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一人

爲了方便調查,趙簡給了米禽牧北一個宋人身份,仍是喚爲丁二,背景爲某權貴家剛滿十八的公子。趙簡替米禽牧北找來了一身宋人的服飾,畢竟演得是個貴公子,這打扮自然不能落了俗套。上好的錦衣華服,以墨蘭色爲調,繡着若隱若現的玉蓮銀花,沉穩大氣,卻不喧賓奪主。腰間配以玉瓊爲飾,更是錦上添花。米禽牧北天生貴氣,生而不凡,如此一番,便儀表堂堂。趙簡一瞬間恍惚覺得,面前這個男人着宋袍似乎更俊美幾分。

翩翩少年,玉樹臨風。瓊琳爲禮,贈我佳人。趙簡竟有些看呆了。米禽牧北似乎注意到了趙簡的反應,很是得意,他嬉笑調侃道:“娘子,爲夫這般,如何?”

趙簡回過神,似乎是被人揭了短一般,既尷尬又有幾分氣惱,只紅着別過臉,嘴硬道:“也就這樣吧。”

“哦~”米禽牧北看穿了趙簡心中的想法,甩了甩手中的摺扇,拉長了音調,若有意味的含笑而視。

趙簡嘆了口氣,下意識的替米禽牧北理了理雙肩褶皺,這一舉動,讓他一瞬間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趙簡居然可以幫自己整理衣襟,就像……就像真正的夫妻一般。他突然有些感動,有些恐慌,有些受寵若驚……雖是一個對趙簡來說根本不放在心上的舉動,卻讓米禽牧北再忍不住狠狠的抱緊了趙簡。他真的,太想名正言順的擁有她了。

趙簡被米禽牧北突如其來的熱情嚇到了,她猶豫了一會,那不知所措的雙手,漸漸環住了米禽牧北的後背。這一次,她終是沒有拒絕。 米禽牧北感受到了趙簡雙手那熾熱的溫度,似乎,那份真心,終於等來了迴應。他摟得越發用力,讓趙簡有些喘不過氣,卻始終沒有推開米禽牧北。

良久,趙簡輕鬆掙扎出身,如此熱烈的擁抱,讓趙簡甚感難爲情。她撥了撥劉海,猶豫開口,不知如何措辭,“那個……我看到寧令哥送來求親文書了。”

米禽牧北本還貪戀着方纔的溫度,聞言,也不糾纏趙簡究竟從何得知,只突然像個等待審判的罪人,萬分緊張了起來,他垂着頭,不敢正視趙簡,他已經被拒絕太多次了。“那,你有何想法?”

“我同意了。”趙簡直言不諱。

米禽牧北怔住了,他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然而結果卻出乎意料。片刻,米禽牧北再三確認道:“你當真願意,遠嫁於我?”他發誓,他是想相信的,但是米禽牧北心裡清楚得很,趙簡是不會心甘情願的和他在一起的。

不單單是因爲他西夏將軍的身份,更因爲,他還殺了元伯鰭,殺了陸觀年,殺了千千萬萬大宋子民。

“目前看來,嫁給你,是大宋利益最大化最好的辦法。”趙簡回過臉,注視着米禽牧北的雙眸,堅毅決然。

米禽牧北不是個會放棄所念之物的人,即使移山填海,也在所不惜。他知道若是趙簡拒絕求親,自己也不會放過她。可是,米禽牧北更渴望趙簡能夠心甘情願的來到他的身邊,做他的妻子。其實,他一直希望趙簡所做的一切,皆是發自內心,而並非強迫,並非情不得已,並非爲了宋夏合約。

米禽牧北苦笑一聲,“趙姑娘還真是深明大義。”目的已然達到,他本該高興的,只是爲何,這心裡總隱隱作痛呢。米禽牧北突然意識到了自己有多不堪,只要趙簡給他一點兒甜頭,他就六魂無主。

