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餐後水果,溫玉便帶瑞王來到院子裡,曬了一會太陽,然後喚了幾個丫環過來,一起玩傳球的遊戲。玩得累了,便到亭子裡休息吃點心。
“小姐小姐”錦書的聲音從院外傳來。溫玉回過頭,便見錦書拉着紫菱一陣說,然後紫菱小步跑了過來,喚了聲“小姐”,進入亭子拊到溫玉耳側輕聲說道:“金小姐被打發走了”
溫玉知道錦書匆匆跑來報訊的意思,是讓她趕緊過去劉宜光那邊。雖然一別多日,她很想與他恢復往日的親暱,但想了想,這麼多天都過來了,不能急在這一時,一定要劉宜光心甘情願地原諒她才行。從亭中出來,輕聲問迎面過來的錦書:“世子有說什麼麼?”
“世子說倦了,想休息……我瞅着檔兒,便過來了。”
溫玉說道:“那等他休息好,我再過去。”
“小姐……不現在過去嗎?世子見了小姐,就把金小姐打發走,意思不就是……”錦書急着他倆和好,偏這兩個,一個不吭聲,一個不主動,可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她這個“小太監”了。
溫玉輕輕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不急,等他休息好,我再過去。”
“小姐……”
紫菱說道:“小姐應該是有自己的打算。”
“噢……”錦書雖然急得要死,卻也只能鬱郁地應諾,轉身回程。回到院子,在門口遇上了端着一盅羹湯從廚房方向過來的尺素。尺素瞧見錦書,便一眼斜望過來,冷冷地說道:“跑哪去了,世子跟前都沒人了?”
錦書哼了聲:“要你管。”
“我也不要管你。”說着,將手中食盤往錦書懷裡一送。“我要去給世子準備藥,你把這個端進去。”
錦書不再理她,接過食盤便往屋裡走。在進屋的那一刻,忽然發現隔開臥室的珠簾有一絲晃動。回頭看了看四周的窗,都合得好好的,沒理由無風自動,肯定是有人剛剛經過嘛錦書暗自一喜,將盤子放在桌上,開了玉盅的蓋子散熱氣。眼珠子轉了轉,便輕手輕腳地掀了簾子進臥室。目光在房裡打了個轉,果然除了閉目在牀上假寐的劉宜光之外,便再無其他人了。錦書悄步走近前去,見劉宜光的睫毛有一絲的顫動,不由暗自嘻嘻一笑。躡手躡腳地走回垂簾邊,伸手一摞,“淅淅瀝瀝”的一陣輕響,然後故意壓低聲音說道:“世子在睡覺呢,小姐先坐會吧。”
話音剛落便見得劉宜光睜開了眼睛,錦書見狀,不待他反應過來,便拍着手“哈哈”直笑。劉宜光一見錦書站在簾內,而非在外面,就知道自己被誆了,不由又羞又惱:“笑什麼?”
錦書卻是不怕他,笑嘻嘻地湊上前去,說道:“世子,是不是想念小姐了?要不要奴婢去把小姐請過來?”
“別胡鬧去外面候着吧,我要休息。”劉宜光斥了聲,躺着一個翻身,拿後面對着錦書。
錦書嘻嘻笑笑:“那就不打擾世子歇息了……不過我還是在這兒陪世子吧,小姐說等世子休息好了,她就過來。”說完,就在旁邊坐了下來,拖了繡籃子來分絲線。
屋子裡一時安靜下來,不再有動靜。劉宜光躺了一會,慢慢轉過身看看認真穿針引線的錦書,又轉眸看看靜悄悄的簾外,終於忍不住坐起身,有些生氣地問道:“她在做什麼,爲什麼不過來?”
他身體不好,平日裡休息的時間比溫玉多。往常這個時候,溫玉就會靜靜地坐在旁邊看書陪着他,哪會非要等他休息好了再過來?而且現在是非常時候,他是在生她的氣好不好,她還這麼不冷不熱的,也不努力爭取下他的原諒,莫非真只是利用他打擊宋嘉言,對他沒有一絲真情意可言?
劉宜光忽然發話,錦書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劉宜光是在問溫玉。溫玉之前走的時候就交待了她,要是劉宜光提她了、問她了,就去京學裡找她,她會立刻回來。可是她等啊等,劉宜光就是不提,連問也不問一聲。終於啊,終於讓她等到了當即欣喜若狂,手舞足蹈地就往外飛奔而去,連劉宜光的問題都沒顧得上回答。
“……”劉宜光從小寡言少語,自來都是被衆人哄着說話,哪有這麼被忽視的時候,當即心中又是鬱悶又是氣憤,悶哼一聲,重新躺下,翻個身,面朝向牀裡,暗自生氣。
過了一會,外間響起了“叮叮噹噹”碗勺相碰的聲音,以爲是尺素進來了。劉宜光躺着不動,裝睡。但那“叮叮噹噹”的聲音卻一直持續着,像是在攪拌什麼東西,而且有越來越靠近的跡象。劉宜光原本就窩了一肚子氣,被這一串聲響弄得更是煩悶,開口斥道:“不要吵了”
“你睡得有些久了,該起來準備吃藥了。銀耳羹也放涼了,再不吃,就不好吃了。”
這個聲音
劉宜光怔了怔,轉過身,便看到溫玉端着盛了玉盅緩步過來,一時間視線有些模糊。
溫玉見他只是看着自己,悶聲不說話,柔聲問道:“還在生氣啊?”
