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遊牧騎兵們哀嚎着,慘叫着,轉身逃跑了!而在他們轉身逃跑了之後,劉備並沒有命令追擊。部署在車陣兩側與後方的主力騎兵部隊,並沒有藉機掩殺過去。而是繼續在原地,保持不動。
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爲劉備不想在第一時間就將自己的所有底牌全都拿出來。畢竟,對面的公孫伯圭,也只是一輪試探性的進攻而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眼看着這一幕,眼看着自己的軍隊遭到了劉備的無情屠殺。公孫伯圭愉快的哈哈大笑起來。完全不在乎,就算是這些野蠻的遊牧民族全都死光了,他也不會在意。
“強,真的好強啊!”
真正感覺到了劉備車陣的強大實力,公孫瓚如此讚歎着。
雖然實際上,劉備的車陣的威力,只是顯露出冰山一角,但僅僅如此,已經足夠得到公孫瓚發自內心的讚歎了。
“真不愧是玄德,真不愧是玄德!”連續兩次的讚歎之後,又是一輪愉快的大笑。在他身邊,大將關靖忍不住開口問道:“大將軍,我們現在……”
“繼續進攻。”
他平靜的這樣回答。
“但,但是……”
“我叫那些人退卻了嗎?臨陣脫逃是什麼樣的罪過,你難道不知道嗎?”
“這……”聽公孫瓚這樣說,關靖忍不住的有些目瞪口呆——這,簡直就是要這些人去死!
當然了,公孫瓚雖然情緒亢奮,但實際上的真是目的並不在此。
他的確不在乎這些人究竟會不會死,又究竟會死多少。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們是否能試探敵人的實力,又能給對面的劉備大軍造成多少消耗——
如果連這兩點任務都做不到的話,那麼這些遊牧騎兵就是徹徹底底的沒有用的廢物。
這種廢物,還活着做什麼,乾脆都死掉算了!
“傳我的命令,要求他們重新整隊,而後繼續衝鋒!”公孫瓚這樣大聲下令:“如果他們不願意的話,就威脅他們!所有不願意的部族。我的白馬義從都會親自光臨!”
所謂的“光臨”的意思,自然不是到那裡去喝杯茶,然後就愉快結束了的。而是殺戮,是使用血與火焰的拼死殺戮。將所有高過車輪的男性殺死。將所有女性變成奴隸,吃光他們的牛羊,破壞他們的牧場。徹徹底底的將一個部落毀滅!這就是公孫瓚的威勢,以及公孫伯圭再真實不過的威脅!
儘管身爲遼東軍的一份子。然而無論如何,關靖仍舊是個讀書人,驟然聽到公孫瓚如此命令,只覺得一股涼氣透體而出,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而在他身邊,早有心如鐵石的傳令兵,去傳遞公孫伯圭的命令了。
——所謂兩大之間難爲小。被劉玄德強大到可怕的車陣轟了一陣,狼狽逃跑回來的遊牧騎兵們,還沒來得及休息一下,就聽到了公孫瓚的命令。
這讓不少遊牧民心存怨言,忍不住大聲抗議起來。
然而很快,隨着公孫伯圭的威脅之言傳遞過來,他們便也如同關靖一般,感覺到了徹骨的寒意。
他們終於明白了這場戰爭中,他們所扮演的角色。那些原本做夢想要在中原發財的遊牧民們,感受到了深深地絕望。
所謂豺狼之性,畏威而不懷德。某種意義上的確正常不過。在被公孫瓚如此威脅之後,遊牧民們雖然仍舊感覺恐怖,荒誕,卻不得不繼續硬着頭皮,發動衝鋒了!
“進攻,進攻,爲了我們的家人,爲了我們的部落,衝過去,衝過去,殺啊,殺啊!!!”
在一陣陣的怒吼聲中,遊牧騎兵們終於列陣完畢,而後發動了第二輪的衝鋒。
沒有退路了!
除了公孫伯圭猶如實質的威脅之外,一批銀甲白袍的騎士的出現,也給了他們足夠的威脅。
那是白馬義從。擔任督戰隊的白馬義從!比起死亡更讓人恐懼的白馬義從!
任何一個出現在戰場上的遊牧騎兵都毫不懷疑,倘若自己有什麼異動,比如轉身想要逃跑,則這些白馬義從必定會毫不猶豫的將自己殺死!
自己的命,加上家人的命,由不得這些遊牧騎兵不拼命。也因此,這第二輪的衝鋒,比第一輪顯得更加的氣勢洶洶,帶來的威脅,也理所當然更加的大!
