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混沌屏障相護,下面兩股巨大陣氣的衝撞暫時還波及不到各界的結界,可扔能感受到巨大的衝擊力。
鳳羽等了這麼久,做了這麼多,豈能甘心就這麼被紫珏的生陣剋制住,於是大開陣氣,她依然顧不得自己就是法陣的一部分,突然間提升陣氣,對自己也是一種損傷。
而且想要法陣威力達到她想要的效果,就必須有更多的力量來獻祭法陣,祭品多的是,起初她只想用那些修行者,現在,她已經顧不上這些,只要是有生靈之氣的活物,她都不惜利用,利用他們的生靈之氣來支撐她的法陣。
哪怕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只要他們有一點點用,她都不放過,同時,被她控制的各海閣閣主還有山主,包括人界帝王等人,也被她召喚出來,她要利用這些人,紫珏一個人控制的生陣,如何抵擋這麼多人的攻擊。
最重要的是,這些人不怕死,靈力還充沛。
“瘋子!”看着這些人,紫珏忍不住突出兩個字,此就算浩劫能得以化解,人界也是一片生靈塗炭,她的罪孽已是沒法救贖了。
紫珏看着那些面無表情完全不計生死衝上來的人,閉上眼,雙手合十,陣氣打開,既然死陣是毀滅,那生陣便是救贖,這些人,能否被生陣陣氣影響,就看他們自己了。
“佛法無邊,回頭是岸。”紫珏周身被陣氣包裹,泛着一層淡淡的金色光芒。自己也融入陣法中,雖然生死陣相生相剋,可是鳳羽瘋狂之舉,催動死陣威力,他也必須用上全力。
佛法?鳳羽仰頭一笑,雙手結印,口中唸唸有詞,只見天地間驟然安淡下來,黑色的氣息在空中毫無顧忌的叫囂橫衝直撞,那些被超控的人,一個個雙目赤紅。
“鳳羽已經不計後果了,人界將是一片塗炭,靈夕,紫珏上神他…”看着紫珏將自己一點點融入法陣中,西玄默默閉上眼,艱難開口。
靈夕則是睜着眼,將一切看的清楚,“他以身殉陣,將生陣激活了,只要暗息之源還在,生陣便會相生相伴,知道暗息之源消失…他也就消失了。”
一字一句,靈夕說的面無表情,可緊握的雙手還是泄露了她內心的情緒,爲了這場浩劫,天啓、紫珏,都選擇了用自己的方式護着蒼生大道,同時,也給足了讓她活下去的理由。
“我們能做什麼?”落月默默的開口,看着下面殘留的戰場,來來回回,已經看不清兩人的身影,只看到兩股力量的不斷衝擊。
“等大浩劫結束,相信他們。”相信,他們爲之付出了生命,一定能阻止這場浩劫。
“靈夕,你快看!白池,是白池。”西玄突然一聲驚叫,指着兩股力量纏鬥的地方,那是白池的神息,好強大,他要做什麼?
對着西玄的聲音,大家扭頭看去,之間一團白色的光芒正在無限放大,沒錯,那是白池的神息,他不是被控制了嗎?怎麼會…
“不好,白池他…”不用靈夕說完,大家也明白了,這樣釋放神息的方式,他們剛纔就見識過一次了,與天啓一樣,散去全身的神力,他想要做什麼?這兩股陣氣之間,就算他拼了一身神力,也是無能爲力的。
隔着混沌屏障,大家只能眼睜睜看着,什麼也做不了,甚至連喊,都傳不過去聲音。
“鳳羽,夠了,我陪你一起,我們去地獄吧。”白池突然出現鳳羽身後,貼的很近,雙手環繞着對方。
白池!感受到對方的強大神息,鳳羽驚了片刻,隨即反應過來,本能的使出暗息之源,想要化解他身上的神力,原來,這些天,白池一直在騙她,在騙她,他的神息,根本沒有被她壓制住,他想要做什麼?
“白池,不要自不量力,就算是靈夕,以她現在的神力,也無法跟我抗衡,收起神息,否則一切都晚了。沒用的。”鳳羽生冷的警告中,藏着一絲不可察覺的緊張。
這麼強大的神息,是要自毀,她不允許,可是神息已經被釋放,她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將神息逼回白池的神源。
白池很輕柔的抱着對方,任由暗息之源吞噬自己的神息,沒關係,吞噬吧,吞噬的越多,這一切結束的就越快,鳳羽,白池說過,會陪你一起下地獄,說到做到。
“白池,你住手,沒用的,你的神息很快就會被我吞噬,你就會消散,你休想就這麼解脫,我不允許,你聽到沒有,我不允許。”鳳羽雙目充滿血絲,翻身看向白池,可是身體卻無法動彈,這是神之禁錮,他竟然用了禁錮術,這禁錮術動用了神息,她能解但是需要一點時間。
紫珏似乎也發現了這邊不對勁,那些人失去了超控,站在空中停止了動作,圍着紫珏卻一動不動。
“紫珏上神,一個神之禁錮的時間,拜託了,讓天地生生不息,白池就此告辭了,靈夕,西玄、天昊,我去陪天啓了,往後飲酒,別忘了給我留個杯子。”
白池的聲音,響徹在天地之間,靈夕和西玄等人怔怔的站在哪裡,聽着這個熟悉的聲音,可是,再次聽到這個聲音,竟是訣別。
“天昊,我好想聽到白池的聲音了,是他對嗎,他說他去陪天啓了,你說,我們是不是也快了。”人界某處,萱凰虛弱的靠在天昊懷中,她已經堅持的夠久了,身上最後兩顆丹丸,兩人一人一顆,剩下的,聽天由命吧,反正彼此都在對方身邊,沒什麼害怕,也沒什麼可後悔的,唯一讓他們放心不下的,就是他們的孩子,他們是一對不負責的父母。
天昊緊緊抱着萱凰,輕輕的扶着對方的頭,一句話沒有說,沒關係,不管是生事死,都有個伴,就無所畏懼了,或許,這一切很快就要結束了。
“白池,你以爲就憑你的神息之力,能奈我何?”鳳羽掙扎着解開禁錮術,白池的這一擊,讓她整個人陷入測底的瘋狂。
紫珏把握時機,將生陣的威力釋放到最大,將紫珏的神息和佛法融入生陣,這是白池用生命換來的機會,他也只能不惜一切去把握了,靈夕,再見了,雙眼輕輕一筆,身體開始慢慢消散,而生陣的陣氣開始暴漲,直逼黑暗之源,有吞噬一切黑暗的氣勢。
“紫珏!”靈夕終於忍不住開口了,兩行清淚滑落臉頰。
她周圍的人一片沉默,靜靜看着這一幕,太多的話,卻無法說出口,只能沉默,這一切,對他們來說,太過沉重了。
不!鳳羽感覺到黑暗之源的消散,她的陣氣好不容易控制住暗息之源,怎麼又開始反彈了,它們爲什麼會懼怕對方的陣氣,不允許,不可能,大喊一聲,終於衝破了神之禁錮,可是雙手雙腳卻好像被釘子釘住了一樣,挪動不了。
“主子,雪魔能做的就這些了,咱們後會有期。”雪魔的聲音突然想起,作爲白池的混獸,因爲神力不夠,當初並未一起全網神界,一直在修煉,感受到白池的召喚,早已寄宿在白池的神力源,與白池一起,等待這一刻。
“連累你了。”
“雪魔是主子的魂獸,本就是一體的,主子客氣了,雪魔先走一步。”說完,便再也沒有聲音了。
“你做了什麼?”感覺到自己的身子,正在被寸寸冰封,鳳羽終於驚了,大聲朝着白池怒斥,眼看着,她就差一點點成功,她就要掌控這個世道,她不甘心,可是,任她真麼動,都沒有辦法掙脫這冰封的束縛。
爲什麼,不可能,就算是神力,她都不懼,這小小的雪魔,不過一個爲成神的魂獸,爲什麼會有如此大的力量,而且,她的暗息之力怎麼回事,爲何也會被冰封一樣,動作這麼遲緩。
白池輕輕鬆開手,慢慢走到鳳羽身前,對着對方的臉,輕輕撫了上去,只見他的髮絲也接滿了雙花,眉睫都已開始發白。
“我的神息,早已被雪魔的冰雪之力同化了,所以,你吞噬的神息,其實是帶了冰雪之力的,他們會一點點的融入你的神息,只要雪魔和我下達冰封咒,神息就會不顧一切,永久冰封,鳳羽,我說過,就算是地獄,白池也會陪你,現在,咱們一切去冰封地獄吧。”
白池面頰上,開始泛着霜白,他的時間不多了,他能做的,都已經做了,他將全部的神息都三出去了,所以,他現在特別冷,可是,這種冷讓他一點都感覺不到恐懼,反而是解脫。
“真可惜,看不到你現在的模樣了,不過沒關係,我都記着,鳳羽,我記着你曾經的模樣,這就夠了,往後,咱們擁有冰封在一起,與天地同在。”也算是天長地久吧,鳳羽,白池想不出更好的辦法,讓你得到救贖,只能陪你一切毀滅了。
你身上欠了下太多生靈的命,欠了太多的罪孽,就是渾身碎骨,也無力償還了,白池願替你一起分擔。
“你瘋了,你瘋了,誰要跟你一起冰封,誰要這樣的解決,白池,我恨你,你聽到沒有,白池!”鳳羽又哭又笑,眼淚落下立刻化成冰珠,她不停的捶打白池,可是聽到的卻是輕輕的碎裂聲。
她驚慌失措,惶恐的瞪着雙眼,小心翼翼的撫摸上去,看着那些裂紋,崩潰的大聲吼叫,一聲聲的喊着白池,可是已經沒有迴音了。
因爲白池已經完全冰封,再也發不出聲音了,還保持着他最後微微一笑的模樣,就如數萬年前初見時的樣子,模樣沒變,只是沒了神息,沒了生息,不過是一尊冰雕,一砸就碎。
而鳳羽也感覺到血月正在寸寸結冰,看着周圍暗息之源慢慢消散,陣氣在點點消散,看着刺眼的佛光,看着天地漸漸明亮起來,突然仰天一笑,哈哈哈,結束了嗎?就這樣結束了嗎?
她好不甘心,可是,她已經感覺有些累了,她可以不用冰封的,白池這個傻子,他難道忘了,她是鳳凰,鳳凰可以浴火重生,可是,這天地再大,還有什麼意思嗎?
沒了,什麼都沒了,她即便能掌控這個世道,高高在上,都沒人陪她看了,那個人已經不在了,她也累了,天長地久,日出日落,曾經有個人說陪她來這。
靈夕,鳳羽沒有輸,鳳羽只是累了,累了而已,有個傻子,在等她,他已經失去了雙眼,若是不去陪他,他會迷路的。
白池,你贏了,唯一贏了我的人,只有你。
鳳羽徒然垂下雙手,靜靜站在哪裡,任由法陣反噬侵蝕,奪取她的靈魂和神息,都拿去吧,原來,真的是安息之源一直在操控自己,哈哈,她的自大,不過是個笑話。
來吧,都拿走吧,這些對她來說,都沒有意義了,手指已不能彎曲,她能清楚的感受到,身體正在結冰,從腳往上,她能清楚的體會到那種感覺,閉上眼,用最後一點知覺,緊緊抱着白池,抱着那一具冰冷的雕塑,既如此,那就一起最弱吧,粉身碎骨。
這樣,那些冰渣中,我們就融在一起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然後一起化成水,再也分不清彼此了,白池,你終究沒法拜託我,是你先招惹我的,那邊永生永世糾纏不休。
“白池!”西玄隔着屏障,眼睜睜看着兩個抱在一團的冰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速墜落在天地之間。
“白池!”西玄想要衝破屏障,卻被靈夕拉住了。
“西玄,這是白池的選擇,這事他們的選擇。”他們的選擇,靈夕擡頭,看着穹空,烏雲散去,一縷陽光投射而下。
腳下,佛光普照萬里,卻再也沒有紫珏的身影,只隱隱約約聽到一陣暮鼓之聲。
“凌天,撤了屏障,小白,去尋你爹孃吧,我們的神息還未消散。”靈夕的冷靜,讓西玄感到害怕。
諸神收了護界的神力,沉默的看着這一切,都結束了嗎?天地浩劫,就這麼結束了嗎?不會再有天地浩劫了對嗎?這個世道終於能平靜了嗎?
“諸神聽令,天啓神帝、白池神君、紫珏上神,以身徇世,免天地浩劫,爾等秉承神旨,今後各司其職,履神之責,敬畏天地,造福蒼生,已惦三神之靈。”
“吾等聽神諭!”
“即日起,吾靈夕,接任神帝之位,天地開六界,焦漠之地以西,稱西佛淨土,爲佛界,從此,天地六界,相護扶持,生生不息。”靈夕一身五彩霞衣,靜靜站在一端,面對衆神,緩緩而道。
平日的慵懶、散漫,絲毫不見,面無表情,神色肅穆。
“參見神帝!”
“免!人界遭逢此劫,靈基幾乎毀盡,爾等神界各府,可下界開宗立派,從燃人界靈基,帶領人界修行者,再踏修煉之路。人界千年內,不開界門,休養生息。”
“是!”