劉宜光冷哼了一聲,將身子轉回去,拽上被子,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一副“我不理你”的模樣。溫玉將手中的玉盅擱置到旁邊矮几上,在牀前坐了下來。
屋子裡再一次靜寂得沒有任何聲響,良久,良久之後,牀上的“大蛹”不安地動了動,劉宜光從被子裡拱出半張臉來,瞪着溫玉,說道:“爲什麼不說話?”
溫玉弱弱地說道:“你不肯原諒我,我不知道說什麼。”
“……如果我原諒你了……我說的是如果,你想要說什麼?”
溫玉沉默了一會,認真地說道:“……我很想你。”
劉宜光一怔,倏地漲紅了臉,從牀上坐起身,怒聲斥道:“胡說你根本就不想我,你想我的話,就不會不來王府每天照常上學,照常回家,氣色這麼好……還長胖了今天就算回來了,也是呆在父王那邊,錦書去叫你,你都不過來”
溫玉聽着,心裡禁不住地激動,他真的原諒她了抑制住激躍的心情,放柔聲音略帶委屈地說道:“你這不是有美人在側麼……”
“知道有美人在側,你還不過來?”
“……過來的話,我就會忍不住把她趕走。這樣的話,你又會生我的氣了?”溫玉說得萬分委屈。
劉宜光滿腔忿忿,想也不想,便否定了溫玉的話:“誰說我會生你的氣了?”
“那就是說,你不生我氣了?”
劉宜光察覺過來,方自怔了怔。溫玉便欣喜地迎面撲了過來,摟着他的脖子,將溫溫軟軟的身子埋入他的懷裡。劉宜光擡了擡手,想抱,卻又覺得不該抱。心神交戰,雙手舉舉落落了三回,終於還是環上她不盈一握的纖腰,將她緊緊地箍到懷裡。埋首在她的頸側,喃喃地說道:“你這麼壞……爲什麼,我就是喜歡你……”
溫玉連忙解釋說道:“不會了,我以後再也不會了……我會變得很好……你不喜歡的事情,我都不會去做……我們把以前的事情,統統都忘掉,好不好?”
劉宜光沉默了半晌,方纔輕輕地“嗯”了一聲。
溫玉喜極而泣,這麼多天以來,最怕的事情無疑就是劉宜光不肯原諒她,兩人自此陌路。不過幸好,幸好事情沒有往最糟糕的方向發展,劉宜光如今心中雖然還是有掙扎之意,卻總算還是願意原諒她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感覺到溫玉將臉往自己懷裡深處埋了埋,劉宜光也不禁收緊了臂膀,抱得愈發得緊了,生怕略一鬆手,便會失去一般。珍惜和不捨,充盈着兩個人的心胸,彷彿只有緊緊地擁抱在一起,才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從而使得兩顆心能夠真正地安定下來。
“世子,該吃藥了。”尺素幽幽地喚了一聲。
緊擁在一起的兩人連忙分開,目光相對,相繼紅了臉。溫玉連忙擦了擦臉上的淚痕,起身對尺素說道:“藥給我吧,你忙自己的事去。”
尺素雖然心有不願,但看剛纔的情形,明明是兩人和好了,又如膠似漆起來。沉着臉,將藥盤遞給溫玉,不冷不熱地提醒說道:“藥剛出爐,當心別燙到世子。”
“嗯。”溫玉也不在意她的語氣,接過藥便坐回到牀前。輕輕地將氤氳的熱氣吹散,便一勺一勺舀着,親親熱熱地開始喂劉宜光吃藥了。劉宜光在牀上坐正身子,凝望着她的動作,目光中滿是綿綿的情意。
尺素看得心裡有些泛酸,轉身默默地出了門。看到錦書躲在門外,一邊往裡面張望,一邊掩脣竊笑。尺素沒好氣地斜了她一眼,錦書看見了。想了想,跟上前去,說道:“我說,你也該醒醒瞭如今世子鬆了口願意娶親了,就算與溫小姐成不了,也會有其它小姐過來。這眼下,皇后娘娘就開始有所行動了。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究竟是溫小姐好,還是那位金小姐好?”
尺素用眼角瞥了錦書一眼,輕視地一笑:“用不着你提醒你以爲都像你啊,吃裡扒外”
“你?”錦書氣得不行。“我是好心才提醒你,不聽拉倒”忿忿地一拂袖,轉身進屋去了。