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至162章

“沒想法就好,就怕你不知輕重,捅出馬蜂窩來。”馬英傑從廚房出來後,羅天運語氣平和地說着。

“什麼叫輕,什麼叫重?”馬英傑居然不識好歹,成心找茬似的。撞了羅天運一下,這次,馬英傑是成心的,他要和羅天運爭辯一番。

羅天運這次聽出了馬英傑的不懷好意,他是在逼自己,一個把自己往另一個方向逼迫的人。可現在他有方向嗎,羅天運很茫然。當董事長的羅天運早就跟當初在部裡做副主任的那個羅天運不是同一個人了,很多東西在變。處的環境不同,擔當就不同,與人與事的態度自然也得不同。這是羅天運的理解,其實說穿了是一種安慰,自我安慰。羅天運知道,這兩年,他是在跟自己較量,也跟別人較量,較量的結果,是把自己變成了一個不倫不類的人。時光在打掉他一些尖利的東西,磨平他楞角,銼平他敢作敢爲的一面,最後將他變成一塊鵝卵石,光滑有餘,銳勁不足。

鵝卵石!羅天運恨恨地在心裡咬了咬這個詞。其實這是所有官員的代名詞,也是官員們人性的悲劇。

“馬英傑啊,感覺到什麼了沒?”半天,羅天運有氣無力地問出這麼一句。

馬英傑心裡就真不是滋味了。在他記憶裡,羅天運曾是那麼的充滿活力,充滿自信,他是那種剛強無比的強人,很少爲生活投過降,也很少在權力面前屈服。每每遇到過不去的坎,他總能想出奇招,在夾縫中求得平衡,求得緩衝。最終憑藉出色的官場智慧,變被動爲主動,可這次,羅天運顯然是要低頭了。

馬英傑的頭也低下去,好半天他才說:“沒什麼感覺,就知道一個人死了。”

羅天運擡起眼來,這時候他是不想談錢富華的,真不想,他想跟馬英傑談一些別的。就在最近,羅天運忽然動了一個心思,想離開吳都,離開目前這個董事長位子,至於去哪,還沒想好。他想就這問題跟馬英傑換換意見,也同時想提醒馬英傑,如果自己真的離開,馬英傑在吳都的地位就得一落千萬,馬英傑他做好這種準備沒有?再說了,馬英傑現在不是鵝卵石,他能不能把自己變成鵝卵石,這個前提就是他必須藏着,得裝、得虛、得先變成一塊鵝卵石!這一點,馬英傑做得到嗎?

鵝卵石是讓所有人都摸着舒服的石頭啊。誰願意手掌裡經常握根刺呢?刺只有一個結果,就是被人拔掉!關於這一點,馬英傑明白嗎?關於這一點,羅天運也是坐在董事長的位置後才弄明白的。他們就算不拔羅天運,也會把他擠成一個肉餅,誰都想來咬一口的。

羅天運想說的話很多,可現在,他與馬英傑又實在躲不開錢富華這個人,錢富華現在就是一根刺,活着時是,現在死了,照樣是。這根刺紮在好多人心裡,不舒服。羅天運要做的,就是默無聲息幫這些人把錢富華這根刺拔掉。這也是他的使命之一!無論他想與不想,他都得這麼去做,他不可能與路鑫波爲敵,不可能與黃副總經理爲敵,那就證明他與大半個江南在爲敵了。他現在想隱忍,想退到朱天佑身邊去,想和朱天佑董事長一起積攢力量,作最後的搏擊。

替人拔刺的人,纔有更多的人在特殊時候爲你拔刺。這不是交易,真的不是,這是官場學問,是規則,是政治家必須有的一種胸懷。很多事是不能只考慮正義兩個字的,而且政治家眼裡的正義跟其他人眼裡的正義有天然的不同。這點,馬英傑不可能明白,而關於這一點,羅天運卻不知道如何讓這位年輕人去明白……

馬英傑還是太固執,說穿了還是磨礪不夠。小胸懷成不了大事,羅天運真的很替馬英傑急,如果他再這樣無頭無腦地亂撞,他真要離開吳都的話,馬英傑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會知道的。

誰都會看到官場的華麗外衣,可是華麗的外衣之下隱藏着多少的爭爭鬥鬥,隱藏着多少的骯髒與正義的較量,還有良心的一次又一次折騰,一次又一次突破,這些東西又有多少人真正去悟透,悟透呢?羅天運現在不是不較量,而是他得積攢力量去較量,他得讓他們壞到骨子裡,壞到所有人痛恨,所有人都要除掉他們的時候,他和朱天佑董事長才能出手,推毀他們,他們要的是全部推毀,而不是這一刻的鬥爭。這大約也是朱天佑董事長放棄追查古慶明的原因吧,羅天運是如此揣摩朱天佑董事長的想法和意思,可是馬英傑呢?他怎麼就半點不想想自己的意圖?再說了,對於要去推毀一股堅固的力量,這個過程是何其漫長,這個過程又是何其痛苦。他何嘗不是忍得心口滴血,可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他們如瘋子一樣四處伸手,他們從上到下勾結了太多的力量,這一次火災,這一次錢富華的突然死亡,又一次敲響了羅天運的警鐘,他們的網撒得很開,很大。就算是吳都的幹部們,表現是在臣服於他,真正在內心深處並沒有與他同仇敵愾,沒有!如果他們和羅天運在一起,火災不會發生,如果他們和他在一起,錢富華不會莫明其妙地死亡!

