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怕。
雖然之前,冀州世家的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劉玄德不好惹。但是,這種不好惹,害怕的感情直到現在才完完全全的被證實。
太可怕了。
劉備,劉玄德,簡直就像是怪物一樣可怕。
他竟然瘋狂到想要摧毀冀州的所有世家!
——更瘋狂,以及更可怕的是他竟然真的着手去做!
——而且做出了行之有效的計劃!!
——甚至,他距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了!!!
想到這裡的世家子們,只覺得一瓢冰水從天靈蓋潑了下來,一股寒意順着脊背向下。
房間內的炭火明明燒得很旺。世家子們穿着的裘皮也很暖,但所有人卻都不由自主的哆嗦起來。
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
這真的是人嗎?
劉玄德還是人嗎?!
“——我們能不能跟劉備講和啊?!”
忽然有人忍不住這樣喊了出來:“他想要什麼?!金錢?土地?女人?名聲?!想要什麼都好,我們可以好好商量啊!幹嘛要做的這麼絕?!完全沒必要的啊!!”
他的話,讓周圍不少人露出了猶豫的表情。審配知道,這些人被打動了。他們被劉備的瘋狂與可怕嚇到了,想要退縮,想要與劉備講和。
“但是,可能嗎?”
他冷笑着,注視着那個人,這樣問道:“世兄,你真的覺得,劉玄德會與我們講和?”
“他已經成功打動我了!我是張氏子!”那個人有些激動的對審正南大喊:“我的身份,我的地位——不,應該說,我們的身份,我們的地位,難道不足以打動他嗎?
他不就是想要冀州的實權嗎?!我們支持他!冀州的所有世家都支持他,那麼他就是冀州的真正的主人!甚至盧子幹都要靠邊站!
他今年才二十三歲,還未娶妻不是嗎?我們可以嫁女兒給他啊!想想看,迎娶世家嫡女,這是多大的榮譽啊!他能拒絕嗎?!他會拒絕嗎?!”
聽着這位代表張氏的世家子侃侃而談,周圍的世家代表們更加心動了。
是啊是啊,劉玄德真的太可怕了。破家滅族的結果也太可怕了。大家爲什麼要賭上一切玩這個?
大家都是體面人,是有身份的人!這樣做不是太瘋狂了嗎?!想想自己的錦衣玉食,想想內宅裡千嬌百媚的女人。
怎麼能丟下這些,像是一無所有的泥腿子一樣賭命呢?
未來的事情未來再說。只要能讓劉玄德高擡貴手,那麼張氏子說的那些算什麼?
給,給他,什麼都能給他!把整個冀州都給他都無所謂!
但是。
接下來。
審配的話打破了他們的最後的希望。
“如果劉備真的在乎我們的身份,他會這麼做嗎?”
他的笑容更冷,諷刺的力度也更大了:
“你們難道真的覺得,我們現在去求饒,他能放過我們?”
“……”
世家子們,再一次踟躕了。
“——不會!”
不等他們回答,審正南已經給出了答案:“他是個瘋子,是個叛逆,是秩序的破壞者,我們的敵人!
我們去求饒的結果,絕對不是他高擡貴手網開一面,而是嘲笑,諷刺。
讓我們這些高貴的世家子弟去求饒,只會滿足他卑劣的虛榮心!
在肆無忌憚的將我們嘲弄之後,他會更加愉快的加速我們的毀滅!而在那時候,我們已經來不及阻止他了!”
審正南的發言,震撼了在場的所有人。
是的,是的,就是這樣。
“我們不會低頭的!”
“試看今日冀州,究竟是誰家天下!”
“行動起來吧!正南兄,你說吧,只要你一句話,水裡火裡,在下絕不二話!”
“好吧,各位,就讓我們齊心協力,給劉備小兒一個教訓吧!”審配繼續朗聲說:
“我剛剛說過,輸入冀州的糧食,只有從幽州來的糧隊!劉備小兒運糧隊從北往南,往復了接近二十次,總共使用騾馬車輛超過三千。按滿載,每車運輸五石糧食爲標準,運輸糧米絕不會超過三十萬石!
刨除路間損耗,這個數字絕對只低,不高!
州府從甄氏獲得的米糧,大概有四十萬石。州府原本的儲備糧數量,大概也有這個數字——再加上他從其他糧商那裡零散買來的糧食,劉玄德手中的糧食總數不會超過一百五十萬石。
在這兩個多月裡,他爲了賑濟災民,消耗的米糧超過七十萬石。之前爲了打壓糧價,出手米糧五十萬石。也就是說,劉備還握在手上的糧食,不會超過三十萬,最多不超過五十萬石!!”
聽審配這樣說,在座的世家子們重新恢復了信心。
“哦,五十萬?!”
“這個數字的話……”
“咬咬牙,加把勁。”
看着逐漸恢復信心的衆人,審配暗暗點頭,接着繼續朗聲說:“州府如今賑濟的災民數量接近七十萬,而且還在增多!現如今劉玄德裝模作樣,要修水渠,假官田,牛馬。人活動起來消耗的米糧就更多了!
五十萬石糧食,最多隻夠他們吃一兩個月!
而且如今糧價居高不下,劉備勢必還要打壓糧價。我相信,他至少還會再拿出二十萬石糧食!
我們要做的,就是繼續吃進,一邊做出不支的模樣,一邊繼續吃進。讓劉玄德相信只要再加一把力氣,我們就會垮掉!逼他拿出更多糧食壓價!
他手上的糧食不是無限的,不夠七十萬災民使用,糧價也壓不下去!那麼十二月初,所有的一切就都結束了!
劉玄德會輸掉他的一切!
他必須花大價錢從大家這裡買糧平倉!我們可以逼迫他,將州府收攏在手裡的所有田產,所有災民全都交出來!
我們之前抵押出去的田產和奴隸仍將是我們的,而劉玄德也必定會在這樣的打擊中一蹶不振!
諸位世兄。”
說到這裡,審正南又對衆人深深地施了一禮:“請再忍耐一下,還有不到二十天,一切都見分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