西玄一旁默默看着靈夕的一舉一動,那般的沉着冷靜,那般的果斷果決,只是瞬息之間,便已經做好了一切擅後安排。
“凌天,跟娘回神界吧。”彎身抱着凌天,最後看了一眼下屆,頭也不迴帶着諸神朝着神界之門而去。
“娘,我們再看看好不好。”他想看看爹和紫珏叔叔,還有白池叔叔消失的地方,凌天害怕,害怕這樣的孃親,雖然孃親沒有任何表情,可是,他能感受到孃親的難過,而去是很難過很難過。
靈夕輕輕拍着凌天的背,“凌天,不用看,他們一直都在,記住,他們並未消散,他們終有一天,會回來的,千年之後,他們都會回來的。”
“真的?”
“恩,娘從不騙人。”對不起,孩子,娘這次撒謊了,給你一個千年的期盼,千年之後,你便長大成人了,娘可安心將神界託付給你。
“太好了,爹千年之後就能回來了,娘,那凌天的努力了,要不然到似乎比不過爹爹。”他還記着,爹與他的承若,等他長大了,一較高下。
靈夕露出慈愛的笑顏,在凌天臉上親了一下,眼角的淚光卻藏在無能看到的角落,“凌天加油。娘陪着你。”
“好!我也要好好陪着娘,我答應爹爹照顧孃的。”
“好孩子。”
西玄和落月等跟在身後,默默的忍下眼淚,一切都結束了,可這一切彷彿就像一場夢一般,這個夢將所有人都囚禁在夢魘裡,或許,再過許久,他們也無法忘卻,更不想忘卻。
遵循紫珏之命,去往桃花塢將佛界背到焦漠之地的青蓮和羌無,看到啓動的法陣,同時也感受到了什麼,主獸之間神息相通。
“其實,我一早就知道,主子的打算了。”在主子要她去搬佛經的時候,青蓮看着法陣廢墟,輕聲說着。
羌無看向她,想說什麼,最終什麼也沒說,主子想要做的事,他們就是知道,又怎麼阻止的了,當年,主子在看到寵兒的時候,是不是就已經註定了。
“這場天地浩劫,真的結束了嗎?”羌無茫然看着眼前茫茫一片青草,那些黃沙早已不見,但是青草深深處,還隱約能看到法陣的殘骸。
明明只是離開了一會,一切都已物是人非了,好像過了許久許久一樣,這裡也不是當初看到的景象了。
“結束了,這裡是主子留下的,咱們將佛經搬到主子交代的地方,靜候佛徒歸來吧。”
青蓮對着法陣之處,深深一拜,然後朝着當初紫珏指給他們的方向而去。
羌無行禮完,也跟隨而上,那是主子最後的交代,他們一定會完成的,他們走後,在廢墟的的草堆裡,有一片金色的蓮瓣正隨風輕揚,不知會隨着風捲落到什麼地方。
小白在人界,找到了一息尚存的天昊萱凰,一家三口緊緊抱在一起,對他們來說,沒有什麼比此刻更幸福的。
“小白,娘當時不是故意騙你的。”
不理,小白眼裡,騙了就是騙了,還有什麼故意不故意的,哼哼,不過看在他們還活着的份上,就打算原諒他們算了。
“走吧,先去妖界看看狼族,在回神界,好像咱們一家在神界的府邸,還未吃過一頓團圓飯呢,小白,娘做菜的手藝,可是長進不少。”
“神不需要進食。”尤其是黑暗料理,毫不給面子,扭身就走。
後頭兩人跟上,一路討好,使出渾身解數。
人界到處一片塗炭,複雜處理善後的諸神都是一臉嚴肅,人界唯一一處保存了靈基的地方,便是無極山,雖然也有所損傷,但未傷及根本,靈基還在。
便作爲人界修行界的靈力之源,從此成爲人界修行的源頭,入山弟子要求嚴苛,等過了無極山的入山關才能成爲無極山的正式弟子,入山弟子不問家勢,不問資質,不問年歲,只要能順利過關,就可入山。
人界重新擇選人界帝王,止戈紛爭,統一人界,帶領人界休養生息,據說,人界新任帝王姓緋,一生未曾立後,但是,後宮中一直有一位神秘的夫人,之所以說神秘,就是來無影去無蹤。
當然,作爲魔界之君,這位夫人不可能常居人界,那千年之內封閉的人界之門,留了一道小小縫隙,實在是被逼無奈,總不能讓小夫妻兩千年不見吧,這如何繁衍生息?
而神界之上,一切歸於平靜,靈夕掌管神界,承擔起本就屬於她的重任,神界一切井然有序,各界也有序的發展,天地間一團和氣,安逸之日終於到來。
站在望神臺,靈夕慢悠悠的獨自漫步,如今,只要有時間,她便會到這裡來走走,那個千年之後的期許,既是對凌天的欺哄,也是對她自己的哄騙。
望神臺,她希望有一天能在這裡,等到她的歸來,神殿後院埋藏的酒,還剩下一罈子,她重新封了土,等待有一天,那個人能再次與她一起開壇暢飲,她喜酒,可酒力不行,她不在,她如何敢醉。
醉了,再無人瞧瞧照顧,再無人偷偷陪伴,也再無人那般放肆的盯着自己,卻又那般膽小的不敢觸碰。
天啓,這天地之間,沒有你,靈夕已經感覺到有些孤寂了,你可得負責,這數萬載歲月,如今靜下心來品嚐,原來,曾欠你那麼多的債,要說還,是沒法還了,算不清了,人界有句話,叫以身相許還恩情。
靈夕從不欠賬,天啓,你總的給個機會,讓靈夕還了欠你的賬吧。
“主子這麼走來走去,不會出什麼問題吧。”落月抱着自家孩子,看着身側的紫薇,一臉憂心忡忡。
回到神界,一切井然有序,看不出任何問題,可誰都知道,靈夕平靜的外表下,隱藏的種種。
“落月,我們幫不了她,歲月漫長,或許有一天,就豁然開朗了。”
“除非,神帝真的能回來。”落月沒有紫薇那般樂觀,嘆了口氣。
兩口子正說着,就看靈夕飛身不見了,落月想要跟着去看看,卻被紫薇拉住了,“你跟着沒用,讓她一個人走走也好,放心,只要凌天在,她不會拋下孩子的,被擔心,靈夕如今不是當年,她也有了牽掛。”
落月想了想,最終停下腳步,點了點頭。
仙闕原來的西方淨土,依然是一片桃林,桃花塢還是老樣子,只是到處覆蓋了飄落的桃花瓣,桃香撲鼻,靈夕輕緩落下,在桃花塢的桃林步步踩踏。
如今這裡,再無人來,青蓮和羌無守在如今的西方佛界。
聞着一股熟悉的香味,靈夕來到桃花塢院前,推開籬笆,緩步走了進去,只見院中的小桌上,擺放着一罈酒。
“微醺!”微微一笑,紫珏,謝謝你。
拿着那壇酒,酒罈下一張小箋,上面寫着新婚賀禮四個字。
原來,他早早就準備了一切。
抱着久,靈夕大步離開桃花塢,既是新婚賀禮,自要留在新婚之日,紫珏,承你吉言,靈夕定會等到那一天。
收了所有的頹色,靈夕展露一下,看天地浩大,聽鳥語歡唱,問百花芬芳,天啓,天地萬萬年,這一次,換靈夕候你歸來。
以酒相待,嫁衣披身,你若來,我便嫁。
(完)
------題外話------
明天紫塢番外走起。
親愛的寶寶們,神歸終於完結了,感謝大家幾個月來的支持與相陪,讓阿莫的孕期很開心,下個月就是預產期了,期待生個天使寶寶,喜歡阿莫的新文咱們繼續~《江山盡風流》大古言,別說生娃,過年也不打烊哈哈,從一寸開始,阿莫一年多來,從未短更一天,坑品保證。
番外,紫塢篇1
在上古時期末,天地重歸一片混沌,父神開闢劈開混沌,開啓天地,迎來一片荒蕪的的新時期。
父神一人再天地之間徘徊兜轉,去除濁氣,讓天地漸漸明朗,慢慢的,天地有了新的生靈出現,也便有了生息,父神爲了天地天地萬物得以延續生息,灑下靈基,讓生靈們能吸氣其精華,開啓神智,創造文明。
又是萬載歲月過去,天地終有五界雛形,可生靈靈基太弱,神界扔只有父神一人,但是其他幾界已漸漸是一片生機之態。
父神一人獨處神界,在他的的地方,有一方清池,清池水脈得父神之神力神基,常年累月,清池中慢慢生出一朵金蓮,蓮形飽滿,蓮香撲鼻。
父神一人在這父神已是孤寂多年,對這金蓮格外喜愛,以神力助其成型,金蓮生而又其自己的悟心,對世道對天地含義,對蒼生有自己獨特的解讀。
常與父神一同探討天地奧秘,久而久之,金蓮的神力在日以繼夜的修煉中,突飛猛進,已到達一個連父神都頗爲吃驚的高度,可以說,不相上下。
金蓮又憐憫蒼生之心,也有救世普度之念。
與父神暢遊天地之間,隨着世道不斷變化,滄海桑田,各界生靈們也都有了自己的想法意識,便也產生了各種各樣的需求和慾望。
於是,下屆開始出現征戰、出現混亂之局,互相廝殺,互相爭奪,無止無休,天地之間充斥着一片兇惡殺氣,靈基也染了這些濁氣,不再如最初那般純淨,到處都是烏煙瘴氣,天地之間因此生了邪惡之靈,邪惡之靈開始生出天地間的陰暗一面,污穢不堪。
父神心急如焚,用神力也如法阻止,眼看情況越來越嚴重,父神找到神砥之源,發現當年天地初開時,與神力相伴而生的邪惡之源也孕育同生,並未消失。
可是,邪惡之源無盡,與神力相伴相生,無法跟除,否則會毀了神基,世道若無神基,後世便沒有維護四界秩序的統御者,修行者也將失去目標。
金蓮看着生靈塗炭一片,生性慈悲爲念想要救世於水火,行走在天地之間,自稱爲佛,現身說法,勸衆生迷途知返,大徹大悟放下屠刀,他走過草原,翻過山嶺,越過茫茫沙漠,穿梭在人來人往的街道,行走在鬼魅橫行的妖魔界,可是當他一圈說法候回首再看,世道仍是一片蕭殺之氣。
心中突生悲憐,也產生了一個奇異的想法,惡不止,蒼生無望,永在煉獄掙扎。
就在這時,父神預測出,在萬萬年後,天地將有一場浩劫,浩劫來臨時,天地盡滅,生靈不在,始歸混沌。
金蓮與父神望着已經烏煙瘴氣的世道,束手無策,於是金蓮就地參悟,想要尋求救世之法,於是便有了滅世就世的想法,這個想法在金蓮心中生根發芽,就如一顆幼苗,逐漸成長。
當父神聽了金蓮的想法,驚的連忙發對,言明蒼生萬物,皆有劫數,皆有命數,子非魚焉知魚之樂,他們,已不能代替蒼生萬靈之想,一旦滅世淨化,所有生靈從新開始,他們之前所走過的萬萬年歲月都將化爲虛無,一切從頭開始,難保還是會重蹈覆轍,這是生靈繁衍生息的一個過程。
可是,金蓮的想法已經形成一種執念,這份執念讓金蓮陷入一個執迷的深淵,看着天地惡靈橫生,滅世重建之心油然而生,與父神意見相左,誰也說服不了誰了。
金蓮離開神界,想要開啓第六界佛界,想在滅世之後,開啓佛界,用佛法向善引導終生重新踏上修途。
他沒日沒夜的開始鑽研,爲了能一次淨世成功,他將研習繁生出了法佛萬象,企圖用佛光普照萬物,讓天地生靈滅生。
這世道,是父神千辛萬苦創造出來的,即便現在滿目蒼夷,父神也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們就這麼被毀滅,他認爲,蒼生之道,要自己頓悟,要自己覺悟醒來,纔是正途,於是,他選擇了阻止,他不能讓金蓮的執迷不悟就此斷了蒼生萬物的生機。
天道輪迴,自有定數,即便他們是神,擁有無上神力,也不可替蒼生做生死之擇。
於是,兩個相互陪伴了萬萬年的人,開始了對立,開始了對持,一場大戰也就開始了,誰也說服不了誰,兩人都堅持了自己的主張。
最後,金蓮化身成一朵巨大的滅世金蓮,開啓了淨世咒,想要滅世重生,父神拼盡全力,將滅世金蓮忍痛毀去,金蓮蓮瓣散落時間,神息也消散不知所蹤,而父神也因這一戰,傷及根本,只能在神界閉關,修復神息,各界生靈只能任其發展。
又是萬萬年過去,各界的污濁之氣開始逐漸清明起來,父神出關看到如今的四界,鬆了口氣,也應證了蒼生萬物,自有法則,自有過度之期的說法,慢慢的,四界修行者開始嶄露頭角,生出更高的智慧,修行也是一日千里,神砥柱終於生出了神柱,有了新的變化。
父神知道,神界終將要開啓了,過不久,便會有修行者可通過自生修行,直達神界,四界秩序,也將有能維護者,他的使命或可完成了。
於是,他便一門心思的開始用在那場即將到來的滅世天劫上,眼看諸界一片生機,朝着更好的一面在發展,他怎能眼睜睜看着世道就這麼毀了,既然是天劫,也應有能救的法子。
而當初,金蓮散落四界之後,神息一息尚存,意外的行程了一葉界,同時也禁錮在一葉界中,這個一葉界就在父神的清池裡,正所謂緣起緣滅,就是這個道理。
一葉界中的一抹神息終成了人性,他給自己取了個名字,叫紫塢,出不了一葉界,好在,他心中有佛,佛修定性,倒也在一葉界自在無憂。
在一葉界,他能感知到外面的一切,歲月漂浮,也終放下當初的執念,明白蒼生自有命數的道理,即便他一心向善,以善爲名,初衷是不忍生靈飽受惡靈之苦難,可最終,他沒能設身處地,站在蒼生的角度,問問他們心中所求,沒有給他們自己選擇的權利。
一葉界中的紫塢很慶幸,慶幸父神當初的選擇,也慶幸父神將其毀之,否則,哪有如今的世道。
所以,他安於困在一葉界,也安於這樣的宿命,或者說這是屬於他的一場自我救贖。
有一天,他發現這個地方多了個小女娃,這個女娃生性有些潑皮,沒事就愛在他的一葉界外逗留,有時候埋怨幾句,有時候說些他聽不懂的話。
他很好奇,這個女娃哪裡來的,難道父神也開始雙修了?這女娃身上,明顯有父神的神息,但又好像不是,因爲這女娃聖上,還有火鳳的鳳翎,雖然本體好像被強行抽離,不過,因爲這個女娃,他的日子也沒那麼無聊了。
桃花滿天飛舞,他便每日坐在院子中等着看看,這女娃今天又要說些什麼奇怪的話,或者是抱怨,或者是開心,或者是嘆氣,他想着,這丫頭的表情應該是很豐富的。
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大概有萬年了吧,小女娃終於長大了一些,不像小時候那般潑皮了,說話也沒小時候那般有意思了,不過,在這一葉界,能聽到外界的聲音,聊勝於無,而去,這丫頭好像很喜歡喝酒,父神好像是從不沾染的。
漸漸的,他也明白,這丫頭大概的來歷,當然,是猜的,從她的隻言片語中,心中不免生嘆,看來,父神爲了那場滅世天劫,也是煞費苦心,他雖然沒有替蒼生決定他們的命運,可是,卻對這個女娃頗爲殘忍,是想以一己之身,救蒼生滅除浩劫。
這筆賣賣,算起來是划算的,可是,這丫頭也跟着他萬年之久了,父神的心腸也是挺硬實的,給這丫頭灌輸的救世之念也挺成功的,瞧瞧,小小年紀,就一派老成,好像真看透世間萬物一切一樣,挺可憐的一個丫頭。
她可知道,她最信任的父神,欺騙了她?當有一天,她知道真相,可還會如現在這般,將救世之責掛在嘴邊,可還會以蒼生爲任?