這張大網裡,主導力量想讓錢富華永遠閉口,於是錢富華便消失掉了,永遠地消失掉了。這個局面,不是羅天運想要的,可這個局面,他得承受,他必須去承受的同時,還得保持緘默。這一點,馬英傑就知道一味地發泄着自己的情緒,如果一個人可以毫無顧慮地發泄情緒就能解決問題的話,羅天運會發一萬次,一億次。可是情緒不是用來發泄的,情緒必須轉化成力量,只有力量纔是擊敗他們的武器。

馬英傑把情況想得過於簡單,很多內幕他根本不知道,也不能讓他知道,羅天運不會讓馬英傑瞭解太多的東西,馬英傑太年輕,年輕的肩膀抗不住這些壓力,他抗不住。可是現在,羅天運得全力制止馬英傑,他不能讓馬英傑亂來。

這是目前莫正進唯一能做的,只能做這麼多,只能拼盡力氣地去保護馬英傑,不讓他成爲犧牲品。他一手一腳培養了這個年輕人,不可能在這鬥爭還沒有打響的時候,就讓他的心血變成又一個被犧牲掉的人物,不能,他絕對不想看到這個局面的誕生!另來,羅天運最近很無助,真的很無助,從政幾十年,從沒現在這麼孤單,這麼脆弱。他捲進了一場洪水中,泥石俱下,惡浪滾滾,他根本站立不住,只能東倒西歪,只能搖搖擺擺。要不然他想不到逃。是的,離開至吳都就是逃。

可羅天運能逃到哪去呢?當你把自己交給官場時,就再也沒了自由,沒了那堵保護心靈的牆。這是官場中人的悲哀,也是官場中人的必須。逃出去是要付出代價的,羅天運付不起這個代價。幾乎官場中每一個人,都付不起這代價。

現在,羅天運一點力量也沒有了,狀若一條疲憊的狗,被人圍追着,痛打着,汪汪的力氣也沒,就算有,也不能發出聲音。不能啊。羅天運現在都想從馬英傑這裡獲得力量,從年輕人身上去獲取力量!

但馬英傑顯然給不了羅天運力量,或者,誰也給不了他力量。他擡頭茫然地看了看,說:“死一個人不是多大的事,馬英傑,比這事更大的是……”羅天運的話還沒說話,馬英傑竟然不耐煩地打斷了羅天運。

馬英傑現在已經不想聽任何勸,當然也不想被人牽着鼻子走。可是,可是他內心裡還是有一些東西不想死去,真不想。人是得保留下一些東西的,不能什麼也被洪濤沖刷盡。

“死一個人不算大事?我倒要聽聽,什麼才能算大事?”困頓中,馬英傑又意氣用事地問出一句。

“馬英傑,你別激動,別拿你那一套來審問我,這個時候首先要冷靜。”羅天運不說冷靜還好,一說,馬英傑所有壓制着的東西就都復活,就都往外衝。

“我冷靜不了。請董事長告訴我,到底什麼在你這裡纔是大事?!董事長以前教導我,要爲人民服務,要盡心盡力幹好每一件事,只有這樣,才能對得起自己手中的權力,對得起信任我們,擁護我們的市民們。一場大火一燒就是十條人命,你們可以把這一切歸納於一個絕症人的報復,可現在,又一條無辜的生命,被活活醫治而死。你們又把這一切歸納於心髒病突發,董事長,你告訴我,還有什麼事情你們幹不出來?還有什麼事情,你們不能去幹!我現在才知道自己多麼幼稚,以前有一腔熱血,就能和正義的董事長站在一起,就能受董事長的恩澤,一路向着正義的力量奔去。可是,董事長,我太失望了,你,你們,竟然什麼人都可以去犧牲,爲了你們的利益,你們原本就是一羣不擇手段的人!”馬英傑越說越激動,而且此時的馬英傑莫名其妙的就跟羅天運較上勁了。

這天夜裡,馬英傑在政治上的不成熟完全暴露在羅天運眼前。政治是什麼,就是該裝聾作啞時裝聾作啞,該顛倒黑白時顛倒黑白。大家都糊塗,就你一人清醒,就你一人瞎嚷嚷,這能叫政治?這能叫智慧嗎?不是所有人都沒有正義,羅天運相信朱天佑董事長身上一定有,否則他不會隱忍,不會任由他們如此瘋狂地略奪,對,他們在瘋狂地略奪土地的同時,也在瘋一般地略奪人!他們對人的略奪纔是最最可怕的!他們在收賣人心的同時,佈下了巨形的網,那麼多都在他們的網中。吳都有李惠玲,還有一大批孟成林的殘餘力量都在進入這張網之中,這一點纔是最最可怕的。這一點也是羅天運從這次賣地內幕中看到的,可是這一點,馬英傑看得見嗎?

