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張府客房。
冬日的太陽懶洋洋地透過窗戶透射進來,在地上映着金黃色閃耀的光斑。呂用之無比愜意伸了伸懶腰,踢開被子從牀上爬起來,邊打着哈欠邊慢慢地往身上套過道袍。
這幾天他的心情無比愉悅,通過“呂神仙下凡”的這口金字招牌,與縣令張仁廣“通力合作”,借祭天祈福之名,向百姓強行徵納“祭天稅”,而這些白花花的銀兩,天神們也不知如何消受,自然統統流入他呂用之和張仁廣的囊中。
“呂道長,您醒啦?讓奴婢伺候您起牀吧。”一個身着碧綠色衣服的丫環低着頭走了過來,畢恭畢敬地把放在一旁的雲鞋遞了過去,就要服侍他穿好鞋子。
“嘿嘿,小姑娘來啦。”呂用之一副色迷心竅的樣子,笑嘻嘻地盯着那年輕可愛的小丫環,哪裡有一點仙風道骨的模樣,簡直就是一個披着道袍的市井流氓!
呂用之坐在牀邊上,把腳稍稍地擡起,那丫環則蹲下去小心翼翼地把鞋套在他的腳上。那姑娘似乎已經感覺到一道餓狼般貪婪的目光在盯着自己,感到渾身地不自在,可有不能逃避,她只得把頭埋得更深,努力掩飾着因爲害羞泛起的滿臉潮紅。
呂用之則死死地看着那小姑娘胸前一起一伏地微微顫動,狠狠地嚥了一口唾沫,不由自主地伸過手摸了摸她的圓潤光滑的臉蛋,賤兮兮地調笑道:“小姑娘長得可真是水靈靈呀!”
那丫環則像是一隻受到驚嚇的兔子,身體像是觸電般顫抖了一下,像是在心裡面經過了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隨即又恢復正常,繼續默默地幫呂用之穿好鞋,並不言語。
呂用之爲小姑娘這麼大的反應嚇到了,詫異地問道:“怎麼了,我又這麼可怕麼?”
“沒……沒有,是奴婢錯了,奴婢這就爲您倒水洗漱去。”那丫環用幾乎聽不到的聲音囁嚅着說道,不等呂用之答話便已經像一隻出籠的小鳥跑出了房間,心裡也暗自鬆了一口氣。
不一會兒,方纔跑出去的丫環又端着一盆清水和毛巾走進來放在洗漱的支架上,呂用之則站在一旁,靜靜地看着那姑娘伸過盈盈素手把毛巾放進水中。少女身上散發出自然的體香是最誘惑人的,呂用之平時在衆人面前道貌岸然,但是在這絲毫不敢反抗自己的小小丫環面前,平時刻意隱藏着的慾望便開始無限膨脹起來。
不知不覺中,他那充滿罪惡的手已經慢慢地靠近那丫環微翹着的臀部。
“啊……”那小姑娘驀地叫出聲來,原本抓在手中正想擰乾的毛巾也在驚慌之下掉在水中,濺起的水花打溼了呂用之的衣襟,而小丫環因爲慌張地往後退,反而沒被水沾溼。
“你幹嘛?你家老爺是讓你這樣伺候貴客的嗎?”呂用之見那小姑娘不識好歹,板着臉孔微怒道。
“不……不是,對……對不起,可是,可是……”丫環支支吾吾地說道,因爲心急有點語無倫次起來。
“嘿嘿,給道爺摸摸都不行,好呀,那我就是要了你,看你又能把我怎麼樣。”呂用之終於露出了**的嘴臉,張開雙手便要向那丫環抱去。
那丫環嚇得臉色都開始發青,慌慌張張地往後退,眼裡已經噙滿了眼淚,楚楚可憐地看着呂用之,嘴上想要哀求可是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但是這情形只會更加激起呂用之蠢蠢欲動的**,隨着一步步地逼近,那丫環已經快要退到牀沿的牆邊,即將退無可退。
突然,她眼前一亮,看到牀頭枕頭邊上放着一把出鞘的閃亮亮的匕首,下面好像還壓着一張信紙。丫環情急之下,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抓過匕首對着慢慢靠近的呂用之,嘴裡連連說道:“你……你別過來。”
那呂用之原本想要好好陪這丫頭玩玩,但是突然看到她抓起牀邊上的匕首,心中不覺暗暗納悶起來,他想不出自己什麼時候放了一把這樣的匕首在牀頭。而看到匕首下面的信紙,呂用之更是心生好奇,想要走過去瞧個究竟。
但是那丫環正握着匕首手足無措地對着自己,若是自己再靠近,說不定她激動之下失去理智,真的向自己刺過來,這可不是好受的事情。呂用之在心底暗暗盤算,隨後攤開雙手舉起來,柔聲說道:“姑娘別怕,貧道不敢對你抱有不軌之心,方纔只是玩笑玩笑,我去拿那封信看看,你別衝動。”
那丫環謹慎地盯着呂用之一步一步走向牀頭,伸過去捏起那封信一看,只見上面只有短短地幾行字:“今晚亥時,望能單獨在城郊碧雲湖畔相見。”而這行字下方還添了一行小點的字:“此事僅你知我知,逾時不候,牀頭匕首,聊表敬意。”
呂用之看完這封信,額頭已經開始冒出冷汗來。這明明是一封赤-裸裸的要挾信,令呂用之可怕的是,自己竟渾然不知這人是如何潛進縣令家,摸清自己的房間並大大方方地留下信和匕首瀟灑離去的。
呂用之臉色一變,急切地問旁邊依然對自己持十分警戒狀態的丫環道:“我醒之前有人來過嗎?”