這個答案,讓紫塢對這個丫頭越來越感興趣,或許是因爲習慣了這數萬年,偶爾聽到她的聲音,聽到她的腳步,所以,當着丫頭有些日子沒出現的時候,他在桃花塢有一陣迷茫。
當着丫頭再次出現的時候,竟是在他的一葉界,他怎麼也沒想到,這丫頭竟然會掉入清池,進入他的一葉界,這清池,有父神的神力加持,怎會這麼輕易的進來,這丫頭可知道,這清池有洗滌一切的霸道之力。
罷了罷了,不管她怎麼進來的,看在萬年的份上,便救了吧,父神怎麼帶娃的,竟讓這娃掉入清池,外面的肉身也不知道怎麼樣了,如果父神能幫她保存一息,那這娃出去之後,便能安然無恙吧。
看着熟睡的安靜容易,恩,長大了,好像與想象中的不太一樣,那眉宇之間,帶着幾分固執,原來是個固執的丫頭,恩,生的到是好看的,不過,是個有脾氣的。
“你是誰?”醒來的第一句話,就這麼不客氣。
紫塢卻被這睜開的一雙眼看呆了片刻,心中寬慰自己,可能是在一葉界待久了,許久沒見到活物,有些見怪了,這雙眼,當真是如星河璀璨,父神上哪裡找的這隻小鳳鳥。
“我叫紫塢,是我救了你,你呢,叫什麼?”對,好像認識了萬年,卻不知道,這丫頭叫什麼名字。
“靈夕,我叫靈夕,紫塢?烏的發紫?哈哈,這個名字挺有意思,這裡是哪裡啊?”她記得她好像是在父神的清池旁玩耍,父神的魂獸告訴過他,這清池的水不可亂碰,可是,明明清澈見底,她數來好奇心重,越是說不能碰的東西,她越是忍不住想要試試。
結果悲劇了,她掉了進來…啊呀,她想起來了,她好像是掉入清池了。
“靈夕,是個好名字,父神很會取名字,這裡是我的地盤,你掉入清池,若非我救你,你現在,還不知能不能開口說話了。”紫塢看她樣子,有些逗趣,看到人果然比聽到聲音有意思一些。
“什麼?那要怎麼出去啊,對了,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喲,還挺鎮靜的,這丫頭,怪不得父神選了她,臨危不亂,還有些樣子,“暫時可能出不去,但是,等機緣到了,還是能出去的。”一葉界進得來,想出去可就難了,不過,數萬年又一次機會,就是時光轉瞬的縫隙,那時候她可以出去。
想着數萬年,有這個丫頭,好像者數萬年會變的有趣多了。
靈夕聽了,安靜的想了想,“那就等機緣到了吧,那這些日子,就要打攪紫塢道友了,這裡還挺漂亮的。”
到處是桃花香,每線到,這位道友還挺雅趣的,一個人種着這麼多桃花,不過,這裡太過安靜了,不知道機緣要什麼時候到,可會耽誤救世?父神可會擔心,父神神力無邊,應該會算到她的處境吧。
天生樂天,靈夕很快就適應了自己的處境,既來之則安之,既然出不去,就是絞盡腦汁,也只能是徒勞,倒不如就順應天命,在這好好修行。
靈夕的樂天和知安天命,還是讓紫塢有些意外的,這個丫頭,是天生的這般隨行,還是知道,自己使命在身,所以沒心沒肺,沒有牽掛,亦或者說,除了救世,除了天劫,在她看來,其他的人和事,都沒有區別?
不知爲何,紫塢徒然生出一股憐惜,這丫頭,從出生,怕是就沒有爲自己活過一天,或者說,根本不知所謂的活着,究竟有什麼意義。
桃花塢的日子,沒有日出日落,想看星辰,揮袖便是星河璀璨,想看日出,轉瞬便是晨曦,這裡是一葉界,是紫塢的世界,他想要的日子,只要眨眼便能出現。
靈夕抱怨,如果不能日月輪迴,哪像過日子,於是,桃花塢從此有了日夜更替,與外界一樣。
因爲紫塢喜歡過日子三個字,他從不知道,在桃花塢也能過日子,這三個字,聽着很實在,也很有感覺,他喜歡。
桃花塢其實很大,不光是有一個桃花塢小院,在院子周圍,有山有水,有林子,好在靈夕是個耐得住寂寞的,有時候,即便與紫塢一天說不上一句話,也能自得其樂。
這不,不知道她又在忙着折騰什麼,在院子中看佛卷的紫塢,聽着噼裡啪啦的聲音,到院子外頭一看,只見某個丫頭正在用桃枝筆畫。
“你在做什麼?”看着地面上的一片桃枝,在看看遠處的桃林,這些桃樹,好像沒有得罪這位姑奶奶吧。
“我?沒看到嗎?我在做籬笆,你瞧瞧,這院子要是有個籬笆,再在這做一個門,門上有個匾額,寫上桃花塢三個字,不覺得分外有意境嗎?你要幫忙嗎?”
意境?籬笆,紫塢顯然有些不太懂她的意思,這如今看着,就挺好。
靈夕見他一臉迷茫,竟有幾分同情對方,“你是說過,你一直就在這桃花塢,未曾出去過對吧,告訴你,外頭的世界,可精彩多了,你知道人界嗎?我看過,他們的院子,就有籬笆,還養狗護院,不過,咱們這就兩個人,狗就不用了,弄個籬笆不錯。”
“既然幾見過,你描繪一下,我弄出來,不過眨眼的功夫,何必這麼費功夫。”紫塢搖頭一笑,這丫頭這麼折騰半天,臉頰上都染了一層紅暈。
靈夕很是不贊同的看着對方,連連嘆氣,擺了擺手,“什麼都用法術,還有什麼意思,這裡索性又沒有別人,擁有最多的便是時間,幹嘛不將日子過慢一點,這樣,時間也顯得有點意義不是嗎?看着籬笆一根根圍起來,也是一種情趣,得,你可不懂。我來。”
於是,紫塢真的袖手旁觀,坐在院中,聽着乒乒乓乓,噼裡啪啦的聲音,卻再也無法安靜看進去佛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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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時九新文,《權相紅妝》
【邪魅恣意vs偏執病嬌】
她是王府郡主,生而尊貴,一場陰謀,父親戰死,兄長早夭,爲撐起王府甘願褪下紅裝。
從此,上京多了位放浪形骸的世子爺!
調戲美人,撩撥王爺……放眼上京,沒有她不敢做的。
人前,玩世不恭,不學無術,邪魅恣意張揚紈絝。
人後,操縱權術,算計人心,翻手爲雲覆手爲雨。
玩得起曖昧,守得住身心,掌得了權謀,一不小心,撩了自己的仇敵加情敵。
仇敵?五年前廢了他的雙腿;情敵,五年後奪了他的未婚妻!
這仇恨,很不共戴天了。
殊不知,自賜婚初始,便落入了對方精心佈置的陷阱。
從此,她謀天下他謀她!
女主對男主,變態寵!
男主對女主,病態寵!
(女扮男裝,1v1,身心乾淨,男強女強)
番外紫塢篇幅2
籬笆在靈夕幾天的折騰下,終於有了個模樣,可是,匾額上的三個字,靈夕糾着紫塢,非要他這個主人來書寫,美名其曰,這是他的地盤,不用什麼都由她一手代勞,這畫龍點睛的地方,還是主人來比較合適。
看着她折騰幾天的成果,那些歪歪扭扭卻頗有生氣的籬笆,紫塢覺得,好像是那麼回事,有了這個門,有個這些籬笆,這個院子,還真有幾分味道了。
桃花塢三個字寫上去,屋內桃瓣洋洋灑灑,頓時生出幾分意境來,紫塢怔怔看着眼前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院子,一時間竟有些恍惚,靈夕已大步進入院中,坐在搖椅上,那份愜意讓人不免生嘆。
這日復一日的無趣日子,她到過的這般生機勃勃,花瓣落在她臉頰上,她卻渾然不知,走近一看,發現竟是熟睡了。
紫塢想,或許,她比他活的更明白,即便前面沒有憧憬,也沒有什麼可期許的東西,更沒有所謂希望,可是,她依然把每天都過的很認真,很努力。
滅世天劫,她明明知道,那一日終將到了,也知道,她終有一天,是爲了那一日存在的,爲何還能這般坦然,這般無懼,她難道就沒有過一絲絲的恐慌或者說害怕?
面對生死,這麼坦然嗎?不得不說,父神教了一個很不錯的孩子,很成功,來這這麼些天,她從未出現過一絲迷茫,好像,也從沒問過,她何時能出去,就這麼心安理得,等待他說的機緣。
日子就這麼在桃花塢一天天過去,偶爾,靈夕會在林子中的小池邊一呆一天,偶爾在哪棵桃樹上,總之,她不像紫塢,永遠是桃花塢的院子內,在哪方寸之地,佛卷在手,天下無我的狀態。
“紫塢,這桃花塢唯一比盡如人意的地方,你可知道是什麼?”
怎麼,終於有些厭煩了這裡的索然無味嗎?紫塢但笑不語,好像他這些日子,就在等這一天似的,真實貪玩好動的年歲,這般知安天命,他還真有幾分不信來這,放下手中佛卷,一副願聞其詳的樣子。
靈夕走過去,身上已染了淡淡的桃花香,將她的躺椅拉近,靠在紫塢旁邊,兩人並排而坐,煞有其事道:“酒,這裡山好水好,景好,唯獨少了一樣世上最美妙的東西,那就是酒,沒有酒,就有些缺憾了,說着,那一雙眼睛,竟是讒意。”
對,這丫頭,好像是特別喜歡飲酒,也不知道跟誰學的,父神是不飲酒的,看着她的饞樣,紫塢不動聲色,裝作沒聽到,因爲靠的太近,聞着她身上散發的淡淡桃香,竟一瞬間的不自在。
“紫塢,你整日拿着這佛卷,你瞧瞧,這一本佛卷,你已看了無數遍,有何新的領悟?沒有吧,倒不如放下佛卷,心中有佛,佛在心中,不是一個道理嗎?非的拿着佛卷,才能證明你一心向佛了?來,放下佛卷,咱們來討論討論這酒的問題。”
靈夕眨眼,帶着幾分皎潔,這幾日,她便在琢磨一件事,這滿山的桃林,還有山間清泉,就這麼白白浪費了,豈不可惜,她雖然不懂這釀酒的法子,可萬事不都的做了才知道?