第160章

羅天運忽地起身,臉色陰沉地望着馬英傑說:“馬英傑,你這是怎麼一回事?跑我這兒耍威風來了是不是?跑這兒來裝正義了是不是?跑這兒來示威,你是正義的化身,我就是孬種,我就是不明是非,不體貼市民們苦難的睜眼瞎是不是?馬英傑,我現在明確告訴你,我忍受這一切,爲的是安全,你的安全,我的安全!還有與我們一起作戰人的安全!你懂什麼!官場是你這樣玩的話,你死一百次都可惜!可惜是我,是我對滿腔的信任,對你悉心地栽培,對你寄託着莫大的希望,未來的官場屬於你們!可你呢?如果一切事情能如你這麼蠻幹就能解決的話,你去吧!現在就去伸張你所謂的正義!去吧,去吧。”

羅天運惱羞成怒地盯住了馬英傑。馬英傑結舌了。他也就是在羅天運面前敢這麼放肆,別人前不敢。他自嘲地笑笑,坐下。耳邊還在吹着冷風,嗖嗖的。羅天運剛纔那句話實在是太冷!馬英傑忘了一個事實,政治家都有冷的一面,越是優秀的政治家,越具有這份天才。此時的他反倒像個莽撞的小男生,像個空有激情的詩人。

“馬英傑!”羅天運又叫一聲,心裡埋怨道,這人怎麼這麼不開竅啊,還能讓他把話說到啥程度,連朱天佑董事長都不能阻止的事,難道就憑你一個馬英傑?

“錢富華是死了,但不是死因不明,你要牢牢記住,他是死於心肌梗塞,醫院有證明!到任何地方,都是死於心肌梗塞!”羅天運將心肌梗塞四個字強調得很重。

“謊言!”馬英傑本來已控制住自己,結果讓羅天運這番話又給挑起了情緒,非常衝動地喊出了兩個字。他的反應讓羅天運驚得合不上嘴,巨大的失望涌來,羅天運眼裡有了淚。他在馬英傑身上寄予了多大厚望啊,有時甚至想,寧可他倒掉,也不能讓馬英傑出事,閃失都不能。可他怎麼就……

“你走,你走吧。”羅天運無力地倒在沙發上。他這是怎麼了,爲別人的事,幾頭周旋,幾頭都不得好。他這個董事長,當得窩囊啊——

馬英傑走後,羅天運關上門,把一個人關在家裡。他想起了幾個電話,都是半夜打來的。還有一次特殊的見面,是他跟朱天佑董事長。別人的帳他或許可以不買,朱天佑董事長這邊,他豈敢不當回事?

人總是有一些秘密的,有些秘密你可以當它不存在,有些不能。羅天運並不是一個完全透明的人,樂觀的外表下還是掩着一些不能告人的東西,這些東西很致命。真的很致命。羅天運不敢想,多的時候他拿那句毫無意義的屁話來安慰自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真的是身不由己。

馬英傑衝出了羅天運的家裡,他是真的失望極了!羅天

運居然是說爲了保護他!他有什麼好值得保護的呢?那麼多事情,羅天運居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且在這個夜裡,竟然打着保護他的名義而來,他能相信這個老闆嗎?他敢去相信這個老闆嗎!

馬英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自己的家裡,那個家也是冷冰的。他的心更冷冰,滿以爲跟着羅天運,就是邁入了和平大道,正義大道,官場大道。滿以爲犧牲掉欒小雪,會保護更多如欒小雪這樣的無辜人,可是他才發現,自己多麼地幼稚啊!他不僅保護不了別人,羅天運還在說,自己都需要羅天運保護着!人,難道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全變形了嗎?羅天運不是那種貪利益的人,爲什麼這一次變成這樣呢?爲什麼?

馬英傑在自己冷冰的家裡,怎麼也想不通這一層!

第二天,馬英傑聽到了消息,錢富華的事很快被解決,比以往任何一件類似的事解決得都容易,解決得也平靜。彷彿,錢富華真就是害急病死的。相關部門全都啞了聲,整個吳都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爲錢富華說上一句話。

一整天,葉小青都是冷冷地看着馬英傑,馬英傑知道,葉小青在怪他,怪他不說話,怪他和當局一樣保持緘默。可是馬英傑不這樣保持沉默,還能怎麼樣呢?羅天運都沉默着,而且他和羅天運已經大吵了一架,他還能如何呢?難不成再上省城去找朱天佑董事長嗎?