丫環使勁地搖了搖頭,有些疑惑地看着呂用之,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呂用之不耐煩地擺擺手,心情躁動不安,對着丫環說道:“你趁我沒改變注意之前,放下匕首快滾蛋吧!”
丫環如遇大赦,將信將疑地看着呂用之,隨即把匕首放在一旁,快步離開了房間。
呂用之拿起鋒利無比的匕首,想來若是自己不去赴約,恐怕第二天這匕首便會輕而易舉地割去自己的腦袋吧。雖然不知道這高手找自己所爲何事,但是可以肯定的一點是,他不會殺自己。若是這人有意加害,恐怕自己已經見不到今天的太陽的。一想到這裡,呂用之忐忑不安的心也稍微放了下來。
亥時。碧雲湖畔。
楚騰看着黑暗中迎面走來的一個鬼鬼祟祟的消瘦身影,輕描淡寫地說道:“你來了。”神色淡定,像是早就知道他一定會來似的。
“你……兄臺找我可是有什麼事?”此時呂用之在朦朧的月色中,瞥見約自己來的只是一個相貌俊朗的年輕人,又見楚騰看起來不像是窮兇極惡之輩,心又放寬了幾分,但一想到放在自己脖子旁邊一晚上發着凜冽寒光的匕首,呂用之還是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戰,誠惶誠恐地問道。
楚騰對着神經緊繃着的呂用之微微笑了笑:“久聞呂道長神通廣大,法力滔天,在下有個小忙想請道長務必要幫上一幫。”
呂用之道:“願聞其詳。”
楚騰道:“我想請道長在祭天的時候,請咱們的縣令張仁廣也上去坐上一坐。”
呂用之嘿嘿一笑,漫不經心地答道:“嘿嘿,我還以爲甚事,祭天祈福此等爲百姓謀福之事,張大人自當親力親爲,這個不用兄臺費心了。”
楚騰又是一笑,但是笑容中更是帶有諷刺的意味,用一種怪異的強調故意說道:“道長莫心急,待我說完,我的意思是,想讓咱們張大人代替聖童,做祭品獻給偉大的天神。”
“什麼?”呂用之長大嘴巴,眼睛瞪得快要掉出眼眶來,一臉不可置信地說道:“兄臺不會是在開玩笑吧?”
楚騰臉色一變,沉聲說反問道:“道長看我像是在開玩笑嗎?”
“……”呂用之把手擡了擡,又無奈地垂了下來,灰心喪氣地說道:“兄臺不是明擺着要我去送死麼?縣令大人是何許人也,小的死也不敢要他去當祭品啊。”
楚騰看他畏畏縮縮的表情,心中不屑,但是又開口解釋道:“道長放心,只要你在冤句的百姓面前,僞造上天的旨意-----我想這你這假神仙應該是無比熟悉的吧?而至於以後的事情,這個不必你管,而你的安全也會有人負責,我保證你不會受到傷害。”
呂用之似有所悟地試探道:“你們……你們是想要造反?”
楚騰嘿嘿一笑,回道:“知道得越多,死得便越快,道長難道連這個道理都不懂麼?要想自己活得更長些,你只需按照我說了的辦,其餘的事能不問就不要問。”
“你們真的能保證我的安全麼?萬一你們不管我們那我該怎麼辦?”呂用之畢竟是老奸巨猾之輩,他仍是無法完全相信這面前的年輕人。
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楚騰面露怒色,凜聲說道:“當然道長也可以選擇不相信楚某,你繼續回去安安穩穩地睡覺便是。”
這個時候還由得了自己選擇麼?若是不答應我哪還敢安安穩穩地睡覺呀!呂用之面色慘淡,不知如何回話纔好,只得在心裡暗暗叫苦。
“好!我答應你便是。只是還有一個問題是,我該用什麼手段來暗示天神的旨意呢?”呂用之狠了狠心,這個時候,若是站錯了隊,以後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現在自己和楚騰算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蚱蜢了,先前和張仁廣的“深厚情誼”轉眼便也跑去九霄雲外,現在只有希望楚騰計劃的行動能夠成功了。
“這就是你的事了,相信呂道長神機妙算,才思敏捷,總會有辦法的。既然如此,那楚騰便告辭了,祭天之日再見了。”楚騰見呂用之已經答應,對着他擠擠眼睛笑着說道,隨後轉身離開,矯健的身影迅速融入黑夜中。
這回真的只能期待天神保佑了。呂用之跺了跺腳,一想起自己即將要做出的事,便感到背脊發涼,一陣冷風吹來,驀地驚起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