“心中有佛,佛在心中!”紫塢沒有理會靈夕,而是反覆唸叨靈夕說的這句話,許久,終於有了一絲反應,看向靈夕,認真道了句,“你,有佛緣。”可惜,確是父神的弟子,他這一身佛法,好像都未曾找到過一個合適的親傳弟子,這一點,他又輸了父神,既然這丫頭掉入他的一葉界,莫非,便也是機緣了?
佛緣,靈夕兩眼一翻,她說的是酒,他跟她說佛,風馬牛不相及,起身,罷了,還是自己琢磨去吧,想喝酒,還的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啊。
這人,八成除了佛…
“人若幫你釀酒,你可願跟我習佛?”
嗯?靈夕扭頭看向對方,這話,怎麼那麼有誘惑力啊,習佛?酒?兩相一對比,點頭,“成交,桃花酒,桃花酒。”不就是習佛嗎?有酒就有佛,不就是看幾卷佛經,難不倒她,關鍵是酒,若不是自己試了幾次,最後都徒勞無功,她也不會打上尋人幫忙的主意。
沒辦法,這桃花塢,就兩人,一個不行,那希望就在另一個身上了,希望能成,這裡,再有了酒,就萬事大吉了。
看着她那樣子,紫塢實在不明白,那杯中之物,究竟有什麼魅力,讓一雙眸子光亮成這樣,不過,看她這般樣子,也生出幾分好奇,想要看看,這酒到底是什麼滋味。
一直安安靜靜的桃林,因着靈夕的需求突然就熱鬧了起來,風捲起,弄的桃花瓣漫天飛舞,靈夕負責蒐集桃瓣,不知是怕桃花瓣不夠多,還是擔心酒不夠多,在桃林飛來穿去的,忙的不亦樂乎。
紫塢擰着山泉,看着桃林中那個歡脫的身影,免不得停下腳步,這丫頭,生生將這一林子桃花都嚇着了,哪有她這般折花的,不過,看着看着,卻挪不開腳了,因爲桃花雨中,那個一身霞衣的人,實在笑的太美,讓人忍不住跟着愉悅起來。
好像,這丫頭在外頭的時候,並未聽到過她笑的如此開懷,就因爲酒嗎?罷了,那就盡力一試吧,或許是數萬年一個人的寂靜被打破,或許是別的,紫塢自己都不知道,隨着靈夕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他的嘴角,不自覺的微微上揚。
兩個完全不懂釀酒的人釀酒,後果可想而知,糟蹋了桃花,浪費了山泉,一片狼藉。
靠着靈夕半知不解的口述,描繪最多的,只是酒的滋味,過程嗎…全憑想象和理所當然。
最後,一個累的桃花樹上就地呼呼大睡,一個看着滿地狼藉默默思索,最後,還是清醒的那個看不下去,腦中想着她描繪的樣子,描述的味道。
從新收拾桃瓣,打來山泉,架起火,反反覆覆,一遍一遍的嘗試,最終,靈夕在一股清冽的酒香中悠悠轉醒。
聞着那味道,不顧一切的尋了過去,只見桃花塢的小院中,簡陋的小木桌上,尋到了她要的東西,衝過去,抱着那小壺,像是尋到世界珍寶。
“紫塢,你釀成了!就是這個酒味,有一點點不一樣,不過,比我嘗過的都香。”打開酒壺,不管三七二十,就往嘴中送,因爲喝的太急,酒漬順着嘴角溢出,酒香中,夾着淡淡的桃香,還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
一口下去,回甘悠長,靈夕閉上眼,一臉饜足,“紫塢,有了這個,就是在此呆上萬萬年,靈夕也覺得不錯,紫塢,你太厲害了,怎麼做到的。”說着,又是一口下去。
紫塢手中拿着一壺酒,從屋內剛好走出來,聽着動靜,看着已經喝的歡快的丫頭,欲言又止,他想說,他手中這壺,纔是成品,哪壺…有些瑕疵。
她現在正喝的哪壺,不小心滴了他的汗珠…實在不潔,可是,看人家已經喝了大半,只好閉嘴,默默看着,只當沒看到,心中唸了個佛決,萬物皆空。
靈夕喝的愜意,看到紫塢,離開奔過去,看到他手中還有一壺,二話不說,將手中已空的酒壺塞到對方手中,強盜一樣的搶了人家手中的滿壺。
仰頭一口,只是眉頭卻跟着皺了皺,“不對,這個沒有那個好喝。”
紫塢瞬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他能說,她剛纔喝的酒並不是他要給他喝的嗎?是失敗品。
“你確定剛纔你喝的那個好喝一些?”
點頭,很確定,“看看裡面還有沒有,你嚐嚐。”靈夕二話不說,爲了證明自己說的沒錯,拿起他手中酒壺,朝着他的嘴巴湊過去,“應該還有一點,你張嘴,嚐嚐。”
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張開嘴,卻有一絲酒汁留入口中,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酒壺,她剛纔好像用過…她是就着酒壺喝的,紫塢瞬間滿臉通紅,酒水順着喉嚨滑入喉間,那沁人心脾的酒香,還是別的,他已分辨不出來,可是,味道確實很好很好。
“怎麼樣?好喝的說不出話了吧,你在嚐嚐這個,是不是差了許多。”靈夕再接再厲,將手中酒壺再次湊到對方嘴邊。
好似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如何,如何?紫塢,我說的沒錯吧,你這第一壺和第二壺,怎麼會不一樣,不是一鍋的嗎?”瞪着雙眼,等着答案,不過,已經解饞了的靈夕,因爲酒的緣故,雙頰透紅,身上也帶了淡淡的酒香,說話更是帶了幾分酒意。
紫塢望着她手中酒壺,愣在當場,不一樣嗎?一樣吧,原來,酒的味道,竟是這樣的,怪不得這丫頭惦記成這樣,的確是很甘甜,只是…
“你確定要第一壺的味道?”再次確認,掩去面上紅霞,不自覺退後一步,拉開些距離,突然感覺,身體有些燥熱,估計是因爲這丫頭身上的酒氣吧,或者是這丫頭現在的眼神,總之,紫塢頭一回,覺得心跳如雷,怎麼也無法平靜下來。
“對,第一壺,紫塢,這酒就叫桃花醉吧,真好喝,就要第一壺的味道。”說完,拿着酒壺,晃悠悠的轉身就走,無比的滿足,到了院中,就着躺椅躺下,滿足的打了個酒嗝,微紅的臉還掛着笑,眯着眼看着天空。
紫塢靜靜看着對方,腳下像生了根,桃花醉?這便是酒醉的感覺?他是第一次飲酒,也第一次只當,什麼是醉的滋味,就是他念一百句佛決,也沒法安撫下來的情緒。
“微醺,這個酒叫微醺。”這種感覺,就是微醺的味道,紫塢轉身,將自己關在屋子中,盯着手中空空的酒壺,聞着酒香,雙眼帶着迷離之色,微醺…
目光落在酒壺口上時,免不得又是一陣心顫,悄悄的將酒壺收入袖中,拿起佛卷,卻是一個字也難以看下去,心思飄的很遠,很遠,他只當,他可能心亂了,都是酒的緣故吧。
這杯中之物,能擾人心緒,佛徒應該戒酒。
日子,酒這麼慢悠悠的過去,有了酒,靈夕的日子更加逍遙快活,不管是桃花醉,還是微醺,對她來說,不過都是個名字罷了,只是,紫塢好生小氣,每次釀酒,都自己躲起來,不讓她看到,而去,每次就一兩壺的量,還不能多喝。
不太過癮,不過,聊勝於無,再說,人家自己都捨不得喝,可惜了,這麼好的酒,就她一個人獨飲,總覺得,缺了點什麼似的。
靈夕一直是個信守承若的人,既然人家給她釀了酒,她就的跟着對昂習佛法。
只是,紫塢有些後悔了,每次,他這邊唸唸有詞,再擡頭,對面的人已進入夢想,紫塢一度懷疑,自己的佛法是否已經退步了,或者說,自己的佛法是否有問題。
但是,他始終相信一個道理,那就是持之以恆,總有一天,她有所悟,就會有所遁,父神不也化了數萬載在她身上嗎?
於是,桃花塢最常見的畫面就是,一個年年有次,一個呼呼大睡,他們誰也干擾誰,誰也沒覺得哪裡不對,一個堅持,一個心安理得的固執,日子就在這一片桃香中,悠然而過。
隨着靈夕的闖入,紫塢的天地,終於不再是那一個小屋,一張躺椅,一顆桃樹之下了,開始踏出院門,走入桃林,越上山嶺。
只爲了尋找那個不知道是不是又喝多了,躺在某個角落的小丫頭,他的酒藏的再好,她總能找到,而去每每都是不加節制,一掃而光,彷彿不喝個痛快,就不是她了。
這不,小泉邊,紫塢已經不知道第幾次看到眼前場景了,隨地而臥,睡的甜香,旁邊東倒西歪的都是空空的酒壺,這次更過分,竟將腳上鞋襪退去,一雙赤足泡入水中。
越發的放肆了,也不知父神是如何管教的,看似正兒八經的性子,骨子裡,確是這般不拘,也只有在喝酒之後,她纔會如此肆意妄爲,平日裡,還是裝腔作勢,擺幾個姿態。
嘆了口氣走近,“也不知道,父神可從見過你這般荒誕的樣子。”
“醒醒,靈夕,醒醒!”紫塢試圖將人喚醒,讓她着上鞋襪,可惜,對方睡的正香,頂點反應也沒有。
看着雙頰上的醉紅,還有嘴角滿足的笑意,嘆了口氣,彎身拾起岸邊的鞋襪,將對方的雙足從水中擡起,用自己的衣袍輕輕擦拭,動作很輕柔。
自從靈夕來了之後,紫塢也學着對方,開始凡是親力親爲,不再動用法術,正如這丫頭說的,這樣過日子,還頗有些味道,這是他過去從未有過的體驗。
可是,當手觸碰到靈夕的雙足時,看着那白皙的肌膚和上面閃爍的水珠,紫塢像是被電觸了一般,迅速放下,用了最快的速度逃離。
爲何要逃離,他自己也不知道,到了數仗之外,這才揮手,用法術將靈夕的鞋襪穿戴好,將她送回桃花塢,可是,卻再也不敢看向那種酣睡的容顏。
紫塢好像消息在桃花塢了,靈夕醒來之後,在桃花塢到處找,也不見對方的影子,以爲對方有什麼事去了,也不在意,他們有時候,一兩日不見,是正常的。
可是,四五天之後,依然不見對方的影子,靈夕便開始在桃林,在山野間到處找,可始終找不到紫塢,但是,靈夕只當,對方肯定在桃花塢的,因爲隔幾天,她總能在桃花塢的桌面上,看到一壺新釀的微醺。
紫塢爲何不見她?躲着她?或者說,懲罰她,因爲她不認真跟着習佛?所以罰她一人面對空曠的桃花塢?
