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鹿塞外的草原上,碧草連天,如同一片綠色的地毯,上面又點綴着無數不知名的小花,空氣中散發着花香和春的氣息。∮頂∮點∮小∮說,
嗚嗷~
一隻巨大的玉帶雕在空中來回翱翔,整個長空都是它的叫聲,顯得那麼宏亮和歡快。
自從西域回來之後,烏力吉就很少派上用場了,近幾年更是在宮中養尊處優,與一羣宮女爲舞,此刻再次回到草原之上,它顯得格外興奮。
在它的身後,數千騎在碧波中馳騁而來,在這種芳草茂盛的季節裡,奔馳在草原上的馬兒也顯得歡快起來。
劉協身着戎裝,手執九龍戟,騎着神駿的天馬飛雪,全身殺氣騰騰,如同戰神一般。
在他身後跟着王越、典韋、趙雲、花皓、風逸和謝權等六人,再往後是修羅三十六騎,然後是龍騎衛和飛雲騎。爲了追求速度,他連飛龍衛都未讓其跟隨。
這些騎兵未必都是大漢騎兵之中最精銳之士,卻是大漢騎兵之中最快的精騎。從謝權前來報信到出塞,已經二十天過去了,鮮卑單于和劍舞公主生死未卜,當然是越快越好,能夠提前一天找到他們,他們遇難的機會就會少一分。
嗷~
烏力吉突然沖天而來,對着他尖聲大叫。
劉協臉色微變,高聲喝道:“列陣,迎敵!”
漫無目的的找了幾天,突然遇到有仗打,衆將士精神大振。高聲呼喝響應,跟着劉協往前疾馳衝去。
迎面數十騎奔馳而來。背後緊緊跟着數百追兵。
劉協眉頭微微一皺,鄙夷的看了一眼前面。高聲喝道:“修羅衛,出擊,記得留幾個活口!”
隨着如雷般的響應聲,三十六個黑色修羅如同從地獄冒出來一般,帶着無邊的殺氣如同利箭一般衝向來騎。
放過前面的逃騎之後,只聽一陣野獸一般的狼嚎之聲過後,迎面追來的數百追兵立即被撕得七零八落。
漫天血雨翻飛,馬前無一合之敵,長刀過處。人頭如同稻子一般被收割。
只不過數十秒中,追兵立即被這種完美的屠殺所嚇破了膽,雖然才被殺小部分,數百追兵卻發出遇到鬼一般的驚恐嚎叫聲,倉皇而逃。
那些被救下來的逃兵也忍不住回過頭來,見到這一幕血腥的場景,嚇得全身哆嗦,駐馬不前,甚至有人嚇得從馬背上跌落下來。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號角聲響起,三十六人便凱旋而歸,人人馬頭前掛着一串人頭,只帶回了五六個活口。
被俘的追兵和遇救的騎者被帶到劉協面前。個個嚇得全身直打哆嗦。
原來這些逃者都是販馬的客商,不想被這羣馬賊盯上,故此亡命逃奔。
劉協盯着他們問道:“你等在草原上行走。可曾聞得鮮卑單于阿古木郎和劍舞公主的消息?”
“我知道!”
“我知道!”
“我知道!”
……
衆馬賊紛紛高聲喊道,生怕別人搶了先。
劉協眉頭一皺。指着其中一人令其回答。
“鮮卑單于和劍舞公主在彈汗山王庭被扶羅韓諸部聯軍所大敗,一路被追至稽落山。而後被圍,終因糧盡水絕而投降,被押入龍城。從龍城傳來消息,扶羅韓將於四月十八在安侯河河畔處決原鮮卑單于和劍舞公主,以震懾不從者。”
“啓稟將軍,他說的是對的,我等在途中也聽到此消息。”一個馬販跟着說道。
其他衆馬賊和馬販齊齊隨聲附和。
劉協從懷中掏出一卷地圖,仔細看了一會,轉向那幾個馬賊:“龍城到此處,似有千里之遙,你等可認得路?”
那幾個馬賊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神情極其複雜,不知該如何回答。
劉協冷聲喝道:“認得路的可留一命,不認得路的就地誅殺!”
那幾個馬賊大驚失色,齊齊急聲呼道:“我等都認得路。”
劉協取下連弩,對着空中一隻高飛的鳥兒一按機簧,弩箭激射而去,那鳥登時一聲哀叫墜落了下來。
劉協冷聲道:“帶錯路者必殺,如果你等自認馬速能快過此弩,也可選擇逃跑。”
幾人噤若寒蟬,連連稱不敢。
劉協喝道:“帶路,殺往龍城!”
趙雲急聲喊道:“陛……”
剛喊一個字立即被劉協的眼神逼停,急忙改口道:“畢將軍,龍城有敵騎十數萬,不如等張將軍的後軍,時間還來得及。”
劉協回頭環視了衆將一眼,冷然道:“你等怕了麼?”
衆人齊聲道:“不怕!”
劉協轉過頭去,拔劍而出,高聲喝道:“殺往龍城!”
衆將士齊聲高呼:“殺往龍城,踏平鮮卑!”
數千騎在幾名馬賊的帶領之下朝龍城方向狂奔而去。
帳篷之外,響起一陣凌亂的腳步聲,一人帶着幾名鮮卑侍衛昂然而入。
帳內的海日圖娜擡起頭看了胡和魯一眼,又面無表情的將視線移開。
胡和魯走到她面前笑道:“表妹,你可知我此來所爲何事?”
海日圖娜的雙眸微微揚起,看了他一眼,平靜的說道:“莫非你要處死我了?”