葉小青冷漠於馬英傑是對的,一如他現在冷漠於羅天運一樣!只是這天晚上,公安局副主任周志雄來了,心情也是非常地灰暗。錢富華出事後,馬英傑悄悄安排周志雄一件事,讓他動用手上關係,暗中查明錢富華死因。其實這不用查,周志雄幾乎沒費什麼勁,就把死因搞清楚了。他說,信訪部門和維穩大隊將錢富華他們控制後,一心要搞清的是後面支持錢富華的那個人。後來爲了不將事態擴大,陸續把其他人放走,也是想孤立錢富華,逼他說出材料是哪來的,誰指使他乾的。錢富華忍受不了他們的變態審問,三天後交出了所有材料,但就是不承認後面有指使者。這夥人便——

天啊,他們居然認定錢富華後面還有人。馬英傑猛地想到另一層,他們會不會?他把自己嚇了一大跳,怪不得羅天運要死命地阻止他追問此事呢,原來——太可怕了,他的身上猛地起了一層冷汗。

周志雄又說,插手此事的並不是黃副總經理一人,黃只想把這事了結掉,只想拿到那些檢舉材料,真正要找到幕後主使的,是路總經理的人。

路鑫波?馬英傑再次啞巴。看來他還是把事情想簡單了,只以爲是黃廣軍從中做梗,哪知路鑫波長也參與其中,路鑫波的力量如此之大大,火災的事情就是一人明證,古慶明跑掉了,這事明眼人全知道是誰幹的,可就讓他一個跑掉人的承擔了所有的責任!這就是路鑫波!而且還有一個無惡不作的路明飛,這一對父子,在江南就是惡霸,可這一對父子在江南卻有着旁人所不據有的勢力範圍。他們就在老闆的眼皮底下放火了,也在他的眼皮底下奪地之爭了,羅天運卻拿他們無解。難道羅天運會是那種態度?傻啊,自己還是傻!馬英傑突然就明白了老闆的良苦用心,也突然理解了羅天運的緘默!

周志雄說,這些人用警察對付嫌犯的那種過激手段對付錢富華,錢富華死活不開口,不交待幕後是誰,他們就跟錢富華熬。那種熬是很煎煞人的,他們拿一隻兩千瓦的大燈泡烤錢富華的頭,不給水喝,烤得大汗淋漓,然後再讓錢富華站牆。就是後背緊貼着牆壁,不許離開,身子站得筆挺。天天折騰,直到錢富華一頭栽地……

“媽的,慘無人道!”馬英傑爆了粗口。爆完,屁股沉沉地落到沙發上,感覺突然沒了力氣,沒了那份跟別人爭着求真相的心勁。真相兩個字,像一隻齷齪的蒼蠅,在他心裡最痛的地方飛來飛去,最後竟被他狠狠地掐死了,就這樣掐死了。

“秘書長,下一步我們該怎麼辦?”周志雄滿臉迷茫地望住馬英傑,他內心也充滿不少困惑,還有深深的怕。

“這事到此爲止吧。”馬英傑頹然無力地說。

“到此爲止,不往下查了?”周志雄結結巴巴說。

“志雄,到此爲止吧,咱們查不出什麼,胳膊扭不過大腿啊。”馬英傑臉上現出黃土高原般的蒼涼。

“秘書長……”周志雄有點如釋重負,同時也有種好不容易爬到半山卻被人一腳踹下來的不甘心。

但是這都改變不了什麼,錢富華的事真就像一陣風,一吹而過,什麼也沒留下。這之後,周志雄告訴馬英傑,關在監獄裡的錢富華兒子出來了,提前釋放,並且安排進一家省屬企業。馬英傑呵呵笑了聲,現在聽到什麼也不足爲怪,生活就是這樣,四處都存在着交易。他把關於西灘那塊地的所有資料都扔進了垃圾筒,發誓不再碰它。然後給羅天運打了份報告,要求工作變動,自己再也不呆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羅天運哭笑不得地說:“這就想撂挑子?”

“不是想,是肩不動了。”馬英傑這次沒開玩笑,講的基本是實話。短短几天,他就感受到來自李惠玲那邊強烈的攻擊。有人已經公開說,錢富華是栽在他馬英傑手上的,馬英傑想利用錢富華,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結果,白白把一條無辜的性命搭了進去。

他們果然把馬英傑當成幕後主使!原來老闆什麼都清楚,老闆保護他是對的,不僅保護了他,還保護了鄧散新,保護了葉小青,也保護了周志雄!他們在背後調查的一切事,老闆羅天運原來都知道啊。馬英傑真的是悲啊,這些事情遠遠大於秦縣的勾心鬥角,遠遠大於他在秦縣的遭遇了。畢竟他現在面對的是路鑫波,是黃副總經理他們,是他們的巨大利益。

“有那麼沉?”羅天運笑了笑。馬英傑總算沒惹事,這段日子他的心情輕鬆不少,像是從某種困境中解脫了出來。更讓他開心的是,通過這件事,路鑫波和黃副總經理對他改變了看法,對他也客氣了許多,其實每個人都在爲自己着想,這就是世界的本質。