這人,未免孩子氣了,有什麼話,說就好了,已經習慣了有個人,突然剩下自己一個,還真有些不習慣,所以說,這習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啊。
番外紫塢篇3 慾念
獨自一人禮佛,紫塢發現依然無法靜心,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對紫塢來說。
試用了各種方法,依舊不行,看來是心不靜了,他想找到那根讓他無法心靜的根源,其實,不用他刻意尋找,心中約莫已經有了答案。
就是那個突然闖入他的世界的丫頭。而他自己,竟在選擇逃避,這纔是更可怕的,於是,紫塢再次出現在靈夕面前,只是這一次,他彷彿換了一個人,既不疏離,也不靠近。
每天依舊面對自己的佛卷,卷不離手,他以爲,佛事面前,只要去坦然面對,便沒有所謂的障礙,可是他再次錯了,佛卷在手,卻是半天一夜未動,起初,靈夕有一點響動,他便會忍不住分心。
後來,即便是靈夕安靜的時候,他也無法靜心,眼神總是在若有似無的搜尋某個身影,而在看到的那一瞬間,又覺得心安。
他理解不了這種感覺,也不知道爲什麼,百思不得其解。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這種感覺越發的強烈,靈夕以爲對方嫌棄她叨擾,所以越發的安靜,畢竟是人家的地界,她是外來之客,總不能宣兵奪主,所以,靈夕選擇到處棲身,桃林、山野、小溪邊,山泉旁,總之,很少再踏足那個小院。
也不會再肆無忌憚的跟人要酒喝,靈夕看似沒心沒肺,可實際上,卻是個極爲敏感的人,或者說,心思很纖細,她能感覺到對方的好,也能感覺到對方有意迴避和梳理。
可她並不知道,因爲她的刻意迴避,反而讓紫塢無所適從,終於放下了手中佛卷,因爲靈夕已經聯繫三天未曾出現在自己的視線之內,他忍不住踏出了院子。
他告訴自己,他要尋找一個答案,於是,開始去尋找那個讓他有些迷失的答案,他這才發現,自己似乎過於熟悉她會去的每一個地方,甚至能知道對方現在可能在做什麼。
當看到靈夕在清泉旁熟睡的似乎,那麼一個人,安安靜靜的,陪着她的,只有草木微風,好像全世界就剩下她一個人一般,安靜的讓人心疼。
看到靈夕的那一瞬間,他的心也跟着安淡下來,也就是這個時候,他似乎有些明白,自己到底因何會無法心靜,因何會因爲她的一舉一動而騷動不安。
原來是情愫,他對這個丫頭生了不該有的情愫,佛爲清淨,斷六根,絕塵世七情六慾,可他這個祖佛,竟然生了情愫,他能面對,卻無法接受。
可是,他的腳步卻比他的內心更加直白與誠實,一步步朝着那個熟睡的人靠近,僅僅是三天未見,卻仿如隔世一般,這種感覺,讓他真的感到害怕,又覺得莫名的心動。
他感覺有兩個自己在內心拉鋸着,當他還未來得及整理情緒時,靈夕已經醒了,感覺到有人靠近,靈夕睜開眼,伸了個懶腰,這裡除了紫塢,便再無旁人,所以,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起身,飛身略過泉水,或是有些小孩子的任性和賭氣吧,這人,不是不喜她的叨擾,她便不在此礙眼,地盤是他的,他來,她讓開便是。
“你…”看着對方離開,紫塢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失落,一個你字出口,卻又再也找不到自己的聲音了,因爲不知道該說什麼,甚至害怕說什麼,空曠的視野那個影子再次消失。
徒然一嘆,看着清澈的泉水,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紫塢盤膝而坐,像是自己在問自己,像是自己在與自己較勁,最終,沒個結果。
靈夕太過‘懂事’的選擇避開,這情況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紫塢也強迫自己不去理會,可是,最終還是失敗告終。
在一連串的嘆息聲中,徒步桃林摘下一片片桃瓣,到山泉旁擰來一桶桶山泉,開始茫然的釀起了微醺,當淡淡的酒香溢出時,他已一頭汗珠,看着滴出的甘甜,用酒壺接住,最後融入自己一滴汗珠。
在製作微醺的過程中,幾次想要停手,卻發現自己比以往更加專注,因爲腦中時刻會出現她喝着微醺時心滿意足的畫面。
他知道,他墮入了,那情愫已經深入心底的每一個角落,若要清楚,必須更加直接的面對,放任自己去靠近,跟隨心的腳步,讓這情愫徹底的爆發,或許,爆發過後,便能平靜下來,因爲有些東西,越是壓抑,可能效果更加糟糕。
想到對策之後,紫塢一反常態,找到桃花枝上躺着的人,這次,靈夕並未睡,只是無所事事的睜着眼發呆。
感覺到紫塢的腳步,習慣性的想要避開,卻聞到了那淡淡的酒香,有些日子沒喝,竟沒出息的甚是懷念,於是酒蟲的勾引下,某人假裝沒看到對方,眼角餘光卻黏在對方手中的酒壺上。
紫塢突的一笑,爲靈夕此刻的生動,“今日,允你飲個夠。”說完,伸出手,朝着枝頭上的人遞上酒壺,自己也跟着坐在一旁。
因爲承受兩個人的重量,桃枝突然不堪重負,啪的一聲斷裂,觸不及防,靈夕光顧着護酒壺,灑一滴都要命啊。
而她身旁的人,條件反射的先護着她,所以在落地的似乎,兩個神力強大的人竟爲了各自相護的東西摔了個底朝天,當然,最慘的還是紫塢,因爲他當了肉墊,當感覺到跌落和撞擊帶來的疼痛時,他呆呆的躺在那,一動不動的看着天空發呆。
原來,他的身體還能有這種感覺。
“還好還好,沒有白白浪費你的心意。”自己惜酒,還的牽強附會的說是護着人家心意,靈夕說的也是臉不紅心不跳。
“你可還好?”總算除了酒之外,還記得身旁有一個人,扭身一看,對方竟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看在酒的份上,靈夕表示關懷,上下其手的摸了摸,她懂得醫藥之道,可別把人家摔壞了,好像剛纔自己拿人家當了墊子。
手被另一隻大手包裹着,靈夕愣了下,“沒事啊?”沒事躺着嚇人,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卻被對方握的更緊。
“我起不來。”慌亂中,謊言脫口而出,這是萬萬年來,頭一次撒謊,卻說的跟真的一樣,說以,老實人一旦撒謊,一般是很難揭穿的。
“來,扶你,靠着樹幹坐會,我再給你看看,是不是扭到腰了,這可不好,的難受幾天。”靈夕不疑有他,將人扶着坐好,就要動手幫人檢查。
手終於鬆開,紫塢臉頰緋紅,一是因爲撒謊,二是因爲靈夕靠的太緊,她身上的氣息讓他無所適從,“沒事,現在好多了,坐一會就好,喝喝看,酒的味道是否如初。”有些天沒釀酒,是不是生疏了,其實他心裡知道,怎麼可能味道不一樣,每一個動作,每一個步驟,他早已爛熟於心了。
聽的對方沒事,靈夕放下心來,拿着酒壺坐在一旁,兩人靠的很近,眯着眼嚐了一口,立刻眉開眼笑,就是這個味道,饞了好些天了,礙着面子,沒好意思去討,口腹之慾得到滿足,那饜足的模樣,看的紫塢如此如醉。
“今天你想喝多少喝多少。”這樣縱容的口吻,紫塢說出口後,有些後悔,可看到靈夕的笑容和驚喜的眼神時,又不自覺跟着笑開。
“紫塢,你也喝,一個人飲酒,總不太痛快,我常看其他的人喝酒,都是對飲或者三五成羣,他們管一個人喝酒叫喝悶酒,來,咱們今天也不醉不歸,對酒當歌一會,你說的,今天想喝多少喝多少。”因爲酒,靈夕瞬間就忘了人家前段時間刻意的梳理與冷落。
其實,靈夕一向也不是小氣之人,只是敏感。
紫塢安靜聽着她的話,最後點了點頭,算是答應,自己手中也多了一個酒壺,他今天的確是釀的有些多,兩人頭一回碰酒壺,紫塢喝着酒,不由就想起第一次藏到的那口酒…
酒不醉人,人已醉。
“紫塢,要是哪一天,我出了這,在外頭再喝不到這麼好喝的微醺可怎麼辦,你說說,我這般貪酒,卻不會釀酒,要不,你仔細教教,我估摸着,我也不算太笨,總能學會不是?”靈夕便喝便嘀咕着,還在爲自己不會釀酒而耿耿於懷。
紫塢擡頭,飲下一滿口,沒錯,終有一天,她會出去的,可她出去之後,只惦記這酒嗎?那他呢?
想到這,不免又是一口,甩了甩頭,他在想什麼?“喝酒!你想學,我教你便是。”
靈夕高興過後,似乎想起什麼,又是一嘆,頭竟無意識的靠在對方肩膀上,或許是因爲酒的緣故吧,“不成的,教了也沒用,外頭可有這的桃花和這的山泉?我雖不善釀酒,可也聽過一句話,這東西不是一個地方出的,釀出來的酒,就變味了,這也是世上爲什麼有那麼多種味道的原因。”
說完,不高興的嘟着嘴,很是珍惜的喝了一口酒,抱着酒壺,那模樣,還未離開,就已經在爲離開後喝不到這的酒而感到悲傷了。
酒香還有靈夕身上傳來的幽香,紫塢已經不知道哪一種香味讓他醉了,肩膀有些僵硬,卻捨不得挪開,或許放縱一會?
一寸寸崩塌的心防,就着一口口甘甜的微醺,兩個人一壺接一壺的喝着。
滿地的酒壺,多的時候,都是靈夕在說話,對方在聽,可是靈夕很高興,“紫塢,有人陪着喝酒,原來這般舒坦,比一個人喝酒的確有意思多了,你知道嗎?父神不喜歡酒,我每次只能偷偷的喝,喝完之後,還的散盡酒氣才能出現在父神面前,我從來不知道,自己從哪裡來,只知道,自己將會去往哪裡。”
“你知道滅世天劫嗎?父神說,這世道總有一天會迎來一場浩劫,而我,就是爲了這場浩劫而存在的,我的認真修行,我的擁有強大的神力,才能完成我的使命,靈夕不是靈夕自己的,所以,靈夕總想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爲蒼生大道,靈夕到是不介意這條命,可是,靈夕活的很孤獨。”
“孤獨你知道是什麼樣的嗎?就是…永遠只能一個人,不敢去靠近誰,也不敢去在意什麼,因爲靈夕害怕,有一天會捨不得…靈夕不知道天地浩劫會什麼時候來,可是靈夕永遠在期待,就是明天吧,有時候,漫長的歲月,對靈夕來說,是一種…孤寂。”
“還好,有酒,這東西,喝了就會醉,喝了就不知道今夕是何夕,嘿嘿,紫塢,你說,酒是不是個好東西。”
靈夕絮絮叨叨的,或許她從來都不知,她也有這麼多話的時候,或許,她從不知道,她埋藏在心裡深處的話,有一天會這麼好無顧忌的告訴另外一個人。
或許是因爲,這裡與外界沒有聯繫,或許是因爲,這裡讓她暫時忘了外面的一切,總之,現在她很輕鬆,其實,活了這萬萬年,她從來沒有朋友…。
微醺入口不上頭,喝多了卻是會醉人的,靈夕靠着對方,意識已經漸漸模糊了,手還依然握着酒壺捨不得放下。
紫塢也已經差不多了,本來就不擅飲酒,今天算是捨命陪君子了,頭有些昏昏沉沉的,也有些累,終於,心防測得打開,頭輕輕靠在靈夕的頭上,兩人就在桃樹下,就着滿桃林的桃香與酒香靜靜的坐着。
靈夕的呼吸聲很均勻,可是紫塢卻怎麼也睡不着,儘管已經不清醒了,可就是睡不着,睜開眼,底下眼簾,看着靈夕的頭頂,忍不住又想看看對方的臉,於是動了動身子,將對方輕輕撫着放下,讓對方的頭枕在自己的腿上。
紅彤彤的粉頰,秀氣而又帶了點點英氣的彎眉,長長的睫毛,不點而紅的嘴脣,飽滿嬌豔,嘴角,還掛着笑,看上去,是做了個美夢,反動了下身子,調了個最舒服的位置繼續酣睡。
紫塢就這麼看癡了,不知到底是人醉了他,還是酒醉了他,忍不住俯身,鬼神神差的將自己的嘴脣湊了上去,蜻蜓點水,可那種那以言語的感覺卻如狂風驟雨一般席捲全身。
紫塢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其實,他根本沒有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脣,臉色紅白交織,緊張的、驚恐的將身上的人挪開,輕輕的扶着靠在樹幹上,自己像一陣風一樣的逃離而去。
因爲逃的太快,捲起了一陣風,弄的桃瓣漫天飛舞。
逃到小院,尤覺得不夠,於是,一葉界到處跑,可是,沒有一個地方他覺得安全,反而越跑越清晰起來,他討厭這樣的自己,他剛纔做了什麼…
他要將那個討厭的自己驅逐出自己的身體,他是祖佛,他是佛法,他不該有這樣的情愫,他的斬斷七情六慾,是他亂了,是他定性不夠,是他生了慾念,是他違背了佛,是他,一切都是他,是他自己的孽障。
可是,要怎麼辦,要準麼驅逐?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從未有過的彷徨席捲而來,突然,腦中閃過一個詞,寡慾,對,這情緒,其實就是不該有的執念,是欲,他必須清除,必須將這份執念徹底毀掉。
於是,他強迫自己來到一葉界的清池,這裡,是靈夕也不知道的地方,這是一葉界的入口,也是佛的六根池,他以爲,自己就是祖佛,自己不會有一天要用到一葉界清池的泉水。
可是,今天他卻不得不踏入清池,讓佛池之水,去除自己的執念,去除他的孽障。
腳剛沒入水中,那蝕骨的灼燒感慢慢的爬遍全身,可是他沒有後退一步,而是步步向前,他不允許自己後退,這是他起了慾念的懲罰,自己對自己的懲罰,他一定要取出那份不該有的執念,他高估了自己的情愫的把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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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紫塢篇四 4
酒醒之後,靈夕感覺頭有些昏昏的,她好像從未一次喝過這麼多,看着滿地的酒壺,有些不太確信,每次紫塢給她微醺,都是限量的,不會超過兩壺。
昨天到底發生什麼了?怎麼有些想不起來了,昨天紫塢大發了?這麼多酒壺…
不對,他們兩,不是許多天沒有碰面,她也許多天沒有喝酒?難道是自己老毛病翻了?偷的酒?不對,她試着去偷過,可那傢伙,最近沒有釀酒啊,怎麼回事?
奇怪了。
從地上爬起來,左右顧看,也沒看到紫塢的人影,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兩個人一起喝的吧,她一個人,好像沒有喝這麼多…
晃了下頭,不管了,去看看紫塢怎麼樣了,他好像不太勝酒力,別給喝醉了纔好,這酒喝多了,喝過了,第二天是頂頂不舒服的,不像她,已經習慣了。
搖搖晃晃的來的院子中,院子中的躺椅上空空如也,不見平日坐在那的人,又到屋子裡翻找了一遍,也沒看到人,能去哪裡?
