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昱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正好和那個男人撞上。顧昱還未來得及皺眉。那個男人便玩世不恭笑着說了聲道歉，顧昱凝眸看着那男人走進了洗手間。這才轉回到之前訂好的位置，就看見杜天諾呆呆坐在那裡。
“諾兒？諾兒？”顧昱連叫了好幾聲杜天諾，杜天諾都沒有回答他，讓他擡手輕輕碰了碰杜天諾的臉蛋，才把杜天諾驚得回過了神。眼底的怨恨憤怒在看向顧昱的時候，已經掩埋下來。換上恰到好處的茫然。
“啊？昱，你回來了。不好意思啊，剛剛走神得厲害，沒有看見你。”杜天諾調皮一笑，眸子裡的光芒晶亮明媚。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自在，彷彿剛纔她真的只是在發呆一樣。
顧昱對此也沒有多在意，剛纔還以爲是杜天諾突然不舒服了呢。
兩人點了菜。默不作聲吃完了飯，杜天諾剛想要提出去看一場電影的話。顧昱的手機響了起來，一看就是有事情要顧昱去處理了，不然這通電話是不會打到他這裡來的。
拿起皮包。杜天諾善解人意道：“既然昱你有事要忙的話。那我就自己回去好了，不用送我回去的。”
顧昱這裡確實有點事走不開，聽見杜天諾這番話，就只好將手機拿遠一點，俯身在她額頭落下一吻，很輕，很淡，“還是讓艾安過來接你吧，你一個人回去公寓，我有點不放心。”
杜天諾臉上，眼底笑意不變，“不用了，你和哥哥老是把我當成小孩子來看，我這麼大個人了，還能走丟了不成，你不是有事嘛，快去處理吧，等我到公寓了，給你電話，這下你總該放心了吧。”
顧昱看了一眼杜天諾，最終點頭，結了賬，大步離開餐廳。
杜天諾也跟着一起離開，男人看到之後嘖嘖好幾聲，才戴上帽子，跟在了杜天諾的後面。
“杜天諾，看來顧昱那個男人根本就沒有你所說的那樣子在乎你嘛，不然這大晚上的，他會放心你一個女人回去。”男人雙手交叉在腦後，隱匿在帽子下的表情有些陰鬱，有些調侃的嗤諷。
杜天諾也不惱，“說吧，你這個時候來h市做什麼？”
“嘿嘿，做什麼，你心裡不是很清楚嘛，還有周哥交代你的話，你應該沒忘吧，”男人突然邁開步子走到了杜天諾面前，後退走着，“還是說你真的喜歡上顧昱了？然後放下了心中的仇恨？放下了你杜家死去的那些人命，忘記了你弟弟小靳是怎麼變成現如今這個樣子的。”
杜天諾猛然擡眸，惡狠狠瞪着眼前吊兒郎當的男人，“我說過，我不會喜歡上顧昱的。”哪怕喜歡上了，她死去的家人怎麼會原諒她，還有她那可憐的弟弟又該怎麼辦，所以在喜歡顧昱，也比不上她弟弟小靳的命重要。
“嗤，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不過嘛，你最近的表現讓周哥很不滿意，尤其是你還讓人殺了那顆棋子的時候，你可知道想要往恆睿塞人有多難，可你卻爲了一個葉楠就把這顆棋子弄出了恆睿不說，還事後把人給殺了。”
“她該死，不然留着她幹什麼，一點小事都做不好，未來大事交給她，你們放心，”杜天諾對此不以爲然，要說殺人，眼前這個男人手上的人命可不少，又何必在這裡裝的假惺惺，令人作嘔，“還有她知道那麼多事，萬一有天不小心傳到顧昱耳中，我們大家誰也別想活。”
“你想得倒是蠻多的，但麻煩你下手前能不能先和周哥說一聲，顧昱身邊那人，叫顧帆是吧，好像在麗佳事發當天去過麗佳的出租房，可能被他發現了點什麼，不然你以爲老子願意來這兒給你擦屁股啊！”
男人說話很直白，很粗暴。
杜天諾顯然已經習慣了，臉上並無太多的變化，依舊繼續朝人少的地方走去，男人也不在意杜天諾到底要去哪兒，就一起跟着，反正杜天諾也不能把他給吃了。
“顧昱是查不到我頭上來的。”半響過後，杜天諾幽幽然冒出來這麼一句，“不然你以爲我做了那麼多事，還活到至今，是靠什麼，身體嘛？”
