。也告訴過他們,要解這瘋病,只有離枝花和火心草能解。離枝花我只聽過,未曾見過。火心草據說長在火山中間最熱的火焰之中。想要拿到幾乎可以說是不可能。”
朝顏心中一跳,離枝花和火心草這兩個她還真聽過,卻不是從少玄真人口中,而是系統說過的。
系統曾經讓她幫忙尋找天外飛石、水魂石、離枝花、藍晶鐵和火星草……
她心中一定,幕後的黑手也呼之欲出。憐玉教的教主小蠻。
她手中一定有這些東西!
少玄真人接下來的說法更是證實了她的猜測,“這個毒,應該就是小蠻的手筆。當時那本書落到了小蠻的手中,只是我沒料到她還當真將這味藥給配置了出來,並且用在了柳鳳晗身上。”
“按照我對她的瞭解,她現在應該還在京城當中。”
朝顏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我會讓歸遠好好調查這件事的。”現在她手中已經發展了一筆不小的勢力,尤其是情報這方面,整個京城鮮少有能夠瞞得過她的事情。
朝顏的手下意識地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她很想要儘快解決掉小蠻,將這個對自己滿懷敵意的危險因素消滅掉。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因爲這個孩子,朝顏不免束手束腳了起來。
少玄真人握住了她的手,聽起來依舊冷淡的語氣卻透着一股的信心,“安心,既然我在,定不會讓她傷害到你。”
朝顏一下子安定了下來,展露出淡淡的笑顏,“嗯,老師的本事,我自是信服的。”
像她身邊的馮嬤嬤和李嬤嬤,兩個一個是太后宮裡的,一個是皇后宮裡的,可謂見多識廣,不免有幾分的傲氣。但是少玄真人的本事卻在幾天之內就征服了她們兩人,讓她們無話可說。
朝顏吃的穿的都是少玄真人過目過的,一丁點危險的苗頭還沒冒出就會被掐滅。
正因爲有她在,朝顏和嶽照琴兩個孕婦安胎安得十分安心。
太后更是直接說了,她那壽宴,她們兩個用不着去參加。只要給她生下白白胖胖的孫子外孫就是最好的壽禮了。太后都表明讓她們兩個在家安胎,甚至壽宴都不用參加,其他人自然更加不敢下帖子給他們,叨擾他們。
他們還能大得過太后不成?
從這一點來看,朝顏和嶽照琴都應該感謝太后的。太后這一手,還真的避免了不少的紛擾。
朝顏和嶽照琴便安心地呆在她這公主府中。爲了表示一視同仁,褚念春小定她也沒去參加,不過馮嬤嬤和蓮子倒是代表她去了。
朝顏另外也準備了一份厚厚的添妝禮作爲補償。
蓮子回來也同她複述了一下當時的場景。褚念春比褚凝要得人心的多,因此褚老夫人籌備她的小定儀式也十分的用心,熱鬧非凡的,同褚凝當初完全不是一個規模。
褚念春所定親的人家也準備了不菲的聘禮,看得出對褚念春這個未來的兒媳婦十分的滿意。
褚凝也前去參加褚念春的小定,按照蓮子的說法。褚凝整個人消瘦得很厲害,原本她就已經夠纖細了,現在一瘦,簡直就跟皮包骨一樣,大晚上的只要再穿一件白裙子就可以出去裝鬼嚇人了。
蓮子說道:“我看二小姐的表情,似乎很後悔,尤其是在見到大小姐風風光光地小定。”
褚凝是作爲側妃嫁進去的,說到底就是一個小妾,自然沒有什麼儀式。加上柳鳳晗又不中用了,她的前路徹底斷絕了。再看看將日子過得風水水起的褚念春,同樣都是庶女,褚凝自然會心裡不平衡。
朝顏覺得,路都是人走出來的,她自己選擇了這條路,落得這個下場,那也是怨不得別人的。
她這樣想道,忽的想起了自己還有個獎勵沒抽,於是順手來了一發——好吧,抽到了一個千杯不醉的技能,也算是聊有勝無吧。
……