對,可能喝多了,跟自己一樣,不知身在何處,隨便找個地方就睡下了,再找找,靈夕把自己平日喝多了會去的地方都找遍了,依舊沒有紫塢的影子,奇怪了,前些天,他有意躲着她的時候,她至少還能感應到他的氣息,大概知道對方在哪裡,可現在,竟是連一絲氣息都感應不到。
靈夕這才發現,自己好像真的對對方瞭解不多,他平日除了院子,最常去的地方是哪裡她也不知道,而對方好像每次找她都一找一個準,看來,她是真夠把自己當客的了。
不管了,他不是說過,這裡出不去嗎,總該是在這裡的,應該是在哪裡酒睡了,因爲頭還有些昏沉,靈夕回到院中,就着躺椅躺下,繼續睡去,估摸着,等她醒來,人就回來了。
在清池中的紫塢,正在受着清池之水的洗滌,不洗滌那份執念,他是無法走出清池的,其實他也從不知道,要生生從身體內剝離出一份執念,竟是如此痛苦的事,甚至一度,他想放棄。
可是,心中另一個聲音一直在不斷的鞭策着他,不能放棄,不能放棄,他一定要去除雜念,去除一切不該有的情愫,去除不該有的執念,才能真的佛在心中,才能六根清淨。
忍受着全所未有的痛苦,腦中卻在不斷的閃過一張面孔,有笑的,有睡着的,有俏皮的,有…。一張面孔,怎麼會有這麼多面,明明是同一個人,他沒想一次,清池之水的懲罰就加重一些,直到最後,他渾身在池水中開始顫抖,意識有些不受控制。
不好,這樣下去,他會全功盡棄,一旦清池之水無法成功上岸,他將與佛生離,他將再也無法靜心禮佛,不可以,絕對不可以,他是祖佛,他怎能棄佛,他不可以。
咬着嘴脣,生生忍着腐蝕之痛苦,身上已有幾處肌膚見骨了,他必須讓自己清醒,口中念着佛經,自己與自己在劇烈的搏鬥,終於,有了那麼一絲絲的清明,他便趁着這一絲清明,不顧一切的驅逐着心底那份執念,用佛法,用佛念,到最後,無所不用其極。
“你真的要丟棄另一個自己,丟棄自己的心嗎?”一個聲音在耳邊迴響,帶着遺憾,帶着嘆息,是那樣的依依不捨又充滿誘惑。
紫塢不停的告訴自己,就是這份孽障,這是他的孽障,他不能被迷惑了,“是,非我佛性,非我所念,非我本心,非我之慾,速速離去吧。”
“去的了**、可受的住初心?佛法無邊,本不在念與不念,存在既在,順其自然纔是佛法生生不息無法無邊…”
“不,不是這樣的,去念才能清心,清心才能向佛,才能六根清淨,走,你走!你是我之所棄…”
“也罷,也罷,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去日苦多,到頭來,一切皆空。”
紫塢一聲佛決出口,再次睜開眼,那個聲音終於不見了,而他自己,感覺清池之水也不那麼灼人了,起身,一步步踏上岸去,看着一身傷疤,向是看到自己曾經最醜陋的一面,忙於遮掩,離開着了一身佛袍。
三天,他好像在清池呆了三天了,終於洗滌了嗎?應該是嗎,否則,不會這般輕鬆,這般鬆快了。
回首看了一眼清池,那麼執念,終於被他剔除了,該是消失了吧,本該如此,於是,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清池,再次現身,人已在院中。
出來,第一眼看到的,竟是那個逼的他進入清池之人,可是,此刻好像心中,沒那麼強烈的波動了,看來,他真的摒棄了那不該有的情愫,頓覺得輕鬆,又有一些失落,只是輕鬆被大而化之,失落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再次面對靈夕,他已不再如之前了,能坦然視之。
“睡了三天,該醒了吧。”這般能睡?發現自己與對方對話,也不再手足無措,更不在莫名的心口發顫了,紫塢是高興的,這種高興,讓他忘乎所以,讓他覺得自己所做沒錯。
更讓他堅信,原來,摒除就是自我修煉的一個過程。
靈夕被喚醒,看到紫塢,扭動脖子,絢爛一笑,“你回來了,這次竟如此大方,怎麼,今日不禮佛?”一如既往的對話,他們兩應該算是很熟悉了吧。
“你可記得,答應與我習佛的?”一本正經的拿出一卷佛經,伸手遞過去,那樣子,好似真的要拉着人家跟他一起習佛了。
靈夕一派額頭,果然如此,這人好生彆扭,之前躲躲藏藏的,竟真是責怪她不受若言,好吧,喝了人家的酒,又佔了人家的地界,也是答應在先,“好吧。”
接過佛卷,打開,兩人在院中,相安無事的各自看着佛卷,過了許久,紫塢忍不住擡頭,“沒有不解之處?”這佛學雖不說博大精深,可她這六根未淨的俗性,真能看懂,不懂裝懂,實乃不誠。
靈夕將佛卷一合,教給對方,“你抽一法,咱們辯解一二,佛卷有云,佛生萬象,萬象皆佛,你又如何知道,我之佛不爲佛。”
她剛纔的確是認真看過了,不過,她的理解,佛並非是一個樣子吧,按着佛卷所言,如果理解沒錯,應該如此,只是不知,他該如何辯解,這佛道,本就無可辯解,如果卷中沒錯,那便是人人心中皆有自己的佛,無邊無界,沒有拘泥形態,也沒有固定佛像不是嗎?
面對靈夕的問題,紫塢竟一時間無言以對,於是,只能執佛禮,收下佛卷,“你又慧根,當好生珍惜。”
得,喝一場酒,還以爲他會有些變化,原來,酒醒過後,他還是他,也是,她不也還是自己嗎?不管了,什麼慧根不慧根的,等他所謂的佛,能給她剛纔的答案,再說下一課,此刻,她要追風而去了。
紫塢並未阻止,清池回來後的紫塢,的確顯得淡定多了,就好像靈夕剛進來時遇到的紫塢一樣,無慾無求,清心寡慾,微醺依舊隔幾天會有,可靈夕覺得,這味道,總不如之前的,總之,就是少了一味,而這一味,察覺甚大。
不過了勝於無,有些時候,靈夕很是不挑剔,沒辦法,在這裡,就他們兩個人,她若太挑剔,怕是主人家一不高興,連着變了味的微醺都沒了。
日子就這麼不鹹不淡的過去,靈夕依然是靈夕,偶爾微醉,斗轉星移,這裡一成不變,而外面已是不知過了多少歲月了,靈夕甚至懷疑,紫塢說的機緣,到底存不存在,父神可知道,她現在在哪,外頭的肉身又如何了。
或許是因爲心中扔記掛着滅世浩劫的事,靈夕總不敢太過渾然忘我,總會提醒自己,此地絕非久留之地,總有一天會離開,所以,她讓自己對紫塢的依賴,一點點縮減。
兩人應該相處了數萬載吧,依然不鹹不淡,可雙方都不知不覺中,習慣了對方的氣息,習慣了對方的存在,也習慣了對方的味道,有些默契,是時間奠定的,有些東西,是怎麼刻意忽略,也依然頑固存在的。
紫塢不比靈夕,他還是能感知到外界的一些變化,他知道,靈夕即將離開的那一天就要到了,不知道是解脫,開始什麼,他既期待哪一天的到來,有有些惶恐那一天的到來。
可哪一天,終於還是來了,那日的一葉界,與平時都不一樣,漫天紅霞,風也停了,桃花也不舞了,靈夕似乎也有所察覺。
“我說的機緣到了,你可以離開這裡了。”而去,父神也不在了,但是這句話,紫塢始終沒有說,他不知爲何,不敢告訴靈夕這個。
因爲這數萬年的相處,她知道,在她心中父神的存在是無可替代或者說,是特別的,是她活到現在的意義,因爲,她是父神的延續,意志的延續,他也知道,沒事浩劫在不久的將來,終於是要來的。
那麼,這樣鮮活的她,真的要按着父神的軌跡,按着所謂天命的命數走完嗎?
還有,她根本不知道,她究竟是什麼,她一直以爲,她自己的活的很明白,比誰都明白,因爲她活着只有一個目的,他知道,父神的所作所爲,是爲大道,是爲蒼生,可是,她呢?眼前這個丫頭呢?父神的殘忍,可曾憐惜過她,她也是蒼生啊!
機緣?過了這麼多歲月,靈夕以爲,這一天不會來了,她都要忘了,看着漫天紅霞,終於要離開這裡了嗎?離開後,她是否就該回到她該有的軌跡,那麼這些年,這數萬年,算不算偷來的。
“謝謝你,紫塢,數萬載的陪伴,靈夕銘記。”還是要走的,父神應該着急了吧,一睡就是數萬年,是不是害怕她忘了使命,不肯醒來,怎麼可能,靈夕是父神一手栽培的,怎會忘了蒼生大道。
紫塢靜靜站在那裡,最後選擇一笑轉身,“去吧,這裡不屬於你。”一葉界,就是你的一場夢吧,夢醒之後,都忘了吧,你將不再記得這裡,不再記得紫塢,如何銘記,還是忘卻的好。
靈夕不知自己是如何離開的,也想不起來,她只知道,她沉睡了數萬載,怎麼沉睡的也是一片模糊,等她再次醒來,父神已經不在了,茫茫天地,就剩她自己,神界大門已經開了,很快,就會有人踏上神界,而現在,她是神界唯一的神。
看着神界大門,俯視四界蒼生,原來,數萬載歲月的變化這麼大,與她沉睡前,竟這般不一樣了。
慢慢的,靈夕終於知道,父神隕落了,因爲暗息之力,原來,這世上,還有一種力量,是神力都無法禁錮的,父神爲生靈,爲四界,以身封印了暗息之力,纔有眼前的一片寧靜世道。
靈夕看着空蕩蕩的神界,對父神神息發誓,她將秉承父神的意志,護住蒼生,神界開啓,她將迎來各路神者,與他們一同打理神界,讓父神護着的四界井然有序。
至於她失去的那些記憶,還有沉睡的原因,如何醒來的,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要清楚,自己要做什麼,又該做什麼。
日子就在這明確的目標中,一天天的過着,神界終於熱鬧起來,各界修行者也達到了一個頂峰,各界靈力充沛,看上去是那般的美好。
靈夕身邊,終於有了旁人,有了所謂的同伴,有了對酒當歌的人,有了一羣可以閒聊的摯友。
日子終於是越來越不錯的,這些人,每個人都那麼鮮活,讓靈夕覺得,日子不再像最初那般無趣了。
靈夕依舊愛喝酒,但是,她一個人喝的似乎比較多,她總是在一個人喝酒的時候,會想起某個影子,一個很模糊的影子,於是,習慣性的,她會看着某個方向,端起酒杯或者拿起酒壺象徵性的碰一下。
神界的日子,逍遙自在,她找到一個不錯的小夥子,那小夥子辦事認真,神力也龐大,這神帝的人選最合適不過了,沒想到,一切都是那麼順利,這小子接任了神帝,她在無極宮的窩着逍遙自在,她雖然與身邊這些新熟的朋友,熱熱鬧鬧的過着,可是,她總會理智的保留一點距離。
每次爲了保留那點距離,她總是躲起來一個人飲酒,因爲她害怕,害怕哪一天,她捨不得這一點距離,她知道,哪一天終歸是要到來的,她的生活,就是等,她的歲月,就是等。
而一葉界內,桃花塢再也沒有向紫塢討酒喝的小丫頭,也再也沒有那個熟悉的身影,沒了那熟悉的味道喝熟悉的聲音,好像,之前的幾萬年,是他的一場夢,從來沒有那麼一個人出現過,一切都是他幻想出來的。
他又開始無法安心禮佛了,只是這一次,他的病症好像更嚴重了一些,還伴隨着身上隱隱的傷痛,他知道,那是清池留下傷痕,那個傷痕竟然周而復始了。
他的執念明明依舊被他抽離,被他摒棄了,這到底怎麼回事?爲何會出現這樣的情況,紫塢茫然了,這一次,這裡再沒有那個讓他逃避的身邊,反而是他自己,在一葉界到處尋找着什麼,走到哪裡,都感覺特別窒息,他找不到那個身邊,怎麼辦,找不到。
身上的傷已肉眼可見的狀態在萌發,他卻不想去理會,更不想去想這傷的背後,原來,這幾萬年來,他入清池水,不過是對自己最大的謊言,最大的欺騙,他一直在自欺欺人。
直到這一刻,他不得不承認,面對已經空曠的只剩下自己的一葉界,他已經無需再騙,也無人可騙,只有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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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紫塢5篇
一葉界的萬萬年變的格外的漫長了,紫塢發現,即便用再長的時間,他好像也無法靜心禮佛了,所以,他選擇直面自己,在一葉界內,他還是能感受外界的一切,他知道,有一場浩劫即將到來,但是,與那丫頭和父神想的滅世浩劫不太一樣。
他突然開始擔心,擔心靈夕等的太久,辨別不出,白白犧牲,近日來,他總是有意無意就想起靈夕那孤寂的身影,父神瞞了她這麼多年,還在她身上下了丹。
她根本沒有爲自己活過一天,於是,他不忍心了,不捨得了,既已成孽障,橫隔數萬載都無法消除,那邊就這樣吧。