趙簡早已習慣了米禽牧北的冷嘲熱諷,也不打算與其糾纏,只道:“我願意與你共結百年之好。可若是有一日,你打起了大宋的主意,不論你於我而言是何身份,我絕不會放過你。”這些話,趙簡已經說爛了,米禽牧北也已經聽爛了。爲何到了現在,她還是這般拒人千里。

米禽牧北踱步,走近趙簡身邊,剛纔的話,他全當沒有聽見,只深情款款的凝視着那雙令他魂牽夢縈的眼,道:“聖旨一下,你我便是真正的夫妻了。從今以後,我會一生護你周全。你若先我而去,我定不會一人獨活,可,我若先你而去,我也絕不會,讓你留在世上。下有黃泉上碧落,你只能生生世世在我身邊。”

生生世世,永生永世,心念一人,紅衣爲證,相此攜手,不死不休。

這種另類的告白,倒是別出心裁,但從米禽牧北口中說出,卻又合情合理。趙簡也並不覺得驚奇,只冷哼一聲,“我能拒絕嘛。”

“你說呢?”米禽牧北笑着反詰一句,繼而保證,“你放心,只要你願意做我妻子,我絕不會打大宋的主意。”

米禽牧北知道趙簡在擔心什麼。統一宋遼,踏平中原,趙簡到現在都還記得那個讓她不寒而慄的誓言。她知道他說得出,做得到。米禽牧北不是豺狼虎豹,他是一隻鷹,一隻蔑視青山雲海的鷹。權利地位,這世界一切對他而言,都如同獵物一般任其擺佈,包括,她。他掠奪,殺戮,皆不是因爲必要,而是因爲無聊。

“好。”趙簡不知道該不該相信米禽牧北。

米禽牧北看着面色平靜的趙簡,挑了挑眉,突然低頭,湊近趙簡的臉頰,調笑一聲。米禽牧北慢慢靠近,二人面對面,距離越發的近了,鼻尖輕點相觸,氣息互相纏繞撩撥,曖昧至極。

同樣的一雙眼,米禽薩羅看到的是惡鬼,而趙簡,卻只看見滿目銀河璀璨。

趙簡變了,她不會臉紅了。米禽牧北想起第一次二人近距離接觸時,趙簡故作鎮定的模樣,只覺得可愛萬分,然而現在,她卻平靜多了。很好,既然不會害羞了,正合米禽牧北的心意,畢竟,日後要做的事,可不單單是一個吻、一個擁抱這麼簡單了。

米禽牧北輕張雙脣,他想吻上去。他不會忘的,趙簡說過,喜歡他,所以吻她一次應該沒關係吧。趙簡下意識的緊閉雙眼,雙手緊張的握拳,米禽牧北見如此,有些不悅,只湊近趙簡耳畔,喃喃道:“你似乎有些抗拒。無妨,我不介意強硬一次。我聽說情人接吻之時,是要伸舌頭的。你當時與元仲辛,可有如此?”

第一個親吻趙簡的男人,不是他。對於此,米禽牧北是相當介意的,甚至可謂是妒火中燒。本來氣氛尚好,趙簡也試着不再繼續抗拒米禽牧北,然而此時此刻他卻突然提到曾經舊事,讓趙簡有些惱羞成怒,猛然後退三步,怒目嗔視,逼問:“你要幹嘛?”

這個檻,米禽牧北是過不去的,即便趙簡已經同意了要做他妻子,他也依然有些吃醋。趙簡後退,米禽牧北便步步緊逼,上前摟住她,他知道自己又惹趙簡生氣了。米禽牧北將頭埋在她的肩脖處,溫聲示軟祈求道:“小姐姐,好好疼疼我。不要再看別的男人了,我真的會殺人的。”

話音越來越弱,他摟緊的雙臂卻又加重了幾分力道。趙簡突然有些心疼他,他真的,太敏感了。趙簡擡手,摸了摸米禽牧北的頭,只是一種無意的安慰,卻讓他受到了鼓勵。他再無法忍耐,只順着脖頸,嗅過她的肌膚,吻上了趙簡的丹脣,舌尖舔掠,糾纏不清。綿綿情義,似囚籠,似細雨,溫柔多情,卻又蠻橫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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