在十月份底的時候,嶽照琴便返回了皇宮中。她在朝顏這邊養胎養得十分滋潤,都快樂不思蜀了。只是嶽照琴現在也快九個月了,預產期只剩下一個月。在這一個月內,她隨時都有可能生下孩子。就算爲了防止別人說嘴,她也不能在朝顏這邊生,於是就回到了皇宮之中。
朝顏想了想,乾脆讓少玄真人跟着一起進宮,得照琴生下了孩子以後,再回來。
有少玄真人在,她終究會安心一點。自己的好友前半生已經吃了不少的苦頭,朝顏只希望她後半輩子能夠平安無憂。
嶽照琴肚子裡的孩子還挺會挑選時間的,在十一月二十四號那天出生——朝顏和褚經年去年便是這個時間成親的,是個六斤二兩的小男孩,據說哭聲十分洪亮。嶽照琴這一胎也生得順順暢暢的。她早上很有興致地吃了一碗餃子,喝了兩碗湯,吃飽後就開始喊疼。
三個時辰後,孩子便呱呱落地了,母子平安。
朝顏收到這個消息後,不自覺鬆了口氣。雖然她對於生男生女都沒有什麼執念,但她也不得不承認,以嶽照琴的情況,她頭一胎是男孩會更好一些,能夠讓她地位徹底穩固下來。
宮裡的三巨頭皆十分歡喜,大批的賞賜不要錢地送下去。
朝顏這時候已經五個月了,這一胎十分的平安,在十一月二十六號那天,她便進宮一趟,好參加她這侄子的洗三禮。
朝顏除了一些必備的洗三禮物後,還從商店中兌換了一個玉佩,親自給小猴子佩戴上。有了這玉佩,至少能夠幫小猴子抵擋住一次的性命之危。
沒錯,朝顏這外甥的小名就叫小猴子,取名的不是別人,正是柳鳳堯。據說柳鳳堯當時在產房外等着,等孩子生出來,見到以後,他的第一句話就是“怎麼和猴子一樣呢?一點都不好看。”
一貫雍容溫和的彭皇后都沒忍住給了兒子一個大大的白眼,怒道:“他可生得比你剛出生時要好看!”
柳鳳堯這親爹,就給自己的嫡長子取了個小猴子的小名。大名則是穆武帝親自擬的,叫做柳明軒。
柳明軒有四個奶孃,奶孃都是在她剛懷孕的時候就已經準備齊全的,皆是身家清白身體健康的人。像四個奶孃她們的吃食都先讓兩個懂醫理的姑姑嘗過以後才食用。
這樣也能避免奶孃不小心吃到不好的東西,從而影響到喝奶的柳明軒小朋友。
像朝顏這孩子的奶孃也是早就準備妥當了,褚經年直接選了六個。產婆同樣選了六個。這十二個人都養在莊子上,好吃好喝供着,鮮少同外界接觸。
以她現在的身份,再怎麼小心都不過分。
朝顏還試着抱了一下小猴子,小猴子在她懷裡十分乖巧,也不哼唧。五官還沒完全長開,臉看着還有些紅,但的確是一個十分健康的小寶寶。
嶽照琴驚訝道:“你抱孩子的姿勢還真的很熟練。”
朝顏笑了笑,說道:“畢竟我是練習過的嘛。你忘了,我家裡還養着平安丫頭呢。”
平安那孩子現在長大了些,依舊最親近朝顏。她一個月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的時間都是在朝顏這邊玩耍。稍微懂事的她也不再像小時候那樣,看到褚經年就掉眼淚,雖然依舊有些怕他。
嶽照琴恍然大悟,“難怪呢。”
她不知道的是,朝顏前世在福利院中,等稍大的時候就開始幫福利院裡的奶奶們照看其他小孩子。只不過抱個小嬰孩,對她來說還真不是問題。
朝顏現在也五個月了,旁人可不敢勞累到她。她才抱了沒一會兒,就有人將柳明軒給接了過去。
朝顏陪着嶽照琴在屋內說話,並沒有去外頭參加洗三禮。柳明軒作爲穆武帝頭一個嫡孫,他洗三宴的規模自然不是以前的皇孫能夠比的,那叫一個熱鬧。
等洗三宴結束後,時間已經不早了。朝顏乾脆和褚經年在她的玉華宮中住了下來,兩人依舊是分房睡。
儘管今天晚上在宴席上喝了一些酒,但他卻沒有太多的睡意,還拿起了一本書看了起來。
看到一半的時候,敲門聲響起。
褚經年皺眉,“誰?”