於是,他終於走出了一葉界,他知道,他一旦出了一葉界,就難有回來的一天,於是,鬼使神差的,他在一葉界留了一縷殘魂,是怕有一天,萬一那個丫頭回來,面對空曠的一葉界會不知所措。
外頭的世界,變的紫塢有些不認識了,他踏遍四界,知道靈夕在神界日子過的還不錯,所以沒去打擾,他出來,識相幫她,幫她免去一場浩劫,於是,他找了一個地方,焦漠之地。
這裡空曠無人,也最好藏身,沒想到,終有一天,他也需要躲躲藏藏,也是,對於這個世道來說,他早已是一個消散多年的人了。
他的找到父神留下的一些信息,確認這場浩劫,是否就是他預測的那一場,於是,他悄無聲息的來到神砥之處,這裡,有一隻火鳳看守,不過,想要避開這隻火鳳的視線,對他來說,還是輕而易舉的。
在這裡,他看到了如林的神砥柱,原來,神界如今這麼熱鬧了,想來,應該有人陪她飲酒,有人陪她說話,再也不是那麼孤孤單單一個人了吧,這樣,很好。
在神砥柱溜達了一圈,最後,在神力之源,他感受到了一絲父神遺留的氣息,同時,在這裡,他才發現了暗息之力的存在,天地初開時,是暗息之源的,但那時候的暗息可比這強多了。
他也終於知道,父神消散的原因,原來是封印了暗息之源,這一點暗息之力,對神界來說,暫時不會有太大的影響,要緊的是現在必須找出浩劫的來源。
於是,他順着自己觀察的一點點線索開始尋找,最終,還是沒忍住,偷偷到了神界,想着,遠遠看一眼就好,也不知萬萬年過去,那丫頭如今變的如何了,是否還如當初一樣,酒醉後隨處安眠,這可不好,據說,這神界如今男神衆多,有傷大雅。
再說了,相對那些神來說,她也算是一把年歲了,該當注意些,想到這些,他又不免一笑,看來自己終究還是酸了一回,既希望有人陪着她,又不希望有人陪着她,原來,有時候的自私是難以控制的。
終於,遠遠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了,她身邊好像跟着一個小丫頭,小丫頭挺活潑的,而靈夕那丫頭,到是有些變化了,成熟了,或者說,老成了一些,不拘言笑,但是,從她的小動作和眼神中可以看出,骨子裡還是沒多少變化的,就是更會裝了。
看着看着,不自覺跟着笑,看着看着,有些捨不得挪開視線了,告訴自己,看一眼就好,看一眼就離開,可是,這一看,就不知道看了多少個一眼。
不過也讓他發現,原來,同時在暗暗看着這丫頭的,不只他一個,有一個男神,也如他一樣,腳下像生了根,總會不期而遇出現在她出現的地方,這個人的神力很強大,但是,雖然對他有所察覺,可要發現他還是有些困難的。
不用多想就知道,這個男人是因着什麼一直在偷看對方了,與他一樣,都是生了情愫,不過,人家比他坦然多了,那般心安理得,所以,他又生出好奇,好奇別人是如何做的。
暗處,看着他每次不急不緩,就這麼默默看着,不上前一步,也不打擾,滿眼都是對方的身影,隨着對方的一舉一動,表情也跟着緊張、輕鬆、或是愉悅。
這丫頭,還是那麼貪酒,沒事就能一個人躲起來獨酌,不是已經有這麼多人了嗎,想找人陪,不是隨便的事,比如暗中這位,一定很樂意。
後來他發現,原來這個人暗暗跟着,並非爲了別的,只爲了每次那丫頭喝醉之後,過去幫着收拾,處理,看護,或者說默默守護着,只爲讓她醉後睡的安然。
他不知道這個南人是什麼時候開始這麼做的,但是,可以看出,可能用心並不在他之下,有過之而無不及,這丫頭,又惹了債,她自己可知道?約莫是不知道吧,她總是這般沒心沒肺。
如此也好,有個人,守護者,看護着,他便更能放心了,可是,這丫頭爲何還是如此不開心,不敢靠近與她親近的人,他看得出,她總在有意無意的與身邊的人保持着距離,而每次刻意疏遠後,就一個人偷偷躲起來喝酒。
每次喝酒,她總是在追憶什麼,或者舉杯遙對,他是不是可以偷偷想一下,這丫頭,還隱約記得曾經有個人,陪她醉過一場,那是他這一生,唯一一次酒醉。
可是,出了一葉界,她怎麼可能還記得,看來,他也漸漸學會安慰自己了,或許,這是他內心深處的一點奢望吧。
或許不應該再看了,他能爲她做的最後一件事,便是替她想辦法擋去那場靠接,讓她正在的活一回,爲自己,只爲她自己,他想,那樣的丫頭,應該活的很精彩。
丫頭,好好珍惜身旁的這個人,有他陪着你,紫塢便也能放心了,好好保重,還有,酒喝了這麼多,可還記得微醺的味道。
終於還是轉身離開了,再看,或許他就捨不得走了,如今她身邊有個這樣的人,他更應該放心了不是嗎?
想要看看她現在身處的環境,想要看看,如今的神界和以往有什麼不同,所以,他在神界晃盪了一陣,或者說,是藉此要調節一下自己的心情吧,無意間,他來到一個地方。
發現了一隻被封印的金鳳,也是一隻小鳳鳥,再看,竟然是那丫頭下的封印,有她的氣息,爲什麼,那丫頭可不是這般胡來的人,仔細看,這隻小金鳳鳥還與她是同源同根,怎麼回事?
她並非知道自己是鳳鳥,是不是又什麼誤會,這隻小鳳鳥,好歹與她有些關聯,若是有一天發現自己做錯了,豈不是要後悔,看樣子,這隻小鳳鳥已經關在這裡許多年了,罷了,先帶出去看看吧。
這個封印,下的手法有些特別,到也難不倒他,將小金鳳帶回焦漠之地,解開封印之後,他終於知道,這小金鳳被封印的原因了,原理,這小金鳳身上,有邪惡之源,怪不得要被封印了,邪惡之源竟會出現,很快,他就聯想到浩劫,這種力量,的確有毀天滅地的威力,只是這隻小鳳鳥被封印的太早,所以根本沒有那個實力。
“你是誰?”小金鳳睜開眼,第一句話就有些衝,與當初那個丫頭到是一點都不像,紫塢本想將她再次封印,直接送回去。
但是,看着那雙金色的雙眸,同樣的孤寂,還有,想到靈夕那丫頭壓根不知道自己的本體,好歹,這小金鳳也算是跟她同源的…有些下不去手。
見紫塢不理她,小金鳳就炸毛了,開始不停的盤問,脾氣很不好,紫塢看着,覺得有些意思,這焦漠之地,橫豎就他一個人,不如暫時留着它,改日再說,而且,有這隻小鳳鳥在,他也許能從她身上,得到一點什麼啓發,如果她真的與浩劫有關的話。
還有就是,小金鳳發現自己身上的封印被解後,笑的那麼燦爛和痛快,有那麼一絲絲的像靈夕那丫頭,就衝着這一點,就暫且留着她吧。
這小金鳳於靈夕一樣,不虧是同源,一樣的天資過人,就是神上的銳氣太重了,戾氣也夠深,可能是因爲邪惡之源的緣故吧,不過,這小鳳鳥很喜歡纏着他,他走哪她跟哪,好像生怕自己被丟棄了一樣。
他很少與她說話,雖然有那麼一點點想象,可畢竟不是她。
“喂,你爲什麼不說話,喂,你是啞巴嗎?你爲什麼救我,這是哪裡?”總有無數個問題,一天得不到答案,她便一直問,着實有些吵鬧了。
於是,他出了焦漠之地,將小鳳鳥留在那,等他再回來時候,發現小鳳鳥安靜的許多,那孤寂的樣子,與那丫頭又像極了,最終,他沒忍心。
“你知道嗎,我從生下來,就被說是邪惡之源,被封印起來,我有什麼錯,又不是我能選擇的,他們欺人太甚,總有一天,我會要他們後悔的,謝謝你救了我,但是,有一天,你也會後悔的。我叫金梧,你記得。”說的很是有脾氣,又帶了幾分固執的執拗和彆扭。
“金梧?”
“恩,我是金色的鳳凰,梧桐是鳳凰的棲身之所,但是我沒有梧桐可棲息,所以,我就是自己的棲身之所,我的梧桐,必然也是金色的,你教我本事好不好。其實,這裡也挺好的,比外面好。”
或許是一樣的無法選擇命運,或許是這個無奈的口吻,或者是許多相似之處,讓紫塢一時間動了惻隱之心,是啊,終生應生而平等,出生便被註定了命運,可有給過他們選擇的機會,或許,這隻金鳳,也有幡然醒悟的一天。
於是,他無聊之時,會偶爾點化一二,在焦漠之地,日出日落都只是幻想,這裡的時間,已被他改了,這樣,他的日子相對來說,不會顯得那麼漫長,他走遍了四界,最終發現,的確是有一場浩劫就要來,可這個浩劫的發源他始終看不破。
但是,他想試試去阻止。
於是,他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那就是在這裡設置一個大陣,一個足夠毀天滅地又能拯救蒼生的生死大陣,但是,這個大陣只是一個初步的設想,要想完成,還的很長一段時間,還的仔細琢磨。
於是,在焦漠之地一呆,就呆了一段漫長的歲月,在這段時間裡,他終於想出了大陣的雛形,而這個大陣的啓動,需要一個極爲特殊的陣眼。
正好,他身邊有一個合適的,或許,這也是這隻小鳳鳥改變一生,浴火重生唯一的機會,讓她成爲陣眼,先死後生,正好,應徵了鳳凰慾火重生的結局,雖然她不是凰者,可是,他應該能借着陣法的威力幫她做到,如此,也不枉他救了她一次,希望她能有個新生吧。
他開始在焦漠之地佈置這個法陣,小金鳳似乎對法陣也特別好奇,沒事就跟着折騰,也確實有些天分,讓他不由想起在一葉界的似乎,靈夕那丫頭就喜歡用桃枝擺弄法陣,他所有的手記書籍中,她唯一感興趣的,就是這個了,每天其樂無窮,一忙活起來,可以幾天幾夜的研究一個陣法。
看着這有些相似的場景,他便多教了一些,但她身上畢竟有邪惡之源,在法陣沒有讓她浴火重生時,他還是有所保留的。
漸漸的,兩個人也不知道相處了多久,他發現,這隻小鳳鳥比以前乖了不少,還偷偷跟着他學期了佛法,若是能由此悟性,到也不錯的,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她。
再次出焦漠之地,是爲了法陣,去尋一些東西,小金鳳那祈求的眼神,想要跟着,想起上次回來,看到她滿眼的委屈,罷了,就讓她跟着吧。
可是,一時的心軟,卻讓紫塢做了人生最後悔的決定。
這隻金鳳鳥,到底不是靈夕,沒有那麼明亮透徹的雙眼,那雙金色的瞳孔裡,藏着太多的城府,也或許就是本源的邪念作祟吧,他竟沒看出來,她心底深處那熾如火焰的仇恨和不甘。
到底是一葉界呆的太久,一葉障目了,他身邊就是一場浩劫,他竟然渾然不覺。
隨着他出了焦漠之地,她做下了許多事,都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外,比如吞噬、比如封印火鳳,比如…。很多很多,最重要的是在他的法陣上動手腳。
每天一點點,幾乎微不足道,所以他察覺不出來,他知道,這隻小金鳳偶爾是有些小脾氣,也有些銳氣,可他不知道,在這些看似無傷大雅的背後,竟是驚天動地的陰謀。
知道有一天,他發現他的法陣不對了,發現陣氣有所改變,這才警覺,原來自己身邊一隻帶着一隻充滿怨氣和不甘等着伺機而動的邪惡金鳳。
“你不能怪我,你不是我,你根本不知道我承受的一切,還有,你想用這法陣救世,不可以,自從我知道,你是爲了讓她免去救世之責,我便動了心思,誰都可以,就是靈夕不可以,爲什麼,爲什麼所有的人多護着她,就因爲我們生而不同嗎?憑什麼?她就是真神之身,我就是邪惡之源,你甚至,連一個名字都不稀罕告訴我,既然這樣,我就要讓你記住,讓你後悔救了我,哈哈,這樣,你也就記住了我金梧。”
被識破之後,金梧再也沒有僞裝,露出了瘋狂之態,站在法陣中,那樣子,瘋狂的有些嚇人。
看着被悄悄啓動的法陣,紫塢無可奈可的嘆了口氣,他想,他還有補救之法的,這個法陣,是生死同陣,既能死,便能生,她知道的。
沒錯,是他一時心軟,才釀成今天的後果,可是,這絕非那場真正的浩劫,他現在最擔心的是,那場浩劫沒來,她便不顧一切的去做了傻事,他的時間不多,他的想辦法,留下些什麼,做些什麼,爲將來那場正在的浩劫。
番外:紫塢篇6完
“你知道,你困不住我。”站在法陣內,紫塢靜靜的開口,這隻金鳳,的確是有幾分天賦啊,比他想的,學的更多,他以爲,她的法陣知道的不過皮毛,可這法陣的精髓,她也學了五六分了。
“我知道,那就天地同滅,反正,我金梧就是不會讓她好過,你相救的,我偏要毀了,還有,她總是一幅高高在上的姿態,滿口的蒼生大道,我到要看看,正在蒼生需要的似乎,她如何選擇,你費盡心機,比就是爲了讓她避開這一劫嗎?我偏不如你們所願。”
“你想啓動陣法,造成天地浩劫,你可知道,你自己也會隕落在這場浩劫之中,有何意義,其實…”