眼看着這一批騎兵蜂擁而來,劉玄德忍不住暗暗感嘆:“伯圭,真是訓狗的好手。”
他能夠感覺得到,這一批蜂擁而來的遊牧騎兵,氣勢比之前強了不知多少。
如果說之前的騎兵如同狼羣一般,有利益就會瘋狂的撲上來撕咬,沒利益就會毫不猶豫轉身逃跑的話。那麼現在的遊牧騎兵就是瘋狗。就算明明知道自己不是對手,就算明明知道會死,但卻仍舊瘋狂的撲過來,只求能撕咬掉劉備軍隊的一塊血肉。
這種情況下,劉玄德馬上命令,全力以赴的發動射擊。單單敵人進入射程之後,劉備麾下砲兵,便展開了攻勢——轟擊,轟殺。
在數不清的巨響,石彈將騎士與戰馬砸得粉碎的慘叫與血肉模糊的屍骨之間,仍舊生還的遊牧騎兵卻毫不顧及,踩着屍骨繼續向前。
雖然這樣的攻擊讓他們傷亡慘重,陣型破碎,也拖累了他們的速度。然而在死亡,以及比死亡更恐懼的恐懼面前,他們仍舊奮不顧身的前進着!
劉玄德車陣的遠程攻擊的確強大,但卻並不足以完全,覆蓋整個戰場。也因此。對面的遊牧騎兵終於,逐漸接近了他們的攻擊範圍!
眼看着他們的距離越來越近,劉備身邊的參謀軍官忍不住開口建議道:“主公,是否要使用猛火油彈?”
“還不需要。”
猛火油彈,劉玄德的底牌之一。在兩個月前,對陣強勢的袁紹大軍時,面對弩砲與石砲的轟殺,陣型嚴密的大戟士仍舊可以勉強維持。
然而當攻擊換成了猛火油彈之後,即使心智堅韌,強大的大戟士部隊,仍舊毫不猶豫的被擊垮了。
參謀軍官們堅信,在如許恐怖的攻擊之下,即使對面的遊牧騎兵,給人的感覺簡直就像是瘋狗一樣。但仍舊會被打回原形的!
然而劉備還是覺得,在這一刻暴露自己的底牌實屬不必。
在敵人進入近距離後,使用強弩攢射,這樣的攻擊就足夠了——
當然,與之相度的,在距離車陣大概五十步外,遊牧騎兵們發出了一陣又一陣震天的歡呼聲——而後扣動弓弦,對着對面車陣射出了一輪箭雨。
戰役進行了半天還多,這還是這批遊牧騎兵第一次發動一輪攻擊呢——
然而,幾乎沒用——
戰車上密密麻麻豎起的,如同雉堞女牆一般的櫓盾,以及臨時搭建的木棚,足以阻斷敵人的幾乎所有遠程攻擊。即使是角度刁鑽,沒有射擊在盾牌與護棚上的箭矢,絕大多數也起不到什麼殺傷效果。
其中之一的原因自然是遊牧騎兵的裝備差勁。
公孫瓚雖然勉強配給了他們一批武器裝備,但也僅僅只能保證這批軍隊不會像是叫花子的一樣糟糕。
而另外一點原因,自然是劉玄德麾下軍士衣甲齊備,頭盔與兜鍪,甚至臉上都有面罩,咽喉處有喉輪,足夠阻擋箭矢——除非這些箭矢非常非常不湊巧的射進盔甲的縫隙,譬如眼窩。否則的話,是根本不可能造成傷害的。
而不湊巧的可能,雖然概率並非爲零。但是無論如何仍舊太小。至少這一輪,近千遊牧騎兵的射擊,最終給劉備軍隊造成的傷害基本爲零,可以無視。
而與之相對的,劉玄德軍隊弓箭強弩,一輪攢射,卻將對面的敵人射得人仰馬翻——
尤其是弓箭——
步弓的射程與殺傷力本就比騎弓更強。更不用說劉備麾下北地弓手射術之強,手中長弓羽箭之精良。再加上對面遊牧騎兵,身上穿着破破爛爛,不要說盔甲了,就算是衣服也沒有一件完整的。
對陣這種輕騎兵,強弩的威力有些過剩了。而弓箭的威力則剛剛好,射擊速度更快,造成的殺傷自然更多。也因此,對面的遊牧騎兵傷亡,在進入弓箭射程後陡然再次提升。即使是在死亡的逼迫下,他們的士氣仍舊難以避免的大幅度下降了。
“就這樣,快不行了。”
面對這一幕,劉備如此平靜的評價說道。同一時間,遊牧騎兵們仍舊在衝鋒。五十米的距離,輕騎快馬幾乎呼吸間就到了——但是他們面前的,是車廂,車輪,櫓盾。加起來超過兩米高的堅固的“車牆”,絕大多數只配備了刀劍等短兵器的遊牧民,根本拿這沒有辦法!
“攻擊,攻擊,殺死他們!”
說是這麼說,但做起來卻很困難。
雖然有不少遊牧騎兵,裝備了“鋌”這種古老的武器——也就是一種“標槍”,然而這種標槍拿堅固的櫓盾與盔甲還是沒辦法。
更糟糕的是,這樣近距離暴露在車陣火力下,傻乎乎的站着不動的騎兵,連靶子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