第161章

“擔子太沉重了,而我的雙肩又是如此地單薄,董事長,我真的負不了這個重擔啊,還是讓我回到政研室去工作吧。”馬英傑帶着自嘲的口吻,如此對羅天運說着。

羅天運起身,語重心長道:“馬英傑,別任性,現在不是談這些的時候,想過沒,你一旦離開,新區怕是真就如他們願了。”

馬英傑黯然垂下頭。羅天運的話他能聽懂,就是不讓路鑫波們在新區爲所欲爲。可他不明白的是,羅天運自己都在想辦法走了,離開吳都這塊是非之地,爲什麼還要硬把他像楔子一樣楔在新區呢?

馬英傑很有些不明白,羅天運又在下一步什麼棋呢?

馬英傑從羅天運哪裡出來後,司徒蘭給馬英傑打了一個電話,電話一通,司徒蘭就對馬英傑說:“你來北京接我們吧。”

“你們就不能自己回來嗎?”馬英傑的火氣還沒有消,抵撞了司徒蘭一句。

“你怎麼啦?”司徒蘭倒沒有生氣,很關切地問了馬英傑一句。這一問,讓馬英傑冷靜下來了,應了一句:“沒什麼。”

“沒什麼就好。你今天趕到北京來吧,明天我們一起回吳都去。不過你最好對你的主子通告一聲,我把孩子帶回來了,小菊跟着我一起回吳都,當然傑克先生也會到吳都,吳都方面平靜嗎?”司徒蘭在手機中如此問了一句。

“平靜個屁。又白白犧掉了一條人命。我不想接任新區的工作,這種日子,我受夠了。這樣幹下去還有什麼意思呢?看着一個又一個人無辜犧牲掉了,明明知道是誰幹的,明明知道這些人就是來吳都略過利益,明明知道這是一個巨大的黑洞,可是有口卻不能說,有耳朵也只能是個擺設品。如果官場需要我這樣的官員的話,我寧願不做了。我不幹了,媽的,我就不是人乾的事情!也不是人過的日子。我剛找了老闆,可他居然不同意我不幹,居然還要我繼續當一個裝聾作啞的擺佈品,我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我有口,有耳朵,還有眼睛,我看得見,我也能說話,我更能聽得見話。這種日子受夠了,我要走,我現在就要走!”馬英傑此時象個極爲受委屈的孩子,越說越激動,也越說越憤世嫉俗,說到後面,他的聲音都有幾分哽咽了。他也不知道爲什麼會在司徒蘭面前這個樣子呢?在老闆面前不敢說的話,不敢撒的氣,甚至不敢抱屈的話,怎麼到了司徒蘭面前就一古腦兒地全冒了出來。

“和你主子吵架吧?是不是這一段被你主子壓制住了?但是,馬英傑,我可要告訴你,不要和他吵。你主子是什麼人,你比我還要清楚,對於這樣的一位主子,你還有什麼可不放心的呢?你還有什麼不可以跟着他一起上刀山下火海的呢?馬英傑,我還是那句話,你目前羽翼未滿,不是你當家作主的日子。再說了,你主子都當不了家,作不了主,你能當什麼家呢?而且當家作主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一打開政府大樓的那兩扇大門,很多事就身不由己。要不,怎麼會有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之說呢?馬英傑,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中那麼簡單。無論你有多少的委屈,要記着一點,你的主子比你還要委屈。天塌下來的時候,你的主子要去頂着,卻不是讓你去頂!你委屈什麼呢?我不多說話,再說了,在電話中也說不清楚什麼,回吳都告訴你。另外,這次把欒小雪一起帶回去。”司徒蘭說完不等馬英傑再說話,徑直掛掉了電話。她現在有一堆的事情要處理,有許多的東西要往吳都帶,她實在沒心境和馬英傑討論官場中的人和事。這幾天,她一邊陪着傑克先生在北京玩,一邊等孩子完全康復,她現在發現自己是真的心掛着這個孩子,如果沒有這個孩子的存在,她是樂意聽馬英傑講吳都的事情。她似乎找到了做母親的樂趣和感覺一樣,這感覺對於司徒蘭來說是新奇的,也是幸福的。

馬英傑愣住了,他是真的愣住了。司徒蘭什麼意思?還有讓欒小雪和他們一起回來嗎?她就真這麼心狠?當着欒小雪的面佔有了別人家的孩子,還要讓孩子的媽媽如陌生人一樣守在孩子身邊,這也太殘忍了一點吧?