杜天諾意有所指嗤笑一聲，“顧昱可不是那些精蟲上腦的人，敢明目張膽去算計他，我還沒那麼傻，事情都得循環漸進，若是走錯一步，那可就步步錯，我死了倒是沒什麼，可若是牽扯到你們的話，我死了，都會良心難安的。”
說完，就大步走開，不再理會身後的男人有沒有跟上來。
現在可是非常時期，誰知道會不會有人認出這個男人的身份出來，又或者傳出什麼不必要的誤會的時候。
在所有事情都未全部掌控在她手中時，她是絕對不會讓自己去冒險的。
男人站在原地，目送着杜天諾的身影逐漸在黑暗中隱去，嘴角緩緩勾勒而上，“今晚的月色可真好啊！”好到讓他手癢，忍不住想要殺人泄憤。
“喂，周哥啊，你女人看到我來幫她似乎很不高興，還說話威脅我。”男人很是委屈蹲在路邊，掏出手機給周銘懷去了一個電話，電話一接通就噼裡啪啦告狀，要不是那雙眼眸中閃爍着殺意的紅光，還真的會讓人誤以爲他是真委屈了。
周銘懷低低一笑，看着高腳杯中的葡萄酒，光線落下折射出猩紅的光暈，“是嘛，那她要是得知我已經在h市了，豈不是要上門來，將我趕出h市，不管是顧昱還是莫雲都不是好惹的，傍上這兩人，她的脾氣倒是漲了不少，不過，當初那件事還真沒做錯，對了，還是沒有那個孩子的蹤影嘛？”
秦羽撇了撇嘴，收起委屈的神色，變得正緊嚴肅起來，“周哥，還沒有，當年那件事都過去將近二十年了，哪會有那麼容易就能查到，當初那個小孩兒看起來病怏怏的，生個病還得咱們往外掏錢，跑出去，那樣病弱的身體指不定早就死了呢，爲什麼周哥突然想起要找那個孩子了呢？”
周銘懷沉默一下，隨即笑起來，“小羽毛，有些事吶，並不是你表面上看到的那麼簡單，那個孩子可是關鍵，若是死了，那是再好不過的，可要是她還活着…”
沒出口的話，意思已經很清楚了。
秦羽努努嘴角，沒說出話來，聽周銘懷說了兩句，懨懨點了點頭，便掛斷了電話。
當年那個小孩子被帶來的時候，很小很軟，還穿着漂亮的公主裙，手中抱着個醜兮兮的布娃娃，圓圓的臉蛋上掛着淚水，被周哥牽着走近，然後直接將小孩兒扔給了他，讓他照顧着。
其實吧，當年他也就比那個小孩兒大個幾歲，對她的印象也不怎麼深，但還是蠻喜歡她的，只是她的身體好像並不怎麼好，隔三差五就生病，再加上可能是受驚不小，整個人懨懨的沒精神，吃不下東西，沒幾天便消瘦下來，看得他也開始心有不忍，卻依舊寸步不離看着她。
直到那一日，他被周哥叫去，再加上她病歪歪的沒精神，就沒讓人看着，當時別墅周圍的人少，還真讓她給跑出去了，派出去多少人都沒有找到她。
“哎，要不是周哥對那小孩兒態度不明，我早就把人拐回家做媳婦兒了，哪會現在到處奔波去找人，還不知道人死沒死呢。”秦羽摸了摸臉，嘆了一口氣，心情頭一次這麼複雜。
擡頭望着夜空，低喃出聲：“那個小孩兒…現在應該在世界的某個角落生活得…很好吧…”希望她過得好，又希望她過得不好誰讓她亂跑的，害得二十年之後他要到處找她的下落，還特麼連張照片都沒有。
不對，好像有誒，只是小時候他偷偷摸摸拍來一直保存得好好的，就是不知道還在不在。
打電話回去讓人給他找找，找到了就給他傳真過來，若是沒有用那就算了。
葉楠用過飯後，就上了樓，打開電腦，開始自學英語，這門語言被她丟下好多年了，現在突然撿拾起來，還是有些困難的，不過視線落到牀頭那隻布娃娃身上，眸光柔和下來，起身，將她抱起來，放在電腦旁邊。
“醜醜啊，我一個人學着無聊，你來陪我一起吧！”點了點布娃娃的鼻子，葉楠重新打起精神，投入到英語海洋當中去。
“這樣的力度可以嘛？”顧振正在給趙愫霜揉着太陽穴，面癱的臉上罕見流露出溫柔擔憂的神情，“孩子的事，你說你操心那麼多做什麼，現在好了，頭疼了。”
趙愫霜聞言睜開眼，眼底全是無奈和冰冷，“我也不想操心管這麼多的事，可昱兒總歸是我的兒子不是，不操心他，我又能操心誰呢，楠楠嘛？”
“楠楠的事即便是操心也無用啊，只是，楠楠這樣，我看着心裡難受，你說她要是委屈難受，大哭一場就好了，可她什麼都沒有表現出來，還那麼自然，這樣只會讓我更加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