原江過去開門,卻看到一個宮女手中拿着一個食盒,對着他福了福身子,說道:“公主命我給駙馬送醒酒湯過來。”
這宮女面容姣好,臉若桃花,聲音帶着一抹的嬌羞。
褚經年眼睛微微眯起,冷笑了一聲,“原江,將她帶下去好好審訊。什麼歪瓜裂棗,也敢到我面前耍心眼。原井,將馮嬤嬤和少玄真人請過來。”
朝顏若是要讓人送醒酒湯的話,肯定是讓蓮子或者小蘋送來,哪裡會讓一個沒見過面的宮女來。褚經年也不是沒遇到過投懷送抱的對象,這點小手段在他面前還真的是不夠看。
那宮女臉色一變,正要求饒,原江飛快地將一塊布塞在她嘴裡,杜絕她發出噪音,然後制住了這宮女,讓她無法動彈,湯湯水水撒了一地。
褚經年端起茶杯,俊美的面容一派的冷漠,比窗外的溫度還要更加凍人。
馮嬤嬤和少玄真人在接到消息後,很快就過來了。
少玄真人還好,馮嬤嬤過來的時候,控制不住地黑了臉,惡狠狠地瞪向了那個宮女。這段時間,他們的重點都在朝顏身上,對褚經年這邊不免放鬆了些。另一方面也是因爲他們對褚經年很信任,覺得他不會做對不起朝顏的事情。
結果今天就被人鑽了空子。
那宮女在掙扎之間,鬢髮凌亂,眼眶發紅,看着倒有幾分楚楚動人的姿態。
馮嬤嬤剜了她一眼,努力平息下怒氣,說道:“我將這件事和譚成通氣一下,讓他明天早上稟告陛下。”
現在穆武帝肯定已經歇息了,馮嬤嬤自然不可能將他給叫醒,她可沒有這個膽子。
馮嬤嬤一個命令下去,那宮女很快就被一個力氣大的嬤嬤給壓倒了柴房之中。
少玄真人則是檢查了一下那醒酒湯,說道:“這的確是醒酒湯,只是裡頭加了催情的藥劑。”
少玄真人看着褚經年的眼神多了幾分的暖意,不再像以前那樣,都是冷冷淡淡的。
褚經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搖頭晃腦道:“真不知道這些人在想什麼,京城誰不知道我吃的是朝顏的軟飯,怎麼就想不開呢。”
能夠將吃軟飯這種丟人的事情說得坦坦蕩蕩的,也就褚經年一個人了。
馮嬤嬤讓好幾個人看着那宮女,還找了相熟的幫忙查一下那是哪個宮裡的宮女,看着眼生。她剛回來,就聽到了褚經年的軟飯宣言,嘴角抽搐了一下。
褚經年咳嗽了一聲,一臉嚴肅地說道:“爲了根絕這種事的發生,只有一個法子了。”
大家的目光立刻集中在褚經年身上。
褚經年擲地有聲,“嗯,只能我繼續和朝顏同屋,形影不離,讓他們找不到機會下手。”
馮嬤嬤:“……”
雖然他說的挺有道理的,但是莫名地就是不想成全他。
誰讓褚經年剛成親的時候實在有些不知節制,馮嬤嬤每次看到朝顏身上的痕跡,就心頭火氣。因此朝顏懷孕後,纔會如臨大敵,免得年輕人不知輕重。
少玄真人難得爲褚經年說話,“讓他回去好了,反正可以睡榻上。”
於是在朝顏懷孕五個月後,褚經年總算結束了分居的日子,成功再次同房,在某種意義上,也算得上因禍得福。
朝顏那時候還沒睡,看到褚經年進房間還很驚訝。
褚經年露出小可憐的表情,“嗯,剛剛做噩夢了,所以要見到你才能安心。”對於今晚的遭遇,他隻字不提。
朝顏噗嗤一笑,“纔多久的時間,你也能睡着,還做噩夢呢。”
褚經年將她的書收了起來,說道:“早點休息吧,我睡榻上那邊,正好守着你。”
“嗯。”
朝顏也感到有些累了,便上牀休息去了。
她和褚經年,一個睡榻上,一個睡牀上。或許是因爲知道兩人在同一個空間中的緣故,朝顏感覺到十分安心,很快就睡着了。
睡得模模糊糊的時候,她身邊多了熟悉的氣息將她圍繞着。
朝顏知道是褚經年,正要開口說話,褚經年炙熱的呼吸落在她的耳朵上,環住她,“睡吧。”
朝顏重新闔上了眼睛。
等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褚經年又回到了他的榻上。顯而易見,他半夜摸到朝顏的牀上,等到天亮了以後,重新回去,好應付馮嬤嬤。
褚經年衝他眨了眨眼,一切默契,盡在不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