馬英傑此時大腦裡又是一團亂麻,他怎麼感覺全世界的人都瘋了一樣呢?先是古慶明弄出了一場火災,接着是老闆的突然轉變,再接着是黃副總經理求他,李惠玲的裝聾作啞,錢富華一家人的沉默不語,現在臨到了司徒蘭,居然要當着欒小雪的面大大咧咧地抱着孩子回吳都。不管怎麼說,馬英傑做不到平靜,至少他做不到在欒小雪面前若無其事的樣子,他無法用這種殘忍來對待欒小雪。

馬英傑正發愣時,手機又響了,他嘆了一口氣,還是接聽了電話,彭青山的聲音傳了出來:“馬英傑,你在哪裡?”

彭青山的聲音很急,馬英傑的肉又跟着跳動了,難道又出事了?馬英傑真的心灰意冷了,怎麼吳都就這麼多事呢?這些事到底是誰製造出來的呢?

“我剛從老闆哪裡出來。”馬英傑很喪氣地回了彭青山一句。

“馬英傑,你快去老闆哪裡勸勸他,聽說他要離開吳都,李惠玲總經理可得意了,據說路鑫波總經理同意了,朱天佑董事長還在北京,等他回北京就要研討老闆的調動工作了。”彭青山的語氣越來越急,他剛從常務副總經理馬三思哪裡得知這個消息,真的急了,如果羅天運一走,他的日子就慘了。再說了,他跟着羅天運好不容易到了這一步,他可不想輕易失掉這些得來不易的權位。

“什麼?”馬英傑徹底驚呆了。

“老弟,你不要再賭氣了,聽說你去老闆哪裡撂挑子了?爲了一個什麼都不是的錢富華嗎?這種人閉嘴對大家都好,你不要太固質了好不好?有的關係不是我們能夠去猜測的,上面怎麼說,我們怎麼幹就行了,你怎麼能在這個時候和老闆賭氣呢?你這叫親者痛,仇者快,你懂不懂?你不要以爲錢富華的事情,老闆心裡好過,他不說罷了。黃副總經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大家都陷入了這個陷阱之中,再說了胳膊拎不過大腿,你是真不懂還

是假不懂?”彭青山在手機另一端越說越生氣。

“我知道了。”馬英傑似乎才醒過來一樣,“啪”地掛掉了電話,轉身就往政府大樓衝去。

馬英傑幾乎是小跑的速度重新回到了羅天運的辦公室前,他伸手敲門的手都在抖動着,如果老闆真的要離開吳都的話,別說他現在和老闆賭氣受了委屈,老闆真要走的話,他可是連委屈都沒得受的。那種結局怕不是馬英傑想象,更不是他能夠承受得起的。

馬英傑還是敲響了羅天運辦公室的門,羅天運在裡面喊了一句:“進來。”馬英傑便推門走了進去,羅天運從文件中擡起頭一見是馬英傑,也愣了一下,不由問了一句:“還是要撂挑子?”

“董事長,”馬英傑的聲音竟然一下子哽咽起來了。

“怎麼啦?”羅天運驚了起來,他現在也怕出事啊,這一段吳都的事情太多了,再出事的話,他真就真的承擔不起責任。雖然朱天佑董事長沒有批評他半句,可是一個執政者讓自己的城市接二連三地處於負面之中,就是他的無能,這也是他極力壓下錢富華的事件。如果真要被記者們捅出去的話,又會在網絡上掀風鼓浪,招惹一大幫的記者往吳都涌,那個局面是羅天運極爲不想看到的。

“董事長,你,您真的要走?”馬英傑好不容易壓住讓自己平靜下來,還是結巴地問了一句。

羅天運沒想到馬英傑急着趕來是爲這事,不由鬆了一口氣說:“你不是盼着我走嗎?我和他們都是同流合污的人,我留在你們吳都還有什麼價值和意義呢?”羅天運還是沒好氣地撞了馬英傑一句。

“董事長,對不起。是我,我誤解了董事長。您這麼走的話,我們怎麼辦呢?您說了,新區千萬不能落到他們手裡去,您要是走了,新區肯定會落入他們手中。再說了,傑克先生明天就到了吳都,這些全是您的功勞,怎麼能拱手相讓呢?”馬英傑越說越說急切了。

“傑克先生明天到吳都嗎?”羅天運驚訝地問了一句,吳都目前並不是風平浪靜,傑克先生來得又不是時候了。

“是的。蘭姐剛剛給我打來電話,讓我現在去北京接他們。還有一件事,董事長,我得向您彙報一下。”馬英傑一邊說着話,一邊小心謹慎地看着羅天運的臉,馬英傑的模樣,羅天運全看在眼裡,這年輕人還是不夠成熟,忍不住教訓着馬英傑:“馬英傑,無論我走不走,你得儘快成熟起來。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就如一個憤青一般,到處賣橫,到處充當正義的化身。你這樣不對,正義的力量不是用來賣弄的,而且正義需要智慧,該犧牲的時候一定要承受得起犧牲的打擊。古話說過,不是不報,而是時候未到。你現在這麼蠻幹,我哪裡能放心得下你呢?”羅天運一句放不下馬英傑,讓馬英傑的眼淚又差點要奪眶而去。看來,他確實是誤解老闆很深,很深了。