“不要說了,沒用的,你休息說動我什麼,你所做的,所說的一切,都是爲了她,毀滅又如何,我一個,拉着這天地陪葬,還不夠掙嗎?不過,我早就想好了,我憑什麼陪着她同滅,你不是習佛嗎,你應該知道祖佛吧,聽聞當年,他也想淨世重造世道,說明,滅世也不是沒有機會重新開始的,哈哈,到似乎,我就是這天地間的主宰,那時候,哪還有什麼靈夕,只有我,金梧,你知道嗎,只有我,你放心,若是我能留下生機,必然帶着你的一份,讓你見識見識。”
紫塢只是靜靜看着她,並未接話,因爲沒話可說,也因爲不知該說什麼吧,其實,相處這麼多年,他好像與她說過的話,真的並不多。
又是一如既往的沉默,金梧越發的暴躁,她這些年,最恨的就是他的沉默,永遠是她十句話,他都未必能有一句話的迴應,即便是在跟她說話,也可能是透過她看着另一個影子。
起初,他是不知道的,後來,她不經意間發現,他在雕一個小木頭,剛開始,她沒在意,因爲法陣需要,要雕刻一些陣器,可是,那個小木頭,他雕的很慢,只有在夜晚無聊時,或者發呆時候拿出來,對着星空,一下下的雕琢,納雍認真的眼神,那樣執着的神態。
還有,他那時候,嘴角總是帶着笑的,她從未見他笑過,只有在哪時候,她才能看到,於是,她對那個小木頭產生了好氣,可是,他總是帶在身上,從不離身。
但是,慢慢的,那個小木頭在他手中,有了形態,她雖然只是隔着距離觀看,可也看得出,那是一個女子的形態,沒想到,他竟然在雕刻一個女子,更可笑的是,剛開始,她還以爲,那個女子,有可能會是自己。
於是,她越發的好奇,也按耐不住興奮,找了各種辦法可以接近,終於,有一天讓她不經意看到了那小木頭的真面目,很像,真的很像,因爲他了十足的心意雕刻的。
可是,這個木頭的主人,卻是她這輩子最恨的存在,是靈夕,她幾乎可以不用去懷疑,因爲,太惟妙惟肖的,那麼傳神,就連眼神、表情都那麼到位,真是用心良苦。
可見這雕刻的人,用了多少心意在裡面,也可見這小木頭的本尊在這雕刻之人的心中,是什麼的分量,幾乎是全部都不爲過,她不知道,自己怎麼能那樣安靜的接受這個結果。
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樣能那麼安靜的不動聲色,繼續呆在他身邊,小木頭雕刻好了,他沒事就會拿出來細細看着,每次看的時候,那溫柔到極致的表情,那眼神,讓她猶如置身煉獄。
可她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半點動靜也沒有,因爲,她要這種感覺,要利用這種感覺提醒自己,別忘了她是誰,別忘了,這些年,她是因爲誰才變成這樣的。
更別忘了,她要做什麼,於是,每次他在看着木頭的時候,她就在一旁安靜的思考,她要怎麼做,她能做什麼,於是,一個計劃就在她腦海中慢慢的誕生了,說起來,她應該感謝靈夕的。
她慢慢的一點點的從他身上探知,這個法陣的真正用意,所以,她更加用功,更加用心的學習,她要好好利用這個法陣,想要用這個法陣幫靈夕免去浩劫之責,她不允許,哈哈,沒想到,那高高在上的靈夕,原來也和她一樣,不過是個可憐蟲,是父神的一個工具罷了。
她有什麼資格高高在上,有什麼可得意的,不過一樣,都是可憐蟲,她想想,自己看到她爲了所謂的蒼生,以身徇世的樣子,那般愚蠢,她就覺得莫名的高興。
她找到了動力,找到了讓她在這焦漠之地待下去的動力,終於,有一天,她有機會出焦漠之地了,她有機會去做她一直想做,卻沒機會做的事了。
法陣,她早早就動了手腳,一切都在她的計劃內,她知道,那個人的本事很厲害,想要在他的眼皮底下行事,就是的謹慎小心,所以,那段時間,她裝、她忍,很辛苦,可是,這一切都是值的。
看着被她催動的法陣,再過不久,就能等來如願以償的哪一天,她很興奮,可是,這份喜悅,她迫不及待想要找個人分享。
可是,這個人竟然無動於衷,一點驚訝和詫異的表情都沒有,他是把他所有的情緒,都給了靈夕對嗎?想到這,金梧無比的憤怒,她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心境,總之,她受不了,她接受不了,她要他爲她也特殊一回,可是,她始終沒能如願。
那淡漠的表情,那同情加憐憫的神色,讓她更加的瘋狂,這時候了,他該同情和憐憫的不是她,她是勝利者,他是不是搞錯了。
“你還能做什麼?法陣已經啓動了,你自己說過的,找個法陣一旦被啓動,就永遠也停不下來了,哈哈,還有多久,我們算算,這天地同滅還有多久,你說,靈夕和那些所謂天神,他們什麼時候能發現,又能做什麼?”金梧靜靜站在法陣上空,一副癲狂之態。
“天地同滅,你想要保住己身,的確有辦法,可是,這世道都沒了,就你自己,你主宰你自己,有何意義?”依然那般平靜,彷彿根本不介意法陣被啓動一樣。
紫塢的確是同情和憐憫,這隻小鳳鳥,最終被自己最厭惡的邪惡之源給侵蝕控制了,可惜,她本該又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或許,人的選擇,有時候,就是瞬間的事。
“那就看靈夕如何選擇了,她若救世,便是幫我金梧救世,哈哈,等她去了,這世道就是我的,看着那些弱弱的生靈,一點點的成長起來,我有的是機會和時間去操控他們,到時候四界雛形再現時,我便是這天地間最大的強者,那時候,什麼邪惡,什麼正道,都是我說了算。”
原來,她竟是這麼想的,她將她所要的,所想的世界,已經加註在了別人的選擇上,不是嗎,最終,她還是個失敗者,金梧再也不想說話了,這法陣已經啓動,正如她說的,不可能停下來了,所以,他的去做一些事。
找個法陣尚且困不住他,一道紫色光暈一閃而過,紫塢消失在法陣中,金梧縱然知道他的本事,可是,看到對方就這麼不懼陣氣,絲毫沒有防備的消失,還是嚇到了。
她怕功虧一簣,沒錯,她所有預想的結局,最後都是架構在別的選擇中,如果,這個人現在去找靈夕,那她所做的一切,就都沒有意義了,還有,這個人的來頭底細,她其實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有辦法阻止。
畢竟這個法陣是他一手佈置的,她還是害怕的,所以,她不能等,她不能盲目的賭,她的像辦法,這這個啓動的法陣,快速發揮它的威力,她要讓靈夕和諸神來一個措手不及。
“哈哈,金梧,沒想到,你城府還挺深的,這個人,看着很厲害,竟也被你糊弄過去,這個法陣,到是真的不錯。”
金梧愣在原地,這個聲音,她熟悉的,要說,這世上,她最恨的是靈夕,那麼第二個,當仁不讓就是被她吞噬的鳳羽了,到底是神君了,她的神息,她竟無法消化,無法融合,只能將其困在神源之處。
沒想到,都這樣了,她還能依靠神源發出聲音來,到底是自己小瞧了。
“鳳羽,很意外嗎?沒想到,我金梧也會有今天吧,聽的口氣,到是一點都不擔心天地同滅,你不是與那靈夕一條心嗎?你們不是所謂的摯友,當初爲了你,她毫不留情的就封印了,嘖嘖,這時候,你竟沒有半點替她當心的意思,靈夕,果然是個可憐蟲。”金梧聽着鳳羽的口氣,忍不住譏諷,什麼友情,看看,這個時候,不久應徵了,都是狗屁。
“哈哈哈,金梧,人各有命,一切都有定數,你以爲你真是最後的贏家嗎?那可未必哦,想做什麼,儘管做吧,也讓我開開眼界。”鳳羽的聲音,很是輕鬆,竟絲毫沒有因爲滅世而剛到驚恐,的確是出乎金梧的意料之外。
金梧冷笑一聲,“你們這些所謂的神君,到真是豁達的能坦然面對生死,可是,鳳羽,你真的就如此放的下,你的神息,早晚有天會別我吸收的,你以爲,你就能躲過這一劫?”
“無所謂,其實,這樣也未必不好,說到底,我還的謝謝你,告訴你一個秘密,反正,我已被你吞食了,當年,你的邪惡之源,本沒那麼重的煞氣,靈夕即便看到,也不會那麼着急將你封印,是因爲我,我幫了你一把,你看,當初幫了你,才讓你有如今這麼好的機遇不是?說到底,你是不是要感謝我?嗯?”鳳羽笑的有幾分放肆,自己被吞噬,竟一點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妥或者難過的。
“是你?”金梧驚了一下,隨即哈哈哈一笑,靈夕那個蠢貨,能加重她的邪惡之源煞氣,這鳳羽能是什麼好鳥,原來,這麼多年,一隻被欺騙的最慘的竟是她,到現在,她還真有些同情她了,可悲又可笑。
鳳羽也跟着笑,不過,聲音原來越小,看來是憋着許久的話,說以想找人說一聲吧。
金梧也不再搭理,只是加重了神源之處的封印,鳳羽,不管你到底是什麼,你當初做了什麼,有一點你沒說錯,你現在,已經被我吞噬的,你的神力將爲我所用,只是,可惜了靈夕這麼多年的心血了。
金梧踏入法陣,開始琢磨着,怎麼吹動這個法陣的進度,她一定有辦法的,這些天,他在佈置法陣的時候,她一直就在旁邊看着,她一定能找出突破的方法。
紫塢在離去後,已經知道,這個法陣無法停止,也知道,對方在他離開後,一定會想法加快法陣的進程,所以,他的時間不多,因爲無法阻止法陣停止運行,最多隻是拖延時間,沒有任何意義,倒不如利用這點時間,去做最後的部署,本以爲,能幫到她,沒想到,最後卻是這樣的結果,天數,或許這就是所謂天數。
他利用自己的佛法,着急四界佛徒,金蓮散落在世界各地,他留下他的佛念給天下佛徒,在天劫過後,天地重生之後,收集金蓮,重塑金蓮之身,她體內,有他的氣息,是他在一葉界悄悄種下的,沒想到,這時候,用上了,到時候,他會想辦法,護着她的一絲神息,等有朝一日,金蓮認主,有了金蓮,她便能做很多事。
他這個化身,便是金蓮的其中一片蓮瓣,他會將所有的信息,有關真正的天劫,他一生的佛法,都交託好,等有一天,待她再次開啓。
交代完這些,他便散去佛徒,開始去做另一件事,焦漠之地,這些年,他在哪裡禮佛,已留下了佛基,將來,此地可做佛徒的棲身之所,他這個祖佛,並未替佛徒做什麼,但是,這一次,他即將測底消失,總要留下些什麼。
於是,在焦漠之地,他略過法陣,選擇了一個地方,築起了一個境界,這裡,即便是法陣,也無法撼動的,總有一天,金蓮的主人會來到這裡。
“靈夕,該做的,紫塢差不多都安排好了,就差最後一步了,終歸是阻止不了你已身尋世,但是,總要爲你留存一線希望,那個法陣,最大的門是生門,金梧啓動法陣之後,殘留的法陣,還是有用的,終有一天,或許能用上,所以,在這裡,紫塢還是會留下一些東西,另外,紫塢會用盡最後一點法佛,幫你封存散落的神識,希望有一天,你重歸時,能無拘無束,而正在的天劫面前,你能大徹大悟,你可知道,我費盡心機,終於勘破一線天機,帶神歸時,六界開啓,你還是有選擇的餘地的。”
自言自語的看向天際,紫塢在焦漠之地一番佈置之後,再無留戀的離開,接下來,他已經感覺到這天地的不安了。
那隻金鳳,果然還是催動了法陣,想要提前結束這一切,他知道,天地即將陷入一片寧靜,而他,只能無能爲力的看着,原來,他所瞭解的浩劫,竟是因自己而且,不過,既是命數註定,也就無需介懷了,只是真正的浩劫,尚未到來,希望,能最大程度的保存天地生機吧。
至於金梧,她想要主宰各界,完全是癡心妄想,她沒那個能力,也沒那個魄力,最終,會自食其果,所以,他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因爲她是這場浩劫的因,所以,不能毀在他手上,會帶來更多不可逆轉的變數。
“靈夕,丫頭,紫塢終究是沒走出你的孽。”
那便陪你一起吧!護你最後一程,願你往後歸來,快活自在,如果,還有機會,一定與你再醉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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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塢篇完,接下來,會有關於其他一些簡短小番外感興趣的可以看看哦,新文感謝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