胡和魯高聲大笑,緩緩的蹲了下來,輕佻的伸手強行托起海日圖娜的下巴,戲謔的說道:“表妹是草原上最美麗的女子、最耀眼的明珠,我見猶憐,實在捨不得下此狠心。可是人生在世,很多時候,必須得做一些違心的事情,越是高高在上。越是身不由己。就像當年你的漢帝情郎一樣,最終還是捨棄你去大漢爭奪皇位。不錯。本將就是要處死你,你本來可以好好的活着。甚至(壓低聲音)……可以成爲鮮卑王后,風光無限。可你太蠢,放不下心中的執念,喜歡追求一些虛無縹緲的東西,現在你死了,你後不後悔?”
後不後悔?
海日圖娜沒有回答,她默默的轉過身子,凝視着帳外很遠很遠的地方,一滴晶瑩的水珠。順着如玉的臉頰,緩緩的流下。
沒有後悔,只有遺憾。她對自己說道。
幾個鮮卑侍衛將她強行推出帳外,她木然的向前走去,心中在輕輕的問道:“我就要死了,他是否會爲我而傷心,爲我而流淚?”
“只要一滴眼淚,就一滴……,爲我而流。我便不後悔!”
……
安侯河畔,今鄂爾渾河。
河水滾滾,滋潤着兩岸的土地,河畔兩邊的芳草顯得格外茂盛和鮮嫩。
河畔邊搭着一個高四尺的臺子。臺上豎着一杆大旗杆,海日圖娜和阿古木郎被綁在旗杆上,將旗杆夾在中間。
高臺下。上萬鮮卑士兵嚴陣以待,人人腰挎長弓利箭。手舉鋒利的長刀,隨時準備出擊。
“將他們吊起來!”胡和魯厲聲喝道。
幾個士兵將四個鐵環分別套在兩人的腳掌上。然後拉起繩索將兩人的身子緩緩的伸起。兩人的雙腳一寸寸的離開了地面,最後停在了半空之中。
胡和魯哈哈大笑道:“示衆七日,再行問斬!”
高處,風聲凜冽,海日圖娜的秀髮被吹得飄揚起來,如同飄逸的雲彩一般,此時她的模樣就像飛天的仙女,只是沒有翅膀。
一聲淒厲的鳴叫,幾頭兀鷹在他們頭頂上空盤旋,等着他們死去好去啄食他們的屍體。
海日圖娜感到背後的旗杆在微微顫抖,那是阿古木郎。
“姑姑,我好害怕。”阿古木郎輕輕的啜泣。
“不要害怕,還有七天的時間。或許不用七天,漢帝陛下的援軍就會出現在我們面前,殺敗逆賊。”海日圖娜堅強的聲音令阿古木郎心裡稍稍安靜下來。
“姑姑,昔日的古駙馬真的是大漢皇帝陛下嗎?”
“是的。”
“他會來救我們嗎?”
“一定會的。”海日圖娜斬釘截鐵的說道。
一個聲音在她心底問道:“九年音信茫茫,他還會記得彈汗山下的異族女子嗎?如今他天下未定,會爲了我大動兵戈嗎?”
臺下突然發出一陣巨大的騷亂,人聲鼎沸。
“那是我們鮮卑的公主,草原的明珠,豈能如此被褻瀆!”
“快放公主下來!”
“戰爭是男人們之間的事情,豈能如此虐待公主?”
……
高臺下,圍着越來越多的鮮卑牧民,望着旗杆上吊起的兩人,發出憤怒的喊叫。這些牧民有扶羅韓部、也有闕居部和慕容部。
自古成王敗寇,鮮卑單于阿古木郎的生死並不能引起多少人的關心。但是那高高吊在旗杆上的海日圖娜,是他們心目中最美麗、最聖潔的女神,如今遭此殘酷的對待,豈能不令他們不滿和憤怒。
騷亂越來越大,部分激憤的牧民衝開臺下的士兵的阻攔,要衝上去解救。
“擅闖者死!”胡和魯厲聲喝道。
咻咻咻!
箭如飛蝗,將幾個衝到高臺下的牧民射成了刺蝟。
可是騷亂依然未停止。
胡和魯縱身登上高臺,對着臺下高聲喝道:“諸位且慢,聽我一言!”
聲如巨雷,臺下情緒激動的牧民們稍稍平靜了下來,齊齊望着臺上的胡和魯。
胡和魯高聲道:“海日圖娜,身爲已故鮮卑單于浦頭之妹,偉大的檀石槐大漢陛下的親生女兒,同樣也是現任鮮卑單于的親生妹妹,理應不受責罰。只是……”
他停頓了一下,臺下的牧民們安靜了許多,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只是她勾結漢賊,出賣我們的祖先。大家可還記得昔日的比武大會奪冠的古小虎,此人就是現在的漢帝。此次阿古木郎僞王被敗之後,海日圖娜即派人往漢軍求援。如今從南面邊境傳來急報,大隊漢軍自雞鹿塞而出,直奔龍城而來,意圖吞併我們鮮卑草原,讓所有的鮮卑人成爲漢人的奴隸,你們願意嗎?”
臺下譁然大亂,有的人完全不信怒斥胡和魯放屁,但是大部分人都半信半疑起來。
旗杆上的海日圖娜身子微微顫抖起來,心中思緒如潮水一般澎湃不息。
“他果然來救我了……”
兩滴甜蜜的眼淚自她眼中緩緩的流下,突然她的臉色變得蒼白起來,聰明如她瞬間明白爲什麼胡和魯要將他們示衆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