第162章

“對不起,董事長,我,我真的錯了。以爲,以爲你和他們是一起的。”馬英傑越說越小聲,越說聲音越低。

“好了,不扯這事。我不會離開吳都的,不過一時置氣罷了。再說了,我怎麼會把吳都拱手讓他們呢?絕對不會的。我放煙幕彈,讓他們誤以爲我也害怕了他們,他們的力量纔是無窮大的。上帝讓一個人滅亡,必須讓這個人瘋狂。古慶明就是一個例子,放心,總有一天,會讓他們以十倍的代價償還的。”羅天運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又出現了讓馬英傑熟悉的堅毅,這種神態是馬英傑的力量,也是支撐馬英傑一直往官場闖的支柱,現在,他又從老闆臉上看到了,他那已近灰心的鬥志,重被老闆點燃起來。

“董事長,我明白了。”馬英傑的態度也變得堅決起來,彷彿新區現在就是羅天運,是他一手掌握的一樣。

“馬英傑,無論什麼時候,你得記住一條,先要保護住自己,一個連自己都保護不住的人,他還能保護誰呢?有的時候需要與他們同流合污時,我們就得忍着,哪種忍得胸口滴血,也得去忍,甚至是去幫他們拔刺,你做不到這一點,你遲早就得被淘汰出局。真正的政治家,幾個人手上不是沾滿了血腥?江山就是靠這種人血換出來的,不是靠你置氣置出來的。好了,不說這些話了。今後不要動不動就撂挑子,你還年輕,坎不過去的坎,就要多問問自己,錯在哪裡?爲什麼坎不出去?多問幾遍,自然就會明白。好在,你醒得快,好在,你沒有給我捅婁子,否則,今天站到我面前的馬英傑就必定是被我淘汰出局的人。明白嗎?”羅天運盯住了馬英傑的臉,馬英傑卻嚇得後背不斷地冒着冷汗。

好險啊,馬英傑在內心暗叫着。幸好他到省裡沒遇到朱天佑董事長,幸福他沒有去找黃副總經理,如果真的走出了這一步,老闆肯定不會再容納於他的。

“董事長,我會牢記您的話的。”馬英傑說完這話,頭迅速低垂了下去,生怕臉上的表情被羅天運看到了。

“你剛纔說有事彙報?又有什麼事?”羅天運問了馬英傑一句,內心卻不由得“咯噔”着,千萬不要再有事,在傑克先生來之前,這一片土地是平靜的。

“蘭姐說明天和孩子還有保姆,欒小雪一起回吳都來,我今天就要去北京,董事長,您覺得呢?”馬英傑擡起了頭,看了一眼羅天運,羅天運臉上的表情此時是平靜的,馬英傑又看不出什麼內容來。

羅天運見是這件事,想也沒想,對着馬英傑說:“去吧。折騰反正是小蘭的慣性,她不折騰纔不對。隨她去吧。”

羅天運這麼說的時候,馬英傑趕緊接了一句:“董事長,那我這就去北京。”

“去吧。”羅天運揮了一下手,讓馬英傑退出了他的辦公室。

馬英傑一出羅天運的辦公室就給小汪打電話,讓他馬上開車送他去北京,他現在是一個人,來去總也自由自在的。下樓後,小汪的車已經準備好了,他鑽進車後,還是給彭青山打了一個電話,電話一通,彭青山比他還急,問了一句:“老闆怎麼樣了?”

“彭哥,沒事。放心吧。我現在要去北京接蘭姐,回來後再聊,就是給你彙報一下,一切正常。”馬英傑在手機中如此說着,彭青山長長地鬆了一口氣說:“我知道了,我也明白了。不過,小老弟,不是爲哥的多事,再勸你一句,別蠻幹了,聽老闆的話,不會有錯的,他一倒,大家都跟着倒的,這一點,你不會不知道吧?”

“謝謝彭哥,我知道了,下次不會這樣的。”馬英傑客氣了一句,彭青山又在手機中扯了幾句客氣話,大家才掛了電話,電話一掛,馬英傑靠在手座養神,可是大腦還是不安分,司徒蘭爲什麼讓欒小雪和孩子一起回吳都?這也太刺激人了吧?這麼想的時候,馬英傑想起了司徒蘭在香港給欒小雪買的衣服,不由得對小汪說:“去我家小區,我先回家拿點東西。”

小汪“嗯”了一聲,就把車轉向了馬英傑住的小區。馬英傑回家後,拿着司徒蘭給欒小雪的衣服,一邊走一邊撥通了欒小雪的電話,欒小雪一見是馬英傑的電話,一如又見到親人一樣,不由得在電話中又哭了起來,“馬英傑,你終於想到我了。我天天看吳都的新聞,你知道嗎?我想家了,我真的想家了,不要呆在北京,你接我回去好不好?我發誓不理冰冰,這一次,我真的發誓不理她,她說什麼我都不會信的。馬英傑,你相信我,好嗎?接我回去,人家的房子再好,都不是我的。我想得很清楚了,我要回家好好幹一番事業,我不會再沉浸於自己的幻想之中的,馬英傑,相信我,我不會再給你們添麻煩的。馬英傑,你聽我在說話嗎?”欒小雪這一段的北京生活,就一個字“累”,她終於明白了,靠人不如靠己!她在司徒蘭家裡,儘管吃得好,住得好,可是她失去了自由,失去了活着的理由和價值。她在這一段被關起來的日子裡,突然明白了,她把一切的希望放在羅天運身上是錯的,那個男人離她無限遠,而且那個男人還不如馬英傑給她來得近,來得真。愛情,這個美麗的詞,這個在她的大腦裡想過千萬次的詞,終於在司徒蘭這個偌大無比的家裡給瓦解掉了,她現在只有一個想法,離開北京,回到秦縣去,她必須回去,無論她和他今後的路會不會相聚,她都得回去。

“欒小雪,我在聽。欒小雪,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真的很對不起。我現在就來北京接你,明天就送你回秦縣去,放心吧,這一次,你可以選擇你的生活了。”馬英傑被欒小雪說得無比傷感着,不管怎麼說,欒小雪都是他帶進來的,他對她是有責任的。

“你真的來接我嗎?我真的可以不用再這麼躲着不見人嗎?”欒小雪笑了起來,她實在想家啊,想她自己的生活。

“是的,我已經在去北京的路上,再忍忍好嗎?對了,我還有禮物送給你呢。”馬英傑聽欒小雪笑了,也快樂地說着。

“我們北京見。”欒小雪說了一句,就掛了電話,她怕老是打攪馬英傑不好,最近一段,她沒有給羅天運打電話,而他也似乎忘掉了自己一樣,她便在想,他看重的還是孩子啊,孩子對她重要。這個感覺,在北京,在她的內心深處,無處不在。

馬英傑收起了手機,重新坐進了後座上,小汪把車轉了一下,沿着另一方向直奔機場,在路上,馬英傑還是放心不下欒小雪,給司徒蘭發了一條信息:我已經對老闆講了,你,孩子,保姆一起回吳都,他沒有異議,算是接受了吧。不過,蘭姐,明天,你們一起坐飛機回江南,我和欒小雪在北京再玩兩天好嗎?她是第一次到北京,我想帶她在北京好好一下,可以嗎?

馬英傑發完了這條信息後,就在後座閉目養神,他能爲欒小雪做的事情,大約就是這些吧。只是這個時候,他的大腦裡竟然想到了葉小青,這是他根本沒想到的事情,他回吳都,竟然會和她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情。只是讓他很心慰的是,葉小青從那一次後,沒找過他。男人就是這樣,當女人不找他的時候,他的內心又有很多的失落,當女人粘貼過來的時候,他們又有這樣那樣的後怕。其實從某種意義來說,男人真沒女人勇氣。馬英傑這麼想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小汪在前面聽到了,關切地問了一句:“主任,您沒事吧?”

“沒事。”馬英傑淡然地應了一句。

“是不是因爲錢富華的事情而煩心?”小汪突然冒出了這句話,馬英傑愣了一下,可他不想和司機談錢富華的事情,只是他又奇怪,司機怎麼就知道了呢?還是忍不住問了小汪一句:“你聽到了什麼?”

“都說錢富華不是病死的。”小汪一邊開着車,一邊說。

“他是心臟病突發而死,他就是病死的。小汪,你要記住這一點,你可以在我在前說些話,在任何人面前不能說這句話,明白嗎?因爲你是我的司機,你說的話,就等於是我說的話。”馬英傑突然很嚴肅地教訓着小汪,他越這樣對小汪說話,越明白了老闆的苦衷。他在小汪面前言不由衷,老闆難道在他面前不是言不由衷嗎?和自己最近的人,都不能實話實說,這就是人人嚮往的官場。

馬英傑在內心深處很是悲傷了一下,不過,他沒再嘆息。路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一如老闆而言,就得堅定地走下去的。再說了,春天已經到了,他們還能瘋狂多久呢?

馬英傑這麼想的時候,內心平靜了很多,這一次真的閉目在後座養神着,而且很快他便睡着了,等小汪喊醒他的時候,機場已經到了,他從車上走了下來,往機場走去。

馬英傑一進機場,感覺肚子有些不舒服,急於想上洗手間,他連登機牌都沒有換,就急着往洗手間衝去。機場的衛生間做得還是很有些豪華,至少在馬英傑眼裡是這樣的,每次在這裡大小便,他都會有一種幸福的感覺,這樣的感覺讓他總有一種在官場中混是值得的,至少比很多人經歷過從來沒經歷過的人和事,經歷過場面和繁花似錦的種種一樣。這次,馬英傑再一次走進這些豪華的地帶時,卻還是沒有來由嘆了一口氣,他現在已經找不到了爲官的驕傲和銳氣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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